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音,海之恋 II —— 青春的交响诗》杨文理、夏琉璎之章 珍惜眼前之人 第一节
珍惜眼前之人——杨文理、夏琉璎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一) 夏日柳树的影子
“在我的面前有一扇门,门被镶嵌在一片漆黑的墙壁上,而门缝里却透出一丝光亮。我不知道门的后面有什么,或许是重要到我不得不开门的东西,也许不是;亦或是让人悲伤到呕吐的东西,还是什么让人欣喜到癫狂的魔物。开门还是不开门?这是个问题。但是我只是假装思考一下而已,经历过那个男人的故事之后,我可算是明白了:如果只是维持现状的话,自己就只有被改变的份。那个男人还告诉我,这样的门,可能不止一个……”
……
“冬雪!起床了!”
“……嗯?”
“速速起床,你不想高三的第一天就迟到吧!”
我只要在C国的TJ市住着,每天就都是从叫醒我这个睡得和死猪一样的青梅竹马开始的。想起唐婉儿还活着的时候,她会温柔地叫苏武起床。同样是住在对门的青梅竹马,我的运气好像格外地差。
她似乎还没醒过盹来。
“我从J国回来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我看了看床边的闹钟,显然已经响过一次了,既然能在闹钟响起的瞬间将其按下,为什么不顺势起床呢?
“啊……冷……”
因为我掀开了她的被子,现在的天气还非常热,屋子里还开着空调。
“被子……”
想都别想!我迅速把被子放到一边,她的手慢慢悠悠地挥了个空。
“死了这条心吧,速速起床!”
“嗯……嗯?文理,你怎么在这里?”
“你快起来换衣服,小心着凉!”
她终于精神起来,拉紧了自己衣衫不整的睡衣:“你……你这人……你都看见了?我睡觉的样子?”
“我已经看腻……哦吼!”
一记无影脚将我送出了房门。
“滚出去!滚出去!变态!变态!”
我在房门口无奈地为自己申辩:“我发誓我开门前敲了至少30次门,真的!”
“滚!!!”
一只飞来的枕头将我送地更远了。
……
我从J国回来,已经经过了一个完整的学期,现在是2017年8月底,马上就是高三的“提前开学”日期了。只不过这一次在C国的生活有些不同: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这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是这次不是我滚蛋了,而是他们俩滚蛋了,留下我一个人迎接升学考试……我还真是个悲催的人。啊,不,其实我也不尽然是一个人,每天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我都会叫“妈妈”一起吃。
是照片上的“妈妈”,她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去世了,我现在的母亲是继母。在照片里总是慈祥地看着我的妈妈,我从没想到我还有与她相依为命的一天……珍惜眼前之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
“你快点走,不然赶不及了,都怪你。”
当然,我所说的“珍惜眼前之人”,可不是身前这位骂骂咧咧的暴力系青梅竹马——由无理取闹化身而来的女孩——闫冬雪。她家就住在我家的对门,她的父母以及奶奶一起在小区的底商开了一家小餐馆,类似“黑天鹅之羽”的那种,装修还挺不错的,味道也好,我总是去那里解决伙食。我记得以前小时候,冬雪不会睡懒觉,而是每天早上都吵着闹着来我家里玩。以前的她是留着超过肩膀的长头发的,是一位相当文静的少女;现在的她把头发剪到和脖颈平齐,留着斜刘海,看上去很是精神。
“你刚刚没有看到其他地方吗?”
“我说过多少次了,睡姿我早就看腻了。”
我发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又勤奋又乖巧,总是帮自己的父母在餐馆里当服务员,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J国回来之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开空调的时候被子一定要盖好,肚子露在外面会感冒哦。”
“你!你果然还是看到了什么!”
“只是瞄了一眼而已,而且你的肚子我看了之后也没……”
“看来你不想毫无痛苦地死去……”
……
“哟!智爷,你要迟到了哦!”
在学校门口的红灯前,我碰上了同班的罗智,这个家伙竟然敢无视我?
“你也要迟到了哦,冬雪,顺便文理也是。”
“我就是顺便而已吗?”
“那当然了喽,你只是冬雪的附属品,我关心你一句,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W D N M D。”
罗智也算是我们班上名列前茅的人了,怎么也不会说人话了呢?哦对了,差点忘了,这家伙迷上了冬雪,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日历——不是愚人节。如果两年前他跟我说他喜欢冬雪,我完全可以理解,以前的她确实相当可爱;可是上个学期他这么跟我说,我是真的完全不能理解。他现在几乎是冬雪的舔狗。
罗智一脸责怪的表情对我说:“对了,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校庆的事情,今年的校庆似乎要办的很大呢。”
今年是耀华中学90年校庆,我作为学生会的普通勤务者,自然要参与其中,我还约了雷皓和苏武回来再逛逛校园,可惜杨钦啊……
“会长说,蒋大为老师可能会回来唱歌。”
“刘欢老师怎么不来呢?”
“这我怎么知道?”
……
结果赶到教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是非常勉强了,几乎是被年级组长赶进去的。罗智的座位就在我的右手边,而冬雪则是文科班的,她的教室在走廊的另一边。我的班主任刘姥姥——一位年龄接近60岁的语文特级教师——正在高三的第一节课上说明这一学期的详细计划。检查暑假作业什么都都好应付,课代表们早就串通一气,上面不会知道的;倒是国庆节假期期间的校庆活动被刘姥姥提了一嘴,我还以为高三的生活只有学习呢……哦,原来是为了卖800块一套的限定纪念品,那钢笔和怀表肯定能让苏武走不动道儿的。
“……我们班这个教室会用来接待往届的校友,学校的意思是就让各自班级选一男一女两个人做接待,咱们班的任务是接待1933级的校友,那时候咱们学校还叫天津公学呢,想必在世的校友也没几个了……”
我看了看罗智,罗智也在看我,他对我摇了摇头:接待老人这种悬乎的事情,可能谁都不想摊上。
“所以,魔术杨,还有王肖萌,你们俩来吧。”
明明说好的是选举的,转眼间就变成了内定——这我就没法逃开了,王肖萌是班长,而我是团支书。
……
“午投八班村,有姥午捉人。”
中午的时候,我、罗智以及半上的其他几个男生兄弟会逃跑到冬雪所在的八班吃午饭,因为中午的时候,刘姥姥会来“捉人”:要么是背诵古诗文或者做数学题之类的脑力劳动,要么是去文印室抱印好的卷子之类的体力劳动,于是我们就都逃到八班来了。
“啊……文理,你个现充。”
我一进门,冬雪她就摆出了死鱼眼看着我。我抱着我的饭盒申辩道:“我给我自己多带两块肉也是罪过吗?”
“不……不是……”她拍了拍她身边的空位置,示意我坐下。其他的兄弟们看见了,咂着嘴到教室的另一边落座。
“喂,这个给你。”
她一脸不开心地递给我一个信封。这信封一看就是出自一个女孩子之手,颜色是如水一样清淡的蓝色,信封处还用一个小花模样的贴纸贴好。
“给我的?谁?”
“反正不是我。”
“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而是拜托你带给我呢?”
“我也是今天早上刚拿到的。”她硬生生地把信塞到我怀里。
我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不管是谁写了什么,我先谢谢吧。”我老老实实地把信拿在手上……从冬雪的态度上看,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信一定出自某些令她不快的人之手。我正要打开信封的时候,冬雪按住了我的手:“回教室再偷偷看。”
有趣,她似乎还知道信的内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风卷残云一般吃净了我的午饭,抱着我的饭盒和信,抛弃了我的好兄弟和青梅竹马,甚至冒着被刘姥姥捉住的风险,回教室去了。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对折好的洁白的信纸,上面用很有女孩子感觉的圆形字体工整地写着一句话:
“放学后我在中心公园的喷泉旁边等你。”
心里读完这句话的瞬间,我感觉像是全身都被绳子绑住了一样,四处张望之后,发现同学们为了躲避刘姥姥都不知所踪了,稍微松了一口气。
“哎呀……这……这就是所谓的告白信吗?”
苏武春天的时候还给我炫耀过海未写给他的告白信,没想到转眼间,现充成了我自己……不对不对,现在需要关注的事情太多了。首先,这个字体显然不是冬雪的,而且也不是我们班的女生(我是物理课代表,我们班女生的字我都认识),这很可能是一个陌生的女生;其次,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吧,如果对方是学妹的话还情有可原,如果对方也是高三的话,这是要干啥,不高考了吗;再次,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去了之后要说什么,这又是个问题。啊等一下,背面似乎还有一行用完全不同的字体写的字:
“不准提问,也不准拒绝。——闫冬雪”
完了,是她们八班的人,而且我似乎没有斡旋的余地。而且既然冬雪会在反面加字,那么刚刚她那个态度就是一道相当好的“阅读理解”题目了。
……
这一天放学后,冬雪看到我就叨叨个不停:“做卫生快一点!拖个地都这么慢!别磨磨蹭蹭的!”
“你是在等我一起过去吗?”
我似乎无意间问道了冬雪的痛处,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的那种:“你傻啊!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
“我自己一个人去,你就不怕……”
“你要是把她弄哭了,我就把你打到满地找牙!”
“好好好,好好好……”看来对方似乎是一个很文弱的女生……文科班嘛!我听说她们班上课超级安静,特别是苏武和齐治这俩高音喇叭走了之后。
事情虽然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但我还是如约而来了,想想苏武在公园里遇到的事,自己就释然了很多,这里毕竟是C国,至少不会有人来取我性命,而且就算是恶作剧,我也能接受了——很坦诚地讲,我有些期待,心里扑扑直跳。公园的喷泉旁边,果然有一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女生的身影。
“不会吧,不会吧……”我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这可是人生以来的第一次!但是冷静……冷静……我高三了,谈恋爱什么的……绝对不可以!等等……等等……她好像看到我了,她朝我走了过来!而且看到正脸之后,我的心电图立刻拉成了一条直线……
“啊……那个……”
“你……你好……”完蛋了,我变成了结巴。这个女生,不是一般人,而是“千年不遇的美少女”、“让整个耀华园为之倾倒的校花”、“夏日柳树的影子”——夏琉璎。
“你如约而来了,谢谢你。”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说话的用词也很文雅。她只比我矮一点点,我几乎可以平视她:她的头发是比天还要淡一些的蓝色,在夕阳的光线下,甚至有些倾向于白色了;长长的头发快要垂到膝盖,快到末尾出用一根很粗的红色发带绑好,左鬓也有一束垂到胸前,上面系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的发饰;和头发一样颜色的眼瞳里正照出我那张止不住发笑的脸;西式校服衬托出来的纤细的腰肢、柔弱的双臂、修长的双腿,不愧是“夏日柳树的影子”……恕我直言,在她面前,我此前所遇见的一切一切我认为“足够好看”的女孩子,都只有“羞愧地把脸遮住”的份。
停……等一下……不要被这绝世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夏琉璎我早就认识,她本是唐婉儿的闺蜜,但和我的交集基本都是在唐婉儿活着的时候,唐婉儿死后,我就几乎没和她说过话了。特别是高二文理分班之后,我连人都没见过几次了,何况自己还在J国呆了半个学期。
“我们聊聊,可以吗?”
啊!这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我投降!
“好的,可以。”她就像是自带了气氛一样——不是指从她发丝间飘来的花香味——我实在是拒绝不了。她似乎只是有些紧张,但是我已经紧张到不得了了。除了冬雪以外,她是第一个走近我身边三步以内的女生。
“我有一些话无论如何也要对杨文理你说,但是以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勇气。”
如此精巧的谈吐用词,和苏武那种“掉书袋”式的文雅不同,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别说和苏武了,就算和冬雪比起来,也是完全不同。
“于是我就拜托了冬雪,叫你今天到这里来。”
“嗯。”
这种表面上平和静谧但是实际上让我的心跳出嗓子眼的气氛,支配了我,我现在似乎连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都说不出。
“我……我的发型很奇怪吗?”
“啊?”
“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换上了隐形眼镜,我还不太习惯。”
夏琉璎她以前是什么发型,我早就忘记了;至于她什么时候近视了,我更是不知道。
等一下……发型?哦……我似乎能想起来一些事情……我想起来了!
“你这么长的头发,还是梳麻花辫方便一点吧?你看看你这把头发散下来后,背后都炸毛了!”
反正也不是“陌生人”,我就帮她捋了捋身后翘起的头发。
“诶!”
她的身体抽缩了一下,我意识到自己做的似乎有些过火。
“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我印象中的夏琉璎,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冬雪也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哦……懂了,她一定误以为夏琉璎和我是不认识的,就像是苏武一开始不认识冬雪那样。明明都是身边的熟人,为什么总会有人忽视掉一些人呢?
“果然这个发型还是不合适吗?”
“没有的事!很合适哦!”
“谢谢!”
“不过,为什么你要把我叫到这里呢?”
其实,我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只不过她似乎还有些犹豫,嘴唇迟疑地微张着。仅仅如此,我的心就像警铃一样响个不停,只是这样说说话,我的心就像是被偷走了一般,如果真的是和她谈恋爱的话,我会彻底无心学习的。
“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