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分秒之外】“点点微光”——蓝星队队圆Bingo
谨以此文献给每个读到这篇文章的人。
开始这篇文章前,要给每一个读到这篇文章的人一个巨大的拥抱~
请配合以下bgm食用:

各位好,这里是Jameslime。
在同等离子的队圆们告别后,我们踏上了前往Bright City的航班。这架班机非常宽敞,空调的温度也很合适,飞机餐也不算太难吃——可以说是我迄今最好的一次飞行了。
航途中,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而Carolime则以一个很舒适的坐姿坐着读一本小说——我看到她总共读了八本,她和我一样,读书很快。有时看惯了窗外千篇一律的蓝天,我会想想Fearo跟我说的那番话——现在我已经理解不少了,或者,捡Carolime读完的小说读读,不过很可惜,这些小说我不太能看得下去,但也比干坐着强。
总之,十几个小时后,我们的航班顺利着陆了。一下飞机,我们等了半个小时,坐上了一辆前往市中心的公交车。
这台电动公交车在城市整洁的道路上安静地行驶着,慢慢来到了市中心。面对眼前的城市,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高楼大厦耸入云霄,成群的高塔划破天际,让城市的天际线成了心电图。马路上,各种轿车到处行驶着,不过更多的是成群结队,像蜜蜂一样的踏板摩托车和电动车。远远望去,路上的白头盔能绵延几公里长。在这种城市里,它们会是很方便的通勤工具,因为它们速度不慢,而且停车极其方便,非常适合穿梭于这里狭窄到欧洲常见的小车都不能开过去的大街小巷。毕竟,就像一位主持人说过的,马路的长度是无限的,但宽度是有限的,正因如此,想要快捷通勤,应该要选择尽量窄的交通工具。这里的弹珠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然而,这里对行人就不是那么友好了。摩托车和电动车像蜜蜂一样,多,而且杂乱,总会有人在过马路时,被不期而至的两轮车撞一下——还好是市中心,速度不快。一路上,我和Carolime都出神地盯着窗外的情景看,Carolime甚至似乎要把她的眼睛都贴了上去。
伴随着轻微的摇晃,我们来到了我们酒店的所在地——度假区。这里又是一番景象:市中心满大街的摩托车在这里已几乎绝迹,马路上跑的车也变成了各种豪华的跑车和高档轿车,而路上行走的面孔,有蓝眼睛的,有黑眼睛的,有黑皮肤的,有白皮肤的。我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海边高楼前,这里就是我们租住的酒店——久负盛名的“银辉”酒店。
一进入大门,我们就被这里的奢华又震慑住了一次。一尘不染的大厅,宽敞明亮的建筑,以及三十层的楼层数——这里甚至都有一个巨大的游泳池,三间棋牌室,八间满足不同客人需要的餐厅,以及——一个巨大的台球室和保龄球室。我跟Carolime决定,找天不干别的,就在这座大楼里转一圈。
我们乘坐电梯来到了第十层,预定的房间就在这里。一进去看,我们本来就合不拢的嘴张得更大了:房间里整个一面墙全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在这里可以饱览窗外的金色沙滩和浅蓝色的海洋;房间里的w网速又快又好,甚至还配备了台式电脑;而那一张大床松松软软,我躺上去都不太想下来了,准备缓解一下旅途的疲惫,但又想到晚上要去光明城的市中心,于是跟Carolime在把东西放下后,又踏上了旅途。
我们打了一辆MPV出租车,踏上了前往市中心的路。出租车司机得有四十多岁了,是个很友善的人。他先是问我们从哪里来,得知我们是Atalia的游客的时候,又好奇地向我们打听了许多问题。Carolime和我都一一回答了他。末了,我告诉他,我这次来也是要采访蓝星的。他顿了一会,然后缓缓说到:
“蓝星……他们是Bright City的孩子,也是我们的骄傲。你一定要好好采访!”
下车后,我们钻进一条小巷里,尝试了当地独具特色的米粉。它和我故乡的面条很相似,只不过原材料换成了大米。至于口味,柠檬和辣椒让我感觉和家乡的味道类似,但又多了一份属于这里的独特香气——应该是来自于这里的香草。
吃过晚饭,我们找到了一个很适合观看城市灯光的好位置,准备欣赏城市的灯光秀。八点,高楼的灯火顿时闪了起来:先是海洋,再是森林,然后是天空,再然后是梦幻般的场景……无数画面在一座座摩天楼上上映着。我明白了,这里为什么叫“光明城”。
“多美啊!”Carolime感叹。
“我感觉我们真的选了一个好地方。”我也不禁连连赞叹,“看,那是蓝星!”
我们望过去,大楼的屏幕已经成了黑夜的深蓝色,在这片深蓝色里,闪烁着五颗靛蓝色的星,蓝的鲜艳。
一、
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了在海滩上的度假之旅——虽然我们本身也是海边长大的弹珠,但这里的海不像我们那样是灰蓝,而是碧蓝;沙滩也不是石滩或泥滩,而是细细的金色的,闪烁着光芒的沙子堆成的沙滩。虽然这里地处热带,但阳光并没有比我们的家乡强烈多少——况且还有风的帮助。不过,我可没忘我来的另一个目的。它就像阵阵发作的胃病一样,虽然在平常它不会时时刻刻表现,但每当它浮现时,你就会被它搅得不得安宁。
一天晚上,睡觉前,我不禁自言自语:“我都跟他们说我要采访了,怎么还没接到具体时间的通知呢?”
“等等吧。毕竟,你也是个很棒的记者,他们也是希望你的采访和采访稿的。”Carolime躺在床上,听到了我的这句话,安慰我道。
我也脱下了衣服,正要也躺在床上时,电话铃声响了。
“喂?是Ringo?明天下午我去采访?你开车过来接?我在‘银辉’酒店。谢谢!”
“天哪,你太厉害了。”挂断电话后,我躺下来对枕边的Carolime说。
第二天,在同Carolime在房间度过一个美好的上午后,匆匆去一家快餐店吃过午饭,我就等在酒店的门口,期待Ringo赶紧到。
过不几分钟,一台吸引我眼球的老车开了过来。即使这是个豪车如林的地区,但一台优雅的老车还是能比豪车更吸引我的目光——尤其是一台老豪车。我从远处的轮廓大致判别出,这一定是一台高级车。慢慢地,这台车逐渐驶近,它的中网上横着和竖着,丁字形的两根镀铬饰条映入了我的眼帘,接下来,它的八辐轮毂也让我更加确定了这台罕见的车的种类。
它缓缓驶了过来,停下了车。我正在打量它优美浪漫的外形,突然听到车内传来的声音:“上来吧!”
我抬头一看,Ringo正坐在车里,摇下了车窗喊道。
我立即拉开门,坐在了舒适的软布座椅上。坐在车内,我又被它的优雅震撼。虽然我早有耳闻,但亲眼见到它浪漫的内饰设计后,也不由得佩服它的制造商:在车顶上拉手的位置,有一个挂钩,据我所知是用来挂礼服的。软布座椅非常舒适,而且比真皮座椅更加清凉。我坐在右侧,把手靠在木扶手上,上面还特意设置了放咖啡杯的位置。这台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虽然已经至少有三十岁了,但车况还是很不错。
在打完招呼后,我就和Ringo交谈起来。这位五六十岁的“旧学院派代表”,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位和蔼的老师或者长辈。
“买这车的弹珠品味一定不错!”我连连赞叹。
“谢谢夸奖。这车是我在Brace群岛执教小球队时,从一本杂志上看到的。自那时起,我就对这款车入迷了。然而,那时候我没钱买这台豪华车,所以在我离开Brace群岛时,我开的还是一款当地品牌破旧的一款小车。直到我回到Bright City,又过了几年,我偶然得知这里的一个车商那里,有当时进口到这里的一台车。于是我急忙请了一天假,跑过去跟那颗单珠磨了一天嘴皮子,终于拿到了这款车——现在它也陪了我十年了。”
“看来你给这车保养的不错啊,毕竟,Atalia货什么质量,我们也都清楚。”听了他的话,我评价道。
“那倒是确实。对于你喜欢的东西来说,肯定是要尽可能爱惜它的。这车上的件,其实很多都不是原来的件了。顺带说一句,你们的工作效率真的很低,有一次,我找原厂定了个空调——因为这车的空调不是原装,结果四个月后我还没收到货。最后我实在等不及了,就跑到旧拆车厂里,找到了一款跟这车同平台的车,结果怎么着?这空调就是这车上的!”
“那确实很幸运。我们编辑部的官车也是这个牌子的,不过是它的之后的产品。我经常被它的操控性和豪华型折服!一台前驱车,竟然有这么好的悬架。而且,它的外观也很特别,虽然第一眼看你可能觉得很怪,但看多了就会发现,它其实挺浪漫顺眼的。”
“你说的是不是德赛?那台车我也喜欢——其实我是喜欢这个牌子。它很疯狂,但又懂得什么叫浪漫,什么叫凶猛。我记得,我开的这台车有个赛车同款发动机的版本——可惜我没见过,但我听说过它的广告词:思想,只比它快了一点点。”
“不光这个,它还有个防弹的加长版。”
“看来你对这方面了解得很多啊。”
“当然,毕竟我是Atalia弹珠,也经常往汽车杂志上投稿——你知道的,现在报纸没什么人看了。”
我们原本打算谈一谈弹珠联赛,但话题自上车以来,就没离开过汽车。我们从老车谈到新车,从欧洲谈到美洲。
这时,我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大桥上,目光所及,只有海洋,辽阔的海洋。
“这是哪里?”我好奇地问。
“啊,这里是我们城市最近修的,连接Bright City和Hyu岛的大桥。很漂亮,不是吗?”Ringo自豪地回答。
我一边和Ringo攀谈,一边饶有兴味地欣赏桥下风景。那座巨大的城市和金色的海滩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头,眼前的景物只有像钴蓝队服一样青蓝色的海水和白色或灰色的小洲。
行驶了十几分钟后,车停了下来。我下车一看,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蓝星的俱乐部。
“好了,我们到了。”
与其他球队不同,蓝星的基地要小很多,只有一座门头里的两层小楼,看上去更像一座小别墅。
“我们真正的基地在Bright City,但有些时候,我会带领我的队圆们会来到这里调节心情。今天正好是我们来这里的日子,球圆们都在,你自己选定采访对象吧。”Ringo一边用一把铜钥匙开门,一边介绍。
“吱嘎”一声门开了,里面的装潢顿时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与其说是球队,不如说更像一座普通民居——只不过看上去旧了点。客厅里,Gogo和Bingo正在边喝咖啡边看电视(似乎还是一个动画片),Montoya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而Diego则在和Indie闲谈。这时,Ringo换上拖鞋走进了这座房子里,对队圆们说:“大家下午好!这里是一位知名的记者,Jameslime。他要过来采访我们。”
“天哪!”Diego顿时起身,一路小跑过来,“太感谢你能来了。”
“真的很喜欢你的采访。”Indie也走了过来,伸出了手同我握手,“你是要来采访谁?我们一定配合。”
“不敢当,不敢当。”我笑了笑,“我想想……好吧,我要采访的是Bingo。”
听到这话,在沙发上坐着的Bingo顿时站了起来。他个子不算太高,皮肤的颜色比我深一些,但黑色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一般镶在眼眶里。他穿的很朴素,只有一件蓝色T恤和一条及膝的白色短裤。“好吧,很高兴你能采访我。想去逛逛这座岛屿吗?”
“非常感谢,当然愿意。”
“那出发吧。”
二、
我们离开了这座小别墅,向岛屿的海岸线走去。
“你们今天是要来这里干什么吗?”我问。
“不干什么,就是放松一下身心。”Bingo回答,“我们教练很喜欢让我们过来转转。”
我们先是走过了别墅附近的停车场,在这里,我看到了那台墨绿色的车,以及——一台蓝色的甲壳虫。
“这是Ringo的车吗?”我指着这台蓝色的甲壳虫问。
“不是,这是我的。旁边那台才是教练的。他有五辆车,但这辆是它最喜欢的。”Bingo补充道。
“五辆?”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心里满是羡慕,“看来你们教练真的很爱车。”
“是的。这个爱好他在Brace群岛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后来,受他的影响,也是我自己缓解心理状况的考虑,我也开始同他一起玩车了——不过我目前只有两辆,除了这里的一台甲壳虫以外,在Bright City的基地里还停着我的一台敞篷车。当然,同这里的许多弹珠一样,我也有一台摩托车——教练也有一台。这才是我们平时最方便的代步工具,但每当我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微烦躁的时候,就会开车出去转一转,然后把篷降下来感受海风。不得不说,沉迷于一样事物,对心理健康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你不必时时刻刻想着自己了。”
“这里对开车有限制吗?”想到这里是环境变化的重灾区,我问。
“也确实有。开车来的只能把车停在这里,然后步行或骑自行车游览,摩托车和电动车都不行,毕竟电也是烧煤发的,而且对环境也有损害。不过这座岛很小,最多一个半小时就够转完一圈了。这是为了防治噪声污染和尾气污染。”
不知不觉寒暄着,我们走到了海边。
这座岛屿上的沙滩则更加不同。它并不是金色的,而是白色的——白的像雪,像霜。大海还是艳丽的蓝,只不过镶了一层白边儿。明丽的阳光穿过海面,又将亮光晃进我们的眼睛。
我们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望着波涛与潮水。
闲谈结束,现在就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我会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冒犯到了你,请告诉我。”
“行,请吧。”
“第一个问题,……”我思索着要问什么问题好。说实话,我挺想知道这位球圆,也是心理疾病的患者的痛苦,但又担心这么说太不礼貌。最后,我只能说,“……能分享一下你的成长经历吗?”
“可以。我读过你的作品,知道你是一颗什么样的弹珠,所以我信赖你。”Bingo望着远方银色的大桥,以及背后模糊的城市,“不过,我会有所保留。很多心理咨询师都会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因为他们听了太多令人愤怒的往事。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我心里暗暗泛起一阵喜悦的春潮。
这时,Bingo缓缓说道:“我出生在那座城市。从小,我就在那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巷子里,出生,成长。
“童年时的回忆是最美好的。那时我还没有各种负担,每天都在和我的朋友们,四处在街上溜达,或者追逐,又或者蹲在地上看蚂蚁。从小,我就是个有点内向的孩子,但我的父母也能看出,我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们经常跟我说,希望我能考上好大学,最后能找到好工作,在这个经济发展迅速的城市,提高我们的家庭地位,到那时我们就不用住在狭窄的巷子里了。我那时似懂非懂,又好像记住了这一点。后来,我上了小学,成绩总是能拿到前几名。我的老师称赞我是一个好学生——从此我就牢牢记住了这一点,它就成了我的标签,或者更准确来说,包袱。
“后来,我上了初中。我的成绩还是那么优秀,不过,我意识到,有些事情改变了。像小学那样埋头学习已经得不到大家的关注了,相反是那群交际花更容易得到大家欢迎。我意识到,我必须改变我自己,才能融入这么一大群同学们。我在乎我在别人眼中的看法,那对我太重要了。我开始尽可能地外向——当然是装作外向,尽可能地融入我的同学们,尽可能地了解他们的喜好与话题,尽可能地在乎他们的感受。那时的我,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多面体。我总想面面俱到,各个方面都做到最好——其实那是也确实是这样,不过,一种无形的负担压到了我身上。”
我静静的听着。突然,作为一颗同样的有些完美主义倾向且在乎他人看法的弹珠,一丝感同身受涌上了心头。眼前的海水还是那么碧蓝,但我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灰纱。
“初中完了就是高中了。我还是保持着不错的成绩,但是面对更大的压力以及更多的强手,我真的是有些吃不消。更糟糕的是,我的完美主义倾向越来越重了——我开始更加在乎我成绩的得失,开始更加在乎我在别人眼中的看法。我开始让自己变得更加全能,就连平常的休息都成了一种为了得到他人认可与欣赏的加班。我开始更加努力锻炼身体,努力学习,努力参与各种社团,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得到认可。那时的我,虽然没感觉出来,但是在心底,有些东西暗暗改变了。”
他顿了一顿,继续望着远方灰白色的大桥和深灰色的城市缓缓讲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后来,不知多久过后,我渐渐发现,我对生活里每一件原先能让我愉悦的事,都变成了例行公事——无论是学习,锻炼还是与他人交往。从前,我得到他人认可后,总会感受到一种快感,而此时,这种快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得不到认可比起来不那么难受,就像一个瘾君子在生命最后时刻那样。我开始在旁人不在的情况下,蒙着被子流泪,流到很久,但还要在旁人面前强颜欢笑。那时的我,感觉就像坐在一列正冲往深渊的火车上,我想要逃离,但似乎被全身捆绑了起来。
“我发现,我丧失了愉悦的能力。一切都很冷漠,没人注意到我发生了什么。我有时想告诉我的父母我的状况,但我觉得他们肯定无法理解,而且他们每天讨生活又辛苦,我绝对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年多吧,我看上去一如往常,但实际上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最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向我身边的一个朋友,倾诉了我的困难。他表示感同身受,并且安慰了我,所以那时我的心情好了不少。然而,第二天,我发现,那个我信赖的弹珠,把我的这件事,告诉了全班 。大家都知道我在假装,但没人关心别人——自己就够关心了。那天我只听到同学的议论,我感觉,我这趟列车,终于滑下了深渊。
Bingo低垂着头,似乎不愿记起那段痛苦的经历:“那天夜晚,麻木地吃完晚饭后,我说要写作业,然后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找出了一把裁纸刀,一刀一刀地狠狠划下去——虽然很疼,但看到鲜血汩汩流出,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我很长时间都没有感受到的满足感。然后,我昏了过去。”
不知不觉,我心里的一根弦也被触动了,想起了我的Carolime——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和在乎别人看法的弹珠来说,能有一颗你信赖的弹珠总愿意倾听你,陪伴你,也是一种幸运。
“等我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里,身边坐着泪流满面的父母。见我醒来,他们狠狠地拥抱住了我。于是,那天,我把我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明白了什么,于是跟我打算,等我出院了,就离开这里,去另一座城市生活,那里没人认识我。然而,一颗弹珠的出现改变了我:Ringo。”
Bingo还是望着大海一动不动,像一尊古旧的铜雕。
“咱一直在这待着也没啥意思,不然再转转吧。”为了打破这骇人的静默,我只好开口说道。
“真对不起,只顾考虑我自己了,咱们继续转转吧。”
三、
我缓缓站了起来,锤了锤已经麻的不会走的腿,然后,跟着Bingo继续沿着海滩走。今天有些奇怪,海滩上的游人稀稀落落。
“最近我们在限制过来的人数,以保护环境。这里能看到不少海洋生物,但对于它们我实在是脸盲。但Montoya是真的认识它们,而且,她能够分清在这里的每只海豚,虽然在我看来它们都长得一个模样。”
他继续缓缓漫步在沙滩上,我跟在他后面,费力地挪动着我的腿。突然,他又弯下了腰,在我发愣时,他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海螺壳。
“今天的收获。回去把它放在我的书桌上吧。很不错,沙滩上的所有垃圾都已经被清理了。”他眼中似乎透露着一种喜悦。
“咱们继续采访吧。”我一边在这片银色的沙地上漫步,一边说道,“你和Ringo这么早就认识了?”
“是的。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他只是旧学院派教练的代表,但实际上,他大学读的是Cattleford的心理学学位,然后成为了心理学博士,在这之后他才去体育学院,成为Brace当地联赛的‘补锅匠’的。正因如此,他回来后,得知我们这里的弹珠运动并不发达,于是来Hyu岛上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后来我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就让我去找他看看。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是一座二层小楼上,他那时正坐在床边读一本书,戴着眼镜,几根白发在风中舞动,闪烁着午后阳光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庞,却比不过他和蔼的微笑。那时我就觉得,他一定是个很值得信赖的弹珠。”
这时,我也弯腰捡起了一个小贝壳。它没有那么洁白,但有一条一条的厚重的生长纹路,让整个贝壳显现出一种从灰到白的渐变颜色。我爱惜地捡起这枚贝壳,摸了摸它的生长纹路——如同刀刻的一般,然后装在了口袋里。
“然后呢?”
“我在他那接受了治疗。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弹珠,比起单纯的疏导,他更喜欢带我一起出去散步,然后跟我闲谈。我学会了辨认几种贝类——但不如Montoya学得多,她是我们队里的动植物专家,还了解了海洋保护的现状。更令人惊喜的是,我在这座岛屿上,慢慢重新找回了欣赏的能力。有了它,我就感觉我的那列火车已经冲出了深渊。每天夜里,我都会跟着他一起爬上那座小山,坐在上面看星星,”他指了指这个岛屿的最高处,“只是静静坐着,什么也不说,但每次我的心灵都会受到触动。”
我和他继续沿着海边走,四目所及都是浩瀚的大海。
“后来,又在一次心理咨询前,我进入他的诊所,看到了另一颗弹珠,同我一样都是前来心理咨询的学生。我开始跟他交谈。他叫Diego,从小就被他的同学和老师粗暴对待,因而患上了抑郁症。我跟他聊得正开心时,他问我,是否了解过弹珠体育。当然我肯定了解过——是为了尽可能赶上同学的话题。他听了这个后,非常高兴。即使我对它了解并没有多少,但还是跟他开心地聊了起来。正在我们聊得正火热的时候,Ringo到了,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笑意。当我们谈到弹珠体育后,他突然陷入了沉思,好像在回忆什么。
“没过多久,他就向我们介绍了另外几颗弹珠。有因为和家里长辈关于以后生活的分歧严重而被送进精神病院,最后成功逃脱的Indie,有家族被诅咒一样遗传着心理疾病的Montoya,有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备受歧视,不敢表达直到心理疾病的Gogo。他们都和我同龄,而且都是狂热的弹珠体育爱好者。我和他们逐渐开始接触了,总是在Ringo的带领下,在这座小岛上转来转去,脚步踏遍了每一个角落。”
那时正好是2017年,JMR正在全球范围内扩张。蓝星们——当时还叫紫星也看到了这一点。
“后来,随着我们之间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关系也越来越好。由于共同的兴趣,我们决定,组建一支弹珠联赛的球队。Ringo知道了这件事,表示赞同——他希望我们能通过爱好改变自己的心理状态。他请了一位教练训练我们。然而,爱好变成事业后,终究会变成灾难。那段时间,我们没日没夜地训练,起早贪黑,脑海里只有训练——这让我想起了我在高中的时光。训练之余,我走出大楼,只能看到灰暗的天空。我感觉我的那列火车,只经过了一小块光明,然后又沉了下去——也许只是隧道中掉了一块,里面透过光来,但之后又是黑暗。”
我静静听着。不知不觉,我再次看到了那台甲壳虫——我们已经转了一圈。
“接下来怎么走?”Bingo咨询我。
“上山上看看吧。”我考虑了几秒钟,说道,“不过然后呢?”
“然后……最后,Indie先承受不住了。他险些尝试自残——不过Ringo发现了我们的异常,然后决定,让我们解散球队,然后同我们道了歉。再往后,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四、
我们踏上了小路,沿着岛向上转去,两边全是座座小屋,以及一棵又一棵大树。不知不觉,天空已变成了灰白色,遮盖了毒热的阳光。
“在你们重新组建蓝星队之前,又发生了什么呢?”我再次问道。
“我想想。在被确诊患病后,为了缓解我的病情,也为了躲避同巷人的议论,我父母搬了家,我也去了一所负担没那么重的高中。高中毕业后,我想去学习幼儿教育,但由于我的疾病,不能报考这项职业。最后,我决定去学习造船。我在造船厂干得不错,但他们一看见我手臂上的疤痕,就找茬把我开除了。那时我感觉,虽然我想活下去,然而身边的弹珠也不想让我活下去。我的病情又反复了。我想去找整形机构整掉手臂上的疤痕,然后离开这里,去一个对这种病人更宽容的地方——又是Ringo找到了我。那个晚上,他打来电话问我,他决定组建一支球队,队圆就是我的朋友们——他们也受到了各种歧视,为了打破它们,决定再次参与到弹珠运动中。想到当时的痛苦经历,我起初拒绝了,然而,Ringo的一句话帮我打消了疑虑——他担任球队教练。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一位在Brace群岛享有盛名的学院派教练,但直观感觉,他一定值得信任,一定能体会我们的感受。”
他顿了顿,又愤怒地说道:
“其实我还不是最惨的。Gogo以很高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然而,那学校知道他的状况后,在他入学不久就把他撵走了。他们总跟我们说生命宝贵,但实际上呢?他们这叫残害他人的生命!”
“别忘了,他们永远是要考虑他们的利益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自己都是要优先考虑的。生命是宝贵的?确实是这样,可自己的生命比他人的生命更宝贵;生命是平等的?确实是这样,可自己的生命比他人的生命更平等。”听了他的话,我不仅回答。
“你说的有道理。”Bingo感叹,“如果生命真的那么平等宝贵的话,世界上就不存在为了大国荣誉和一小部分弹珠的利益而自相残杀的事了。”
“在我看来,那其实更复杂,”我捋了一下胡子,挠了挠头发,“不过,咱再这么谈下去,我的采访稿就要在哲学或者时评专栏上发表了。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咱们先聊聊体育吧,聊完咱们再谈。继续谈蓝星的故事吧。”
“好。在那之后,我们开始训练。和之前不同,Ringo的训练非但没那么痛苦,甚至很有意思。游泳不需要他费心思,毕竟我们是在海边长大的弹珠吗。至于跑步,Ringo想了很多有意思的方法。他会让我们跑步去Bright City的某个地点,同时自己开车过去,比比跑步和开车哪个快,说实话我们每次都输了,虽然这里是个很拥挤的城市,但他的车动力实在太好;他会给我们发他喜欢的几个小店的照片,然后让我们跑去那里,第一个到的不用付钱,由后面的逐步递加买单,最后到的要请所有人吃下一顿。总之,他很会让我们成为一个和睦的家庭。”
“那确实很不错。”我不禁说道。
我们继续向上。这时,一座被低矮的树木环绕的白色大屋子出现在我们面前。与周围那群米黄色或灰色的屋子比起来,这座小别墅真的很显眼。
“这座房子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岛上的学校。这里各个级部的学生,加起来只有一百颗弹珠,但大家都很用功。当时Ringo在这里兼职老师,我们现在也会去兼职——当然一般都是看着学生写作业,毕竟当年学的东西我们基本全忘了。”
我笑了笑。
“其实我们也很喜欢和小孩在一起。他们大多都很可爱——至少在我们面前很可爱。而且我们也不需要费尽心思处理与他们的关系。”
说回联赛。蓝星队一开始以“紫星”的名义参与了迷宫友谊赛,最终拿下了第十二名。有点奇怪的是,他们在这场比赛上采用了“One Star”之类的化名。
“当时我们还在训练,没什么心思考虑化名。而且我们也不想用真名参赛,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好的化名,就只能敷衍了一下。但在后来,我们确定了蓝星的队名后,我们三个非替补非队长的球圆,都给自己选了一个带‘go’的化名——和Indigo很像,而且能激励我们永远向前。Indie认为自己是队长,然后就起了这样一个Indigo修改的名字。而Montoya,她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一个好化名,索性用真名代替了。”
这里补充一下。弹珠地球上的绝大多数地区,除了真名以外,大家都还有一个化名或者绰号,而且日常生活中,大家都会彼此称呼绰号,只有在特别正式的场合会使用真名。我的Jameslime就是个绰号——弹珠联赛基本所有的球圆都是用的绰号。
说回正题。2019年,蓝星队拿到了资格赛的入场券。他们在资格赛上凭借不错的成绩,成功杀进了那年的联赛。不过,Bingo并没有在个球赛上登场。
“那年参赛球队很多,但我的队友们都发挥了自己最好的表现。在我们成功冲进联赛后,我们在更衣室里放声高歌——虽然唱的不怎么好听,但这是我自得病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唱歌。”
然而,正赛上,由于缺乏经验和实力有缺,蓝星队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倒六,最终只拿下了第十四名。Bingo最开始在水下赛登场,拿到了第十名,不过在倒数第三场冲浪赛上,他为蓝星拿下了队史第一枚奖牌——铜牌。
“其实水下赛原本是要Gogo登场的,不过他赛前受伤,只好让我上了。虽然没怎么做好准备,我的首秀,怎么说呢,还是不尽人意。当天晚上,Ringo就找到我做了心理辅导,他说,作为一支新军,我们跟他们竞争其实没大有优势,但他相信奖牌会很快来到,毕竟他对自己的执教水平充满信心。他说的没错。在倒数第二场的冲浪赛上,我登场了。由于我们来自海边,所以很擅长冲浪。但第一个回合的时候,我有些紧张,导致没发挥好。休息时,Ringo告诉我,把眼睛放近点,只需要看着水道和冲浪板就够了。在第二轮的时候,我确实这么做了——结果这次我发挥的十分好,最后拿下了铜牌。更衣室里,我把奖牌抛到空中,然后让大家接。他们都开心得接过继续抛——对于一支新军来说,第一个赛季就拿下奖牌,至少也不算太差。”

确实。再往后,就是M1S1了。蓝星并没有受到邀请——其实,在S1到S4期间,蓝星是唯一一支在这段时间都存活,却没有得到M1邀请的球队。借此机会,我询问了一下Bingo对这件事的看法。
“不可理喻。S3邀请的海龟和S4邀请的群狼在我看来都不比我们更有资格。只能说他们总是忽视我们这支小球队吧。但我们时刻准备好参加M1。”
2020年,蓝星再次参与了预选赛,不过,他们并没有晋级——或许是那个早就被遗忘的“十四名魔咒”影响。不过,在B级联赛上,他们拿下了半管赛铜牌。
“我们一向有些相信这些魔咒,虽然Ringo一再强调不存在什么魔咒,但我们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还有,我们作为二年生,失去了信息差优势后,还需要面对已知我们弱点的对手。而且我们也没发挥好,所以最后降级了。在这之后,Ringo就决定,发挥他一贯的执教特色——让一个领域项目的能力做到领先。他就是这么做的,因此我们的技巧类项目成了全联赛的前列——半管赛就是这样。不过,我在黑洞赛上和Diego一起登场的时候,被那个大漏斗实在整糊涂了,因此发挥的不太好。不过不管怎样,我对我们的成绩还是很满意。”
我们继续向上走去。不知不觉,山顶已经近在咫尺了。
Bingo往上走了几步,站到了山顶上。几秒后,我也跟了上去。
我放眼望向整座岛屿,这岛屿就像一张蓝色的桌布上摆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一堆西兰花,在西兰花中间分散地摆放着几块巧克力,盘子边上,挤了一条沙拉酱,一直挤到了桌布上一座菜肴丰盛的盘子边缘。而那蓝色的桌布上较远的地方,还摆放着几个装着青菜的盘子,以及几个帆船做点缀。
我静静坐着,Bingo也坐着,彼此一言不发,只是望着远方,望着这片桌布的颜色,逐渐由纯朴的蓝,变为炽热的黄或甜蜜的粉。不知不觉,时间已过了许久。
“咱们回去吧。”我提议。
“行。”
我和他沿着来路走下去,那些巧克力和西兰花再次来到了我身边亲近。时间已近黄昏,灿烂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岛屿。
“接下来就是21赛季了。那个赛季的热身赛上,我们的队长Indie拿下了金牌。这是我们队史获得的第一枚金牌。我们很高兴,认为这是一个好预兆。果不其然,我们成功再次晋级了联赛。虽然我没在漏斗赛上发挥好——也许是实力真的不行,但我们在五米接力上的出色表现帮了我们大忙。”
然而,蓝星在那个赛季的状况,又是即使有亮光,但更多的时候是深深的暗色。他们集体在冲浪赛上拿下了第一枚金牌,Gogo在滑沙赛上拿下了银牌,甚至一度冲进了前五。但在那个紧张刺激的赛季里,他们很不幸,成为了五支在最后一战前无缘冠军的球队之一,最终只排在第十三名。
“当时Ringo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着重训练技巧类项目,这个新项目正好是我们的强项。因此我们拿下了一枚金牌。有些人批评我们过度高兴导致之后的平衡赛里拿到倒数第一,但谁在拿到金牌后不会高兴呢——尤其是这是队史第一枚金牌,尤其是这是一枚历经艰辛,在第一轮的时候岌岌可危,但又凭借第二轮拿回来的金牌。”
Bingo在漏斗赛和铁球三项上登场,然而成绩不尽人意。
“我总是想要取得奖牌,但又总是被实力的鸿沟阻拦。我慢慢意识到,我甚至不能进入上半区,实力也不怎么样——毕竟我是半路出家的球圆。即使我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十分正常,但我感觉,许久没遇到的恶犬,似乎正狠狠敲着我心灵的大门。”
最终,在那一刻,房门崩塌了。那是22赛季的预选赛,蓝星队在一年的准备后,决定再次冲击联赛。然而……
“在那场比赛之前,我们排名小组第三,只要正常发挥,我们真的可以晋级联赛。最后一场是铁球三项,我代表球队登场。然而,那场比赛上,我失误了,排在第九。我们与混沌同分,然而,凭借一个单项第三名,他们成功挤掉了我们。


“我没有回更衣室,而是直接去了球圆村。我的队友们还在更衣室里,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我锁了门,独自一人瘫倒在床上,感觉我的三四年运动圆时光,全都白白流逝了。是我的过失导致球队降级——如果多跑0.1秒,升级的就是我们。我感觉我心里的恶犬,正在狠狠撕咬着我的心脏。我浑身疼痛,浑身无力,大脑一片混沌,眼中只有那条被褥——极好的绳子。我感觉,我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它上面。我站了起来,准备整理那条被褥。
“就在那时,我的队友们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了。见此情景,Diego立刻从我手里抢走了那条被褥——他比我强壮得多,Gogo抓住了我,在我正要喊是要干什么时,他把我扶了起来,然后我们离开了这栋宿舍。
“我们去了食堂。我坐在一张桌子边,他们围在我身旁,一句话也不说,静静陪着我。我一开始只是沉默。慢慢地,我感觉心里的某个部分被突然触动了。我大哭了起来,趴在桌子上。我对那一刻的回忆,只有我的队友们正抚摸着我。我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婴儿时代,正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没怎么训练。他们轮流照顾我,陪着我。我真的很感动。感觉我真的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其实挺对不起他们的。”
“毕竟一个队的队圆们终归需要互相帮助吗。以后你也有机会补偿的。”我安慰了一下Bingo。时间已过许久,金色的太阳正搭在他的鉴赏,映照着他的黑发和纯洁的黑眼睛。
“他们问我是不是需要退役,不过我拒绝了。毕竟,我还没有达到我的理想。虽然距离很远,但终究是要向前进的。
“后来,Ringo问我,你参与体育比赛是为了什么?我回答,为了我的成就。他问我,既然它已经成了我的负担,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呢?我想了想,就像你那篇文章里的Hop一样。不过,我还是决定,继续下去。虽然我知道我今后还会遇到很多打击,但我的理想和目标还在远处等着我。毕竟它,就在那里。
“我参加了的水下赛,虽然成绩排在第十三名,但我的队友们发挥的很好。Diego和Montoya拿下了他们的第一枚奖牌,我们也获得了晋级资格。我不知道我们的路会通向哪里,但我们一定会继续走下去,不仅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和我们一样的很多弹珠。”
“……其实你……也不用……”我沉默了。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我也会时常像Bingo这么想。然而,内心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这样想。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我们谁也没说话,继续往山下走去。
日暮将至。洒下的辉光,将蓝桌布变成了橙桌布,黑巧克力变成了牛奶巧克力,西兰花变成了花椰菜。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山脚下,又回到了那个起始的海滩。
我望向海面。夕阳已渐渐西沉,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给桌布洒上了橙色和红色的颜料。残阳映照下,岛屿的轮廓变得柔软,慢慢变成一团光影,同站在海滩上的弹珠一起,熔成一团。
Bingo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心愿。我想,遇到一个真正能触及我心灵的人。他会理解我的感受,会关心我,会治愈我。我的队友们是一群能触及我内心的弹珠,我也很感激他们,但我觉得还不够——可能是我太贪心了吧。但我实在是需要一个这样的弹珠。现在我正在寻找,也许一生都无法找到,也许,到最后,我会认命吧。”
我再次陷入了沉默。我缓缓离开了他,走到旁边的一座小超市。当我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瓶可乐。虽然我不太喜欢可乐,但在这时,我认为,我们需要它。
“你说有些弹珠眼中他人的生命一文不值,然而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弹珠。”我举起一瓶可乐,“你来一壶吗?”
“谢谢。我不常喝可乐,不过偶尔来一次也无妨。”他从我手上接过一瓶,然后用我递给他的起子起开了瓶盖,一股气泡冒了出来,“你也不是那样的弹珠。”
“总之,干杯。”我端起那瓶可乐,就像端着一杯红酒,“希望你能遇到真正能触及你内心的弹珠。”
“我相信,一定会的。”
夕阳下,玻璃瓶闪烁着彩色的光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们端起可乐一饮而尽,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夕阳,海洋,海滩,岛屿,以及我们二人。
尾声
夜幕降临,天空呈现出深蓝。
我坐在那台Ringo的轿车上,望向窗外的灯火与辉光。
望着望着,我不觉眼眶润湿,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哭。
回到酒店,我没有立刻回客房,而是缓缓走到浪花旁,将那个玻璃瓶放在沙滩上,掏出口袋里的笔和纸,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给捡到这个漂流瓶的弹珠一个拥抱,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的灵魂契合者。
写完后,我把它卷成一卷,塞进了瓶里,又把软木塞放了上去。
涨潮了,我借机把它轻轻放在了海浪之上,然后看着它随着潮水褪去,越飘越远,映着月光和灯光闪耀,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尽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里是Jameslime,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