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局】Roberta(be版)
有没有吃澈局的妈咪——求你——和我贴贴——
“我不是很喜欢酒吧。”
车平稳地停在路边,没一块车皮是遵守交规的——但是在风雨飘摇的狄斯城已经无人在意。不用摇下窗,五彩射灯就晃得人眼乱,局长看着从那狭小入口谈笑出入的男女蹙眉,没有什么开门的欲望。
“去吧,难得今天事不多,对我选的约会场所不满意么?”澈把帽沿抬高了些,趴在方向盘上冲副驾上那人笑:“局长,认识一下狄斯的夜生活也并非全无好处,你说呢?”
局长敛唇,没再多争论便侧身推开了门。澈动作更快,下车绕到了他这边,出手想去扶对方,却被不留痕迹地躲开了。
澈并未多言,动作自然地把手中的车钥匙抛还给局长,接着笑着移开了话题。局长揽了把风衣边缘,等澈往前走了段距离才迈步跟在对方身后。
仅仅是在门口,各色浓郁的香水和扑面而来的酒精气味就将两人淹没了。局长刻意和擦身而过的所有人都保持着社交距离,抬头才看见澈已经走到最里面了。
金发青年坐在吧台旁的圆形独椅上,正和调酒师打趣些什么,注意到他的视线,蹬腿便将椅子转到了这面。吧台的射灯在他身上打上层金边,在嘈杂的酒吧中不得不抬高音调冲他招手:“这边——”
声音清澈,引得些路人侧目,局长本不想去吧台这么高调的位置坐,可在看到更加乌烟瘴气的卡座后便打消了这念头,往澈的位置移。
到的时候澈的那杯正好端上来,是无需怎么调制的伏特加。冰球雕得漂亮,折射的光将整杯酒衬得出彩不少。
澈跳下座位来迎接他,出手自然地帮他取掉外套,放在局长旁边的那个位置上:“你想喝什么?”
调酒师适时地递上了菜单,又厚又重,局长只翻了前两页就没看下去:“果汁吧。”
“您说什么?”调酒师以为自己听错了,喝高度伏特加的人带来的玩伴居然要选果汁么。
“他说要这个。”澈冲调酒师眨眼,接着报了一串酒名,是英文,局长没听清,转向澈刚想问时对方却告诉他是果汁。
“澈给您点的蓝莓汁。”调酒师附和道,转身便去忙他的了。既然20%的酒精能够被称之为酒,那么把20%的原榨蓝莓汁称为果汁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局长没察觉什么端倪,他的气质和打扮都和这里格格不入,也隐约能听见周围人对自己的议论。他没放在心上,却对自己喝果汁而让澈喝酒有些歉意:“我酒量不好。”
“我也不至于让自己的男朋友喝烂醉到只能被我扶回家的程度。”澈支在吧台上看他,局长点头回应,耳坠上的宝石随这个动作晃了晃,在射灯下格外璀璨。
澈想到那人不习惯肢体接触,忍住自己抬手想摸的动作,目光移向别处:“怎么样?对酒吧的感觉。”
局长想说哪哪都不怎么样,看着澈的脸又犹豫了,斟酌了半天直到酒杯被推到自己面前,红蓝相间的液体晃浪着,看上去美味又迷人,分不清扑面而来的酒味来自何处。
犹豫着抬起来喝了一口,初尝是淡淡甜味,局长不疑有他,放下心来又抿了一口。
“好喝吗?”澈打量着对方,射灯不是固定的,颜色也时时变化着,转到这边时给他连睫毛都镀上金色。酒吧本来就是情意暗涌的危险区域,燥热和欲望滋生出来的暧昧氛围悄无声息地将两人包裹,让所有的语句都染上颜色的论调。
“可以吧。”局长斟酌道。
太热了,他皱眉,抬手解开胸口的扣带,嘴唇也像是火焰灼烧过一样,透过吧台内部反光的玻璃红得吓人。他不是那种习惯于泡在酒精里麻痹自己的人,所以也不会知道这种状似温和的酒有多么大的后劲。
但是这种程度的话也未免太夸张。
——澈看着已经是趴在桌子上的局长默默想道,他手还松松扶在杯子上,杯中酒液依然几近盛满。
仅仅就是两口酒。澈难以置信,伸手戳了下对方脸颊,却没有感受到对方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调酒师的视线正好从他们身上扫过,对澈比了个“不用客气,祝好运”的手势。
澈无奈回笑,由着对方误会去,局长昏睡过去后他也并未去寻找新的聊天对象,将一旁的大衣捡起来给局长披上,有一下没一下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干完了。直到这个时候身边那人还沉沉睡着,澈没有什么负罪感地顺手从他兜里摸出钱包往吧台上一推:“结账。”
天旋地转。脑袋又痛又晕,仿佛要裂开了,局长缓慢开机,思考了好一会儿自己在何种状态下。他好像在走,却又没有花多少力气,恍惚间无意识说出句“不要离我太近。”
“哈…那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啊!”
身边传来个不算友好的声音,澈抬眼幽幽看他,局长这才意识到自己重心几乎都撑在对方身上。距离太近了,澈胸腔里心脏的跃动声和自己的重合到一起,震耳欲聋。
“……抱歉。”局长稳住身体,却又往另一侧倒,澈慌忙去扶,差点两人一起往路边栽:“算了你别动!”
两人就这么纠缠到了离车不远处,半清醒状态下的局长反而更不好处理,澈好不容易把人连扶带捞整过来,感觉身心俱疲:“好了,把车钥匙给我。”
即使神志恍惚,局长对“钥匙”这个词还是有反应的,义正言辞拒绝了对方:“你喝了酒,不要开车。”
“嗯?”澈满头问号,想说当年他在街上边飙车边随手开啤酒罐的时候也没见得警察来抓他,他们又重复了几遍无意义的对话,澈耐心耗尽,干脆伸手去抢。
谁知道局长醉成这样护钥匙倒是护得挺好,澈和他来来回回过了半天招,终究还是没有得逞。澈开始后悔自己老实把钥匙还给那人。被折磨得没有脾气,干脆放弃和那钥匙做斗争。
“那走总行了吧?”
局长依然是蹙眉,迷糊了半天才好像理解了对方话里的信息,点头说好。
两人就这么作为有车不开的冤大头,在夜晚刮着凉风的路上迈步。澈嫌身边人走的太慢,手虚虚环着他的腰,施力半推着他往前走。
治安缺乏的夜晚是犯罪和暴力的天堂,路边隔几米就看得到醉汉和蹲在街角抽烟的黑帮成员。局长走的却像是在自家院子里一样放松自如,一时间两人的关系好像和平时调转,小心翼翼的反而是澈。
金发青年此时没有什么好脸色,行进不远却又被突然止步在前方的局长挡住,两人不算力道轻地撞在一起,将澈撞得头疼。
他往前扫了一眼,才看见前方的地面上横了排石墩,是之前为了区分人行与车行道的布置。可惜现在被撞得七零八碎,完好的都不剩几个。
“怎么了?连该怎么跨过石墩这种小事都不知道吗?需要我抱你……”澈没有忍住出言嘲讽,却被局长一脸认真地打断。
“我想搬一个回局里去。”
“?”澈以为自己听错,或者在酒精的作用下听觉失灵,他又问了一遍,得到局长肯定的回答后一瞬间失去了脾气。
局长是说干就干的类型,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将那笨重东西挪动。澈在夜晚的寒风中彻底没了冷静:“你自己想办法搬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开始把人打晕了抢钥匙来该多好,或者直接翘车,又或许在酒吧给他点那杯东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澈撒手不想管了,不待局长回去就沿着路走出了一段距离。
他快走到拐角,回头才发现局长并没有任何跟来的迹象,那个离开禁闭者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已经由于距离遥远变成了一个小点,还在专注于地上那团毫无价值的圆球。
澈在这个瞬间是真的想一走了之的。
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倘是把毫无自保能力的局长一个人丢在这水深火热,自己该是什么下场。先不说其他人,绑架上司后弃之不管,光是夜莺就可能气到把他打成筛子了。
于是三好青年还是认命地转身走了回去。
……
头疼又昏、反胃感恶心着身体,让人混乱又痛苦。局长睁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思考了一秒自己现状无果,于是便起身往床下跳。
移到床边时却感受到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置于脚下,局长皱眉,低头才看见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石墩。
——又大又重,上面布着明显的划痕碎迹,还沾着些泥,一眼就能知道是从路边什么地方弄来的。
就算是恶作剧也有些出格。局长绕开那东西起身穿衣服,却正好撞见推门进来的澈。
对方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像是昨晚熬了大夜的样子,和局长眼神对视的时候也并未多言,把手上拿的水杯重重顿在了床头桌上:“起来了就喝水吃饭。”
“你怎么了?”局长狐疑,看对方的神色由疑惑转到皮笑肉不笑:“喜欢这东西吗?你昨晚硬要的。”
“……昨晚?”局长蹙眉,那些碎片的记忆骤然涌入了脑海,大多数混乱不清,喝酒断片前的印象倒还是有的,他有了些不好的猜想,还是谨慎地向面前那人确认:“我昨晚干了什么?”
澈上下扫视对方一眼,确认他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接着开始正经和他分析:“昨晚走路回来的时候你硬说自己喜欢上了路边那个石墩,要把他带回家。我不答应,你就抱着它哭……”
“…然后你还跳在石墩上跳踢踏舞,大声说MBCC万岁,你要复兴狄斯城,然后给路过的每人发一踏钱,没人理你你就开始唱歌,唱的……”
局长越听脸越黑,终于没忍住把对方打断:“等一下,你确定说的是我吗?”
“不是你是谁?”澈撑在局长前方凑近,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夹在他们之间的那坨大理石,“喏,给你强娶回来的、你老婆,重死我了。”
局长似乎听到咔嚓一声三观碎裂的声音,他有些崩溃,因为自己确实没有那段记忆,而澈的懒散程度也不至于为了编排他特意运个石墩放过来。
他的描述必定少不了添油加醋,但是石头的部分局长没法抵赖,只好歉意的地说辛苦你了。
澈给点阳光就灿烂,立刻说为了这巨大的精神损失要不给他放个长假。他离局长的距离太近,又絮叨得让人头疼,局长没忍住回道:“你不是我男朋友么?扶男友回家这种事怎么能算帮。”
他说到后面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声音愈发的小,索性绕开澈往前走了几步。倘是再靠近一点,那撞击在胸腔中的巨响就会把一切滋生出来的微妙情绪抖露出去。
关门声响得仓惶,衬得之留澈一人在的房间格外寂静,他看着未被铺好的被子愣神——他们不是亲密到会进对方房间的关系,昨晚上照顾局长没想这么多,这是倒觉得失礼。
澈轻轻“啧”了一声,压低帽沿也离开了,他走得急,未曾注意到路过镜子时自己面颊上不正常的潮红。
这之后双方都作无事发生,MBCC的事务照旧繁杂,局长每天脚不沾地地忙,和澈的关系却在无形之中渐渐变化。
“这个级别的事,扔给下级处理不好吗?”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局长没留神身边状态,被对方的骤然出现吓到,一时没有回答。
澈得寸进尺地往前抵了一截,毫无边界感地去看局长面前的资料:“再这个强度工作下去,小心你的头发。”
他抵得太近了,连额前的发丝都交错在一起,局长有些局促想站起来,却在起身前身子往前移的过程中和他撞在一起。
“痛。”澈皱眉,却没有往后退多少,两个人的视线在极近的位置相交,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连带着滋生出来的暧昧要藏不住了。两人的嘴唇之间只有几指的距离,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
鬼使神差的,局长往前侧了些身子,眼看着嘴唇就要相触。澈瞳孔缩小,却不包括什么欣喜和期待——他是抗拒的。
这个距离下这些微妙而无法言说的情绪彻底无法隐藏踪迹,进退两难,局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却感觉对方伸手将自己推开了。慌乱之中澈没有控制好力道,让毫无防备的局长后仰,摔在了柔软的办公座椅上。
“你……”
僵硬的氛围被随之响起的推门声打破,咋咋呼呼进来些执行完任务的禁闭者,让话题不得不被转移。这状况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好像摊开的书被风吹得翻页,再想寻回原来的踪迹就变得困难了。
……
“去哪?”
澈站在副驾车门面前有些犹豫,这画面和之前的场景交叠在一起,只不过这次困惑的是他,发出邀请的是局长。
局长靠在驾驶座的座位上虚虚扶着方向盘,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眼睛,只能听见那惯常的平淡声音回应道:“放心上来吧,我也不见得为这个把你卖了。”
金发青年迟疑着上车,办公室那件事发生之后两人其实并没有单独说过什么话,让他们之间的氛围更加微妙起来。在车上也是一路无言,车停在街边的时候澈才发现局长带他来了上次的酒吧。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这里。”
“当时确实不喜欢。”局长松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现在也一样。”
后面半句话太轻,澈没有听清楚,想追问的时候对方却已经下车走了几步了。他匆忙跟上,这个时候酒吧的人太多,让行进变得困难,很快被甩了一小段距离。当他挤到吧台在局长身旁的座位落座时,局长已经把单点好了。
调酒师适时把东西送了上来,扑面便是一股蓝莓果汁的香味,是上次在这里时局长喝过的鸡尾酒。
澈微微触眉,觉得那人不胜酒力怎么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开口又觉得没有什么立场劝阻,于是将杯子往对方身边推了一截。
“是给你点的。”局长却是摇头,耳坠随着这个姿势轻轻晃动。
他突然往前凑,抬手去撩澈耳侧的碎发,他不可视物的右侧眼毫无安全感,下意识躲了几分,反应过来后又歉意地前移任对方动作。
而局长却没有再动,修长的手指静止在空中,和他金发只有不到半公分距离。不知道是不是灯光角度的问题,局长的笑看起来脆弱又苦涩,语气倒是难得的温和:“澈,钱拿到了吗?”
“什、什么……”
平日里总是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难得看他露出这么好像被突然击中的脆弱神态。倘若三天前看他在自己面前这样,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局长必定会出于不忍拥住对方。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他望着桌上一口未动的酒,也不觉得心痛:“我不是差点当着其他人的面亲到你么?他们都知道了,你打赌赢的钱也该拿到了。”
“就这样吧。第一次陪我进酒吧的时候你给我点了一杯Roberta,现在我也给你点,那就两清了澈。”局长起身披上外套,最后瞥了他一眼,“账我已经结了,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再会。”
接着他没回头,就这么走出了酒吧,穿过那些不相干的尘世喧嚣,披星戴月,走进夜幕里。
他本来就从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