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琴】只有他知晓

#迪卢克x琴

#亨利八世不行x100遍

众所周知，绿袖子是一个黑暗童话。

永不停歇的风常年伴随人们劳碌的繁忙日常，佐以午后温吞的阳光和偶然翩跹而过的蒲公英飞絮。

在令人精疲力竭的工作之后，蒙德城的居民都喜好以一杯天使的馈赠里的美酒作为给自己的嘉奖，不只有传统而又经典的蒲公英酒，还有一些用奇异材料酿制的新品。对那些相互之间早已眼熟，自然而然就能勾肩搭背一起拼桌的酒鬼们来说，再也没有什么犒劳能比加了浮冰的满杯酒液更能让人精神一振了。

澄澈的佳酿在酒杯中荡漾、翻涌，雪白的泡沫急性子地攀爬着，快要溢出杯沿，获得自由。细腻柔顺的口感，还有浓郁到缭绕不绝的香气，外加在杯中泠泠作响的碎冰。谁不能说这也是蒙德城的一道风景线呢。

但是人们青睐天使的馈赠的原因，不只有那些酒窖里酿造技术一绝的独家美酒，还有吧台后总是沉默寡言的酒馆主人。

他的为人和他那头火红似燃烧的晚霞般的发丝大相径庭，他总是少言寡语地站在一排排酒瓶的后面，精准利落地为客人呈上所需的饮品。他的沉默为他增添了好几分的稳重，人们都觉得他可靠并且沉稳，就像是蒙德城四周的星落湖，即使是特瓦林的飓风频频肆虐，也不会吐出沉在湖底的鹅卵石和被哪家酒鬼偷偷丢下想要毁尸灭迹的酒瓶子。

经常在酒后口无遮拦的男人们太爱他这种秉性，自然而然就把他划归为忠诚牢靠的同盟。

更令人赞不绝口的是，不像是其他对风神巴巴托斯虔诚至极的店铺一样，天使酒馆内的墙壁上绝对没有看起来就年岁已久的老旧风神画像，就连窗台上也不会摆着精雕细琢的小号风神雕塑。旁的一些商店里，巴巴托斯总能带着宽和的神色，注视着来往的人群，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会畏手畏脚，生怕自己有什么鲁莽笨拙的行为不小心撞进了神明的眼中。

而在天使酒馆，他们便没了这种顾忌，摆放手脚都觉得轻松自如。

通常一杯蒲公英酒下肚，人们平时压在声带里的话语便无处遁形了。有的甚至完全褪下了一层皮囊。

年老的长者把酒馆主人当成晚辈教育，跟他感慨自己那些意气风发的恰少年时代，惋惜自己错过的光辉岁月和历史，掏心掏肺地絮叨和劝诫，恨不得让自己的辉煌能够在酒馆主人的身上重现。同龄人把他当做诉苦的对象，把家庭的琐碎、事业的不顺还有情感的问题一股脑往这个树洞里填充。

还好这个洞穴永远也填不满，压不垮。

迪卢克安静地聆听着，总能收获些曲折缠绕的家长里短，和纷乱的人世碎屑。

最近大概是暖风又吹开了冰雪，弯弯绕绕的情愫如同新抽芽的枝叶和野草，有些繁茂过了头。连乔瑟随手拨弄起鲁特琴的琴弦，指尖蜿蜒流出的都是一段段缱绻旖旎的曲调。

来自异乡的旅行者第一次听见那传闻中的歌曲时，吓得一手打翻了自己面前那杯树莓汁兑冰钩钩果特饮，使劲摇晃着隔壁早已沉醉在美酒里的半吊子吟游诗人温迪，扯着他的衣领惊惶重复着：“绿袖子啊！你们竟然还弹绿袖子啊！“那首歌是那位名叫艾莉丝的伟大冒险家从远方带来的古老乐章，传说记载了一个浪漫入骨的爱情故事，也的确有着优雅却又略带凄美的旋律。

“救命……什么绿袖子，蓝胡子还差不多，你可千万别信。”荧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试图缓和自己忍不住扭曲的表情。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没想到在提瓦特都逃不过这种荼毒。

与其说是爱上那个美丽倩影的一片衣角，不如说是爱上了臆想中的虚影，爱上了自己的欲望。旅行者是如此跟酒馆的店主解释的，由于她的故事说得囫囵，迪卢克也只是半知半解地记下了。

见他还是故作沉稳的懵懂，旅行者一针见血地直戳他的要害：你想想琴团长就知晓这个道理了呀！

迪卢克也不是没有少听男人们的闺怨。

查尔斯会在打烊的深夜里，哭着扯着迪卢克的袖子，跟他讲述年幼时的青梅竹马、少年时的初恋，二十岁的俏丽情人，还有各路美人云云。宁禄的苦恼是左手打右手，是妻子与美酒那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说到底，只能为了妻子折腰。还有巴顿长达数年的暗恋史，苦涩如醋栗，甜美如丁香，都快浓郁得堪比酒庄地窖里陈年的佳酿了。

提及暗恋，暗恋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的也不算少数，酒馆主人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大概少男少女各占一半。每当迪卢克想起这件事，吧台上的酒杯就能又被抹布清理一遍。

谁不喜欢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狮牙骑士呢，更何况她的一举一动都可入画，流传为经典。年轻人赞颂她耀眼夺目的光芒，她的谦卑、自律还有勤奋在人们口耳相传中愈发显得熠熠生辉。她坚定的步伐，利落的衣摆，还有发丝垂落的弧度，都可成为吸引爱慕者目光的亮点。

平均计算下来，也许天使的馈赠里一周也就能听到四五次内容大同小异的表白宣言吧，特别是在酒壮怂人胆的夜晚，更有勇士会拉扯着酒馆主人倾诉他暗恋的困苦和心酸。风神巴巴托斯原谅你的无知者无畏。每当这时候，迪卢克总是默不作声地撤回自己的衣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抛下摊颓在桌面的苦情暗恋者。

他倒也不是狭隘地吃醋或者是其他什么，只是有些感慨。

旁人眼中的琴和他自己眼中的爱人仿佛是两个故事里的人。人们赞誉她无可挑剔的言谈和礼仪，但迪卢克知晓在宽阔的客厅里，琴踩在他足尖的每一脚，杀伤力都十足感人。她并不是生来便被赋予了完美的特质，就连她流畅的花体字，都练废了好几根迪卢克的羽毛笔。有时候，琴掩藏在披风下的手也会止不住颤抖，即使迪卢克再三宽慰也无法抚平那一圈圈涟漪。只有他知晓，怀着恐惧却也要迎难而上，也许这才是所谓真实的狮牙。

众说周知，绿袖子是一个恐怖故事，是一个上位者自私自利的臆想。

迪卢克想到琴，突然就理解了旅行者的话语。

人们也许会因为惊鸿一瞥喜欢上那一袭绿衣长裙，但爱只会爱上美人心脏中迸涌的鲜红血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