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GUN Rebirth
(本文仅为一名心理疾病患者的ooc,无任何诱导,请审核放心!辛苦了!)
TOP GUN Rebirth
葬礼的气氛很浓厚。摇曳的烛光,惨白的日轮,身披袈裟眼睑微垂的超度僧人,104樽棺木几乎全部空空如也。没有遗体。
当机头直直地戳向大地,他眼前的河流奔腾,渐渐幻化成一扇从外面反锁的铁门……还有盖在身上的泛黄被单。隔着一条走廊,有张牙舞爪。
时间回到1997年4月末。他早已成年,但还是住在父母家里,每次飞完红眼航班开门时总要蹑手蹑脚。他不会缝外套的扣子,不会洗衬衣,打的领带也总是乱七八糟。他是TOP GUN,是航空公司的风流人物,也是一名精神病人。
尽管他的父母从来不承认。
他从小就是个怪物,追求刺痛与血液,甚至为了自己这种癖好不惜将自己包装成精神病患者,滥用药物直到产生依赖,还想要再玩一把大的。面具戴在脸上,时间久了就很难再摘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他也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疯了。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砸了家里所有不值钱的东西还拉开窗户摆出一副要跳下去的架势。但灵魂游离于肉体之外,面带讥讽。
他的父母找出各种借口解释他的行为,在外人面前遮遮掩掩,坚信自己的孩子没有问题,带有一种悲剧性的自我感动。这种态度令他作呕。他不需要慈悲和爱。他只需要奚落和鞭策,这让他成为TOP GUN,就像飞机只有逆着风才能起飞一样。
鬼使神差的,他说:“去住院吧。”
“好。”
门锁咔哒一声挂上了,他坐在床上,凝视着一块几近剥落的墙皮,默默数着数看它什么时候掉下来。被母亲甩了一巴掌的右脸早就不疼了,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他逐一拎出来分析,因为过度混乱而被大脑蓄意模糊的记忆又变得清楚。好,他明白了,他像一个懦夫一样后悔了,与母亲争吵后被几个男人拖着上了电梯,护士领他进了一条过道,说是要“带你先看看病房”。然后门就被礼貌地反锁了,可是他被锁在里面了。
杂七杂八的声音弱了下去,只剩下两个,令他想起坟茔中的啾啾鬼语。
一个是他的。“你们如果今天让我住院,我就从这跳下去!”
一个是母亲的。“你选的路,你跪着——也要走完!”
典型的幼稚威胁。典型的说教与控制。声音越来越大,他开始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但是看到母亲作为陪床者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母亲头发凌乱,满脸泪痕,一言不发。他心生愧疚,但依旧是厌倦大于歉意。
说真的,如果他真的有精神疾病的话,病态的家庭环境绝对是最大的诱因。他的童年时代美苏冷战正酣,紧张与压迫的氛围笼罩整个世界,也笼罩着他的家。最浓厚的当属餐厅上空。小学时他趴在餐桌上写数学,其实他是有一点点数学天赋的,还在比赛中赢过奖,他自己也很享受颁奖典礼。父母用他口中的享受来绑架他,谆谆教导他应该更加勤奋地学习数学,赢得更多的比赛来换取加倍的快乐。初中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父母一边安慰他的考试失利,一边说至少要稳定在年级前二十。高中时的晚餐时间,他正讲述着自己新认识的伙伴与他的经历如出一辙,抬头却发现父母脸上挂着讽刺与不屑的微笑。于是他成为一个矛盾体,使他快乐的,必定使他烦忧。他所感恩的,必定使他恨之入骨。他的脾气越来越无常,在愤怒和喜悦之间切换自如。
在医院的一个上午,母亲哭了三回,他一直很冷静,外人甚至不知道究竟谁是病人。下午他开始看书,他的笔和几套航电都被收走了,只剩下一本空难调查的书,十年前编写的,索然无味。他想起医生说至少要待三个月。三个月,正常人也会疯掉。咯吱作响的生锈的床,不知从哪传来的哀嚎与恸哭,墙上发黑的点点血迹,走廊里垃圾和饭菜混合的味道。
“让父亲明天把我们接出去吧。”
“好。”
他的这段经历成了一个笑话,也成了一家人难以言说的隐痛。他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为的是不被再次送到那里。他立志不再装下去,回到工作岗位,变得开朗爱笑。可心中的那根荆棘一旦嗅到鲜血的气息,就会重新破土而出,野蛮生长。日子对他而言,就像是生日的第二天早晨一家人围坐在桌前,面对剩下的半块奶油蛋糕。
他的内心越来越孤僻古怪,歇斯底里地陷入了虚无主义。唯有一死方休。
12月19日,他驾机自杀了。
他盛大而轰烈的死亡,沸沸扬扬,撼动全球。
他没有精神病,他只是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