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安二〇二二五月丨你的坚持还能坚持多久
你把秘密藏在家里最北的柜子里
是三年前包装精致的棒棒糖
打开后被蚂蚁爬过
就丢在其中
还有半个燃过的烟头
三颗偷来的玻璃珠
与一封情书
它们统统被放在带锁的铁盒里
我偶尔想起它们
多的时候一年会有一次
然后整理好放回去
关于秘密我没敢告诉任何人
我记得有许多珍贵物件被父母随手扔掉
甚至被自己不小心丢掉
我只敢看着
越积越多越攒越满
这些代表了我活着的痕迹
透过水把它们置于杯底
再一口吞掉
5.3
水中倒影看世界
人类最擅长的就是重复劳作
把一口锅做成三个四个上百个
这值得夸耀
但把一句话说出五遍十遍上千遍
就成了新时代诅咒
它们就会像锅一样廉价
扣在每个人头上
成为当代朋克的部分成就
这也值得夸耀
但这些人都不太像自己了
像口锅杵在那大抵相同
5.7
症候群
情绪是主导
偶尔会沦为理性的炮火轰击
然后是新高地
一座座京观建起
在上面种蔬菜种水果
都会变得红彤彤水灵灵
画家曾在这里作画
他将浓烟带来
用新的笔勾出历史
那些埋在最深处的藏在最底部的
被挖掘出来
金银成了主流色
是人大概都会被这些吞噬
挡在眼前含在嘴里腋窝里夹着数十块
那些排泄物和呕吐物都含着金液裹着银丝
刚刚生成的天堂
森林落在无数个空地上
有水从三个海洋远的距离处融化流淌
那里是宇宙最珍贵的地方
一切呼吸都诞生在此
是壮举是即将发生无数次的落日都比不了的
你看从远处而来的新居民
他们不穿鞋子
用手指丈量出路
并排走来
5.11
想象自己
以为但在还没有观看完成就开始以为
剩下的就是带着某种意图观看
听一个扎耳的词诞生
已经顾不及其他
然后是自己的情绪占领高地藐视自己
帆大张着却描述海洋倒立
初升般的落日
人群用沉默对待大喊
大喊到嗓子破碎才停止
这里的耐心用在耐心消失之前
但心空了没有什么灌进来
像一片极薄的纸
刀尖一转泄了气灭了火
水卷着打磨刚好的石子埋在鱼腹里
它们不会说人话
但也用着语言说些什么
没有手术没有人道主义没有救援
死在痛苦里也安逸
房子里的房子藏着小人
它们模拟下雨模拟山洪暴发
这才是该做的事情
用真实的幻想保护真实
用幻想的真实给真实镀上层幻想
去大超市游巡
像个管理者一般评头论足
或许某个时刻
买到满意的新手套
你会想丢弃了吗
再忍忍再忍忍就会想了
5.14
你的坚持还能坚持多久
两条狗互相追逐
咬尾吆威腰畏摇尾
一个向另一个臣服
露出尖牙是开始
之后便是无尽地需求
穿有礼服的乌鸦
举着从海鸥那抢来的薯条
从根部开始只吃了一半
另一半交给同类
最末的得到小米粒般大小的一块
发现者开始逐级递减
野象回归动物园
在大水泥牢笼里
它从不想家
有了边界也就有了安全
这是饲养员教给它的
她还说
明天有新象会来
连伴侣也是会分配的
5.19
野兽
来了就走不了了，一个个耷拉着
又低垂着像悬着未落下的蜂蜜。
拌上碗里菠菜和核桃仁一起吃下
嘴巴张合，关上数道大门，切割
碾碎成为废料成为肥料成为费料
光的作用是让我们看清食物模样
水的作用是让我们顺滑咽下消化
它们若混在一起就消失，从楼顶
从还没建成的烂尾楼和血债血偿
机械臂从通道口捡了骨头，丢来
传给还没长成的人类，用身体，
用可以活动的关节，用肌肉组织
拉扯维稳，再次生成早晨的微风
生成丢失的相机与遗落的俗语。
耳朵听到幻觉，手指缝隙穿插火
将还没找到的枕头储藏下一个梦
开始逃窜，从捉迷藏失败，从你
还没数完的数字，从楼梯口长出
的蚂蚱窝。刻下了名字，一群人
的名字，大家不一样，大家一样
然后一起从齿轮的旋转中滚动，
去机械内部，发现新机械，正如
几百年前他们发现大陆和原住民
从书和还没画完的图纸里，留下
表盘和断了半截的指针，塞在口
鼻耳，塞在脚丫的龟裂缝隙里。
以为这样就可以回到童年，以为
这样就可以遇到走回来的欲望。
5.25
新失望
别动
下半个胃漏了半边
沾有咀嚼残渣
毁了三幅画和一张新宣纸
还在渗透
麻烦多一点没事
从路北走到下一个交叉口
给标牌拍照
恭敬一些
顺便再挥舞三四下手臂
春梦于当夜
没人愿意跪着
跪着的人却很多
排了三个队
绕了八个回字型
占满两座大型停车场
金鱼从窗口跳下去
它落在另一个鱼池
一个盛有五条鱼的
它们身上花色各异
唯一共同点是跳跃
预计为生死的跳跃
5.28
残本（四）
弹丸大的鼻涕泡成串
糊在每一张餐巾纸
送出去叠满数百个中古宫殿以及塔楼
纸做的大殿轻飘飘
有光的日子坚硬如鸡喙
下雨了则都会塌掉
所以总需要修复师从底部开始摧毁
把萎缩扭曲的泛黄的纸
撕碎打乱
再漂白再重建
从每根柱子或每块砖基开始
一点一点生长
有时候赶不上雨下的日子
所以至今我从未见过完整的建筑
即使在干枯如沙漠
那里鼻涕干太快大风吹来就倒塌
盘旋着的鸟都馋虫
撕一块毫不留情吞下
幼鸟就是这么长大这么学习的
我不知道谁制造这些鼻涕泡与纸张
但它太精细了
我满是敬意
我会俯着亲吻脚趾如果真的存在
5.31
偶发
三流诗人只会呲哇乱叫，
是麻团，是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