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故事·幽明录（三）

21、陈阿登

　　句章某人去东野办事回来，天黑了还没到家，半路上看到路边有一小屋亮着灯火，就前往投宿。屋里只有一个少女，不想与某独处一室，又不愿拒某于门外，便呼来邻居家的女子作伴。一起弹奏箜篌度夜。天亮后，某道谢离去之时，问少女的姓字。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弹着箜篌歌唱道：“连绵葛上藤，一援复一緪；欲知我姓名，姓陈名阿登。”

　　某来到东城外，遇到一个老婆婆开的卖食物的店铺，某就前去小坐，说起了昨夜的事，老婆婆惊讶地说：“那是我的女儿啊，不久前死了，就埋在城外。”

22、黄原（妙音）

　　汉朝太山人黄原一天像往常一样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只黑狗伏在门外，就像家里养的狗在看门一样。黄原就把狗拴起来，跟随同乡一起去打猎。快到黄昏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鹿，黄原就放狗去追，狗跑得很慢，虽然黄原极力驱赶，狗还是没追上鹿。

　　黄原走了几里路，来到一个洞口。进洞走了一百多步，忽然出现了平坦的大道，成行栽种柳树槐树，路边围墙环绕。黄原跟着黑狗进入一个大门中，里面排列着数十间房屋。里面都是些姑娘，姿容妍媚，衣裳鲜丽；有的弹琴鼓瑟，有的博弈下棋。

　　黄原来到北面的一栋小楼，这里有三间房屋，两个人侍卫在门口，像是在等候谁。一看到黄原，相视而笑，说：“这位就是黑狗带来的妙音的夫婿了。”一人留在门口，一人入内通报。不一会儿，出来四个婢女，说是太真夫人对黄原说：“我有一女，刚已及笄，按定数当做你的妻子。”到了天黑，有人引领黄原进去。里面有一间朝南的厅堂，堂前有水池，水池中央有座高台，高台四角有尺大的孔，孔中有光亮照亮了帷帐和床席。妙音容貌婉妙，侍婢也很漂亮。夫妻交拜后，两人同吃同宿就像早就相识一样。

　　过了几天，黄原想暂时回家报告消息，妙音说：“人神殊途，本就不能长期在一起。【《聊斋志异》有些篇目也有这个设定，有的又没有】”第二天分别时，妙音解下玉佩送给黄原，以示分离。站在台阶上痛哭流涕，哭着对黄原说：“我们以后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我对你是非常爱慕敬重的。如果你能惦记我，到了每年的三月初一，就沐浴斋戒。”四个婢女把黄原送出门。黄原半天就回到了家，自此之后他的神志总是迷迷糊糊的。每到三月初一那天，总能看到空中有軿车飘忽若飞。

23、孙钟（司命）

　　孙钟，吴郡富春人，是孙坚的父亲。他年少时家里很贫穷，和母亲住在一起，孝顺又笃信。以种瓜为业。瓜熟的时候，有三个面容和衣服都很漂亮的少年前来拜访孙钟求瓜吃。孙钟将他们领入草庵中，拿出瓜和饭菜招待他们，十分恭敬殷勤，三人要离去的时候，对孙钟说：“承蒙您的厚惠，无以为报，就告诉您一个好的葬地。您是想要孙家世代封侯，还是做几代天子？”孙钟当即跪下，说：“要是能做几代天子，那就是最好了。”【另一个版本是孙钟将他们带到山上请求指示墓地，说：“希望后世能做几代天子，世世诸侯”】三人就为他选定了墓地。又说：“我们是司命神，你下山时，没到一百步不要回头。”【另一个版本是三人对孙钟说：“你往山下走一百步，往回看我们离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墓地了。”】孙钟下山走了六十步【一个版本是八十步，一个版本是一百步】，回头去看那三人，已变作白鹤【一作鹄】并排飞走了。孙钟于是把母亲葬在此地，冢上遂有紫气冲天。当地父老都说：“孙氏要兴旺了。”钟后生坚，坚生权，权生亮，亮生休，休生和，和生皓，为晋所伐，降为归命侯。

24、钟繇

　　魏国相国钟繇忽然不再上朝会，神态也异于往常。同僚问他原因，他说经常有一位美丽非凡的女人来与他幽会。朋友说：“那一定是鬼怪，应该杀了她。”后来那女人又来见钟繇，站在门外质问：“为什么起了杀我的心思？”钟繇说：“没有啊。”还非常亲切地把那女人叫进屋来。钟繇此时心有不忍，就用刀砍伤了她。女人逃走，血滴到路上。第二天，钟繇叫人顺着血迹找，结果来到了一个大坟墓，棺材里躺着个女人，象活人似的，穿着白绸衫衣和赤绣裲裆。伤在大腿上，用坎肩里的棉花擦过了血。从此那女人就再也没有来过。

25、犀簪

　　孙权当政时，南方派使者进献犀簪【用犀牛角制成的簪子】。路过宫亭湖庐山君庙时，向神祷告请福，神显了灵，求要簪子，而盛装簪子的盒子就在神的面前。使者叩着头，说：“簪子是献给天子，请您顾念我的性命。”神说：“等你到石头【地名】的时候，簪子会还你。”使者于是离去，到了石头这个地方，有一条三尺长鲤鱼跳入使者的船中，使者划开鱼的肚子取得了簪子。

26、钱乘

　　吴兴人钱乘在孙权当政时的某天，在白天睡大觉，睡了很久还没醒来，两唇不停吐出白沫，已经好几升了。他母亲很害怕，就叫醒他，他醒来后说：“我刚才看见一个老翁，给我吃熇蔲【炒豆子】，只可惜还没吃完就被您叫醒了。”钱乘本来很瘦弱，但从此以后，他逐渐因力气大而出名。后来官至无难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