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崛起】Chapter 2 瓶中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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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浓烟和金属切割的火花，实验室的密封门被向内炸开，新生帝国的士兵与基因工匠们一拥而入，寻找警报和爆弹枪声的来源。而几乎是立刻，满地的怀言者尸体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全副武装的战士小心翼翼地凑近入侵者的残骸，抬高枪口，仔细观察，随时准备给谁补上一梭子。而另一方面，技术工匠们以一种几近疯狂的态度扑向那些金属子宫，急切地从各种电子显示器和数据板上了解情况。这件伟大工程不允许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坏，为了基因原体的诞生，所有人都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这些胚胎受到任何的污染和伤害……数以万亿的人群将会因这些救主希望的湮灭而死。

第三批人随后也进入了舱室：一位身披旧袍的老者和他身边金色戎装的巨人，掌印者和禁军的现身让所有人当即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精神。马卡多扫视着房间——同时以他枯槁的肉体和心灵之眼。这些尸体显而易见散发出大敌的恶臭，而更糟的是，他感受到在这本应最为秘密安全的房间中出现了一个混沌的传送门，掌印者即刻动用他强大的灵能尽其所能地清理掉残留的无生者污秽。

然而除此以外，在房间里还有着什么别的东西，在腐败之力的污染下，可以嗅到一股被小心掩藏的、更加微弱的气息。整个房间被净化之后，马卡多意识到这种痕迹与那些混沌爪牙的污秽截然不同。它的质感分明令人熟悉，却在某些地方又可怕到接近陌生。掌印者以一种与他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迅捷穿过房间，走过那些金属胶囊，直追向这灵能信号的源泉。

他很快就确定了信号的标的，一处现实与亚空间的交汇点。马卡多对这种切痕谙熟于心。在他漫长一生中，掌印者已见过太多亚空间缺口，包括经由他自己之手创建或关闭的。然而这一次的经验却是全新的，它不同于那些被无生者及其产物撕裂的丑陋伤疤，而是被谨慎地割开后又封闭起来，仿佛一场精妙的外科手术。裂痕所在的空间没有混沌能量腐蚀的痕迹，反而缓缓散发出一种柔和的金色光晕，马卡多向那处形而上的缝线伸出手，试图用意念与之接触，但下一秒，他就被突然爆发的汹涌灵能吞没，直接抛到数米之外。

这场袭击来的毫无征兆，没有人能做出一点反应，除了禁军。在人类眼睛还未能反映的毫厘之间，金色的战士已经自马卡多身边显现，他伸出手，试图接住对方，但后者婉拒了这好意，只是扬手召回法杖，随后便迅速从大门离去。掌印者整理衣衫态度平静，仿佛无事发生，唯一指示将受污染者的尸体密封在一个层层加护、专为那些可憎扭曲的旧夜产物所预备的牢房中，同时永久撤离了原体培养实验室周围的禁军守卫。

尽管面上无波，马卡多心中的忧虑却一点不少。他从那已经愈合的缝隙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精神存在，远胜过他漫长人生中所见过的所有奇迹。然而在那之上，最令他不安的并非这力量本身，而是这力量与他主人的惊人相似之处。一定要说的话，这股力量就像一个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的帝皇扭曲放大版，证据就是当触碰到那条裂痕时，马卡多的头脑几乎要被那海量的信息与灵能充盈到爆炸。不过这种方式并非独创，掌印者知道在一些情况下，灵能者的确会通过精神信标将信息传输给认定有价值的接收人，显然这次的信标是认可马卡多的，因为它并没有试图引爆掌印者以及半径一英里内所有人的大脑。唯一的问题只是，马卡多似乎缺乏解读这条信息的能力。

即使袭击本身已经足够出人意料，这条信息还是抵达了可以称为离奇的高度。它被植入裂隙，然后封藏于现实与亚空间的帷幕下。这种形式的灵能操控远远超出了马卡多的能力，除了那一位，掌印者再想不到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够在提供如此数量灵能的同时加以这样精细质量的操作。然而据他所知，他的这位老朋友正忙于同因德尼赛克集团（Yndonesic Bloc）的新领导层谈判，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向他发送如此晦涩难以解读的信息，或者以那位的习惯，总归要提前通知他一声。

再或者，即使这个信标真的代表了掌印者不知情的突发事件，混沌的入侵也揭露了更多问题——祂们的通道是如何打开的？祂们怎么知道原体的坐标是这里？通过传送门，祂们送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通过眼睛所看到的，马卡多能确定这些怪物也是基因工程的产物，但他们的盔甲设计和外表流露出的少许生物学特征令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雷霆战士和禁军。马卡多确信有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但他目前所掌握的尚不足以支持他的假设。

但在这所有之上，泰拉第一领主绝对能够确定一件事：必须立刻让人类帝皇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掌印者知道唯有他可以破译信标的密码，解开这些原体胚胎身上笼罩的秘密阴云。带着这一决心，马卡多快速穿过月球实验室的通道与房间，直奔穿梭港口，他需要返回泰拉，立刻面见帝皇。

地点：雅嘉巢都（Hive Jakar），因德尼赛克集团（Yndonesic Bloc）首都

因德尼赛（Yndonesa）的内室是一座高耸壮丽的殿堂，它的四周绘满了巨幅的宗教题材壁画，并缀以无数闪闪发光的宝石，但在一团乱麻的当下，这些美丽的艺术品正被一点一点的抹去。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长长橡木桌，无数的暴君和野心家曾在这里为他们的领地争执不休。现在，这件美丽家具的一半被唐倒台后的临时政府占据，另一边则坐着单单一人。然而与数量本应代表所不同的，人员众多的那一侧始终散发着不安恐惧的气息，只敢用怯懦者的眼神时而看向对面。这个人既是他们的征服者，手中亦高举裁量他们的天秤，他将独自对命运写下裁决——判处这些人的末路，或是赦免他们，留作新帝国的仆从。

当人类帝皇抬起头，用他那双星辰闪耀的金色眼睛注视他的猎获物时，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寒冬深雪的寂静。在漫长到无法形容的一生中，帝皇遇见过难以计数的同类，他们自身不是怪物亦不是屠夫，仅仅只作为支配者的奴仆存在；手上从不染新鲜的血，但却是整部毁灭机器顺滑转动必需的小小齿轮。尽管他的厌恶催促他杀死这些明明已经导致数百万无辜者死亡，口中却只会不断重复“我只是服从命令”的无脊椎爬虫，但为了他的崭新帝国，这些可厌亦可悲的渣滓却不得不被留下。

他思考着，缓缓站起身，开始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用金石相击的声音口授投降条件。就像之前的无数次情景重现，这些人可以自由做出选择：屈服，抑或被摧毁。这条件是如此壁垒分明，以至于没有耗费一秒钟，这些小齿轮就已经躬身向它们的新主人献上服从。在将这片领土中的新角色赋予他们中最有能力者后，帝皇离开了密室，余留雅嘉巢都的精英们齐齐呼出一口气，为他们逃脱死亡的命运互相宽慰。

在禁军的簇拥下，帝皇轻快地走向自己的穿梭机。现在泰拉的大部分地区都已臣服他的麾下，喜马拉雅山脉的各项建筑计划也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然而即使目之所及光辉坦途依然开阔，他也只肯给自己一丝最微弱希望，祈求那黑暗可怖的未来不会实现。

这时瓦尔多走到了他身边，禁军统领以躬身向他的创造者与君主致意，帝皇轻轻点头，示意他最亲密的护卫起身，后者旋即将一件密封的数据板交到前者手中。

“是掌印者的消息，月球那边出事了。”

这短短一句如晴天霹雳，人类之主刹那就被猛烈击中，他思绪踉跄，直坠入黑暗深渊。是那四个人来收取利息了吗？他是否在他最伟大的将军与盟友出生之前就失去了他们？帝皇知道总有一天混沌会来试图窃取他的创造物，但实验室内部和外围明明都已布下了世所罕见的精良屏障，他对此少有的全无头绪，只能确定有什么非常之变故业已出现，而当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返回穿梭机，离开巢都尽快飞抵月球。

当穿梭机进入轨道后，帝皇启动数据板，以他超人的智慧在数毫秒之内读取了所有信息。康斯坦丁看着他主人的视线扫过一行行文字，于万千寂静中突然漏出一声古怪气音，他惊异地抬起头，立即戒备起是否有什么病原体或毒气逃过了安全检查。直到整整一泰拉秒之后，禁军统领经过重重改造训练的大脑才辨认出那声音的含义，那是一声轻笑。人类帝皇看着他最亲近顾问发来的信息，情真意切地笑了出来。此刻他能感觉到未来的变动，那条光辉之路被拓宽了，人类生存的可能性也增加了一丝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