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荒草森林（四/HE）

疼，撕心裂肺的疼，从脸上的伤痕蔓延到大脑，麻木了神经。身体越来越沉重，似乎要陷入湿冷的土地里。

“她走了……她会记得我吗？她会恨我吧……我还没和她解释呢……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疼，明明幽灵不会疼啊……”

洛天依变成了原来的幽灵体，这才逃脱了同伴的攻击，随风飘荡着。额头滚烫，与疼痛一样是新的体验。再想起初遇时心跳的感觉，就觉得她的身影历历在目。记忆力也增强了呢。

莫非……我真的成了……洛天依不敢往下想，却还是被自己吓得一跃而起，怎么会这样？！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啊！洛天依看过不少书，上面确实有记载幽灵人类化的事例，不过也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她难以置信。

“那我是不是可以和她一起出去了？”洛天依早已把疼痛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憧憬与兴奋。

可是……她会相信吗？正满心喜悦的洛天依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又灰心了，想起那红色的眼睛里不止一次流露出的担心与怀疑，她不禁停下脚步伫立在原地。

“算了，还是和她解释清楚吧。阿绫会不会也在等我呢？”洛天依尽力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向前去了。

她耽误了太久了，天色已经泛白，晨光熹微，雾气朦胧，前路已看不清方向。她皱皱眉，细细分辨着每一棵树，奈何曾是幽灵时记忆力太差，许久也没什么办法来找到方向。

“怎么办啊……”洛天依急得要哭，隐约间听到说话声。是阿绫！虽然沙哑，却依旧辨识度很高。她一下就认了出来，喜出望外循着声音去找，果然看见乐正绫靠在一棵树上，神色疲惫，眼角泪痕错杂，显然是哭过的。身上的伤也没有打理，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你回来吧，洛天依。天依……”乐正绫喃喃着她的名字，惹得她眼里又湿润起来。好想抱住她啊。洛天依默默站在树后，听着她不时的抽咽，看着她任由泪水一次次落下，心如刀绞。

可是……这是不对的，她是幽灵，她本就不该动那份心。她出不去的，也变不成人类。心跳，疼痛，依恋，不过都是错觉，动感情产生的错觉。她不能任性，这只会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帮助她呢？也许只要引导就好了，不要干涉她的冒险比较好吧。洛天依万般后悔，却无可奈何。

还不走吗？一直等到天亮了，雾散了，乐正绫依旧不为所动，还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洛天依叹口气，上前端详着她，从头顶弯弯的呆毛，到嘴角精致的美人痣，再到她的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那么可爱，在这林海苍茫的单调里，是多么动人的一道风景啊！

“对不起，阿绫。”洛天依在心里默默道歉，轻轻吸了吸鼻子，转过身背对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这里。

“我已经和你指明方向了，前面没有危险，我也没有必要陪你走了。”嘴唇被咬得发白，洛天依终于松开牙齿，轻声说，“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的。但是，我喜欢过你。”

“洛天依你个笨蛋！”身后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怒斥，“你还知道回来！”

“阿，阿绫？”洛天依身体一僵，刚刚转过身去，就被推了一个踉跄，后背撞在树干上，一阵生疼。抬头直对上那双红眸，怒气袭人，她不禁缩了缩脖子。“阿绫我可以解释……”

“我不听！”换来的是断然的拒绝。“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不是说要一起走的吗？”不知是愤怒还是怎么的，乐正绫的胸口一起一伏喘着气，声音有些颤抖。

“阿绫，我不可能和你一起走的。我只是说陪你走过危险的地方，现在前面都是安全的，你可以回去了。”洛天依避开乐正绫的眼睛，掩去慌张的神色轻描淡写说，手紧握着，指甲刺入皮肤，生疼。

“可是你……你说……”乐正绫的眼圈湿润了，嗓音一下沙哑起来，“你说你可以……小幽灵和少女不是走出去了吗？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你已经知道了吗。”洛天依似乎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不行的。那个故事是我编的，故事都是假的。”

“可是那是你所想要的不是吗？”乐正绫抱住了洛天依，在她耳边轻声说，“那就试试不好吗？结果不重要的。”

两人陷入沉默，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此刻抱着洛天依并没有期待中的安全感，一时间乐正绫竟不知是暖是冷。

乐正绫长长的眼睫毛再差几毫米就可以扫到自己的鼻梁，她呼吸着芳香的气息，一阵眩晕。

“你放开我。”洛天依别过头去低声开口。

“我不放，和我走。”乐正绫紧盯着她。

“乐正绫，我不想和你纠缠。我不喜欢你。”

“你不和我走我也不走了。”

湿润的眼角覆上了一片柔软，那张好看的脸上的温柔转瞬即逝。“对不起。”

洛天依消失了，原地烟雾缭绕。乐正绫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过神来，已经两手空空，怀里的温存还未褪去，却格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