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碎骨者 斯拉卡:Waaagh!之先知——第四幕:审讯十
第四幕
审讯十
玛卡伊毫无说服力地试图表现得好像碎骨者从哈米吉多顿第二次离去是故事的结局一样。但房间里的每个人,尤其是亨德里克森兄弟,都坚持认为不是这样的。
他们就这样继续了一段时间,处理亚瑞克的追捕,鬼魂湾的战斗,以及碎骨者从战争军阀乌尔高克那里窃取了一整支太空舰队的事情。那只是一场战斗接着一场战斗然后又一场战斗,由那个吵吵闹闹的可怜虫和那个被其王座所抛弃的翻译津津有味地讲述。


然而,当他们忍受了六个小时的奥克塔里安战争,碎骨者在一场战斗中击败了看似永无止境的一连串越来越大的泰伦野兽后,法尔克斯已经变得萎靡不振。审问连续进行了二十二个小时,没有间断,由于自从索塔尔死后他们一直没有停止提问,最后卡西娅在精神上进行了严厉的刺激,法尔克斯才承认了自己已经疲惫不堪。她曾试图向那个欧格林人指出,亨德里克森站在那里的时间和她一样长,但这只换来了她三缄其口的怀疑眼神。卡西娅并不需要心灵交流的细微差别来指出她为自己设定的标准是多么荒谬。

随后那位灵能者放空了她的脑袋,并毫不客气地大声要求休会六小时。法尔克斯同意了,虽然她离开那间牢房时对自己需要休息的事实有些恼火,但她至少对自己不是要求休息的那个人而感到欣慰。
现在她就在这里,在一个散发着臭味、稍显潮湿的空间里,这是她的住处。阻断者号上的船长舱室原本相当的富丽堂皇,但领主审判官早就将其腾出来,改建了这个小房间,把原来的套间改成了军械库。她曾试图使自己相信,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简朴的谦卑。也许,对于年轻时的她自己来说,可能是这样。但无论你接受过多少次回春治疗,你都无法在进入你的第十四个十年时不意识到一张好床的价值,并且每次当法尔克斯醒来脊柱发出新的咔嗒声时,她就会想念那个装饰有金色穗带的庞然大物。
不,悲惨的事实是,法尔克斯放弃那间船长舱室,是因为她无法在那么大的房间里入眠,有那么多的阴影。
法尔克斯瞥了一眼那只耐心地在床铺帷幔后面盘旋的伺服颅骨,其眼睛的读数是为了显示船上的时间,法尔克斯气恼地呻吟了一声。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似乎也不再值得睡觉了。她正在考虑是否提前让审讯重新开始,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吧,亨德里克森兄弟,”她叹了口气,因为卡西娅入睡像个职业选手,而船员中没有人对她足够了解到如此确信她不安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把灯关掉,”她在床上挥舞着一只手说道,巨大的身躯缓缓进入了她的视野边缘。“你也睡不着?还是你不想?”
“事实上,本来可以的,”那个芬里斯人阴郁地说道。“但我更想吃点东西。听那个该死的格朗尼森说话,跳过了很多顿饭。”老灵能者沉重地坐在了床对面的破旧扶手椅上,法尔克斯听到而不是看到了他当作清口餐点带来的冷烤合成鸟。
“当你吃饭的时候,”法尔克斯问道,“你和我琢磨的一样吗?也就是说,既然我们已经知晓它们如此感人地在离开哈米吉多顿时重聚了,为什么玛卡伊还会如此心甘情愿地出卖它钟爱的先知呢?”
“别以为这完全是在出卖他,”亨德里克森一边咀嚼一边清楚地说道。“我认为这是个骗局。它们想要戏耍我们。”
“这也是你怀疑玛卡伊身份的原因,”她指出。“但事实证明其足够真实。”
亨德里克森兄弟在黑暗中耸了耸肩。
“我仍然觉得这都是骗人的,领主审判官。毕竟,你是一个倾向于改变自己的观点以适应事实的人。你想要看那个。”这名星际战士又咧开嘴咬了一大口,并用塞满肉的嘴开始说话。“你知道,可能很危险。”
法尔克斯露出一丝笑意,让昏暗的船舱安静了一会儿,就像一条破旧的沟毯一样舒适。
“那就继续吧,”她最终说道。“你认为它们的计划是什么?”
“不知道,”亨德里克森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回答道,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经对外星生物的阴谋漠不关心了一样。“但不管那是什么,我们都会在它们发动攻击之前将其截住。或者在那之后不久。不管怎样,今天都不是怪物战胜我们的日子,蒂托尼达。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法尔克斯叹气道,在她的一生中一直都坚信与其相反的观点。“每次糟糕的时候你都这么说 - 而且你是真的相信,不是吗?这种……乐观是个人因素吗,还是说帝皇创造的你的同类都带有坚定的信仰?”
“信仰?”亨德里克森故作轻蔑地挥舞着半块被剥落的骨头厉声质问道。“信仰是认为别人会解决你的问题。信仰不适合你我这样的人,法尔克斯。哼嗯。我们就是那些别人。我们解决问题。”这位芬里斯人再次说话之前咬碎了那根骨头,并将碎片吞了下去。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了真正的鄙视。“并且帝皇也许是我们的父亲,但他不是我们的创造者。阿斯塔特造就他们自己。”
“在基因种子的一点帮助之下,”审判官冷冷地补充道,这令亨德里克森顿时身子前倾,火冒三丈。
“野狼的灵魂是挣来的,法尔克斯。这不是偶然的恩惠。正如你所知,这是一种诅咒,由我们这些拥有超越人类意志的人所背负。但这也是一种祝福。它给了我……你所说的乐观。我知道一切都会好的,因为无论发生什么坏事,我知道我都有能力使其好起来。或者我会在尝试中死去。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法尔克斯还在绞尽脑汁想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这种信心是多么令人难以理解,这时外面大厅里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片刻之后,房间陷入了阻断者号应急照明系统那愠怒的红色幽暗之中。
抑制中断。甚至在警告还没出现在她的可视数据上之前,这条词句就像冰水一样潜入了法尔克斯的脑海。
亨德里克森已经站了起来,拔出刀子,他的眼睛冷酷地在他自己目视读数中那其他人看不见的文字上弹来弹去。几分钟前,一个维修工人发现禁闭室的门开着,整队的法尔克斯私人警卫全都死在了门的周围。现在,就在法尔克斯匆忙穿上船服,抓起手枪腰带的时候,一个新的警报在船后方的营房甲板上响起。一个隔间被攻破了。
“卡西娅,”亨德里克森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就在法尔克斯自己找到第二个警报的来源时,他已经冲向了门口。
法尔克斯紧随其后。而她刚想提醒亨德里克森他说一切都会好的时候,她很快就决定还是省省力气跑起来吧。
卡西娅死得并不干净利落。
就像兽人一样,你不可能干净利落地杀死一个欧格林人,至少如果你只有一把刀的话。从那座山一样的躯体上凿出的可怕沟壑、切口和刺穿的痕迹来看,那肯定是一把刀。看样子,这场搏斗是从她的书桌上开始的,当时她正在写她的日记。当然,帝国真理认为欧格林人不会写字。但在过去的两年里,通过反复研究从法尔克斯的私人图书馆借来的生物科学修会旧文本,她一直在自学。最近,卡西娅还练就了一手好书法。但是现在,她的日记就像这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一样,被厚厚一层正在凝结的血液所覆盖。法尔克斯猜想着,真相已经被揭露了。
“咬仔,”亨德里克森蹲在那名灵能者的尸体旁咆哮道。
“那个侍从,”法尔克斯回应道。
“比约恩的爪子啊,女人,你在说什么?”
“那个把索塔尔的水缸运进来的侍从。咬仔去帮忙夹住轮子之后,它把手放在了那上面。它一定是趁那个间隙将其窃走了,并且一直收着直到我们离开。”
“不可能,”亨德里克森吼道。“那些东西是拴在上面的。没有兽人会那么敏捷。”
“这一个是的,”法尔克斯回嘴道,同时回头看了看那具也许有一天会成为她助手的女人的尸体周围的残骸。
卡西娅倒在一堆破碎的家具里,她自己血液汇成的湖泊里混着一块块深色的兽人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臭味,看来她在各方面都打得很好。但从她脖子侧面深深的刺伤来看 - 第一击,法尔克斯推测,深度足以损伤她那电缆般粗厚的颈动脉 - 她一点机会也没有。
“打得好,姑娘,”亨德里克森低声说道,他的眼睛因愤怒而睁大,飞快地转向一串船舱第二入口处的黑色血迹。这条路通向营房的食堂区,再往外就是阻断者号的背侧运输通道。
“它会前往船尾的逃生舱组,”法尔克斯说道,此时她正从卡西娅船服手腕处已经被割下的存取装置记录被划破的帆布。当她转过身时亨德里克森已经走了,他正大步穿过营房,隆大的鼻孔里充满了兽人血的气味。
但即使是那头老狼,对于这个猎物而言也还不够敏捷。因为他看到了与法尔克斯一样的新可视数据警报 - 计划外从船尾集群抛掷分离舱 - 他停下脚步,咕哝了一句芬里斯式的诅咒。由于他们仍在穿越亚空间,试图击落分离舱是没有意义的;当它离开阻断者号的盖勒力场时,就会跌回现实空间。
那个兽人逃掉了。
亨德里克森兄弟本应沮丧地嚎叫,或者从底座上撕下一张钢桌,又或是将他的愤怒表现为一场灵能力量的无焦风暴。但他什么都没做。相反,那名萨满做了一个长而平稳的呼吸,摇了摇头好像要清理脑袋似的,然后取出了最后一只合成鸟。于是,法尔克斯爆发了。
“你烂透了,符文牧师!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如此麻木不仁地吃东西?她死了,亨德里克森。死。除了你那该死的胃口,这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吗?”
亨德里克森咽了一口,在大腿上擦了擦手,然后开始慢慢向她走去。多年前在那场铸造了他们契约的混乱对峙之后,法尔克斯在愤怒地对那头野狼说话之前总是三思而行。现在,当他的眼睛紧盯着她的眼睛,带着一种死气沉沉、冰冷的寂静时,她想起来了那是为什么。
“永远不要对我的行为或感受妄加揣测,”他警告道,那声音轻柔得像雪地里捕食者的脚步声。“我会哀悼。但在那之前,可能会有暴力事端发生。我的身体很大,必须给它补充燃料。这可不是什么欢乐的盛宴,法尔克斯大人。这是我保持杀戮能力的方式。”
法尔克斯用力咽了咽口水,将后脚跟顶住甲板上的钢铁,以防自己在那个灵能者面前后退。
“当然,亨德里克森兄弟,”她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说道。“我失言了。”
“原谅了,”星际战士说道,但那冰冷并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如今,那个屁精。除非我们的逃犯还抽出时间小修了一下我们的监控系统,否则那个生物就还留在它的牢房里。”
“你打算杀了它?”法尔克斯问道,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不。我打算让我们完成审问。这是艘异形审判庭的船,审判官。让我们做我们最擅长的事。”
尽管那间牢房是敞开的,囚犯的束缚也被割断了,但他们到达时发现那屁精正盘腿坐在审讯椅的脚边。即使它的胳膊断了,鼻子也被打碎了,身上的肉也被割下一大块给了斟酒者,可它还在咧嘴笑着。它看起来并不害怕死亡。如果要说有什么的话,法尔克斯想,它似乎隐约地有点垂头丧气,因为亨德里克森没有过去打它,而是对那个生物毫不理会地走进房间,并放下了他从自己舱室里拿来的那卷厚厚的毛皮。
“我厌恶问那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当亨德里克森解开紧紧捆在那上面的皮带,并将其在牢房的地板上铺开时,法尔克斯谨慎地说道。“但如果这东西连一个哥特语词汇都不懂,我们该如何审问它呢?”
“还有更古老的方法,”符文牧师简单地说道,并开始脱下他在船上的工作服。看到在展开的毛皮上摆放的这些物品,法尔克斯开始意识到这位萨满在想什么了。那里有捆好的草药,被沥青熏黑的动物头骨,还有用原石蜡塞住的角瓶。里面还有用婴儿的骨头捆扎制成的符咒,以及一条条干枯的、鬼气森森的肉。而在这一切的中心,闪耀着一颗克拉肯海怪那又长又残忍的锋利牙齿。

他真的是在用老办法,她想道。并且怨恨她自己,使她陷入这场人生灾难的那种对一切异形事物的迷恋又爆发了。
毛皮上的用具与帝皇之光毫无关系。这些东西都源自那漫长而黑暗的芬里斯寒冬;早在人类之主让他的猎手们追随左右之前,这些油膏就已经在火光熊熊的洞穴里闪闪发光了。但它们从未被遗忘。尽管亨德里克森赞成受许可帝国灵能者的训导和教条 - 她现在才意识到,他一直试图为卡西娅树立一个好榜样 - 他仍旧总是把这些怪诞的遗物放在手边。
这位星际战士现在全身赤裸,而他的躯体看起来很可怕。法尔克斯从来没有对男性的身体特别感兴趣,但纵使她曾经有过,她也不会在亨德里克森的身体上找到什么值得欣赏的东西。他的男子气概仅仅被阐发成了一件武器:某种被构造的东西,将大自然所有偶然的优雅剥去,取而代之的是装甲车那种庞大而单一的粗野主义。亨德里克森抓起一罐有些发臭的油,开始涂抹在那布满伤疤、手术刀接缝、伸展纹以及嵌入式插口红肿贴边的躯干上,法尔克斯突然明白为什么星界军的主战坦克被称为黎曼鲁斯了。

她现在所看到的亨德里克森的纹身,是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纹上去的。它们如今已被扭曲,于那些骨骼重构的地方,以及肌肉被强迫生长的地方拉长。在那些扭曲中,你几乎可以看到他曾经作为的那个男孩的鬼魂,伸展在一个怪物的框架上,当亨德里克森用指尖蘸着发臭的油脂沿其线条描绘时,法尔克斯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当他的身体准备好后,亨德里克森拿起那颗克拉肯海怪的牙齿,低声说着什么,要么是祈祷要么是诅咒,然后开始将其尖部拖过他的胸膛、大腿、前额和肩膀,他的眼睛里除了冷漠别无他物。邪恶的尖牙被古老的疤痕组织所引导,它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噬咬着这位符文牧师,鲜血从再次划开的伤口中如饥似渴地涌出。由于萨满涂抹在符文印记上的油脂,血流在纹身周围散开,所以它们能够透过深红的血迹继续保持与他眼睛相同的蓝色。
亨德里克森现在只身披他自己的鲜血和其祖先的力量之言,他拖着一串浸湿的红色脚印向前走去,当靠近囚犯时他的胡须还滴着血。玛卡伊这会儿不再笑了。
“碎骨者离开哈米吉多顿,”他一边说,一边蹲下来,直到他的眼睛与那个生物的平齐。“他建立自己的军力,为更广阔的战争做准备,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逃避追捕。但不是永远。他被猎捕了,屁精,不是吗?由拉格纳。”
当这个鲜血淋漓的幽灵说出他昔日的战团大师的名字时,玛卡伊瞪大眼睛认了出来 - 在仇恨中。这个生物在自己那湿漉漉、发黑的牙齿间放出嘶嘶声。

“你看到那场战斗了,是吗?”亨德里克森继续道。“我知道你是的。我从你异形的眼睛里看出来了。我在你身上闻到了。”
最后这句话完全是一阵咆哮,使得法尔克斯的头皮在她颈后的颅骨板周围皱了起来,而当她想开口说话时,却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她的不安。不过亨德里克森的脑袋还是猛地转了过来,用嵌在其凝血面具上那双可怕的、毫无表情的眼睛盯着她。
“卡西娅总是认为一幅图画胜过千言万语,不是吗?”那位萨满说道。“所以我要做这件事来纪念她。这个无耻之徒的话我们已经听够了。最后,让我们直接看看它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吧。”
符文牧师将那满是血迹、蓬乱不堪的脑袋转向玛卡伊,把湿淋淋的手臂向前伸去,动作太快那个屁精完全无法做出反应,他用手夹住了那个野兽的头颅。
“维斯-梅格克隆加尔,”他用自己母星语言的古老版本命令道。他的声音如同风划过光秃秃的漆黑树枝时发出的那样。那是海冰在船只木料周围挤压时发出的嘎吱磨响。那是一场暴风雪,而法尔克斯迷失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