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断义(九)【展昭同人,非耽】
邢飒此刻非常懊恼,若不是自己出主意让那妹子假扮孕妇做饵引尚义上钩,她如今也不会身陷如此险境。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恶贼的武艺绝非她们能够匹敌的,就算自己愿意拼着一死,只怕也未必能保那姑娘全身而退。尚义指着痛苦的蜷在地上,几乎失去意识的年轻女子,恶狠狠地说:“孟春妮!又是你们姓孟的要坏我的好事!你可知那毒药费了我多少心血?我的九阴魔功只差最后一步,如今竟要前功尽弃了!现在居然还自己假扮孕妇想骗我出来?你是怕你爹到那边太寂寞了吧?”说罢,就真的露出了如那姑娘之前所说的,阴森恐怖的笑声:“你以为你能救了她们娘俩?早晚逃不过一尸两命,真不如成全了我!”
孟春妮?是那妹子的名字吗?这叫尚义的家伙果然是个泯灭人性的恶魔!邢飒想着。她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准备好抽刀战斗。那狞笑着的男子瞥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闲事管的越多死得越快,尤其是女人。你是谁?算了,我也不关心你是谁,既然你跟她是一伙的,那就只好死在一起了。你们这些臭娘们,也就怀孕的时候还有点用处,三脚猫的功夫还要跟我斗?痴心妄想!”
“快闭上你那张烂嘴!”邢飒听了这种话真是怒不可遏,刀尖直指尚义:“难道你娘不是女人?她一定后悔曾经怀孕生出你这种没人性的畜生来!”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尚义冷冷一笑:“那就没有痛快挨一剑的好事了。咱们就好好玩玩,我要让你后悔被生在这世上过!”说罢,他朝地上的姑娘踢了一脚,宝剑一旋,快若流星般直奔邢飒过来。顶多交了十来手,邢飒忽然“啊”地大叫了一声,向后方跃出老远。她抬起左臂一看,肩膀下面竟被剜去了一块肉,一个深可见骨的窟窿汩汩地往外不停流血。这种戏耍人的打法,很明显尚义是要羞辱折磨她,邢飒狠狠一咬牙,撕开袖子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吼了声“再来!”却开始盘算着将尚义引得远些,给孟春妮一个逃走的机会。她转身作势后撤,那尚义却并不上当,拖着她留在原地格斗,没过几个回合便又戳穿了她的大腿。邢飒强忍着伤,绞尽脑汁考虑脱身的办法。她忽见远处一团白影策马而来,快到这附近的时候,一个白衣人静悄悄翻下马,闪身形凑近地上的姑娘。邢飒看他似乎是来救春妮的,便作势与尚义叫骂,尽量吸引那魔头的注意,只希望他暂时不要理会身后的事情。但尚义与她骂了几句,不知怎的觉出不对,一回头看见孟春妮已被那白衣人扶上马向远走了,气急败坏的叫道“妈的,又想算计我”,便使轻功去追,邢飒当即挥刀拦阻,与尚义尽力缠斗拖延。
“住手!”邢飒正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一个湛蓝色的身影越过她的头顶,横剑挡在她与尚义中间。邢飒踉跄着定睛一看,自己面前这人正是先前那小子的胞兄,南侠展昭展熊飞。后面又有一名清瘦的老者快步赶上,一双矍铄的眼睛似乎瞪出火来,显然也认识对面这个恶贼。他愤怒的吹着胡子,两根手指用力点着尚义:“果然是你这养不熟的狼崽子!当初师兄真是该听我的,直接废了你的功夫,挑了你的筋脉!”
展昭略微转头,让邢飒暂且退后稍作休养,紧接着眉锋倒竖,大步踏到尚义面前,很直接地张口叫战:“没什么可说的,动手吧!”
“呦,这不是我那最有出息的师弟么?”尚义边阴笑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现在毛长齐了吧?别跟上次一样躲在角落里哆嗦着不敢动手啊!”
展昭懒得理会这种挑衅,直接拔剑出鞘,尚义也喊了声“纳命来罢!”便上步攻了过来,一正一邪两股剑气如黑白两条巨龙跃出水面缠斗在一起。展昭的剑技似乎确实更精一些,但尚义邪恶的内力却实在强的可怕,他的剑刃扫出一股阴邪的风,带着透骨的寒凉和暗沉的压迫感,五步之外便逼得人冷汗直流。展昭的巨阙与尚义的兵刃剑身相抵,翻覆着交错划磨,迸出星点火花。孔维实心中着急,见徒侄在格斗中一时并未占优,纵身挥剑过去帮忙,邢飒缓过口气也忍痛近前助力。
以一敌三,尚义多少还是有些慌乱,如说只凭技艺,他与展昭单打独斗尚能勉强持平,加上另外两人的协助便很明显的落了下风。尚义想要尽快撤出近战,展昭三人哪能让他有喘息之机运起内功,继续贴身与之厮杀。刀锋闪动,剑影错落,四把兵刃混战在一处,仿佛刺破了日头,映出亮闪闪的光芒直刺人眼。几人身形交叠,尚义在混乱之中视线受阻,又被逼的难以转身,孔维实看准时机,从缝隙之处一剑直奔那恶贼的咽喉点去。这本是可置他于死地的绝佳机会,但老侠客却忽然莫名觉得剑尖向斜下一沉,只从尚义肩上划了过去,那魔头稍愣一瞬,展昭就势上前,收剑抬手,封住了尚义的穴道。
“昭儿,你干什么?”老者这才发现竟是徒侄刚刚破坏了自己的攻击,很是生气:“留着他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师父报仇?”说罢一剑又向前刺去。
展昭再次格住孔维实的宝剑:“师叔,不行,我必须要把他带到衙门受审。”
“还审什么?他杀了师兄是昕儿亲眼所见,你弟的话难道你不相信?”老者拧起眉毛,与徒侄较上了劲。
“师叔,万万不可冲动。昕儿说的我当然信。但除了家师,那尚义身上可能还有数条人命,总也该给其他亡魂一个交待!”展昭苦苦相劝:“侄儿纵拼了性命也会亲手将那畜生送上铡口,让他受律法处断!请师叔相信侄儿!”
孔维实愤怒的摇着头:“杀一人,杀十人,有何分别?关键是你师父丧命在他手上!这二十来年,孟师兄对你们兄弟视若己出,严慈并济,悉心教养,恩情不可谓不厚。杀人偿命,无论江湖官府规矩都是如此!既然带回衙门也不过是要他一死,你就该现在用你师父送你这把家伙亲自报仇!他拿你当儿子一样疼了半辈子,你若不肯为他动手,倘使在天有知,只怕他会对你大失所望!”
展昭表情难过,眼神之中似有痛苦,但语气依然坚决:“家师对在下与舍弟情深似海,恩重如山,这份情谊展某终身不敢忘!恩师殒命,侄儿亦痛入骨髓,于情于理我何尝不想手刃这恶贼?但纵负血海深仇,我如今既身在朝堂,就要以朝廷的规矩办事。为难之处,还请师叔体谅。家师倘若因此怪罪,他日黄泉相见,我自当任其责罚,毫无怨尤!”
叔侄两人正互不相让,一旁的邢飒忽然挥刀直劈尚义,展昭手疾眼快冲过去用剑鞘敲开邢飒的手腕,吼了一声:“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要杀了他!残害孕妇,弃置婴儿,这种家伙黑白两道都人人得而诛之!”邢飒握住手腕,咬牙盯着展昭。
南侠摇摇头:“姑娘,你说这些可有凭据?怎能仅靠怀疑就入人于罪?”
邢飒哼一声:“要证据?难不成要在他将人开膛破肚的时候逮个正着才叫有证据?再说,就凭他杀你师父,伤你师妹,杀他还不够吗?”
展昭深吸口气,紧紧一攥拳:“关于此事,我不想再提。今日展某即在此处,就一定要带他回去府衙受审,绝不许有人在我眼前私刑杀戮!”
孔维实看看邢飒,与她一使眼色,一掌向徒侄胸口打过来。展昭不敢跟长辈动手,只能招架躲闪,边闪边喊着:“姑娘,不要!在这里杀他太便宜他了!”邢飒见老者拖住了展昭,再次挥刀走近尚义,欲夺了他的性命。展昭急了,高叫一声“得罪了”,转腰略一用力把老者推出几步远,拔剑去拦邢飒的刀。忽这时地上尘沙飞扬,一阵阴风陡然旋起,他们都下意识地后撤了两步,定睛一看,那尚义竟凭着自己的内力冲开了穴道!但这一下他几乎耗尽气力,无法交战,只迷住几人视线之后使轻身之法向山中逃窜,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三人只得暂停了对峙,一同往山里去找尚义,可惜他们对地形不熟,转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孔维实怒目瞪着徒侄,狠狠一甩衣袖,没再搭理展昭,却唤邢飒一块去到医馆疗伤。南侠心情繁复,低头不语,兀自跟在几步之后。
孟春妮伏在马背之上走出没多远,便在山间小路的颠簸摇晃中苏醒了过来。“你……是谁……快放我下来……”见她挣扎之中险些跌落,白玉堂赶紧一把勒停了马,扶她翻身站到地上。
“别碰我!”孟春妮刚站稳便一把拍掉白玉堂扶着自己的手。英俊的白衣小伙子无奈的摇摇头:“姑娘,咱们见过的,上次我帮你你就凶我,这次我救你你还打我,你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一脸茫然:“上次?咱们见过?”
“嘿!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白玉堂抱着胳膊看看她:“在开封府夜市上,我帮你解了围的,结果你没领情!你师兄还一把拽得我生疼!”
“开封府?师兄?”姑娘好像还是没想起什么。
“喂,你不是吧?你连你师兄都忘了?难不成你失忆了?”白玉堂只当在开玩笑。
孟春妮听着别人如此熟络的提到从前的事,可自己却完全什么也想不起,心中五味陈杂。她把自己现在的状况和最近发生的事情跟白玉堂讲了,末了问他:“丽凤姐也说我师兄在开封府,所以我师兄是谁,你和我师兄很熟吗?”
“你师兄,他叫展昭。可是……”白玉堂方才得知她是失忆了,心中震惊的难以复加。他本是受了昕儿之托,要平安带她回去,以慰孟老侠客在天之灵的,只不知看到如今这个情况他老人家将作何感想。
那姑娘摇摇头,眼里好像噙着泪水:“展昭……我想不起来了……但不知为什么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哭……”
“姑娘,你可别哭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呢!”白玉堂赶忙劝着春妮,他并不擅长哄女孩子,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对不起。”姑娘的眼眶还是红红的,但忽然扬起头来,很好看的笑了:“好端端我哭什么呢,你帮了我,我不该再叫你担心的。你看,我没事了。”
“那好,我们回去吧。去鄄城孔家医馆,你师兄师弟都在那,还……还有……”孟老侠客的事情,白玉堂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没想到姑娘竟很干脆的拒绝了:“我不太想去。我有点怕,都是认识我但我却不认得的人,我忽然成了谁的师姐、谁的师妹,可我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去跟他们相处,他们见我这样也一定会难受的。我暂时……还没有准备好。我先自己走走想想吧,鄄城孔家医馆,我记下了,想好了我会过去的。”
孔维实带邢飒回了医馆,吩咐人赶紧帮她疗伤,自己急匆匆赶到师兄的灵堂,却发现小徒侄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中年文人,那人白面蓄须,气质儒雅,满身风骨气节。见师叔进门,昕儿忙走到他身边:“孔师叔!找到我师姐了吗?我哥呢?”
“这……”孔维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那孩子紧接着又说:“这位是开封府的主簿公孙先生。包大人他们都来鄄城县了,正在县衙准备抓上次掳走嫂子的坏人呢!”
“孔老侠客。”公孙策上前鞠躬施礼:“学生公孙策,是令徒侄的府中同僚。先前孟老侠客在开封曾与我们相处过一段日子,包大人对他也颇为敬重,特命学生来此先行拜祭。待公事过后,包大人也会亲自前来祭奠的。”
“喔,老夫孔维实。先生即来,还请自便。老夫有些劳累,先失陪了。”孔维实把之前对徒侄的气迁怒到开封府身上,表现的不甚热情,略略点头便转身离去。昕儿觉得奇怪,刚想再问问怎么回事,公孙策却一把拉过那孩子,微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