祸兆之光【第五章 天使降临（2）】
混乱的第一印象。一个瘦骨嶙峋的流浪者，鲜艳蓝发扎成鞭状的辫子，苍白的肌肤上漂染着祥云纹身，子弹挂带从她身上挂落下来，皮靴在她走路时发出沉重的声音。
拉克丝仍在因刚刚的暴力景象而浑身颤抖，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刚刚她丰富生动的想象力描绘出了咆哮的野兽轮廓，现在她看到了，那只是背在女孩腰部和肩膀上的超大型武器。它们的设计粗糙而幼稚，不过...
嗯，所有敌人都死了，不是吗？
女孩将一只冒着烟的靴子踢走，掀开最近的木箱盖子。沉重的玻璃制品悬于其中，装载着发着光的花朵。
身为光照者的拉克丝又一次本能地感到刺痛。‘魔法？是从...艾欧尼亚偷来的东西？经由诺克萨斯——不是给皮尔特沃夫的——而是通过黑市走私...给这里的某个人...’
但当她看到女孩的脸，所有其他的想法都消失了。
女孩半蹲在箱子上，脸庞被光线照亮，她纤瘦的瓜子脸在花朵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表情既有狂躁的喜悦，又带着孩子气的好奇。
“闪闪发光，”她小声说着，“闪亮亮的小玩意儿，你好呀朋友们！你们要和我一起回家了哟...”
拉克丝的胸口涌出一种冲动，盖过了恐惧和肾上腺素的影响。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它不知怎么的唤醒了她的光能。
拉克丝不顾自己的直觉，她咽了口唾沫，从黑暗中向前走了一步。破损的集装箱地板在她脚下吱吱作响。
刹那间，女孩的头猛地一扬，粉色巨型三管枪已经对准了她。拉克丝在几乎同一时刻挥舞起她的法杖进行防守，杖尖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能。
对面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枪管开始旋转着发出呜呜声——然后又变缓了下去，她松开了扳机。
“...闪亮亮。”女孩惊叹地感慨着。
拉克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和那个蓝发女孩面面相觑。
“呃...嗨！”拉克丝打破了僵局。
“嗨。”
女孩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所以说，不是他们丢的闪光弹...”
她斜瞥了一眼花朵，然后眼也不眨地快速望向拉克丝法杖末端的亮光。拉克丝明显察觉到女孩的目光从她的法杖上溜开，沿着她的手臂，她的肩膀，然后是她的脸颊。女孩歪着头，用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炽烈眼神盯着拉克丝。女孩惊奇地张开双唇，这是拉克丝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人...
‘看清了我，看进了我，看透了...我’
女孩尖叫着跳上前来，侵入了她的私密距离，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拉克丝被吓得跳了起来。
“就是你！”她的声音像是沙哑的抓挠，“你就是亮闪闪！”
拉克丝眨了眨眼，完全说不出话来。近距离观察下，女孩的鼻子布满了雀斑。她嗅到了一种气味，泡泡糖和火药的味道，隐藏在周围金属和血液以及遍布祖安的有毒瘴气之下。女孩仔细端详着她，丝毫不为她们亲密的距离感到羞愧。
‘我的光啊，感觉她像是在凝视我的灵魂’
发亮的眼瞳突然缩小，聚焦在拉克丝的脸上，仿佛刚刚从恍惚中醒来。
“哈，亮闪闪。你是个女孩。”
蓝发女孩猛地脱身出来。
拉克丝皱起眉头。“是...是的，我...嗯...我想是的？嗯...听着，我真的很感谢你的营救行动...我的意思是，刚刚那时真的很危险。但是...对不起，今天对我来说真的和噩梦一样...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女孩的笑容又活跃了起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拉克丝说道，“我真的，真的，想赶紧离开这个鬼箱子了。”
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思索的表情。
“棒。”蓝发女孩简单点了点头。
然后她消失了。
拉克丝放下法杖，再次眨了眨眼，她只看到蓝色的辫子尖在被毁坏的集装箱破烂的边缘飞舞。
“呃...怎么了？”
拉克丝谨慎地走了几步，凝视着黑暗之处，“小姐——”
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拉克丝的胸部，她条件反射地用胳膊抱住了它，她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
一个空背包？过了一会儿，第二只背包飞向她，她敏捷地抓住了它。
“什么——你为什么给我——”
“把它装满，抓紧时间！”女孩高兴地喊道，她拖着一辆破旧的金属手推车从拐角处跳了回来，自己也提着一个空背包。
她开始徒手撕开周围木箱的盖子——这可比她看上去的样子要强壮多了！然后把她能找到的所有东西都塞进她身上每一个可用的袋子、口袋、背包和荷包里。
“你是过来抢劫这批货的？”
“是购物！”她高举着一个罐子喊道，罐子里漂浮着一个保存完好的虫状生物，上面布满了发光的紫色圆球。她欣赏着那个罐子，星星眼透过扭曲的玻璃闪闪发光。她咧嘴笑着，“这些好东西在打折！这可是零元购的好机会！”
她把它塞进了包里，但随着每一件新的宝贝——绿色、蓝色、粉色、红色——被女孩从箱子里掏出来，拉克丝感到她的胸部和脊柱越来越热，她很确定这与女孩美丽的眼睛无关——
‘恐怖，我是说恐怖。她的眼睛很可怕’
“我们走大运了，亮闪闪！”狂野的女孩大声喊道：“我就知道！就在今晚！月亮不会骗我的！它在向我们咧嘴笑，小金毛！”
拉克丝的目光扫过这些宝藏，“这些东西都是魔法制物。植物、动物、石头......”
那个蓝色女孩疯狂地点头。“发光的宝贝！跟你说了。”
“你没告诉我——哎算了。它们看起来大多是艾欧尼亚那边的，可能是战争中掠夺来的，内部潜藏着自然魔法...”
“太棒了！”
拉克丝呻吟着，“...你是不是有点...你看，这些都是主要证据——”
“是的！”
拉克丝发出“嗷噢”的声音，女孩从她手中夺过空袋子，将一个塞满的袋子丢给了她，里面装满了发光的小饰品，让她的脊柱随着宝贝里隐藏魔力的共振而阵阵刺痛。
“这是证据，”她低吼着，“诺克萨斯正在与腐败的皮尔特沃夫官员密谋，还有这个...这个帮派，在这里走私非法魔法物品——”
“哎呀哎呀，”女孩笑着说，“那你觉得呢？”
“你不觉得我们至少应该提醒警长——”
喀嚓！女孩把提着的箱子丢到了手推车上。
然后拉克丝发现自己的眼前是另一个枪管，这是一个更小的手持武器，而且距离她的前额只有六英寸。
“再提一次帽子姐...”女孩发出锉刀的声音，“...试试。”
寒意爬上拉克丝的脊柱，但她并没有在粉红眼睛的注视下改变神情。
呼吸，冷静。
“我不怕你，”她说道。
女孩笑了，比之前狂野的笑容更加微小，更加柔和。
“我知道，”女孩舔着嘴唇，“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拉克丝眨了眨眼。她...喜欢我？
“再说，你闻起来也不像皮城人，”女孩低下头，撅起嘴唇，“你闻起来像...”她的眼睛呆滞了一会儿，然后狠狠摇了摇头，“算了，别管了。”
手枪绕着她的手指旋转，弹入枪套。女孩哼着歌，把另一个装满宝藏的袋子挂在拉克丝肩上，然后拿走了她的最后一个空袋子。
“小金毛，你是新来的，所以刚才那次我就算了。但那是最后警告！再说一次，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拉克丝摇了摇头，心想‘我可真是心累了，要处理这么多事情。求求你讲点道理吧，或者干脆把我杀了算了’。
“这堆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女孩笑了，她的手推车上已经装载了两个满当当的箱子，而且身上也背着背包。
“哦，这些东西？它们本来应该送给炼金男爵普法特之类的人。这可真是不幸！因为我们也看中了其中一些东西——哦对了，我找到了一个更好的买家！”
拉克丝张大了嘴。“炼金男爵？你是说祖安的犯罪领主？！”
“哦，是的，”女孩说道，“我们可能还有大约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然后一大群人...嘿嘿嘿...”她用靴子踢了踢一具尸体，看起来像个羞涩的孩子在偷饼干“...可能有四十个这样的怪家伙会来追杀我们。通常我会和他们一起玩玩，但像我说的，我得去见一个人，所以——”
她将最后一个背包挂在背上的火箭炮旁边，然后踢掉了手推车上的制动锁。以凯尔的名义，她是怎么能背得了这么多东西的？。
“屁股动起来，小太阳！我们要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