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断义(十)【展昭同人,非耽】
“公孙先生,你怎么来了?”展昭比孔维实稍晚一会才进到医馆,见到公孙策竟然在此,很是惊讶。
公孙策跟展昭把开封府众人下放济州破案、现又到鄄城诱捕徐文的事情说了一遍,展昭方才明白大人先前的良苦用心。他立即打算动身到县衙与包大人汇合,却被昕儿一把扯着衣袖喊住了:“哥,你别忙着走啊!孔师叔刚才回来就奇奇怪怪的,他是跟你怎么了吗?你们找到了师姐没?我问他他也不说。是不是……是不是师姐她出事了?”
“昕儿,你别胡思乱想,不是,我们还没碰见你师姐。”展昭看弟弟心急火燎的样子,赶忙劝慰他:“春妮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哥哥这就去见包大人,正好叫府衙的兄弟们也帮忙一起寻她。”
“吉人天相?也不知你哪来的信心!你师妹她可是差点死在尚义手上!”邢飒刚处理好伤口,听着灵堂这边有对话的声音便走过来,有些气愤的冲展昭抢白到。
“你说什么?”展昭闻听此言大吃一惊:“你认得我师妹?她怎么了?春妮她也在鄄城吗?那她先前怎么不来孔家找我们呢?”
邢飒没理会展昭,却朝昕儿扬扬头:“小子,依我看呢,你哥是不打算给你师父报仇了,而且他现在急着去找自己主子,估计也没功夫救你师姐。但我还是要去的,你想不想跟我一起?”
“等等!”展昭打断她:“姑娘,先把话说明白一些,春妮她到底怎么了?”
“她怎么了?她这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邢飒依然忿忿,在众人面前把与春妮这几天的遭遇讲了,包括她在郊外被一个俊俏的白衣小伙所救的事情。那兄弟俩得知春妮失忆本万分焦急,但等听完邢飒最后的话倒好像松了口气,昕儿脸上甚至露出浅笑:“太好了!白五哥总算是找到她了!”
邢飒心说你这小子心也太大了,兜头一盆凉水泼过去:“别高兴的太早,她胸腹都被尚义重击过,只怕已受了内伤。若不及时诊治,发作起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们在这里着急也没用。她虽然暂时失忆,但白玉堂既已寻获了她,自会带她回到此处,正好可在医馆中疗伤。”展昭想想,转身向公孙策:“公孙先生,我们这就去县衙借车马往城外迎迎他们。”
“那你们自去迎,在下就不奉陪了。”邢飒刀交左手,转身便走。
展昭赶忙劝阻:“姑娘,你伤势未愈,何必急着离开?难道你仍要去找尚义?那恶贼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绝非你一个人对付得了的,这一去犹如羊入虎口,不值得啊!”
“你管我值不值得!”邢飒呵呵一笑:“真是羊入虎口那我也只好认命。刚刚若不是有人张口闭口的国法律条,此刻老前辈棺木之前就有人头献祭了,哪还会有这些罗里吧嗦的麻烦事!”她看了一眼昕儿,见那孩子并没有要跟着走的意思,便不再搭理屋里这些人,径行离开了医馆。
“哥,究竟怎么回事?那姐姐的话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会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少年觉得氛围实在是诡异,按奈不住又问哥哥。
“有些误会,一两句也讲不清,回头再说吧。”展昭并不想多做解释:“你就在这里守好师父,我即刻找车马去迎你师姐。若是他们先回这了,你暂且不要跟她讲师父的事情,让她安心将养身体,喊个人去县衙知会一声,一切等哥哥回来再说。”
孟春妮不打算去鄄城,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模模糊糊想起先前邢飒曾与尚义交手,很是放不下心,急忙忙赶回去,但却见那里只留着星点鲜红的血迹,早就没了人影。她蹲在地上看看混乱的足迹,发现刚刚参战的绝不止他二人,很是奇怪,打算站起身再到附近瞧瞧。可这一下起的似乎有点猛,姑娘忽觉身体不适,脑中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勉强摇晃着紧走几步扶着旁边一棵树站定,闭上眼想把这股劲缓过去。可方才深吸了两口气,她又感觉心口发闷,紧接着五脏六腑仿佛狠狠被绞了一下,直痛的春妮冷汗直流,禁不住呻吟出声,双手紧按胸腹,看起来努力的在忍耐,弯起身体慢慢屈膝向下蜷缩。
“孟姑娘,你怎么了?”白玉堂与她分开没一会便觉得不对,哪能让个姑娘家独自在这里瞎溜达,尚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的!但他没有惊动春妮,只在后面静悄悄潜着身形跟随,直到看到刚刚这一幕,才几步赶到她身边焦急地关切询问。
“我……尚义……我伤了……”鲜血仿佛一条红色的小蛇从孟春妮嘴角游出来,她知道自己的内脏是被尚义击伤,但此刻已几乎说不出话,只得虚弱又无助地看看白玉堂,好像快要虚脱了。白玉堂见状,明白她肯定撑不到赶回鄄城的,便也顾不了许多,连忙伸出手臂让春妮靠进自己怀里,口中安慰着:“孟姑娘,你再咬牙忍忍,暂且坚持一下,到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我帮你运功疗伤。”
徐文从昕儿手下逃走以后,跑到隔壁镇子一个废弃的民房里躲了一天一宿,饿的眼睛发蓝,看什么都像包子,没办法只能出来到街上打算偷两个钱买点吃的,怎料还没等得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上下看看他,从提篮里拿了两块热腾腾的油炸糕递了过来。徐文大口嚼着糕,怎么想怎么不对劲,终于合计明白自己竟是被人当成乞丐了,心里真叫个别扭!他一边吃一边到处晃,忽听一个刚从鄄城那边回来的小伙子添油加醋地跟同伴说到,县衙门张榜通缉个叫宋大风的坏家伙,他居然闯到孔先生医馆里抢人家媳妇,连孕妇都不放过啊!都逮到县衙里了还敢逃跑,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再被抓到县大老爷一准让他脑袋搬家!听那小伙讲得口沫横飞,徐文脑子嗡的一声,难道那一刀砍偏了?当时夜色已黑,周围又有浓烟,自己的刀法本来就没什么谱,说起来还真有可能啊!但他肯定已经负伤,跑也跑不出多远,估计还在鄄城附近。不行,不能让他把自己供出来,一旦被逮住,就算衙门口里能捡回一条命,尚义也绝不会甘休的,那魔头才不管你到底招没招呢!“宋哥,对不起了,看来咱哥俩顶多只能活一个,之前你不肯走,兄弟我就再送你一次,回头清明给你多烧点纸吧!”徐文想着,急三火四把最后一口油炸糕噎进喉咙,匆匆又奔鄄城而去。
展昭与公孙先生赶到鄄城县衙,得知包大人与白县令已将诱捕徐文一事安排妥帖,只待属下们传回消息便可将其径行拿获了。大人见展昭进来,知他本该为恩师服丧,起身近前轻拍他的手臂:“白县令已与我们说了孟老侠客的事,展护卫还请节哀。昕儿那孩子……他怎么样?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哎,连本府都实不忍提,只希望他可以坚强些。”
“谢大人关心。昕儿他还撑得住的。”展昭略微点点头。紧接着他把自己这些天里所知道的情况都一五一十跟大人汇报了,然后赶紧问白县令借了辆马车,征得包大人同意后带了两个衙役沿出城的路去迎白玉堂和春妮了。
“武德俱韶的孟老侠客遭祸惨死,意气风发的孟姑娘重伤失忆,这才不过离开开封四个月而已,这对父女就……”包大人背过手,心中也涌起阵阵悲伤,不禁叹气摇头:“更是可怜了昕儿那孩子,不知他心中又要受多少煎熬折磨。展护卫……哎……他真的一直像看上去那么坚强吗?”
日头慢慢转向西边,挣扎着不想下坠,把最灿烂的火红色涂满了整个天空,那年轻人的白衣也在这夕阳下泛出淡淡的金红,打眼望去煞是好看。但他此刻却没什么心情欣赏,几乎只一动不动地坐着,直盯着前方,好像在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却还是有意无意的低头看看枕在腿上睡着的那姑娘。
先前白玉堂见她伤势严重,就算被自己搀扶着走路也很艰难,立即蹲身把她横抱在臂弯,着急的四处张望,想找处隐蔽平坦的所在,但终是没有太合适的地方。他明白春妮的伤已耽搁不得,只得凑合在这几棵树间小小的空地盘坐下来,赶紧运功帮她疗伤。那姑娘当时的脸色已有些青紫,待借着白玉堂的力将一口瘀黑的血块喷在地上,呼吸仿佛才顺畅了些。但她终是全身无力,连声“谢谢”都说不出,内伤的发作才稍稍平复下去,便歪倒在地上,轻轻合拢眼睛似是又要昏迷。
“醒醒!喂!醒醒啊!”这一下子把白玉堂给吓坏了,连拍带掐再探鼻息,终于确定她只是真的累了想睡会,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这股劲懈下来,方觉出自己也浑身有些绵软,便趁这时候找棵树靠着坐下来歇息。别看这小伙子天生相貌俊朗、仪态风流,但就这么跟个大姑娘俩人呆在一起还是头一遭,所以开始还真是有点紧张来着,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最后也许还是看春妮就那么躺在地上实在可怜,轻轻抬起她挪了挪,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坐怀不乱?呵呵。”春妮水粉色的发带随风摆动,在白玉堂视线里飘进又飘出,那小伙子的笑声似乎是在自嘲:“柳下惠也许是真的可以,毕竟他们姓展的都不怎么正常。”
展昭怕与师妹走岔了,始终不敢离城太远,但来来回回好几趟也没迎到他们,很担心又是出了什么事情,却也只能强作沉着,绕着马车踱步子。正这时忽有人出城来报,还以为是白玉堂带春妮先回医馆了,结果却是马汉特意来告诉他县衙那边已逮住了徐文。
展昭刚一迈进县衙大堂,就见一个獐头鼠目的瘦高中年人缩着脖子跪在地上,身上绑缚的绳索还没给松开。王朝没穿平日的黑色官服,一身灰衣站在一旁叉腰盯着那人,想是由他来假扮宋大风来着。张龙赵虎提刀站在大人两侧,昕儿、孔彬跟曾月卿也都在。展昕转到地上那人面前端详了一下,很肯定的对包大人说:“没错,就是他!跟那个宋大风一起的!上回被我一脚踢在下巴上,现在还有印子呢!”
包大人脸一沉,朝地上的徐文问到:“这孩子说,你先前伙同那宋大风一起闯入医馆,欲掳走孔家媳妇曾月卿,还曾在城外与他交手,在逃走时杀了那宋大风灭口,是也不是?”
“什……什么宋大风……我不认识……别听小孩子瞎扯……我掳个孕妇干什么……”徐文有些语无伦次,仿佛自己对这苍白的辩驳也没什么信心。
“大胆!你不认识宋大风?那你先前在胡同里为什么在王大人身后喊‘宋大风,这次你真该走了’,还欲用匕首杀害他?”
“我……不是,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包大人冷笑一声:“那你本来是想要杀谁?”
“我……”
“我再问你,那孩子只说你掳走了孔家媳妇曾月卿,你却如何知道她是个孕妇?”
“我……”徐文的脑子很明显不够用了。
包大人大喝一声:“还不快招!你们三番两次要掳走孕妇,究竟意欲何为?先前济州府内三县孕妇被杀的案子你们是不是也有参与?快说!”
“我没有!那都是尚义干的!啊……”徐文急着辩白自己,却漏嘴将尚义供了出去,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听闻这个名字,展家兄弟俩眉毛都立起来了,尤其是展昕更为激动,两步过去揪住那徐文的领子:“真的是他干的!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帮那没人性的畜生?真是该杀!”展昭见状赶忙把弟弟拉回自己身边。
“小子,你当我愿意呢?我也是逼不得已!”徐文被提到伤心之处,倒还委屈上了。万一尚义知道是他坏了事,那没人性的魔头必会教他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思来想去,终是觉得自己最好的归宿可能就是在刑场痛快挨上一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于是他狠狠心将自己知道那些事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