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一个讨论太多而了解太少的人

我是鲁迅,有人叫我迅哥儿,有人叫我树哥儿。
人是不能太出名的,人一出名,要么分不清你的名言,要么分不清你的名字。
很多人一定会好奇,鲁迅姓周,那为什么不叫周迅。
我想告诉他,那样的话“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大抵就会变成“好多树啊”。
但树人树人,在我那个时候,树和人,其实没什么不同,都挺麻木的。
我人生第一次意识到人的麻木,是因为我父亲,十三岁那年,父亲得了一种难治的肺病。
但其实,很多病并不是病,只是人老了。
就在祖父因为科举舞弊入狱的那一刻,父亲一下子老了很多。
而在一百零一次求医后,一个名医告诉了我一个偏方。
冬天的芦根,原对的蟋蟀,经霜三年的甘蔗。
凑齐这些,就能治不治之症。
我们这偏方就是这样,要么能还阳,要么能壮阳。
但我还是信了他,家里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变卖了家产。
终于凑齐了药方,却始终没能等到父亲病好的那一天。
我想也许这些医生本身就有病,一个有病的人给人看病,结果看什么都有病,。
为了做一个没病的人,我选择去做一个医生,我从南阳水师到了矿路学堂;
从弘文学堂到了仙台医大。
有人好奇为什么我中途会去学矿,其实学矿和学医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解剖土地,一个是解剖人体,出了差错都是把人埋进地里。
后来在仙台医大,我终于学到了医。
我每天跟着一个叫藤野先生的人,学骨学,学神经,学听诊。
当时日本的医学很严谨,手术刀进一寸就是一寸,进一分就是一分。
正如我当时的几门成绩,伦理学90分,组织学63 7分,物理60 1分 解剖57 3分。
真是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所以不是学医救不了中国人,可能是我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而就在那个时候,课上正巧放了一部纪录片;一个做了俄国间谍的中国人,被日本人处决。
日本同学们在咆哮,在欢呼;而中国同胞们在看热闹,在麻木。
那一刻我好像真的学会了解剖,我看到在他们心里分明长着一条条长辫子。
我才知道不是医生有病,而是我们人人一身都有病。
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老了,不会愤怒,只有麻木;没有怒意,只被奴役。
所以从那天起,我开始找一种药,想治好这种病。
28岁那年,我在东灜岛国找,又回到华夏大地找;在老字典里找,又到新文化里找。
那些年里,我见到各种各样的偏方:有前清的,有现代的,有东洋的,有西洋的。
它们有用又没用,正如我想呐喊又彷徨。
我也找了很多偏方,写华老栓,写孔乙己;写祥林嫂;写闰土,写阿Q 。
我写下一个个鲁镇与“我”,也就是后来人说的鲁镇宇宙。
但好像,“鲁镇”并不能拯救“宇宙”。这“宇宙”到处都是“鲁镇”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看来看去就觉得这社会啊,烂透了,根本无药可救。
直到我遇到一个个人,他们叫徐锡麟、秋瑾、王金发;叫范爱农、陈师曾、陶元庆、韦素园;
叫刘和珍、毕磊、柔石;叫李大钊,叫瞿秋白。
我看着他们站起,又倒下;看着他们一个人倒下,一群人站起。
我才明白,找了一辈子的药,但其实真正的药,就是我们自己。
害中国人的,是中国人;而救中国人的,也只有中国人。
所以人生的最后十年,我到了上海。放下小说,拿起了杂文;
我把笔指向了他人,也指向了自己。我骂胡适,骂梁实秋;骂新派,骂旧派;
骂敌人,骂朋友;我骂所有人,我也爱所有人。
有人告诉我,欧洲人临死时,是请别人宽恕,自己也宽恕了别人。
我想了想,其实也是,我树敌太多,这样不好。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让他们怨恨去,我一个都不宽恕。
是的,不宽恕,要讽刺,要批判,要愤怒,呐喊。
也许并不会让世界新生,但可以让人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而亡。
炬火,也许并不足以让世界天亮,但可以给每个人的世界一点添亮。
人嘛,就是要活着大声点,死了后拉倒。
所以,我在遗嘱里写了一条:我死后赶快,收敛,埋掉,拉倒。
因为说到底路的尽头不是死亡,路的尽头,依然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