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稀客
铃声之后，我睁开眼。 “早安，主人。”从天花板传来轻柔的女声；窗帘缓慢打开，仿佛虚空般的落地窗立在眼前。外面是繁杂的街区，男男女女匆匆来去，成为早已灰暗的天穹下，唯一的“生机”。 “夏娃。” “在的。” “打开屏幕吧。” 我从床上坐起，穿上一旁蜷缩的灰色毛衣。在朝晖下走近厨房，不久拿着一个刚打开的自热罐头出来，坐在床边看着重播的番剧。 地上堆满了皱巴巴的书卷和包装盒，又被我放了个空铝罐。 周末总是无事可做又让人焦虑：“三星期后学院还有测试，不想复习了”我哀叹着，又望向窗外的人群，又对自己现在的惬意更厌恶了。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嗯？我什么时候又被学院重点关注了。”手机上显示着学院政务处的号码。我接通了：“请问......” “你好，是登尔特吗？” “导师！你找我什么事。” “那个...有个研究所的院长找我，叫我通知你，去那个研究所一趟。”导师操着一口大烟嗓“具体是什么事我不清楚，他们说到了地方会告诉你，对方可是国家机构的人，你注意点。” “哪里的机构啊？”我头上冒出了汗水，我深知这事不简单。 “地址我发给你，注意看私推。” 我把正装穿戴好，将父亲送给我的瑞士军刀放在上衣口袋。在门廊换好鞋，“夏娃，设置无人自动防盗模式。” “好的” 我打开门，走到前院看见院外道路上停着一辆黑哑光的凯迪拉克，在一众彩色电动车里很不合群。 “复古风啊。”我锁好门，准备去叫一辆无人出租车。这时车里的人开门走下来，他们身着灰色美版西装，一个人戴着银边圆框眼镜；一个人顶着肉色毛绒帽。 “你好，是登尔特博士吗？” “我是，请问？” “我们是托勒密研究所的工作者，来接你的。”一个男人笑着回答。 “你们等了多久？” “7点就来了，请和我们一起吧。”他抬手看了看手表。 “嗯......” “嗷，不用担心，这车，虽是老款，换成电动了已经。” “没有没有，”我一脸尴尬道，“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到了那里院长会和你详细说的。” ......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半个小时，我们从城里行进到郊区，穿过一片白桦林，沿着一条不宽的河道旁的路往前。柳暗花明之后，来到一块小盆地，一条青蓝色的围墙落在眼前。我们下车从黑色的哥特式大门进去。 研究所不大，正楼是一个略有创新的六棱柱型大楼，所内种植了不少的樱花树和枫树。现在是深秋，因此地上也洒上了一片枫叶雨。 “这里挺美的。”我小声说，然后走到大门前，玻璃门识趣的打开，暖风遇到门外的冷气，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对流，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好，登尔特博士。”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性迎面踏来，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容跳跃，为她多增添了一份成熟气质。“请你去找院长，他正在办公室等你。” “办公室？” “在四楼，他们会带你上去的。”她示意了一下跟我走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行吧。” 进入一个不算大的办公室，一个老头坐在弧形桌后，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平板，正在阅读上面蚂蚁大小的文字。他注意到了我的出现，笑道：“坐。你们去忙吧。”那两个男人点头便离开了，我便坐在老头的对面。 “那个......” “很高兴认识你，西斯.登尔特；或许你很困惑我为何找你。”他盯着我的双眼，“对了，我叫斯图卡特。” “斯图卡特先生，叫我来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做什么。”我心里夹杂着烦躁与不安，办公室没有别人，仿佛审讯室一样。 “其实我们见过，在你小时候，你父亲去世之前。” “我父亲？”我对突如其来的话语来不及防备，条件反射地把瑞士军刀拿了出来，用手指摆弄着。 “当年你父亲就是这个地方的研究员，我和他是一个小组的天文工作者，不过他被杀了。”老院长望了眼墙上的照片，叹息道“很抱歉对你提起这个。” “没事，我父亲在我懂事前就不在了，我没那么敏感。” “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们现在也许知道你的父亲被什么人杀害了。”院长紧锁眉头，“不过背后的原因可能让你难以相信，我给你仔细说说吧。” …… “所以外星人真的来了？这又不是小说，怎么可能！”登尔特思考了一下，“他们来找我们干什么，他们科技那么发达，为什么要来地球?” “很难相信是吧，但你父亲的死亡就和其有关。我们最近抓捕到了他们设置在地球上的‘侦查员’，也就是间谍，不过他们都被灭口了。”斯图卡特一脸严肃，点开平板上的网页指着：“新出土的玛雅遗迹被翻译出来，似乎预言了这次危机，我们内部叫它们天玛雅人。” “灭口？谁做的？该不会是那些外星人吧。这太蹊跷了，所以找我来能干什么呢？” “你所攻读的空间兵器领域是我们现在最急需的技术，况且在这方面你已经连爆几张论文了。所以——”他微微的笑了一下，“我们国家。不，全人类都需要你的知识。” “可是这方面的技术才刚刚起步，就算是我，也没有实战经验，更何况对付那些东西。”我打心底否定这种观点，但确实也找不到别的想法。 “我明白，他们有能力远程改造人类，科技水平可想而知。但目前没人比你更合适了。你爸一直都想把你往这方面引导，而不是像他一样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天文学家。”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我的双眼，说道：“一星期后，国防部的人会派专机来接你。去军事基地，同全世界的空间作战的学者们一起深造，成为太空军的指挥官。” “指挥舰队这种事......”我沉默了一会，“那......我先回家准备吧。” “西斯.登尔特，你父亲是位优秀的理想家，希望你也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才，祝你成功。” 随后我又坐上那辆凯迪拉克从原路回家，在家整理好远行的行李。我有预感不会再回来了，就这样度过了沉重的一星期。 会见了国防部派来接见的人后，我跟随小型私人客机飞向北美内陆。 目的地是新墨西哥州，我们降落在白沙新世纪机场。 在我准备出发之前，天玛雅人向我们驶来的消息在全球炸开。互联网上不过几天便飘满了各种言论。从美国阴谋到古人类回归，再到世界末日；凡是人类的想象力所能涉及的，都悉数登场了。 在军事方面，联合国与各国地区大国会谈，大家放下矛盾分配不同区域防御任务的管理权，将全球划分为7大防御区块。 不同领域不同意识形态的名人无不在呼吁着人类团结，这确实让人感动；但一些富人或成功人士在宣称自己与人类共存亡时也在加钱扩充自己的逃生火箭与地堡，上一次发生这种事还是两世纪前传说中的冷战。 在两年前，人类在数次粒子实验中撞击出了斥子，斥子拥有极强的电磁斥力，可以偏转大多数靠近的物体的轨迹，目前人类只能小范围生产。 在到达白沙后，我们前往一个索科罗荒地中的地下军事基地，听说这附近就是曾经著名的“三位一体”试验场。 一同到达的有来自欧美，亚洲不同学院的专业学者。其中有不少在国际学术界活跃的大家。我们被派往位于地下的核心区域，如“辐射避难所”一般的基地发散出末日将至的气息，我们将在这里展开对太空武器与作战的研究与学习。 我被分配到302小组，和我一同的有两个人，同为空间作战的研究者。 “你好，登尔特先生。” “你好，尊姓大名？” “埃尔温.迈尔。这位是彼得.阿登纳。我们是一个大学的。”他用德国口音英语介绍到。 “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惊讶道。 “你在空间领域的成就早就声名远扬，更不用说德国了。”那个人笑了笑：“现在人类的存亡就靠我们了。” “但愿好运吧。”初来乍到的我也只能如此应和，试图慢慢适应这种新生活模式。 “每天都请前往试验场参与研讨，各位的理论与设计，作战理论都将被采纳并联合演练。”说话的是国防部特派的司令官。由于关系重大，我们也压力山大。在我们完成地面的航天训练之后，就将出发去太空实践了。 在地下，官方为我们开凿了曼哈顿般大的空间，进行地下核爆实验，反原子湮灭实验，以及一种绝密的武器。 ...... “抱歉女士，你的文件。” “它掉了，谢谢。”她脸上有些许泛红，然后小声说道：“不知道如何感谢，我请你去吃点甜点吧。” “这也太客气了吧。” “没问题，听说有家店很好吃，离这不远，附近一个街区里。” 我挠了挠头：“行吧，谢谢。” 在基地埋头苦干了一个星期的我，第一次来到人类的城区。由于天玛雅的影响，城里早已没了往日的喧哗氛围，路上的来往人群中很少见到面带笑容的。与之相对的，街上到处都张贴了呼吁人类团结的海报，各处的银幕上也被这些言语占满。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有点长，你就叫我娜波罗莎好了。”她有些许腼腆，碧绿色的瞳孔与她洁白的脸颊相互照应，米黄色的长发在冬日暖阳的点缀下显得十分朦胧而可爱。 “你是俄国人吗？” “对，我是秋明的。” “有点偏远啊。”我想了想。 “你叫什么？” “西斯.登尔特。你应该在期刊上看过我发的文章吧。” “对不起，我不是太记得住人名。” “人各有所长，没关系。” 我们一路聊到甜品店，在里面买了拿铁和些许热食。 “话说作为俄罗斯人，你有点腼腆啊，当然每个人都不一样了。”我一边与她闲聊，一边把瑞士军刀用手玩弄。 “我也不知道，我似乎天生就比较怕生。” “哎，这街上早就没有欢乐了，去随便走走吧。”我岔开了话题。 ...... 回到基地我与她分别，约定明天一起吃午餐。 “登尔特博士，才来不久就有女友了啊。”迈尔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不要胡说，人家只是感谢我罢了。” “我等着你进一步出手呢。” “走开走开......”我说罢边去用平板总结上个星期的数据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了，然后看了看手机。 “今天有重要的事告知我们。”我直起身，伸了伸懒腰，告诉刚起床的室友们。 “小伙子们，以天玛雅人的速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一个月后，你们就必须上太空工作了。”司令官深吸了口气：“今天开始，你们就得模拟上舰指挥了。我是你们在地面总部的司令杜库斯，为了......” 他的消息使我双腿发软，我深知以我们的目前实力只是活靶子。不知在那幽深的天穹之外，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登尔特自传》 注释:第一章是主角的自传，所以文中的“我”并不意味着本小说是第一人称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