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会善罢甘休
我醒来时是在一张病床上。病床旁边,除了几个护士冷漠地来来去去外,只有两个人从未离开半步。其中一个一副医生模样,神秘极了,隔着大褂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而另一个则与医护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个人应是我一个上司或者上司派来和我共事的。女性,一身大衣,颇有世故感,梳着干净利落的发型,一本正经的脸上好像从来没有过笑容。她离我两丈远,现在正在恶狠狠的望着我。
医生见我恢复了意识,轻声细气地问我“你怎么手术做一半就醒来了,没关系,手术很成功!目前。”阳光正好从发黄的窗户外面射里来照在我的腹部,我艰难的抬头一看,在腹部左下方还插着四五根导管垂在我的床外,其中一根就握在医生的手里。或许是因为麻药的原因,我感觉一种空虚感从腹部往外扩张到全身。我无力起身或抬手,只能转转脖子,甚至不好张嘴和他们交谈。
这时候那个女人开始跟我说话了,
一上来她竟给我说了一些表达关切的话,再加上麻药对脑袋的影响,这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整个手术室的奇怪:除了表面上的“人情味”外没有一点医学技术上的说服力。
可突然那个女人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就开始急转而下,也因此我的脑子也越来越清醒。
我记得她说,:
“我们曾经很信任你,不是吗?就算是这一次,你的手术的费用原则上依然是我们提供给你的。啊不不不,你不用说话,你是病人。而你,居然和XX党那群狗娘养的混在了一起!你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他们对吗?我们该庆幸你没法再传递更多细节。要是你在我们中间再官升一品,妈的,现在这个房子里还能活着说话的人估计就剩下你自己了。我希望你没有再给他们走私其他物资,有吗?吃里扒外的混蛋?!
她放松了口气对我说“或许你现在觉得挺困惑的,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毕竟你刚接受了全身麻醉。”
“而短暂的失忆或者失语是全身麻醉的经典表现。”医生离开手术室时这么说。我相信他是去了药剂室,因为他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手里拿有一管新的针剂。他回来时和那个女人窃窃私语着什么。
“也许这么折磨一个精神层面上的新生儿并不人道,”她紧接着被医生打断的话说,“但比起你的所作所为我想这算不了什么了。”
“而我想我作为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你为什么不先离开……”我知道有气无力的语气没法折射出任何威慑力。
“你以为这是医院吗?”她开始慢慢围着我的病床转圈,我的脖子酸痛无比,根本跟不上她。“看起来你变得清醒了一点,而如果你再清醒一点也许就能发现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处在我们的控制当中。你的那种狐朋狗友当初若是舍得在空中击落你,那再把你救回来的可能性……我得说,指望他们还不如求求我们。好了,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
“就像我说的,自从你被击落就被送到了这里,你该庆幸捡回了一条命。不不不,我们当然不指望你继续为我们工作,事实上我们已经对外宣布你已经牺牲了。”她故意用特别的语气说牺牲这两个字。
“现在你的亲人估计正在吃着我们配给他们的慰问粮。天啊,这可是战时!”
“好了,按照我的工作性质不该和你说这么多的,让我们把剩下的时间交给医生。我们得保证你腹部的麻醉不会中断。”我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痉挛。
“对了,我得说你腹部伸出的管子垂在外边实在是很恶心。”我才发现先前看到的管子都只是暴露在空气里,什么仪器或者药剂的瓶瓶罐罐都没接,只是暴露在空气里。“好了,我会在在外面等你。”她脸上流露出一种邪恶的快感,这显然不是对我说的。
她退后一步,而医生迅速补位上来,不给我一点放松的时间。他先是把一颗纽扣形状的小盒固定在我心脏的位置,接着拿起那管针剂。“盒里装有剧毒的药剂,还有接收讯号的装置,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的处境。不过你若是有一天太过愤世嫉俗了,用力拍打胸口,我想有用。”我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玩笑话,而他则在自言自语的玩味着。“不出两个小时……只需要几十分钟……
“这里面是镇静剂,我们得确保接下来你不会过于激动。”
“如果是我,我其实主张用和盒子里一样的灵丹妙药。”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随即是一阵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远了
医生随即俯下身子准备从垂落的管子之一注射针剂。他们或许是和我聊太久了,我感到已经恢复了一定机能。挣扎着爬起上半身后,我扑向医生,伸手去夺针剂。
我夺来针剂——这对我当时的体能来说简直是奇迹——并尽力刺进医生大腿里。这下。他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
但我也站不起来,下半身的麻醉依然还有效果,我只能在地上慢慢的爬行。
我知道外面的女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再进来确认情况。还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决定先看看胸口的毒药盒,必要时我会不得不选择拍它。
但它已经被触发了,是刚刚医生遥控吗?还是外面的女人?又或者是刚才挣扎时的冲击。
我趴在地上,慢慢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心跳越来越快。门似乎被打开了,人影闪过,我听不懂任何声音。
除了心跳声,好像是我其实活在一颗垂死的心脏里。我感觉我的肌肉正在崩裂,血液开始了乳化。心室不再搏动,心房不再搏动,心肌越来越无力。随着最后一声心跳,一切是归于寂静还是猛的一阵耳鸣我再也已经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