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纪元-第七章-《北冥先生》
龙门帝国的版图位于大陆南端更接近赤道本来气候就没那么寒冷，由于天气武器需要周期性地维护所以在维护期间功率降低的时候便产生了龙门的暖季。
今天教堂白天轮到米娅来值班了，不过好在待到中午就有人来接班了，米娅有些无聊地坐在值班室里。那些酒鬼们离开后留下了满屋烟气和散落在地上的酒瓶，米娅对这一切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转眼间米娅已经在龙门城定居两年了，米娅作为领航员只在寒季与暖季之间天气仍然较为恶劣但已经足以让商队出发的时候开工干活，那些急于赚取利益的商队老板会出高价聘请领航员给车队领航，对米业而言便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米娅往往选择趁着工价最高的寒暖交替时当领航员接几单生意赚钱，然后在龙门舒适的暖季尽情享受生活，等钱花的差不多了米娅便会在暖季即将结束的时候再接一单，那时候气候开始变得恶劣起来，工价虽不是最高的时候但也比暖季里高出一半，这笔钱便是米娅用来度过没单可接的寒季的生活费了。
时间还早，米娅刚和夜班的人交接完成，此时那些酒鬼们还没有成群涌进教堂。刚把值班室的椅子坐热米娅听到了有人正在敲教堂的门。打开门后一名十几岁的女孩子飞速冲进了教堂，米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女孩已经把大门给关上了。再仔细看米娅才注意到那女孩子穿的很是考究，虽然只是一身便装但布料很厚实且材质看起来很不错，她叫北冥玉官。
“你好，叶卡捷琳娜在吗？”玉官喘着粗气。
米娅一时有点摸不到头脑“她最近有事离开龙门了，你是？”
“那等一下要是有个老先生来这里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来过这里请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玉官郑重地看着米娅。
“哦……好……”米娅点了点头还是摸不着头脑“怎么称呼？”
“我叫玉官，你叫什么？”玉官熟练地钻进了值班室给自己找了个能长身的地方。
“我叫米娅，还有你到底在躲什么人？”米娅疑惑地跟着玉官进了值班室。
“等等……米娅？”玉官一把握住了米娅的手“你就是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姐姐？”
“嗯？”米娅被玉官突如其来的兴奋劲搞得一头雾水。
“我叫北冥玉官，我哥哥是北冥宇，”玉官从兜里面翻出了一张照片“这是哥哥给我的照片，他说上面的那个女孩是我素未谋面的姐姐，叫米娅。”
“嗯，我看看，”米娅拿过照片看了看，那确实是很久之前的一张全家福“我这里也有张一样的，当时这张照片一共洗了四张……”
接过米娅的照片玉官看了看“真的一样呢，总之真的好巧……”
话没说完，敲门声响起，米娅起身去查看玉官则直接钻进了储物箱里面。开门后如玉官所说，老天师找过来了。
“公主殿下，早上好。”老天师看到米娅先是礼貌性的问候。
“所以说，现在你们已经认定我就是龙门王室了吗……”米娅打开门让老天师进来坐。
“毕竟您也是老城主的孩子，”老天师探头进来看了看“那刚才又没有一个小女孩进来过？她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具体多大？我也十几岁得明年才成年，”米娅摇了摇头“刚才街上有些孩子跑过去的，没人进来。”
“这样啊……那我还有事先走了。”老天师说罢便匆忙离开了。
米娅回到值班室，玉官刚想出来米娅赶紧让她先等一下，果然，刚过一会儿老天师没有敲门直接推门探头进来了。米娅从值班室里面看着老天师，老天师没看到什么不对的便走了，玉官这才从储物箱里面钻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回再回来的？”玉官佩服地看着米娅。
“直觉。”米娅耸了耸肩。
“我现在……真的好兴奋，”玉官靠着米娅的肩膀坐了下来“米娅姐姐，你为什么不姓北冥啊？”
“简单说吧，我的名字是生母给起的，你哥的名字是生父起的，”米娅起身带着玉官走向了后厨“喝点茶吧，茶叶放在厨房里了，对了，你认识喀秋莎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喀秋莎是哪位？”玉官几步一跳地跟在米娅的后面。
“就是叶卡捷琳娜，那是她的小名，”米娅若有所思地看着玉官“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每次老天师来找我她都会给我找地方躲着，时间长了就混熟了呗。”玉官对教堂内部熟悉地如同她就住在这里一样。
“这样啊……他一个近卫军的人和龙门王室接触上头怎么会不管呢……”米娅小声嘀咕着。
“怎么了？米娅姐？”玉官停下来看着米娅“前面就是厨房了，咱们先去泡点茶喝吧。”
“哦，好。”米娅随便回答了几句跟了上去。
上午十点之前酒鬼们一般不会到教堂来，一上午除了来礼拜的人之外没有人来教堂，米娅难得清闲了一个上午。玉官则自觉地在图书馆里面待了一个上午，等到米娅换班之后两人便一同逛街去了。
“把这个穿上，”米娅在出门前递给了玉官一件斗篷“你是偷偷跑出来玩的吧。”
“嗯，谢了，米娅姐”玉官熟练地穿上了斗篷。
两人在米娅常去的一家餐馆里面找了一间很靠里的包间坐了下来，热茶、面包和炖菜很快被端了上来，菜上齐之后米娅便吩咐没别的事情就不要再让别人进来了。这家餐馆是西伯利亚人开的，老板是个在远征军里面服役了十几年的炊事兵。
“玉官，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让他们叫跑腿的送过来就行，”米娅搅动着碗里的炖菜“要是车队里面的厨师能把菜做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姐，这些菜我从来没见过哎……”玉官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面包。
“你可以问问你哥，他应该对这些有点印象，”米娅尝了一口炖菜“当时老爹在战团里面住了一段时间，这种炖菜算是很常见的伙食了。”
“对了，父亲他在战团里面还住过一段时间呢，”玉官掰开面包尝了一小口“当时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米娅托腮想了想“我只是听养父说过一点……”
早晨的第一远征军战团后方营地已经升起了炊烟，天刚蒙蒙亮。半埋式建筑里面布置着工厂，此时灯光从天窗中照了出来，披着厚重的披风的工人们正顶着风雪聚集在了升降机入口附近。升降机开门，工厂里面温暖的空气涌了出来，夜班工人坐上班车驶向了宿舍，上工的白班工人快速进入了升降机。再晚些时候，天已经亮了，炊烟从住宿区的烟囱里面冒了出来，随着气温开始转暖，已经有小孩子在供热锅炉附近的温暖空地上打闹嬉戏。
五年前，一位神秘的龙门客人来到了这座营地，他在营地里面租了一间居住舱但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大家只知道他的姓氏是北冥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北冥先生。到营地定居大概半年之后，他遇到了一名来自维多利亚地战俘，那时候，远征军第一战团刚刚出征归来。
那天，北冥先生正在工厂外面闲逛，规模庞大的车队在空地上停下来后车上下来了一队战俘，随后，一名军官穿着的军人和几名警卫员跟着一名着装华丽的女人下了车，女人叫欧米茄，是一名维多利亚的职业军人，而军官着装的人是米腾中校，一名远征军的营长。欧米茄在两名警卫的押送下走出了列车，走在前面的人是米腾营长。今天的天气很平静，没有强风也没有大雪，北冥先生找了个地方坐下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指挥官小姐，你需要我归还你的佩枪吗？”米腾没有回头接着向前走着。
“啊？你是认真的吗？”欧米茄愣在了原地。
“当然，不包括子弹……”米腾转过身来看着欧米茄“我也是军人，作为军人而言我能理解，配枪是一个军人的尊严，你是我值得尊重的对手。”
“谢谢……”欧米茄严肃地看着米腾。
米腾点了点头后使了个眼色示意警卫员，警卫员从腰包里面拿出了一只转轮手枪递给了欧米茄，给欧米茄之前警卫员折开手枪检查了一下才递了过去。
“我们会安排列车把那些工程师给送回维多利亚去的，但那些士兵必须接受西伯利亚的审判。”米腾的语气严肃。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们输了，任凭你们处置，”欧米茄苦笑道“长官，你们的战俘政策我能了解一下吗？”
“这个……”米腾愣了一下“愿意留下来给战团效力的人我们一视同仁，要是有特殊技能的话可以我们可以安排对口的岗位，服役到年限了，我记得是两年就可以自由决定去留了。”
欧米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那我能加入你们吗？”
“啊？”米腾差异地看着欧米茄“这个你得找我们战团长。”
米腾说完看到了在一边看热闹的北冥先生，向他挥了挥手打招呼，北冥先生起身走了上来。
“米腾长官，这次出去有什么有趣的见闻吗？”北冥先生打量着米腾身后的欧米茄。
“和流浪车队打了一仗，其他没什么别的，对了，我说龙门就没派人来找你过？”米腾顺着北冥先生的目光看了过去“我祖上是龙门人，你的姓氏我是知道的。”
“我就是不想参与王室的那些事情才离开龙门的，在这里生活不也挺自在的吗？”北冥先生耸了耸肩“对了，那姑娘叫什么？介绍介绍？”
米腾回头看了一眼“她？是个维多利亚人，刚抓回来的战俘，先生你啊……”
“战俘？”北冥先生揉着下巴想了想“那她遣返之前要在这里呆多久？”
“说不准她打算留下来，先生你……”米腾摇了摇头“这批战俘处理完至少要小一个月，还有，我就当刚才没见过你……”
北冥先生就这么哼着小曲悠闲地走了，此后的一个月里面，欧米茄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态，米腾先生则会以各种理由给欧米茄送来些罐头和精酿的伏特加来。卫兵不许欧米茄持有开罐器这种带有锋利部分的工具，为此为难过欧米茄几次。
“小姐，请您理解，你不能保留这个，”卫兵拿着开罐器不肯放手“我这样子没法和上级交代。”
“要是我……”欧米茄欲言又止，后面的话说出口的话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卫兵老弟，他要是愿意的话你的脖子早就被开罐器划开了，”北冥先生拍了拍卫兵的肩膀“这样好了，我接下来会看着这位小姐用完开罐器的，这开罐器是上次我借给她的，现在要回去不过分吧？”
卫兵觉得好像也不错，便妥协了“好吧，那也行，但你必须保证开罐器今晚不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面。”
“好了好了，卫兵老弟，你就好好休息去吧，”北冥先生顺手拿过开罐器来“都这么晚了，你也该去吃晚饭了。”
卫兵走后，北冥拿过罐头后熟练地打开，将罐头夹在了加热炉上点燃了燃料。欧米茄看着燃烧的固态酒精燃烧的蓝色火焰有些出神，北冥先生打了个响指示意欧米茄看过来。
“欧米茄小姐，你怎么就打算留在这里的，”北冥先生用勺子搅动着罐头里面的炖菜“哦……马上就好了……欧米茄小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决定留在他乡的吗？”
“说来话长……”欧米茄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看着北冥先生搅动着罐头。
“那就一点点讲出来嘛，我愿意慢慢听你说的……”北冥先生将罐头取下来后放在了一边晾凉“我呢也是个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我理解那种……”
“一言难尽？”欧米茄看着桌子上还在燃烧的酒精“简单讲吧，我们也不想攻击军队的列车，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可能会被饿死在雪原上。”
“听他们讲，你是一伙流浪车队的领袖？”北冥先生把罐头递到了欧米茄的面前“我就是好奇，你在雪原上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欧米茄一边嚼着嘴里的炖菜一边看着北冥先生“就是……打劫沿途的商队，不过我们不会抢走最基础用量的燃料就是了，这样子他们还能求救……”
“原来如此，盗亦有道嘛。”北冥先生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算是吧……”欧米茄被炖菜的汤汁烫到了一下。
北冥先生赶紧从欧米茄手里接过罐头放到了桌子上，接着便连忙拿过欧米茄的手来查看。火炉里面的酒精还在燃烧，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侧脸。四目相对，欧米茄抽回了自己的手。
“北冥先生……”欧米茄向后靠了靠后面是墙。
“今天的故事先讲到这里吧，”北冥先生凑了上前“好好放松一下吧……”
那一夜，或许是被软禁这么长时间后欧米茄是在有些孤独，北冥先生的温柔这一刻打动了她。春宵一夜后，北冥先生被米腾狠狠地骂了一顿，因为私自进入军队驻地，好在没出什么状况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过了三个月后，营地里面诞下了一对龙凤，男孩叫公孙朔女孩叫米娅。两个孩子健康地长大到了四岁，此时，欧米茄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远征军少校，北冥先生则还是个生活在营地里的没人知道名字的诗人。
时间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阿尔法正在收拾着餐具，北冥先生正打算把餐具打包带到食堂去清洗。
“米娅，你哥人呢？”北冥先生把餐具一件件放进了篮子里“一吃完饭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米娅躲避着北冥先生的目光。
“哦……”北冥先生凑到了米娅身边“告诉我实话老爸晚上给你搞肉罐头吃……”
“我真的不知道，”米娅摇了摇头“我出去玩了……”
说完米娅就跑掉了。
“嘿，这丫头……还收买不了她了……”北冥先生探出头看着外面。
此时，正值营地里面忙碌的时候，工人上工，小孩子吃完饭后出门玩耍，走廊里面正是最为忙碌的时候。北冥先生正想关上房门有人伸手扶住了门，对方用斗篷包裹着整个身体，脸也被兜帽给包裹住了，看到北冥先生对方脱下了兜帽，他是欧冶子。北冥先生认出来了欧冶子，脸色瞬间一沉。
“好几不见了……”欧冶子松开手“这几年离开龙门生活还顺心吗？”
“先生来是干什么的？”北冥先生警惕地退后了几步随时准备要关门“我不是已经在龙门买了块墓地了吗……”
“介意我坐下来聊聊吗？”欧冶子冷峻地站在原地没动。
“聊什么？”北冥先生将门关上了些仿佛有一阵寒气正在向自己袭来。
“你和你那几个兄弟的事情。”欧冶子脱下了斗篷拿在手里面。
“那就去上面说吧，这里人多耳杂。”说罢北冥先生关上了门。
地面上供暖锅炉外围的一间小屋里面，欧冶子和北冥先生面对面坐了下来，此时营地里面安静了下来，工人开工，孩子们被叫回家帮忙干活去了。阳光从窗户里面照了进来，北冥先生扶着窗户看着外面，欧冶子靠着墙抽着烟卷。
“先生不是要和我聊我们兄弟几个的事情吗？”北冥先生先开了口。
欧冶子吐了个烟圈后开了口“他们打算请你回去做龙门帝国的皇帝。”
“请我离开龙门的是他们，现在要我回去的也是他们，”北冥先生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这次要搞什么名堂？！”
“我说亲王你先别激动，我只是负责传达消息，”欧冶子把最后一截烟卷抽完后扔在了地上“你得为你的家庭着想，我能知道你已经成家了，他们也会知道的，再说了你现在在西伯利亚生活的钱是龙门来出的，你要是不同意的话他们会不会断了你的钱就不好说了，这一大家人你要怎么养？”
“我也可以去工厂当工人。”北冥先生坚定地看着欧冶子。
“亲王，现实点，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王室进了工厂能干什么，再说了，你老婆是军人，下个月又得跟着车队出征了，”欧冶子搓着第二个烟卷“他们有的是办法把你给逼回去，我实话告诉你，这次要你回去就是没啥好事，要是之前的话你直接提桶跑路就行了我也不会为难你，但现在你得为家人考虑……”
烟卷搓好了，欧冶子点上烟卷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北冥先生这下子彻底没话可说了，沉默了十几分钟后才再次开了口。
“什么时候出发？”
“王储，你这就又太着急了”欧冶子将第二个烟卷扔到地上踩灭了“你好好和你老婆商量一下，这不是件小事。”
餐馆里面，米娅边说边吃饭，很快一桌菜就吃得差不多了，玉官则听得入神一点都没吃。
“当年老爹带走了哥哥，回龙门了，”米娅用面包擦着盘子里的菜汤“我和母亲留在了西伯利亚，就是这样子……”
说到这里突然门被推开了，欧冶子在门口看着姐妹两人。
“欧冶先生……”玉官尴尬地看着欧冶子。
“欧冶先生，晚点我打算把她送回去的。”米娅吃下了最后一块面包。
“玉官，别那么紧张，就是老天师已经要调动近卫队的人来找你了，”欧冶子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那玉官，你玩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