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花●花儿不语【小说】

女孩在路边招着手帕。街上满是马车，马蹄儿将尘土击起，尘茫中却是不见女孩的身影，空见手帕的金边在空中舞动，吸引了车夫的目光。

“小姐这是去哪呀？”
“南野花田。”

…………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这个世界的花变得稀少，拥有者则将其视为珍宝，精心养植在家中，独自欣赏，若是重要客人来了，便才事先将花喷好水，捣鼓一番，再将花儿展出。如果那花真叫人倾心，叫人想要，客人便赞叹起花主人的幸运，目光不时瞟向的终于还是花。

比起“花店”这个名字，这种地方更像是一座“花的博物馆”。女孩的父母是这座“博物馆”的主人。

女孩隔着玻璃指着展物柜的花朵，问：“妈妈，妈妈，为什么花朵这么漂亮呢？”

“因为人们觉得它们漂亮吧……”

女孩盯着那一还未开放的花苞，似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阳升起时，花们争相生长，黑夜时则为阳光下的生长而做准备。不断攀爬……引来买者的围观，围观引来富者的占有，于是大家看不见那方才围观的花了。

角落里，无人问津的花凋落的花瓣，是要成计时器的了，开是六月，落是六月，然后又开，又落，花开花谢间穿梭了十年。

原先橱窗前挥弄手指的小女孩已经站在柜台前了。

“叮铃”似是一名穿西装的绅士进来了，后面随着他的妻子，穿一身淡紫色长裙。

他将帽子缓缓摘下，置于胸口，倾俯身子，问女孩：“小姐，请问您能为我找到我所希望的花吗？”

“嗯。”

“哦！那是一朵淡紫色的花，充满端庄的气质，植株不大，花竿要……”

女孩在本子上记下绅士的话，随后根据这些特点来寻找这种花。找起来也方便的，每一展柜中的花的特点都已经被记录下来了，有天蓝的，淡蓝的，海蓝的，有香的，无味的，也有活泼的，沉默的，文艺的……

待到绅士看那花时，开始慷慨陈词，不断吟诗赞美花儿。女孩开始背对着他，慢慢走开，这一幕她已经见过太多，一样的服装，一样的陈词，甚至一样的表情。

但她始终在想一个问题……

还记得女孩第一次见到花时问得话“妈妈，听别人说花也是生物。”

“对呀。”

“但花儿这么美丽，它们为什么不说话呢？”

那是母亲说了一句女孩思考至今的话“如果花儿会说话，那么它们的特点上就要加上‘会说话’这一条，可没人喜欢这种特点。”

重新站回柜台，女孩自言道：“也许花儿不是不说话，是不能说话。”

“吁~~~抱歉啊小姐，这段路人多，跑不快。”

“嗯，没事”她看着马车经过人群，每一个人看自己都是一种不同的目光，她看着马车穿过老人，又经过中年人，伴着年轻人，最后又是小孩，眼神的重量逐渐放轻。但仍是累的，看看天空吧，想到“我来看你们了。”

花稀少，是难以种植吗？不然。是没有人愿供出他们宝贵的花种，即使不会种，也要留的，否则终是觉得自己有所损失。

无人料想，怀着孤单的期待种在野外的花会开。那开始的孤单来自于女孩的企盼，直至发芽也是如此。

那年花开，期待才不孤单。但那是花店的土地，原本是用来开店的，现在长了花，花定也不能乱由他人采的，于是许多期待落了空……

“小姐，到了。”

一听这，女孩便疯也似地跑向花田，揣着仅存的纯水般的期待。渐渐的，渐渐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好像听到了成片的呼吸，不敢打断它。

止步于道路的尽头，随着花海涌，长发飘，伴着风声，是一个感动，与一群欢笑。

…………

“奶奶，花儿原先是哑巴吗？”
“不是，只是她们累了，在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