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音蕉橘］我的新邻居竟是我曾经的班长大人（第二章•最是温柔虐己心【下】）
镜音len有一个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他喜爱夜晚街边随处可见的路灯。
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如果别人听到了也大抵是不会嘲笑的。但他不愿和任何人提到路灯，只为了不把喜欢的原因暴露在羡慕他的众人的目光之下：方向和光亮。
这是他所向往的事物，他却一个都攥不住。
“镜音len，在想什么呢？”
镜音rin询问的话语把他从胡思乱想的世界中拖拽回了现实。他飞速骑着自行车，耳边划过的是呼啸的晚风声，眼前的是被街边的路灯照得熠熠生光的少女。这种如梦初醒的幻觉感，让他不自觉地柔和微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稀松平常的事罢了。不过镜音rin，骑车这么久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告诉你剧透了可就不好玩了，我们也马上快要到了啊！”镜音rin的眼眸中盈着笑意，语气活泼得与高一的时候并无两样，她的自行车随着下坡路光速驶去，逐渐与镜音len拉出一定的距离，“镜音len，你要是老走神的话，就追不上我了哦！”
“噗嗤。”镜音len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么欠打的语气，简直就和争强好胜的小学生一样，对于小学生来说实在是过于幼稚了，但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来说，却是刚刚好。他勾起了一个不同于往日的不屑笑容，打趣道，“我这叫浅浅让你几步，不然我要是骑太快了你追不上，你呜呜呜地大哭起来，我可咋办啊？”
“你瞧不起我的骑车技术？我会让你后悔的，来战！”镜音rin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骑车速度明显翻了好几倍，而镜音len憋着笑追到了与她齐头并进的位置。开玩笑！他的体育水平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天天不锻炼关在家里赶稿的宅家人呢！
“唉唉唉，这骑车速度也太快了吧！完全赢不过你啊。”技术完全被碾压的镜音rin士气焉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脸庞鼓的像个青蛙，好像是在和他赌气一样。
“好了好了，我也是认真在对待你的战书哈……”镜音len的手不断地摩挲着自行车手柄。皱起了自己弯弯的眉头。忽地，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渐渐缓下了骑车的动作直至自行车完全静止。细微的动作让镜音rin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她也不再一个劲地向前进，而是回过头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贯穿了她整个高中的少年。
作为三年同窗，她已经见过镜音len无数的眼神，或是对待老师同学时温柔和煦的眼神，或是做出班级决策时坚定不移的眼神，或是处理班级矛盾时严肃庄重的眼神……虽然眼神有所不同，但这都是镜音len，是大家眼中几乎完美无瑕，让她肃然起敬的班长大人。
但这次不太一样，她从那双湛蓝得如这个夜晚一般的眼眸中看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和苦楚，他原本清澈明朗的眼眸中现在却含着无数犹豫和无奈的阴霾，令她有了几分莫名的陌生感，她就如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真切。如果说今天晚上刚见面时少年眼神的阴沉可以仅仅用心情不好来简单概括，那这次又算什么呢？
“镜音rin……”
镜音len撑起了一个拙劣到难看的笑容，缓缓踱步到浮光跃金的清流旁，在路灯冷白的灯光的投射下，眺望万家灯火辉煌。
“谢谢你今天晚上愿意陪我，我很感激……但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心事让你费心，所以，我应该说些什么，对吧？”
“镜音len，你……”
“镜音rin，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厉害，好像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而且过的也很从容自在？”他嘴角上挑，那种嘲笑的神色就好像是自己站在上帝视角，无情用锐利的小刀狠狠刺向愚蠢至极的自己，“但我其实并不是这样，我不快乐，我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很多人都说我这个温柔的性格很适合当老师，都称赞我对于教师行业的热爱。而这个时候，我就觉得特别讽刺……
因为我从来都不志在于此，那仅仅是我对于工作的认真负责而已。”
镜音len微微叹了口气，那声音轻不可闻，如精巧的玻璃制品般脆弱易碎，镜音rin走到了少年的身旁，打量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镜音len，你又为什么选择做老师？
“因为我只能妥协于父母铺好的就业道路，仅此而已。就和做班长并不是出自于我的本心而是出自于我父母的要求一样。”
镜音len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似乎这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但镜音rin感觉自己嘴里好像被塞了棉花一样，她盯着那双平静如无波湖面的双眸，竟是支支吾吾地挤不出半个字来。
而镜音len似乎是并不期望少女做出回应，继续淡淡阐述道：“虽然说我的父母有很多要求，但他们是爱我的。今天下班难得回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就给我烧了我最喜欢的菜。但是，我吃饭的时候突然就很难过，他们或许知道我最喜欢的菜，但是我无法向他们诉苦我今天被自己学生骂的事情，他们也终究不了解我心中的志向，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
说起不喜欢做老师，一方面是因为我不喜欢处理一些争吵，学生的争吵让我觉得头大，这是我高中做班长时就知道了的事实；一方面上，老师实在是太稳定了，教材里的知识很多地重复，一直重复地讲考点，慢慢地我觉得也成了一个无聊的人，活在一种无聊的生活里，我可能还是更喜欢有变数的生活吧。”
“那，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和父母说呢？”
“我高中说过，但是他们不认同，他们更希望我有一个稳定的生活，做班长也是为了让我提前体验，从而会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事实证明，我还是喜欢不上……
小时候父母总说，要做一个温柔的人，要试着包容别人的想法。我的确成为了一个这样的人，但是我面对自己的事情却发现，正是因为包容别人，我会选择妥协自己。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永远在做着不喜欢的事情，就好像被困在一个阴暗的正方形小牢房里面，成了一个出不去的死局。到最后的最后，我只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孤独罢了……
所以温柔究竟是什么，温柔就注定要妥协，要让自己遍体鳞伤吗……？”
说到最后，镜音len的声音有点哽咽，似乎马上要号啕大哭了，他却没有落泪，只留下了二人在夜色中沉默。
“抱歉，我今天失控了，如果影响到了您的心情是我的错，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你先……”
镜音len的声音不自然地局促加快，他一把抓起扶手就想骑车光速逃离尴尬的现场。
“镜音len！”
镜音rin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头靠在对方柔软的衣服上。夜晚太过安静，镜音len甚至可以听到背后少女绵长的呼吸声和衣服细小的摩擦声，被少女双手钳制住的他动弹不得，只得和个雕塑一样定定地立在原地。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绝对会逃的无影无踪的吧。”
“抱歉……”
镜音len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团火在燃烧，他的脸慢慢地发烫，像是煮沸腾的水一样烫的连晚风都吹不散脸上的热意。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抵是疯了，对着镜音rin倒苦水不说，还要人家来安慰自己，实在是在难为别人。
“镜音len，你是不是傻啊……”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镜音rin如此温柔的声音。
“温柔从来都没有错，只是，你需要对自己的人生更加坚定一点。拿出你平常当班长时候要别人遵守规则的那个坚定样子，拿出你做决策的时候的那个坚定样子，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决策和规则是大是大非的事情。”
“难道你的人生不是大是大非的事情吗？”
“那…那我的父母呢？”
“镜音len，你的人生是你自己做主的事情吧，既然你不喜欢过于稳定的生活，那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过有变数的生活。难道当初不是你告诉我的‘人应当追求梦想’吗，怎么，放到自己身上就不成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过不去父母那道坎，那就等到你有勇气去面对他们的时候，再去和他们说吧。”
“嗯……”
“真是的，该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镜音len。”镜音rin松开了他，站到他面前，无奈地摆了摆手，“也不早了，我想去的地方就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不去了吗？”
镜音rin听到镜音len平静后回归往常的柔和语调，情不自禁地展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没去成总归有点遗憾哈，但至少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嗯，谢谢你了。”
他找到了夜晚中属于他的那盏路灯。
原来镜音rin是带镜音len去夜市吃好吃的缓解一下悲伤的心情的，没想到镜音len直接坦白了，不得已最后还是回家后点了外卖叫镜音len和她一起吃来填补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