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 静默风暴 （八）
第八章
2526年3月18日 14时33分（军事日历）
UNSC剃刀级巡游艇 幽灵之歌号
嵌入运行，质量加速器发射码头，瑟巴冰雪采集场
幽灵之歌号开始爬升，约翰感觉到身体一沉，飞船快速从瑟巴上空掠过，飞往空降区。隔板上的警示灯最后闪烁了一次，接着拥挤的舱间被绿色而又稳定的行动灯光注满，巡游艇也开始大幅减速。约翰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他知道那是第一排的登陆区。他们目前位于一片一公里宽的冰面上方，高度为一百米，后方是巨大的采集场矿洞，前方则是一圈冰冻的斜坡。这片降落区域并不太理想，但他们是步兵，只能服从命令。
跳跃舱门从中央滑开。约翰注视着前方满满当当的ODST头盔，并看到最前方的四名伞兵跃出了发射口。他还没来得及眨眼之前，那几个伞兵身上就炸出了深红色的薄雾。接着一股烟雾从他们的推进器背包中喷出，整个四人伞兵小队就彻底消失在了血与火之中。
第二个小队没有丝毫犹豫，向着喷涌着血液与组织的前方冲去，接着伞兵们被弹飞到舱顶，所有人被甩到舱间各处。
约翰只能听到自己在头盔中的声音，“该死！”
接着他意识到，这就是他之前想要的机会。虽然形式糟糕透顶，但他可以去弥补。约翰开始前进，用前臂拨开挡路的人，HUD上的动态追踪器表明艾弗里·约翰逊正紧跟在他身后。
哈姆中尉的声音在第一排的通讯频道中响起。“放弃当前位置！离开！”
幽灵之歌号开始向前方滑翔，有一名伞兵撞到了约翰的推进器背包上，他的头盔正面有一个两根拇指粗的小洞。约翰用脚将他翻了过来，并发现那名伞兵的头盔后面还有一个星型的洞口。
“约翰！”约翰逊通过团队通讯频道说道。虽然团队通讯是斯巴达专用的频道，但哈尔茜博士为了让中士起到斯巴达与ODST中间人的作用，也赋予了约翰逊使用的权限。“到底什么鬼情况？”
“看这个洞。”约翰用他的靴子挑起那名伞兵，让约翰逊能看到两侧的洞口。“尺寸相同，是大口径穿甲弹，也许是贫铀弹。”
“可能是火神，”约翰逊赞同道。火神指的是M41轻型防空机枪，这是一种笨重的武器，要保证火力精准性只能安装在载具上，或者当作炮台使用。“他们在守株待兔。”
“我赌他们有所准备，”约翰说道，“但如果他们早就在等候我们抵达，这就代表他们知道……”
“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幽灵之歌号开始剧烈加速，爬升以离开火神的火力范围，这让约翰感到胃部下沉。他又前进了几步，来到了跳跃舱门门口，有一名受伤的伞兵正躺在入口处，大半部分身体在投送舱外部。哈姆中尉和另外一位ODST正拉着这位失去意识的伞兵，努力对抗巡游艇的加速，试图将他拉回投送舱。
约翰将一只脚放在轴承环上，防止舱门关闭，接着将那名伞兵拉入舱间，并将他递给了哈姆。鲜血从这位ODST胸口、腹部以及臀部护甲上的弹孔中流出，在将伤员放到中尉膝盖上的同时，约翰希望能有点时间确认下方的情况。哈姆快速按下了伤员推进器背包上的快速释放装置，并匆忙开始急救。
约翰后退到舱门口，一阵阵弹雨从下方卫星冰冻的地表上射来。瑟巴的重力勉强只有八分之一g，所以仅有一丝大气，碎片升华后立即就会形成烟雾，致使整个战场都笼罩着水晶一般的薄雾。在乳白色的暮光中，约翰能看到超过一打穿着黑色护甲的尸体，全都散布在幽灵中队四个着陆区下方。还有差不多数量的幸存者通过机动穿过了朦胧而又散发着微光的薄雾，但当他们试图接近覆盖着冰雪的准备码头时，却同时受到三个方向的密集火力射击。
通过敌方火力找出其位置并非易事，但在数次心跳的时间过后，约翰在环绕船坞的峭壁上发现了一连串碉堡。这些碉堡都小心翼翼的覆盖着数层冰雪，伪装的非常完美，只有射击孔在开火时露出的闪光才会暴露其位置。
约翰松了一口气，“他们确实有所准备，但并不仅仅是等候于此。”他通过团队通讯频道对约翰逊说道，“那些碉堡从建成到伪装完毕要花好几个小时时间。”
约翰逊上前并站到他身边，“所以呢？”
“我们离开跃迁空间还不到半个小时，”约翰说道，“这点时间不足以他们专门构筑这些防御工事针对我们，所以这些都是常备工事，毫无疑问。”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你认为他们在我们跃迁之前就得到了消息？”
“我认为排除这种可能性是愚蠢的。”
约翰思考了片刻，接着说道，“不可能，如果情报那么早就已经泄露，那肯定是从指挥层流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的任务目标。”
“所以你从来没见过领子上带着黄铜的家伙泄露机密？”约翰逊问道，“或者为了其他效忠的对象而放弃职责？”
事实上，约翰确实没见过高级军官犯此等错误，但他明白中士的意思。克劳瑟上校就将自己的好恶凌驾于任务之上，所以不难想象，他或者其他高级军官的确有可能做出威胁到任务安全的事。
约翰遗憾的叹了口气，“你总是这么悲观吗？中士。”
“当然，我就是个大头兵。”
“好吧，”约翰说道，“很有道理。”
幽灵之歌号已经爬升到了战场上空一公里处，约翰看到了从码头中逐渐升起的电磁质量加速器管道，这套质量加速器已经有一个世纪的历史了，管道上覆盖着冰雪，延着一座两千米高的冰山不断上升。质量加速器的尽头距离山顶很近，尾部径直指向粉红色的比科星。约翰从任务简报中得知，这座质量加速器一次性可以向行星方向发射千吨由钢铁包裹的冰雪。冰雪包裹颊囊进入外大气层后会被买方拦截，然后引导到同温层中的集合位置，依附于飞艇，最终轻轻飘到目的地。
但在2424年，质量加速器和采集场就停止使用了，那时比科星已经形成了足够湿润的气候，降雨可以自给自足。
涅图之前提到的通讯中心就位于冰山山顶，质量加速器发射口上方。通讯中心四周遍布弹坑，但主结构基本完好无损，中继天线倒在一侧，有一半依旧在基座上。
如果叛军拥有说得过去的通讯技术人员监管维修工作，那他们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就能再竖立一座新天线，进而恢复通讯。
跳跃舱门对面，哈姆中尉用补丁将伤员护甲上所有破口全都封了起来，接着将其交给了两个下属照看。她站起身的同时面向约翰勾起了拇指。
“聪明的行为，斯巴达。”她通过第一排的通讯频道说道，“但是不要再用那种方式拉东西了。”
“当然不会了，长官，”约翰说道，“我会把他递给医务兵。”
“对极了，”哈姆说道，“另外你不应该站在最前列的，那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是的，长官。”作为第一排指定的火力支援手，约翰负责携带各式各样的重武器。他将身上最大的一支单人便携式SPNKR火箭发射器从雷神锤背后的磁力固定器上拿了下来。“我对此非常抱歉，长官。”
哈姆目不转睛的看着约翰将SPNKR扛在了肩膀上。“斯巴达-117，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志愿行动，长官。”约翰让SPNKR的第一根发射管准备发射。“我们需要端掉那些碉堡。”
艾弗里·约翰逊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前臂，但约翰甩掉了约翰逊的手，并将SPNKR的目标瞄准系统连到了自己的抬头显示器上。与涅图的对话还记忆犹新，他不想让克劳瑟的嫉妒搞砸突击行动，至少他不想让局势进一步恶化。
约翰逊再次按住了约翰的手臂，“约翰，你不能在这里发射火箭，这样会直接烤熟半个排。”
约翰扫了一眼约翰逊，“我了解MAV/AV 钻孔 102mm M41火箭发射器的安全参数，中士。”他将火箭发射器靠在肩膀上，将HUD上的瞄准标线对准了最近的碉堡。巡游艇还在爬升，高度已经增加到了一公里半。“再说，我们已经位于射程以外了。”
哈姆的声音再次提高，“斯巴达-117……”^
但约翰已经跳出了巡游艇。瑟巴的重力微弱，他需要一分钟时间才能下落八百米，回到SPNKR的有效射程内。约翰启动了他的推进器以加速下落。这样能缩短差不多十秒的下落时间。但是，如果他以直线降落，敌方就会有充足的时间追踪他的下落轨迹，很快就能将他射成马蜂窝。所以约翰小心翼翼确保HUD上的瞄准标线锁定碉堡的同时还在随机改变着下落矢量。
艾弗里·约翰逊的声音在团队通讯频道中响起，“蓝队，下船！”
约翰继续下落，他开始看到碉堡射击孔中火神开火时的闪光。叛军使用的是真空示迹弹药，所以他也能看到被自己的机动动作避开的敌方火力，叛军的射击已经越来越接近他了。最终，当约翰降落整整一公里后，他开始逆向喷射。
他大幅减速，但积累的速度依旧使他快速下降。当约翰发射火箭时，他距离地面只剩350米了。
导弹伴随着炫目的光芒疾驰而去，并在约翰进行螺旋机动时缩小成了一个银色的小点。他感觉到有一颗子弹擦过大腿处的护甲。机枪手在碉堡被炸成一团蒸汽与冰的混合物之前依旧在不断射击。
约翰通过机枪弹道确认了另外一个碉堡的位置，他瞄准了目标，并发射了SPNKR的第二根发射管。
随着导弹疾驰而去，瑟巴那乳白色的地表也越来越接近。约翰试图让自己的腿先着地，但地表过于光滑，他跌倒在地并开始滑行。约翰努力降落在了采集场矿坑与发射码头之间的冰面上，这里是阿尔法连预定的降落区，但他很快就滑出了这片区域，同时看着火神的子弹在他身后的冰面上打出一个个手臂高的冰雪喷泉。
约翰把射空的SPNKR扔到一边，努力转身并将自己弹起，低重力使他一次性飞出三米高。他抓住机会将MA5B从固定器上取了下来，接着将一颗高爆榴弹塞进了步枪下挂的榴弹发射器中，瞄准了正在向他射击的碉堡。还没来得及开火，整个前壁就被炸了开来，尸体和冰块飞溅而出。
凯丽-087的声音在团队通讯频道中响起，“感谢你的邀请，约翰逊中士，蓝队队长总是喜欢独享乐趣。”
“这次没有，”约翰说道。他轻轻的着陆，转身看去，又有四个碉堡被破坏，大量冰层和其中的叛军人员呈扇形散落在斜坡上。“我们在码头会和，切换回阿尔法连的通讯频道联络。”
一连串绿色的LED灯亮起，这表明大家都收到了了命令，约翰在冰面上疾行，快速接近发射码头，并借助喷射器和自己的动作躲避敌方火力。由于重力较低，抓地力也比较微弱，所以难以快速改变方向。他有好几次跪倒在地，或者跳起了十米高。坠落倒不是问题，但附近的斜坡上依旧有好几百名叛军，他们隐藏在阴影或是冰盖之中，全都是优秀的射手。只要约翰沿直线行动超过一两秒，他就能感觉到有轻武器击中了他的雷神锤护甲。
约翰在移动中也在反击，干掉了一些敌方人员。但黑匕营的情报班似乎把侦查无人机搞丢了，也许是没能和他的雷神锤建立连接，总之HUD上的战术地图依旧是一片空白。所以约翰只能将大部分注意力用于侦查，四处查探哪里是敌人的机库，同时在心中猜测叛军还需要多久就会恢复通讯中心的运作。
不幸的是，采集场矿坑那巨大的石壁已经被他甩在身后，那里是最大的一片战场。整个矿坑直径有十公里，形状类似章鱼，中央巨大，四周则是曲折狭长的山谷，延伸到约翰看不到的地方。峭壁上有很多开口形状古怪的洞穴，很多都大到可以停放运输机。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采集场底部，但是一层雾气正从他的视野中升起，巡游艇来回盘旋，投下部队，或者向着敌方位置倾泻火力。
叛军的运输工具十有八九就藏在采集场底部，克劳瑟应该想办法瘫痪敌方飞船，防止他们起飞通风报信。约翰觉得不应该将这项任务交给别人——尤其是上校，但他别无选择。一支由灵猫组成的车队正沿着便道向质量加速器顶端驶去，它们的货仓中载着士兵，这些士兵装备着压力密封护甲，拥有重武器，还带着维修通讯中心的设备。
幽灵中队的巡游艇向战场俯冲，她们腹部炮台中的30mm机炮射出了阵阵弹雨，身穿黑甲的ODST从投送舱中落下。但敌人都拥有良好的掩护，巡游艇的射击几乎没有效果，约翰启动了喷射器，快速飞过最后一百米，进入了浓雾环绕的码头。
码头共有十座独立的建筑结构，每座都有两米高，宽度则和一艘不算机翼的鹈鹕运输船差不多。一条冰封的铁路贯穿平台，正好位于质量加速器底部中央，那是一座巨大的门式起重机的引导轨道。六名ODST已经躲在了码头凹陷的容器舱中，他们踮起脚尖，手中紧握着突击武器，随时准备反击。
约翰落入了一个无人的舱间，接近一列中央，接着他看到一大片闪光，那是巡游艇正在向灵猫车队发射M28尖啸者导弹。山腰处陷入一片火海，瑟巴的天空也被蒸汽笼罩。接着两条黄色的轨迹突破雾气，向着正在攻击的巡游艇飞去。一个橙色的火球出现在云层中，并开始缓慢向着山峰下降。
“这是冲着我们来的，”涅图通过阿尔法通讯频道说道。“我们多有中弹，损失了一艘巡游艇，接下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阿尔法连。”
“收到，”阿尔法连的指挥官泽洛斯·居维叶上尉用暴躁的语气回复道，“感谢你们载我们一程，幽灵中队，我们自行开始行动。”
约翰不是很确定。敌方再次开始射击，从三个方向射出弹雨，他不需要战术地图告诉他周围有多少阿尔法连的士兵。他抬起头查探通讯中心的方向，只能看到一排幽灵般的灵猫依旧在雾中向山顶驶去。灵猫的数量似乎只剩一半了，但至少还有七辆，足以运载维修人员，还有余裕带上一个重武器排充当护卫。
约翰的动态追踪器显示有五名友军进入了他后方的颊囊舱，是蓝队的其他成员，再加上约翰逊和哈姆中尉。他蹲伏下来，躲在半个覆盖着冰层的颊囊后方，这个掩体上个世纪就已经被悬挂在码头上了，接着他开始移动，与其他几个人会和。
哈姆中尉在最前方。她没有付下身，头盔还在离码头半米远的地方，接着她走上前，用一根手指戳着约翰的胸甲。
“你违抗了我的命令。”
“抱歉，长官，”约翰说道，“我跳出投送舱两步远的时候才意识到你在说什么。”
“因为你是擅自跳出去的。”
“斯巴达的训练要求我们带头行动。”约翰说这句话时，弗雷德和凯丽还在哈姆身后，逐渐靠近他们，并惊讶的来回转动着头盔。琳达则还在注视着灵猫车队，没有迹象表明她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理所当然，我觉得和ODST行动时也应该如此。”
“你还挺聪明。”哈姆拽住约翰胸甲上端，将他拉的弯腰，试图让两人的身高相等。“如果你跟着我的排，我要从头教你如何服从命令。做不到就让你的人生充满屎光之灾，明白吗，斯巴达？”
“明白，长官。”约翰从没听说过屎光这个词，但他猜测屎光和含有非核准药剂的打磨器材有关。他透过自己的肩膀看了一眼电磁投射器。“有什么建议吗？”
“不如说来个情况报告如何？”约翰逊说道，口气听起来近乎暴躁。“与排长取得联系后首当其冲要做的事应该是汇报情况，难道斯巴达学校不教战斗守则吗？”
“当然有教。”
其实哈姆根本没有给他机会报告，但约翰没有辩解。他知道约翰逊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中士非常擅长让军官们顺着他的意思行动。接着约翰指向浓雾环绕的质量加速器坡道，开始汇报情况。
“长官，由七辆灵猫组成的车队正在向山顶瘫痪的通讯中心驶去。它们带着维修设备，还有最少一个排的兵力担当护卫，并拥有重武器，至少有一具车载多联装火箭发射器。”
“就是干掉幽灵之星号的东西？”哈姆转头寻找车队，花了些功夫才看到车队的位置。“好吧，说句废话，他们已经爬了一半了。”
“是的，长官，”约翰说道，“我们需要阻止他们。”
“别开玩笑了。”哈姆转过身，下巴放低，似乎在头盔内部和某人进行了一番交流，接着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到了身边的人上。“阿斯科特说他们不会再进行低空扫射了。巡游艇的尖啸者导弹都用光了，而且灵猫还带有火箭发射器，她不想冒险。”
“所以……”约翰叹了口气说道，“处境艰难。”
哈姆耸了耸肩。“俗话说得好——步兵可是战场上的女王。”
过去五百年中，所有完成步兵训练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在国际象棋中，王后是棋盘上功能最为丰富的棋子，而在战争中，步兵同样是战场上最为万能的兵种。哈姆还在研究山坡的地形，试图评估她的排有没有机会自下而上向一个装备重武器的车队发起进攻，亦或者应该从两翼开始攻击。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没有丝毫机会。
她再次看向了约翰和蓝队其他成员。约翰明白，哈姆是在思考他们的能力，她想知道四名斯巴达能不能完成一个ODST排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一个排的人数是一个斯巴达小队的十倍。
约翰知道，他们能够完成这项挑战，他刚想自愿提出，一阵冰雪碎片形成的浓雾就翻滚着出现在他们头顶。他的动态探测器上出现了三个接近的友军信号，在大约二十五米之外，从门式起重机的方向步行接近他们。
“掩护火力！”约翰下令道。
他和蓝队其他成员起身，并开始向那三人背后的斜坡上通过三点射倾泻火力，优先射击那些最接近的枪口闪光处。其余幸存者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会被快速挨个点名，依旧在固定的位置上继续射击。
很明显是杂牌部队，没有接受过良好的训练。
友军领头的人肩部中弹，脸朝下倒了下去，接着用膝盖推着自己在冰面上滑动。他的同伴们上前，各自将手臂伸到他的腋下，继续拖着他沿直线前进。走出几步后，他们接近了颊囊仓，堵住了蓝队的射击路线。
“四十-麦克-麦克。”约翰下令道，“高弧度。”
蓝队的四名成员将他们的MA5B举高，指向天空，并用下挂发射器射出40mm榴弹。在低重力下，榴弹轨道非常高，它们消失在了瑟巴黑色天空之中。过了一会，才再一次回到视野中，如黑色的落雨一般缓慢坠入了敌方位置。
叛军们停止了射击，他们伸长脖子，试图猜测自己是否在缓慢下落的榴弹附近。有半数的人一跃而起，冲向其他掩体——他们迅速被已经在门式起重机上就位的ODST们射杀。
那三名友军终于抵达了码头，跳入了颊囊仓，伤员脚一沾地就倒了下去。他的同伴跪在他身边，打开了大腿上的口袋，接着取出修补工具，开始密封伤员护甲上的破损。必须让伤员处于密封环境，之后才能采取实际的急救措施，空间突击护甲十分结实。即使穿甲弹也要消耗大部分动能才能击穿，所以伤势很可能并不严重。
另外一名友军则径直走向哈姆。他身上没有军衔徽章——毕竟那会使狙击手更容易辨识高价值目标——但他的胸前还是有模板印刷的名字，他叫居维叶。
是连队的上尉。
居维叶在约翰和哈姆之间站定。没人敬礼，但哈姆站立的更加笔直了。如果约翰手下的一名斯巴达狙击手作为敌军看到了这一幕，那微小的姿势变化已经是爆掉上尉脑袋非常充分的理由了。
“做得好，中尉。”居维叶通过第一排的通讯频道说道，“我喜欢你的主动性。”
“长官？”哈姆问道。
“指的是你将斯巴达们投入战场，”居维叶说道，“非常明智，你救下了很多ODST，可能也拯救了整个行动。”
哈姆看向了约翰的方向，但她还没来得及澄清，艾弗里·约翰逊抢先开口了。
“那是快速思考的结果，长官。但不要责怪哈姆中尉操之过急，责任全都在我。”
“操之过急？什么意思，中士？”
“我们无法确认部署命令。但情况瞬息万变，我过于兴奋，然后……”
居维叶打断了他，“当时没有时间。”他再次对哈姆说道。“等他解释完计划，就已经没有时间执行了，我知道。”
“谢谢你，上尉。”哈姆的语气有些紧张，“很感谢你的理解。”
“但最好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居维叶看向约翰逊，接着又环顾众人，目光依次经过了弗雷德，凯丽，琳达，最终落到了约翰身上。“上校不太喜欢在战斗中自发行动的人，同时我也不希望看到他责怪哈姆中尉，明白吗？”
当每个人都表示自己了解了之后，居维叶也抬头看向山腰处的灵猫车队。
“我通过阿斯科特舰长监听了你们的交流，”他说道，“所以现在你们需要告诉我，如何在没有巡游艇支援的情况下阻止那个维修车队？”
哈姆看向约翰和他的团队，“只需要你的祝福，长官。”
“你们已经拥有它了。”居维叶说道，他也看向斯巴达们，“说说你们的想法。”
“我们需要干掉那些灵猫，”哈姆说道，“而目前，斯巴达们是我们移动速度最快的单位，我估计需要利用质量加速器送他们上去。”
居维叶研究了一番山坡，结冰的管道沿着山峰上升。直径有整整三米，塞进斯巴达和攻击车队所需的武器弹药绰绰有余。但由于一个世纪没有维护，数个支撑塔已经倒塌，一些感应线圈上挂满了冰柱，至少有半打焊接点都松开了。
最令人担心的是从装货口流出的微型冰川。至少有二十米宽，十米厚，从带扣舱门下方溢出，散布成一个小房间大小的冰堆。从舱门被推起的高度判断，管道底部至少有一半空间被冰填满，全都是在超过一百年的升华循环中逐渐积累在此处的。
居维叶点头表示认可，“非常棒的计划，中尉，敌人根本预想不到。”
“因为斯巴达也根本做不到！”约翰逊拒绝道，“从这都能看出，管道被冰块塞满了。”
“半满吧，”约翰说道。
蓝队成功端掉碉堡之后，他觉得斯巴达们的重要性已经逐渐体现了出来，静默风暴行动想要成功，斯巴达至关重要。如果他们能及时赶到山顶，破坏通讯中心，并干掉车队，即便克劳瑟上校也不得不承认斯巴达带头的正确性了。
约翰对居维叶说道，“蓝队会进去的，我们需要一些火焰喷射器和粘合铝热剂来打通堵住的地方。”
“还有C-7，”弗雷德补充道。这种泡沫炸药在真空环境下特别稳定。“非常非常多C-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