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日记(一)
当头一棒

周五临下班的时候,我被叫到了领导办公室去,一小时后,我意识到,我可能没法留在这个公司了。
下班时候从公司进电梯的时候,我极不情愿。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躲在一个地方,甚至不愿起身去上厕所、倒垃圾。
出电梯门,往常此时我应该打起微信了。从一楼大堂到健身房或者是超市,走路大概四五分钟,是我和家里每天沟通的时间。而今天,我不知道该怎样和我妈说起眼前的工作。情绪瞒不了人,打电话便会露馅。
“今晚公司团建聚餐。”
我只能发这一条消息过去。随后的一两天,我都不必再思考如何编撰故事。
当晚我游荡在公司附近的饭馆、便利店、酒吧。
我不想吃饭,不想买东西,不想喝酒,我只想和人呆在一起,起码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知道我可能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回去的夜里,刚刚下过雨,柏油沥青映着路边与远处桥上的灯光。一滩一滩的积水,斑驳而阴暗。少时有车,压过满目疮痍,又扬长而去。
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抖落车座上的积水。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回家。
周末又下了两天的雨,夜里似乎阵阵雷声,我睡得很不踏实,但现在看来,这几天可能是未来一个月内睡得最好的觉了。
我已经忘了那周末是如何度过的,似乎我看了F1的比赛,汉密尔顿又输了好多分。
除此,我记得我喝了一杯奶茶——一位朋友同我打电话时,听我昏昏沉沉,点了外卖,让我提神的。而我却拿来果腹了,实在是不想出门买吃的,不想拿手机选外卖。
周一,忐忑。
周二,无奈。
避不开的一个问题便是如何回应家里。
我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只能照实而简略地说。好处是不用再花心思编故事,坏处便是只言片语难以让家中完全理解我的处境和想法。尽管父母总能无理由地信任我所做之事的合理性,他们却不能原原本本地懂得,一如其他亲朋好友。
所以此时我仍旧是孤立无援。
周三,我收拾了自己工位上的东西。彼时下班已有一阵子,该走的早已走,未走的还在加班。整个办公室静静的。墙上大概半年前被我故意调慢的钟,现在也差不多走得准时了,只不过仍旧是挂得歪了一些。
这似乎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背着双肩包便差不多带走了我的全部东西,没有捧着像电视剧中那样夸张的纸箱子。
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攒的一堆宣传册子,桌面清空了大半;工作方面的卷宗交接给了相关的同事之后,我桌上就不剩什么东西了。有几个我本身便不喜的杯子,顺手也丢了。我打算带走之前存在公司没来得及用的三瓶漱口水,一罐茶叶和咖啡。临走时发现咖啡放不进包里,我又把它留在前台了。
而后,2021年7月8日,我失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