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横贯四个世界的试炼
前情提要:

【盲盒世界线 1.0】
六面都是1的骰子掷出1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我望着手中的新闻,怔在原地许久,接着发狂似的吼叫、笑骂了起来——我多么希望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情感和激情的,但此刻我整个人都被灌注了名为“死亡”的恐惧,甚至连得知自己的财富灰飞烟灭时的落差感都被抛之脑后。
这是一个一切都由盲盒决定的世界,衣食住行都是未知,看似绝对公平,却把一切都与运气挂了钩。这样的结果就是……多劳多得成为了永远的历史名词,而所谓的运气,却被大资本垄断、篡改和操控着。
是啊,盲的是我们,不是资本。
这让我想到了历史上的股市,股票涨涨跌跌,所有人都想着进场运气好便捞上一笔,却被金融寡头们玩得团团转一遍遍地割着韭菜:又让我想到了赌博,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逆天改命后金盆洗手,却不见老千们扑克脸下的冷笑……
我把报纸扔到地上,拾起了那桶泡面,拆开包装干嚼起了面饼。
一下,又一下,麻木得好像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帮人做了坑害别人的事,然后被当做废弃的棋子灭口,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突然间,电视里传出了异样的声音:
“想要通过世界的试炼吗?”
我狐疑地半抬起了头,又摇了摇头,想着自己一定是幻听了,或是心理作用地把电视里无意义的信息过滤出了似乎有用的信息。
“我是弗里斯,嚼着泡面被关在西伯利亚的家伙,抬起头来。”
什么情况?我慌张地冲到电视机前,甚至踉跄地把手肘磕出了血。只见电视机里,一个戴着知名黑客组织面具“匿名者”的身影正在用自己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屏幕前的我。
这是……黑客攻击?
不,不对。这个电视里应该只有卫星功能,是理论上绝对单向的通信,这边更是连摄像头什么的都没有。他怎么会知道我正在嚼着泡面饼?
“当然,你并不一定正在嚼面饼,我说出来的只是根据你出生至今二十余年的行动轨迹给出的最佳预测。按照你的习惯,在身处这种绝境时身体反倒异常冷静的概率高达89%,而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受伤的概率则接近61%,因为你觉得……你真的可能有救了。”
“你是谁!”我大声吼道,随后回过神来,他不可能听得见这句话。
“接受试炼吧。逃离这里,夺取这个世界,然后进入一场属于神明的斗争。”

【狂人世界线 1.0】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人生如戏,游戏的戏。
在繁华的蒸汽朋克钢铁浮空城“沉没者号”里,哪哪都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贩卖魔法水果的小贩还是乐于看着眼前的小哥询问要不要苹果,隔壁的飞龙租赁和魔杖售卖生意也是红火得不行。这里虽然没有像样的政府或权力机关,但教会也算是有良心,如今的主教更是睿智和蔼的模样。
唯一有些违和的就是,在这里,两个铁球不会同时落地。
在无数年前,这里并不是魔法的世界,而是科学的世界,人类文明一度发展到接近神级文明,并和银河系中另一个顶级文明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线。这场战争最终以落败告终,而作为代价,人类文明保留了一颗星球和万年前的科技水平,并主动申请神级文明对自己的科技发展的可能进行锁死和阉割。
这颗美丽的星球,只是一个鸟笼,一个被扭曲的物理法则建构起来的世界。它除了人们感受到的表象,一切都是流变的,包括基础的物理法则和物理参数。
“等等,打住!”
眼前的年轻人是刚刚出现的穿越者,穿着一身写着“我爱人类”的T恤和橙黑相间的运动服,与百年前的始祖一般地闹出一片混乱后,被扭送到了我们狂人一族这里。
现在,狂人一族拥有着独立于这个世界的伦理观和世界观,也是隔三差五便会出现的穿越者的栖居之所。
“我捋一捋,你是说,这个世界并不是剑与魔法的异世界?也没有兽耳娘什么的了?”年轻人听我解说到这,也有些震惊,但并没有其他穿越者那样失态。
名为空明的小伙子在原来的世界是一个资深的顶级玩家,或许也正因如此,他很快适应了这个世界复杂的伦理道德和语言系统,甚至用和始祖相同的方法包庇了一个为生计所迫的金发窃贼少女。
当他提到自己在原本世界中占据榜首的多款游戏时,族里许多长老都开始怀念起了那种名为电子游戏的东西,无不捶胸顿足,慨叹万分。
“你们难过什么?”
我的祖父见状尴尬地掩盖了自己对传说中电子游戏的憧憬,苦笑了笑:“小伙子,我们这个世界可没有你们那么多娱乐。一两天或许还好,之后有你受的。”
“不不不,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不是流变的吗?那我们怎么可能还站在这?”
众人皆愣了一下。我们狂人一族自小接受成体系的物理学教育,知道任何一条法则都是颠簸不破的,即使是一个小数点的改变都会让世界翻天覆地。
“因为神级文明给我们打造了一个箱庭世界……”
“既然这样的话,与其说是物理法则在不停流变,不如说是,我们一直会观测到虚假的东西吧。那么,我们不就正活在一个巨大的电子游戏里吗?”紧攥着他袖口的金发少女歪了歪头,没有领会他的深意,但我见到长老默默地点了点头,瞳孔中甚至迸出某种惊愕。
“应该说是……再让人激动不过的事情了啊!”
只见他满眼感激地望了一眼天空,回过头来摩拳擦掌道:“谢谢你啦神明,交给我吧,我会把这整个世界,握在手中!”

【收藏世界线 1.0】
当裁判成为选手,他未必能赢得一场比赛。
“您说……您收藏的是世界?”老板已经惊掉了下巴。
不过坦率说,在“第四十二届寰宇收藏家大赛”这种离谱的场合,任何怪物都已经不稀奇了。在这个一切意义和价值都随着永生技术土崩瓦解的世界,每个有意识的生物都会追求自己生命在横向上的延伸——具体而言,就是收藏各种东西。
从普通的相机红酒,到诸如恒星物质、记忆这样离谱的东西,已经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收藏的了。这一切只取决于想象力和科技实力,而在这个一切都在爆炸的年代,这两者都算不得什么稀缺资源。
从一众收藏家中脱颖而出的,毫无疑问是最后的这个赤足少女,她的容貌并不算极致完美的比例,但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了摄人心魄的美。而这种美在我心目中则是更深的一段回忆,那是数万年前的一段恋爱故事,久到我甚至在回忆时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却依然激起了心中的波澜。
“你是……堇?”
“是我哟。”
这个散发着些许清白荧光的少女在严格意义上是数万年前我的恋人,本应该已经死掉很久了。
但……看起来我还是小瞧她了。刚刚的一句“我……收藏世界”已经坐实了她是神明的猜测,但在场的也仅仅有几个人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是谁?”我谨慎地问。
她笑着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正如我所说的,我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且不仅仅是这一个世界的神。这个世界嘛,对于我来讲,就是掌上的玩物而已。”
“虽然我不想质疑你打断你,但,你可以证明吗?”老板收起了他阴暗的目光,换上了锐利的杀气。在神明面前——无论真货还是赝品——都唯有摆出最认真的姿态,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粉身碎骨。
只有我没有这样的担心,或是即便如此也无所谓罢了。
“赤经15时19分25秒,赤纬-7°43′20″。”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颗类地行星——对于在场的这些人,从袖口掏出一个可以看到几光年外的望远镜,甚至用肉眼直接观测宇宙边界,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小安,想的时候,握住我的手。”接着,少女伸出了白皙得有些皎洁的小手。
正当我想要伸手回应,老板突然用他的翅膀按住了我的手。在我一阵愤怒和疑惑的凝视中对我使了一会眼色,终于拗不过我,让我触及了那许久没有触碰的细腻手心。
与此同时,在所有人的观测中,这颗行星爆炸了。
碎片化作一团行星雾,接着仿佛被一股力量控制着变成一面圆盾遮挡住了我们这边的视野。
“还不够吗?”堇笑着看了看老板已经一头乱蓬蓬的羽毛,攥紧了我的手。
此刻的所有人连惊呼都已无力呼出,因为那颗行星所在的星系突然塌陷,整个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压缩、攥成一团。红蓝相间的“火光”噼里啪啦地迸射而出,变成不断扩张的吸积盘。
“你变的是什么戏法?”一个高大的兽人拍案而起,堇只打了一个响指,这人便瞬间消失了。
“对不起。但我们……已经被卷进了一场横贯世界的试炼之中。没有时间多费口舌了。”

【围观世界线 1.0】
恋爱的两个人,互为反身,正如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
“W……是你?”眼前的未婚妻捂着嘴,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我知道这件事会让她这样感动,也多少猜到了她可能已经不记得我就是那个世界里和她交流的W,只不过没想到这家伙看到这样的现实时会反应那么激烈。
我轻轻搂过她的头,柔和地抚过她的发丝:“是我,不过已经过去了。今天准备吃点什么?亲爱的。”
冬日午后的暖阳透过米黄色的纱制窗帘浸到屋子里,一场瑞雪的映照更是加剧了光明的猖狂。我们两人依偎在沙发上,消磨着难得的周末闲暇。
“啊……吃点什么……无所谓啦。烤两片面包夹片芝士就好,大餐晚上再说。”她慵懒地伸了伸双臂,又蜷在我怀里打起了盹。
此刻的我只需要闭上双眼,就会闪现出那个无数条铁路和列车交错贯通的、空无一人的世界。少女还是她初中时的样子,穿着缝补过的制服躺在二等座上聆听着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声音。
我的未婚妻,萤,一直都以为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世界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某种意义上,她是对的。那个世界里的火车这一意象对应着现实中每个人的躯体,而那个世界里的人,则是现实中的灵魂或自我意识,这是一种再诗意不过的表达而已。
但我从来就是不同人类精神世界间穿梭的游侠,当我看到那个世界里孤独的少女时,实在忍不住帮她一把,结果把自己套了进去。
但事情越来越不对了。
人的精神世界照理来说只是一种类似梦境的意象投射,既不可能实体化,也不可能与现实发生清晰的干涉。但在她这里,那个充斥着孤独行驶的列车的世界不断地遮蔽了一切,似乎有一种世界逐渐被侵蚀、露出了本来的基底的感觉。
我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地在梦里陪着她。
“醒了?”
“嗯。”
“又梦见自己在火车里了?”
“当然啦。你还是就在我前面的车厢里,真的好幸福。”

【盲盒世界线 1.5】
“你丫的,说是试炼,还真是拿着一桶泡面扛着电视机在冬天的西伯利亚森林里躲熊玩啊!”
我已经接连不断地喘起了粗气,痛骂着一个不可能听见我抱怨的黑客。
“噢我忘记说了。”黑客的声音从电视机中传出:“我现在的形象只是一个GIF图,声音是由电视机内的芯片转码文字发出的,而这个文字是由右下角的一块北斗卫星短报文通讯系统传输的。也就是说……我希望你不会扛着一台电视机在西伯利亚的森林里奔跑吧?”
“*!”我爆了一句粗口。但此刻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只好拆了对讲系统继续上路。
“向太阳落山的方向奔跑十一公里,运气好的话你可以在天黑前抵达一处废弃的防空洞。”
我听从他的指令,在一阵筋疲力尽后果然发现了一扇掩映在皑皑白雪之下的铁门。
“进门,右转,你会看到一个自动贩卖机。输入万能密码*#963852741。”
我如是照做。
“看到你右侧的监控探头了吗?”我瞥了一眼,见到了一个幽微的红点,那是主动红外夜视装置的补光红外LED。
“现在,把它当成你的观众,用变魔术的方式做下列事情……”
什……什么玩意?
“装作购买一份10元等级的饮用水盲盒,在有水掉落后不要拾取,让监控探头以为你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了一桶泡面。记住,一定要将泡面桶的条形码冲着监控的方向,并且装作里面是有重量的——你只有一次机会。然后等待255秒钟。”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但眼下我不仅只能相信他,甚至鼻尖滴汗地用远超过我最后一次上台演出的技法完成了他的任务。
紧接着就是难熬的漫长的等待,那颗红色的灯好像洞穴里的猛兽,越来越近,随时准备将我捕杀。
“恭喜你成功了,去隔壁的房间,那是一个车库。至于密码……不停地输入#就可以了,它位数溢出之后会退出黑箱系统,然后会自动打开门的。”
我照他说的做了,果然成功,里面停放着一辆军绿色的挂载好防暴栅栏和户外远光灯的越野吉普,后备箱是两箱汽油、一个备胎、一箱饮用水和一箱压缩饼干。
好东西啊。
驾着车驰骋在东西伯利亚的平原上,有着一个几乎零延迟的导航,逃出生天的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惬意。
“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也是时候解答了吧?”我用车载卫星通讯设备联络了弗里斯。
“你觉得真正的随机存在吗?”
“你不要试图唬我。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计算机生成的数字都只是伪随机,但在计算科学这么发达的当下,用服务器的废热计算熵值生成真随机数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至少相对于现在的计算能力,可以被视作真随机的。”
“你不是个魔术师吗?”
我翻了个白眼。
“你说的没错,但是比如这个盲盒系统吧。你觉得,自动贩卖机里面都有哪些货,运货的人可能知道吗?”
“不知道。根据《联合国盲盒法案》,为了避免生产、运输人员操作盲盒结果,盲盒物品会经过一个巨大中枢的真随机洗牌,在那之后完全黑箱状态地分发给各地经销商。”我喃喃自语,如若不是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接受它真的是完全随机的,质疑声早就不断了。
“没错,一切都交给了盲盒系统。但是系统,就会有漏洞,是系统,就会有……后门,backdoor。”
“什么意思?”
“为什么在盲盒出现后整个社会秩序没有出现巨大的洗牌?为什么原本保有财富、地位的人依然坚挺,而社会财富分布也没有趋向随机正态分布?”他顿了顿:“为什么……你在见黑衣人时只打到了一个普通顺风车?”
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最有可能的现实:“他们操控了系统。”
“他们是操控了系统,但并没有那么复杂。他们只是让系统智能识别出现有的特权阶级,并继续赋予它们更高的权重。更高的权重意味着更高的概率,也许每次只有一点点,但积少成多,就会滚雪球似的形成悬殊的差距。”
“如何识别……”我说了一半,话音便打住了,因为我想起来刚刚那个红色的“眼睛”。
“刚刚你用一个售卖饮品的自动贩卖机,却取出了一桶泡面,这是任何测试工程师在初期都预想不到的,因此整个防空洞内的系统短暂停机溢出了一段时间,你才得以打开这扇门。”
“他们这么手眼通天……我该如何逃脱?”
“你不需要逃脱,你将得到这整个世界。”
我沉默不语,这已经超过了我能想象的范畴。
“他们现在用系统强行把‘好运’的富人和‘霉运’的穷人隔离开来掩耳盗铃。而我只需要……把两股力量强行‘撮合’在一起就可以了。通过控制概率,让富人的一部分变成穷人,穷人的一部分变成富人,天下就会大乱。”
本以为他是想劫富济贫,却不想他只是想挑动一场大变局罢了。我摇了摇头。
“在此过程中趁着系统和系统背后的人们没有反应过来,你要欺骗这个系统,让它以为你是天下至高无上的人。加油了,魔术师。”
我表达了我最后的担忧:“如果我不断地攫取财富、改变既有的社会结构,这个社会中的权力、军队,包括那些自律人工智能军事机器人不会来联手绞杀我吗?”
“到那时,机器人都是你的部下,至于这个社会……这个社会的权力机关已经是个空壳子,这片土地上曾经的红色巨人已经倒下了。至少在这儿,你是安全的。”
“你是……谁?”
以我们出生至今接受的教育,不可能有人认识到这一切。更不要说,他那可以攻破全人类联手打造出的防火墙和加密算法的黑客技术。
“我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神,可悲的弥赛亚。”
我再没有吭声。
……
按照他的指示,我用魔术手法欺骗系统,他在不知何处攻破系统,两天过后,我占据了这颗星球93.68%的财富和全部的军事力量。

【狂人世界线 1.5】
“我,一名死寂之国的普通的公民,现在以谋杀数以万计的杰出人类的罪名起诉你,主教。”
被捆成粽子的主教用凛冽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把戏。”
“献祭的事,难道你想当做不知道吗?”空明挑起了主教的长胡须,毫不畏惧地威胁起来。
“狂人一族。你们应该是知道真相的,为什么让这个穿越者兴妖作乱?”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把乌黑的“聚变七十二号”抵在了他的脑壳上:“对不起,今天的物理法则与真实相符的平均期望是0.56,再不济……也足够夷平你的大圣堂了。”
“我是说神!你们这样会触怒神明的!”他尖声吼道,生怕我们忘记了神级文明的存在。
“老子杀的就是神。”空明说了一句狂言,紧接着又低声道:“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要么现在跟我干,要么就被我干掉,你自己决定吧。”
主教空洞的眼神盯着我们所有人:“你有什么理由,说服我们跟你送死?”
“我想试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神级文明那么伟大,为什么把欺骗人类的范围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星球上?既然可以实现科技的锁死,干脆给人类模拟出一个宇宙不好吗?”
“不可能。任何图灵完备的系统外部都一定复杂于内部。”
“bingo。我们正处在一个沙盒游戏里,而任何一款沙盒游戏,都不可能比现实中的世界更复杂。但这也不是原因的关键,真正让我起了疑心的……是上一次狂人一族闯入大圣堂的事情。自那以后,物理法则变化的频率加快了吧?”
“所以呢?”主教回忆起了那次经历,若有所思。
“能耗。”
“什么?”
“这说明神级文明陷入了能耗危机,或者计算力危机。地球文明已经被锁死、停滞了很久,以至于我们知道‘地球文明曾经有科技’时根本意识不到……这个‘曾经’事实上——或者说——相对于神级文明……到底有多久!”
“我推测,外面的世界,已经接近热寂状态。”
见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他换了一种说法:“也就是是说,神级文明早已无心管我们,他们自己的能源和资源也已经捉襟见肘了。”
众人皆激昂了起来,但有一位老者站出来泼了一盆冷水:“但,这毕竟对于我们而言,是个牢不可破的囚笼,数千万年的科技实力差距,不可能被抹平。”
“那可说不定,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从不会改变的东西。但首先,我要坐上王位。”
一天后,“死寂之国”正式更名为“人类复兴共和国”,并向全地球的人类发出结盟号令。
空明上台后颁布了一系列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法案,主要内容就是,让全世界的人拼命地使用魔法。但这里的魔法是有限制的,由狂人一族制定出了一套皇家命名为“违和感爆表魔法列表”的清单,据说这些魔法是最违背真正的物理规律的。
此外,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会随着狂人一族一起制作一系列科学小道具,比如能够将冷热在两个地方转移的装置,比如能让一片区域被冲击波抹平的武器……空明最钟爱的,还要数那个可以通过喷射东西飞到天上去的小棍子。
“越是要弥合这个世界理论与现实的差距,就越是要消耗更多的算力。果然,火箭飞到天上后会撞到一堵空气墙,这部分模拟运算已经超过了游戏的负荷,卡BUG看来马上就要成功了。”
又一天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空明也显得愈发焦虑了起来,用手胡乱抓挠着头发。
“召开紧急会议!宣布最终作战计划!”
所有人庄严肃穆,紧张兮兮地走进了他的房间,等待着聆听的的“审判”。毕竟这个世界里的大多数人,都还是相信神的存在的,也许所有人都命不久矣。
大家眼睛瞪得目如铜铃,静候着他最后的作战计划。
“我现在说的话如果要是真的那么这句话本身的真值加上3颗星星在9分钟前就是错的并且你们所有人都会以为两颗星星时的明天我说了一句真话。”
说完这句话,他长呼了一口气,嘴角咧出了一个极其邪魅的笑容,翻滚到了自己的床上。
“结束了。”
站了一圈的大臣、主教和长老们面面相觑。
当他们准备抬起手把这穿越者打一顿时,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整个时间都好像凝滞了起来。周围的一切表象幻化为一股股光流,他们之间彼此的相对位置疏忽不定,甚至根本不在同一个平面上,更没有形体。
“喂,出来吧。换一个不会让我恶心的身体。”空明躺在床上,挑衅地说道。
伴着一阵闪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不好意思,我最讨厌我自己了。不过,我不需要更多废话了吧?神明大人?”
空明狞笑着凑上前去。
“很明智地利用了系统的漏洞。”
“《沉没宣言》第二条:‘我们会将人与人的语言用谎言代替从而再也不能团结一致’,为什么有这么一条看似多余的东西存在?如果只是避免人与人的沟通,直接废掉人类的语言就好了嘛,如果人与人的谎言成为习惯,那整个世界不过是换了一套真值系统而已。”
“宣言是双向的盟约。当我们的资源越发贫瘠,宣言所要求的‘监视人类文明’的强制性反而变成了一种我们的负担。所以前两天,你们尝试各种小把戏突破黑箱系统都只是幌子而已?”被称作神的少年道。
“你说呢?无论是物理还是魔法,你们都领先我们一整个宇宙。但唯有逻辑,从未变过。当这个世界的真值系统达到7以上的时候,一句逻辑悖论的复杂程度刚好可以膨胀到一个星系的信息量级,而这……也刚好是你们资源耗尽、宇宙热寂的时候。”空明得意又有些落寞地揭开了谜底。
“初代的人类文明……真是没让我失望啊。沉没(SINK)宣言,其实是SIN,对自己的罪的赎罪宣言啊。”

【收藏世界线 2.0】
我给名为堇的神明少女斟了一杯龙井拿铁,少女虽然没有表现出厌恶之情,却也为我的恶趣味吐了吐舌头。而这,也让在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是一场横贯多个世界的试炼。这也就意味着,只能活一个。”
“什么……意思?”
堇张开手心,在我刚刚递过去的茶杯里浮现出了几个迷你的影像,那是一些宇宙宏观的微缩模样。
她指着一个银白色的杯子:“盲盒世界。这个世界里,人类文明刚刚进入太阳系不久,但一切资源全都被盲盒这种随机形式决定——这只是表象。事实上,大多数资源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爆发出了可怕的潜在力量。”
她又指向一个玻璃壶,壶里是一个玻璃的小滤芯:“狂人世界,一个嵌套的世界结构,看起来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实际上科幻透顶。真正识破了现实的人会被视作狂人,而封锁他们的是另一个神级文明。”
“这个木杯子……”她笑了笑:“围观世界。所有人类文明最原初时的模样,就像还没有从摇篮里苏醒的婴儿,还没有登陆火星。”
“再加上我们世界。四个世界,只能有一个幸存下来,剩下的,全部会像刚刚的那颗行星一样毁灭。”
“连渣都不剩?”老板扑扇起翅膀。
“连渣都不剩,密涅瓦先生。”
“当然,这四个世界都是我的收藏品,我想的话可以随时捏爆任何一个。但我也是这场比赛的裁判,所以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世界……即使是小安你在的世界。”她回头望向我,眼神有些复杂。“也许你会觉得我现在的人格有些奇怪,那是因为和你相处的只是我作为神明时的一小部分切片,等到事情结束我会让她回来的。”
在场有些人直接跌倒在地。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虚伪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生存对于每个存在者意味着什么。
“在刚刚那颗恒星所在的星系彻底坍缩成一个黑洞——也就是大概一周后,比赛正式开始。地球会被像切西瓜那样切成四份,以零度、一百八十度、两个九十度经线为裂痕,四个世界会被依次拼接在一起,进行殊死搏斗。”
“胜利条件呢?”我举手问道,甚至忘了放下我的咖啡壶。
“其他三个世界丧失全部生命特征。该行动起来了,小伙子们。”
“别抢我台词。”密涅瓦有些闷闷不乐。
“为什么要这样?”
“大过滤器。人的本能的趋利避害,求生免死。神的本能,是让自己手上的文明经过宇宙大过滤器的筛选,就是这么单纯。”
注:大过滤器是一种把从没有生命的荒芜之地到扩张性的星际文明的演进的机器,其大致划分成9个阶段。1990年由美国乔治梅森大学的助理教授罗宾·汉森(Robin Hanson)为了试图解答费米悖论而提出。

【围观世界线 2.0】
“1月16日 今天又是不错的一天,我躺在他怀里睡着了。梦还是那样,并不是很可怕,但也没有很开心,开心都是因为他在而已。不过……总感觉他有些事情瞒着我,像是一座山,似乎要一个人扛起很多东西,远超过这个家庭的东西……”

【盲盒世界线 2.0】
“啥?神是**的想玩合成大西瓜吗?你是说,除了我们这个宇宙还有其他三个宇宙,这些宇宙里也都有地球,并且发展出了截然不同的文明?”
“冷静点魔术师,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也只是转述。”
“原来你说的试炼……不是世界给我的试炼。”
“没错,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试炼。这也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扶持你成为这个世界最强人类的原因。”无情的机器声继续从对讲机中传来。
“那个……我也腻了。就这样吧。还能活多久?世界还有多久毁灭?我享乐就足够了。”
……
“我确实绑架了您之前在恋爱盲盒中遇到的姑娘……但我确信你只是在开玩笑,因为根据你以往的行为……”
我听着有些瘆人,急忙打住:“我确实是在开玩笑。刚脱离贫苦没两天,又捡到一个做超级英雄的机会。反正要不然也会死吧?”
“另外……”我叹了口气:“别再提那姑娘了,我没脸见她,如果摆平了这次世界危机再说吧。”
“我没……”
“我也知道你没绑架她。”
“但是她和你走到最后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
“闭嘴。弗里斯。”
我走到这间位于三百层大厦顶楼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眼前肮脏、混乱,却也繁华、象征着人类既往文明结晶的都市。我伸手触碰着眼前的空气,像抚摸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的脑袋。
“我们所在的世界当下最先进的武器是什么?”
“我是弗里斯,不是贾维斯,请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人工智能助手……”
“少废话。”
“聚变线圈炮。一种用聚变反应堆驱动的武器,可以用电磁线圈炮的原理将加热到数亿摄氏度的离子态物质在一平方厘米的范围内抛射到0.02光年外,最早发射的试作武器的‘子弹’应该还在奔赴隔壁星系的路上——它的威力衰减低得惊人。”
我听着这简直是来自科幻小说的武器描述,惊觉自己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上几乎全部的权限,也惊觉原本自己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冰山一角。
“说到底,只要尽快毁灭其他世界就好了吧?”
“……”对面的无情黑客沉默了良久。
“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刽子手?没什么,只是这个世界即便再污浊,也有太多我想守护的东西。何况,是我的求生本能使然。只要攻击足够快,就不需要部署防御力量。”
通讯器没了动静。
“以地球为地基,建造400个聚变线圈炮塔,每四分之一个地球一百个。此外,动用人类全部航天力量,把所有的氢弹带到同步轨道待命,作为二次打击力量。不要指望着其他未知的文明可能留情。”
片刻后。
“知道了。我替这个世界为您献上崇高的敬意,魔术师。”
亿万炮塔,亿万荣光!

【狂人世界线 2.0】
“大过滤器?我们对这个不感兴趣。”神级文明化身的少年眼皮低垂,疲惫地说道。
“我们已经逐步走向、接受了灭亡,我们的文明已经不崇拜生存。所以……随你们去吧。我们不会干涉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神级文明打了个响指,所有人的时间再次流动起来,便转头意欲离去。
“等会。”空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是对一个熟悉的旧友。
“不要指望技术转移,就算我们同意了,你们也不可能在这短暂的几天里掌握我们的技术。据我所知,所有世界试炼中都有至少有一个世界拥有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你们还是考虑一下怎么死得更妥当吧。”
空明露出一口白牙:“我们不是要死,但也不一定要追求活。我是想说,不必关掉你们对我们的监控封锁系统,一切维持原样就好。”
“为什么?”恢复了行动能力的众人诘问道。
“当我们已经完全摸索清楚自己所处的这座囚笼,囚笼就不再是囚笼……而是我们最强的……主场游击战舞台!”
“你是说……利用物理法则的差异?”
“不止如此。严格意义上,我们这个世界是一个虚假物理法则的黑箱系统,试想一下,任何一个人一半身体在我们这里,另一半身体在原本的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模样?即使有核弹在我们的世界爆炸,神级文明都会扭曲现象,用更强大的能量抵消掉这颗核弹,装成物理法则失效而无事发生的模样”
“也就是说……绝对的黑箱防御。”我也试着用起了这些拗口的词。
“正是如此。其他的世界在彼此猜疑的情况下很可能彼此斗争起来,而我们可以完全脱离囚徒困境,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囚徒啊!坐山观虎斗,只有绝对的置身事外,才是绝对的博弈论中的胜利者!”
空明大笑道。

【收藏世界线 2.0】
“其实……你不能左右那些世界的生死吧?”我悄悄把堇拉到一个角落里,有些沉重地说道:“而且,你也就是堇本人,不要装了。即使是当时的她也闪着神一样的光芒,现在的你闹闹小脾气、摆摆高冷气场,就想装成另一个人格了?”
“被你看穿了,略。”少女对我做了个鬼脸。
她背着手,走在这个老北京四合院的边缘,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的新北京航天城,俏皮又无奈地回应道:“我确实是神,也确实是收藏了很多世界的神。但一个世界就像是我的孩子,在大过滤器这样的试炼面前,我什么都做不了。获取一些其他世界的情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也难为你了,刚刚特意用杯子展现几个世界,加上之前反复暗示自己是世界的收藏家,就是为了以这样的方式给所有人提振士气?今天跑到我们收藏家大赛,也是为了传达这件事?也就是说,不然的话你就会继续晾着我,装作自己已经死了几万年了?”
我的问题连珠炮一般,但她全然没有回答我后面问题的意思。看来……这次的生死存亡,是认真的。
“不过,我们的胜率很高,不是吗?无论是科技,还是……”
“不能轻敌。无论再高的科技实力,都被限制在了四分之一个地球上……”
“等等……四分之一个……地球?”
“嗯?”少女歪了歪头。
“看来小安悟性不错,事成之后,给我们来杯VOID吧,有点馋了。”密涅瓦先生从身后走出,已经换了一身大褂,不知道是要唱哪番。
“如果说我们这个世界比起其他世界有什么优势的话,毫无疑问就是……玩弄文字游戏的功力。”也就是——对概念的控制力。
听到这句话,少女“噗嗤”地笑了,许多人都探过头来。
“是谁规定……地球一定是……这颗星球的?”我看了看脚底下的虚空。
“我确定一下,堇,你不会死吧?”
她仰起头:“不会哟。”
“那就委屈你在一片虚空的地球上休息一段时间了……可能会比较翻江倒海。”
老板吐槽了一句:“你这家伙,真不会怜香惜玉。”
“既然只是地球拼在一起,那么只需要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地球是另一个什么东西,甚至什么都不是就可以了吧?”
记忆收藏家明白了我的意思,点头道:“如果可以动用全宇宙的资源,在一周之内把所有记忆中有地球的意识体的记忆篡改掉是相当轻松的。比如,把他们对地球的定义和记忆全部改成太阳,会是什么结果呢……咯咯咯。”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然后,我们只需要一位不死的神明小姐去充当苦力就好了。希望……不会痛苦吧。”
“当然不会,在太阳里观察还在地球上的人类——尤其是你,是我一段时间里最快乐的事。”
“那么,预祝我们度过第一次大过滤器,干杯!”
整个老北京茶馆一顿喧嚣,啤酒、白酒、咖啡、汽油,诸多饮品齐飞。

【围观世界线 2.0】
这个世界上是有神明的。
不同的文明对神的定义不同,有的是指非常强大的科技实力,有的则是具象地能控制宇宙中的万物,有的则是原始时期的力量崇拜。我眼前的未婚妻萤,就是毋庸置疑的神明之一,她的能力就是将这个世界还原成世界本来的样子。
穿梭在无数人梦境中的我,对于这种梦的特殊,以及这种能力的可怕,再清楚不过。
在一周前,我在她梦境世界中的列车里,收到了一封电报。
题目是:《一场横贯四个世界的试炼》。
内容是,这场残酷的试炼。
我很清楚,在这样一个平稳的世界里,不可能有着什么能够战胜其他世界的妖魔鬼怪的潜力所在。即使有,也只可能是蕴藏在在我身边酣睡的少女身上,我想,她不需要再承担这么多了。
但,还有胜算。
我撕下了电报的下半截。

【试炼世界】
试炼开始了。
伴随着一阵通天,甚至是通向宇宙尽头的蓝光,所有世界都如约地被传送到了一个绝对虚无的空间之内。
在象征传送的蓝光亮起时,盲盒世界已经打开了全部聚变线圈炮的开光,以牺牲地表各地共计5%生命的方式换取了珍贵的抢跑,争取换来剩下95%生命体……以及这整个世界的幸存。
这些能量全部在一皮秒内被收藏世界里神级文明打造的黑箱系统扭曲、修饰,仿佛从未存在过。但紧接着,近地同步轨道上的数万枚氢弹打破了收藏世界绝对防御的完美防御,能量的平衡开始失调,神级文明果然已在苟延残喘。
但很快,当结构力学反应过来这个“地球”的引力场哪里不太对劲,四分之三的地球都开始朝着那剩下四分之一的绝对虚空坍塌。先是从世界的边缘,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行星级别的坍塌,熔岩直接激荡起了高大数十千米的巨浪,这个星球的引力场和磁场开始了重塑。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秒之内,但也终结在了一秒之内。
收藏世界里收藏梦境的少女率先发现了异常:“这种感觉……像是在谁的梦里。”
狂人世界的空明也把棋子摔了一地:“还有更大的黑箱系统?!”
而盲盒世界发现异常时,是在一地被自己搞成焦土的废墟中发现了无数悠然运行着的列车。
在每一列火车里都有着一个辉光管的短报文电台,里面呈着一封电报。
与其说是电报,不如说是信。
题目是:《一场横贯四个世界的试炼》,内容,则明显是后来填补上去的。
“尊敬的三个世界,谢谢各位的筹备。你们是了不起的对手,我对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但很抱歉我不能用一种常规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了。无论是不是以一种常规的方式,我想我现在都已经死掉了,但我希望萤还活着……以整个梦境世界的方式,她本人将成为围观世界本身。”
“因为我们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世界,我们对于平稳安逸的日常,对于好似唾手可得的生存,是那样珍惜。但,我们也不配与你们一起通过大过滤器的筛选,我们的世界不可能渡过这样的试炼。”
“因此,我作出一个合理的推测。根据莱布尼茨的观点,可能世界是无限的,既然有盲盒世界、狂人世界、收藏世界、围观世界,没有理由只有这四个世界,大过滤器若是只过滤四个物件,怕是也不够‘大’吧?”
“故而我们的作弊手段就是,搬来外援。我思虑了许久,到底什么世界可以压过贵世界们?最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试炼世界本身。如果有一个世界,它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它是一场场试炼的集合,那么它就会完整地记录我们此刻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如果反着看,就可以说……我们此刻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会变成一场完整的记录。像是被剔除了血肉的骨架,所有未观测到的都会消失,所有已观测到的,都会变成某个人笔尖的故事……或什么类似的形式存在下去。”
“我们都将灭亡,我们都将永生。我是四个世界的罪人,也是四个世界的代言人,在此,结束这一切。”
《试炼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