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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谷早苗的消失 三十三章 孩子的早苗与成年的我

2021-10-07 16:49 作者:与其星尘  | 我要投稿

游乐园内,广播音乐来回放着儿童幼稚歌曲,编曲简单,歌词积极向上,无需思考,无需多想,只需要听,让不容易记住的人记住就可以了。小早苗一动不动的晃荡着腿,我也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难道是怨恨自己的腿不够长不成?一种可笑的想法掠过我的脑海,没办法,我正处于思想最敏捷的青春期,控制不住。

我问小早苗要不要像上次那样吃点什么,买点什么玩的?小早苗小小的叹了口气,终于肯把这些方方面面的小吃游玩带入眼帘,还是不肯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看我。她有自己的想法,但不想说出来,不是因为这不近人情,而是单纯的懒,懒得说出来。可我资质平庸,领略不到她的想法。

“喂,一直以来没有问,这么花你的钱,怪不好意思的。”她说。

“原来在纠结这点吗?”我问。

“嗯,我们应该互不相欠的,再怎么说也只是欠阿求姐姐吃住玩乐的人情,不是你的,虽然你是我的老师不错,但学费这方面我父母也已经给你了,为什么你还不厌其烦的每次带我出来玩,买东西,自掏腰包呢?”

“瞧你这话说的,”我装作轻蔑的笑,“我这人闲,懒,存款丰厚,而且愿意与你交朋友,相处,由此带来的消费我当然也愿意承担,也承担得起。这是我想做的,没有你欠我我欠你这一说。”

“因为你拿我当朋友,所以才这么做?”

“是的。”

“可还是不对劲,你虽然问心无愧,但我还是心里不平衡,总让你单方面付出,过意不去。”

“那么,你也想为我做些什么,或用物质补偿,以此达到平衡?”

“是的。”

“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问题啊.....”我挠了挠头,看向阴沉的让人不舒服的天,明天可能会下雪,届时又会有一群小孩和青少年摔跤,毛衣被弄湿,手会因打雪仗而通红。

“想到了没,没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小早苗说。

“你一下子提出这个问题,我也一下子想不出来。”

“傻瓜。”她说,然后站起来,往碰碰车的方向走去。

“什么呀这是.....”我无奈道,随即站起来跟随她一起过去,她没有兴致玩这些东西,只是什么都不表示的看,我还想因为上次没有玩成这次让她好好尽兴呢,结果她本人不领情了。

我们在游乐园什么也没做,一个劲的走,小早苗走在前面,步伐快而平稳,好像这么快的走才是自己最正常的走路节奏。中午还是去上次的餐厅吃饭,我点了牛肉面,小早苗原本想点最便宜的鸡蛋挂面,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又点了份蔬菜沙拉和大酱汤。

“实在吃不下了。”她说。

“那怎么行,虽然吃不上是常有的事,但这就和上学一个性质,苦而获得,都是不想做而不得不做的事,要不给你点杯牛奶休息下?”

“好吧。”结果最后都没全部吃完。

两人随后又开始了新的徒步,这次离开了游乐园,小早苗走在我身边,漫走在大街上,小早苗一路对各种人物的穿着打扮吐槽不停,遇到有耳闻的店铺就谈起自己同学种种无法理解的行为,在她提到狂热的收集贴画这点时,我提醒她自己就有过这样的行为。

“啊?那是.....那是为了和同学有共同话题,为了说得上话才这么做的,别提了,可笑死了。”

“理解。”我说。

既然没有事情做,外面又那么冷。只好打道回府,我邀请她来我的房间看电视,她一声不响的答应了。我不确定小孩子喝茶对身体有哪些具体的坏处,但只喝一两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毕竟古人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嘛。

“你既然不喜欢出门的话,总是陪我出去,一定很麻烦吧?”小早苗问我。

“我想我应该回答过你了,没有觉得麻烦,你是我的朋友,我喜欢同你交往,无论是消费还是劳累,我都愿意承担,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这些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可你还是累吧,总归。”

“是,我不是个运动的人,每天工作,行走,就连上个楼梯都会起一层虚汗,真搞不懂是身体素质问题还是什么,累还是郁闷,搞不明白。”

“郁闷,为什么郁闷?”

“因为你的父母没有精力照顾你,从而导致你无法陪伴在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孤立无援,没人接手,而你不得不来这里,被我们照顾,而无论我们照顾的有多么细致,全面,令人满意,终究替代不了亲生父母能给予的爱。我就是因为这样的事郁闷,这对你来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小早苗拿起热茶,吹了两口以后轻轻用嘴唇一碰,忍着疼放下杯子。“我从来没有怪过我父母,我理解他们,他们是不得不这么做的,要是给他们机会,他们一定会在我的身边的,一定会。”

“我也这么相信,尽管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但他们是你的父母,评价作为父母是否优劣的发言权,是只属于孩子的,我没有意见。”

“那么,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呢?”她拿起一个桔子,慢慢的剥着皮,“到什么时候,我才不会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而感到悲伤,不会因为周围人没有话题而孤独,到什么时候,即使没有这些,我也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不用被束缚呢?”小早苗小小的身体颤抖,哭吧,总该哭出来的,哭泣是孩童最大的权力之一,仅次于无知。

“不被束缚是不可能的,被束缚也是人证明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种形式。等你长大,去经历很多事,体验以前从没体验过的情绪,面对可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但还是面对,等到那时候,你就自然而然的不会被这些困扰了,你就会忙碌起来,和我们今天看到的行人一样。”

“可我不想成为那个样子,那样子好难看。”

“我也不喜欢,比你还不喜欢,我还想过要是我以后成为了那个样子我就自杀来着,可别无他法,这不以个人或群体的意识为转移,总会长大的,时间和这俗世会把你推到一个你完全陌生的地方,让你受苦,劳累,但他们也是心怀仁慈的,你终究又会被推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尽管那时的你已经不再是当时的自己。”

小早苗低着眼眸,手一直捧着和她手心一样大的桔子。我在综艺节目的女嘉宾发出巫婆般的尖叫前及时换了台,电影频道上开篇就是一囧字脸的大叔说:“也许你只需要来杯酒。”男主和两名女性正在猜测吧台前看起来很不好搭讪的大哥是怎么自杀的,男主认为是溺死,因为他总在打嗝,背景音乐是快乐分裂的《爱将我们再次分离》

我到底再给一个小孩子放什么电影呢?再看小早苗时,她已经开始慢慢的饮茶了。

“好苦好涩,舌头怪难受的。”

“是啊,可就是有人愿意喝,认为这是美味。”

小早苗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决定把茶放下,不再拿起了:“大哥哥,对我说的这些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都是认真且负责任的话,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尽可抛之脑后,也没什么坏处,因为我也不喜欢。”

“因为总感觉,这种话太成熟了。”

“你也成熟啊,成熟到知道我说的话是成熟的人该说的话,而不是一个青少年的,可现在这个世界,即使是一个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只要多读了几本书后,也能照葫芦画瓢的说上几句‘至理名言’,在女孩和同龄人面前显摆显摆了。”

小早苗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的脸:“我还是太小,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说,你刚才劝我的话,都是你看书看来的?”

“不全是,还有电影。”我装作无辜的耸耸肩,把已经凉到合适我的茶两口喝光,“毕竟在你面前的大哥哥连自己是心情不好还是抑郁都搞不明白,自己对你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也搞不明白,离开自己的女朋友是生是死,能不能回来,更不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很多事可能永远也搞不明白,可能也会忘了自己曾想弄明白。”

“一定有不少人说你是个怪人。”她白了我一眼。

“那确实,”我说,“至少在这一点,我还觉得外界是有药可救的,要是所有人都成我这样子,那这个世界就抓紧毁灭吧。”

“我也这么觉得。”

“那么,恭喜你成为有药可救的一员,让我们鼓掌。”说完,我自己一人孤独的拍了拍手。

第二天确实下了雪,一早睁眼就能感受到,屋里的暖气比前几天还要热。雪已经把地面掩盖了浅浅的一层。喝罢热汤,阿求提议我们一起堆雪人,虽然我能感觉到小早苗并不怎么乐意,但我们还是异口同声的赞同。

我过去从来没搞过这东西,以往下雪时,堆雪人的工作往往是女生进行,男生不厌其烦的打雪仗,往对方领口里塞雪,把费老大劲堆起来的雪球往人头上砸,然后摧毁女生们的雪人。阿求把和和服一样颜色的毛衣披在和服外面,拿来铲子和木桶,然后一本正经的科普我们怎么堆雪人堆得好,其实无非就是雪人身体和头的比例,身体的形状之类,然后我们开始。不到一个小时,三个有我半身高,和木桶一样宽的雪人便诞生了。

“你别告诉我这是我们三个。”我偷偷对小早苗说。

“要不然呢,你还能觉得是谁?你见过一家三口的雪人孩子和父母一样高的?”

“那是你的问题,应该由你解释。”

小早苗深呼吸一口凉气。“我懒得吐槽阿求姐姐给我这么大一个桶。”

“我懒得吐槽我们非得是一家人这种事。”

稍后我们开始打雪仗,三人带着粗布手套,直接在原地玩了起来。这其中只有阿求看起来乐在其中,我和小早苗努力配合她,装装样子,可还是有个雪球结结实实的打在我的脸上,是小早苗那家伙干的。雪掉进我的衣领里,让我上半身好像在夏天抹了风油精然后大吹十七度的空调。我作为报复,双手捧起一堆雪,直接埋在小早苗头上,她激烈的抗议引起了阿求的哈哈大笑。中午,我们返回屋里,喝阿求特地准备的姜汁可乐,第一次品尝的小早苗边喝边打哆嗦,不知道是被味道刺激的还是冷热交加所致,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建议提前吃点感冒药预防。

“这玩意完全不是可乐,但还是有可乐的味道。”小早苗面部纠结成一团,真好奇小孩脸上怎么就那么多皱纹,“能把这东西发明出来的外界人简直是天才,无论是口味还是什么的。”

“话说阿求,这东西的做法,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问。

阿求自豪的介绍道:“在我出生前就有的,当时的御阿礼之子接待了一位外界人,在那个外界人暂住这里时,他用随身带的东西做了这个,以此作为谢礼,并简单教授了姜汁可乐的做法,就这么,在幻想乡自己的可乐出现后,我们就成了第一个可以喝姜汁可乐的人。”

小早苗说什么下午也不想出去了,她现在只想老老实实的躺在被窝里,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没什么比这还舒服的了。”她说。

雪还在下,我向阿求借了扫帚,清扫从阿求那里到我哪的路,要是再这么放任不管,我要回去恐怕就和渡海无疑了。阿求吩咐几个人和我一起工作,他们喘着白气,脸上像涂上一层虚无的灰色,默默无闻的进行着被吩咐的工作,俨然如我打工时从我身边走过的白衬衫们,让我怪不舒服。他们人生从母亲的腹中开始,经历各自独特的年月然后来到这里,最终会慢慢成为灰烬,一百年后没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遗忘的比在战争中死去的无名还要彻底,还要更被挫骨扬灰的灰飞烟灭。

“我自己一个人能做好的,谢谢。”我劝退了他们。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如果有人这么来夸赞一个十八岁的人的话,我会觉得很神经质。

我回到自己房间,上了个厕所,想冲个澡,但想想还是晚上再洗比较好,然后就随意挑了一张唱片,放在唱片机上。巴赫的D大调小步舞曲,可惜这个带有欢乐气氛的音乐对我的情绪没有影响丝毫,抱歉得很。想看电视,没有想看的,也不想看从来没看的,最后躺在床上,睡意逐渐控制身体,只好睡觉,音乐还在放,还是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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