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彼岸花开》十飒＆卷飒（民国）第四十二章

笔迹有些潦草凌乱，信纸上还印着一个重重的墨点，像是写信人有什么烦心事把笔狠狠按在了纸上，墨迹晕开，向外发散出的尽是泪水。

飒飒看到这行字之后仿佛被石化了，一手僵硬的拿着信纸，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皮肤里也浑然不觉疼，眉毛皱在一起似是抹不平化不开。他把这短短的一句话来回读了十几遍，飞速思考着这句话的真实性，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卷儿是纨绔子弟他知道，可这不是能开玩笑的话，如果寄信的人真是卷儿……怎么……阿十怎么会……

飒飒的身体开始颤抖，牙齿咬的下唇发白，终于松开几乎把自己掐伤的手，慌乱地翻着信件，看见了那张遗书。

折皱的，染血的，上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亲爱的飒飒:

      （纸笔是偷来的，没有桌子，可能会写的很乱，见谅。）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对不起，我曾经承诺要带你逃脱囚禁你的牢笼，要让你做任何你喜欢的事，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还想，等战争过去了，陪你过一次春节，看一场烟花，给你买些糖，再和你一同坐在屋檐下赏一次雪。我知道，站在雪地里的你一定很美……可惜来不及了，至少，这辈子来不及了。别怪我，好吗？

      卷儿很喜欢你，想必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看出来吧……我托付他让他替我照顾好你。如果以后你们在一起了，也算好事，我会送上我的祝福。只是，我想，别人如果给你带去了幸福的生活，别忘记我。记得我就好，无论你来不来我的坟墓前看我——没必要，反正我也不会被埋在那里。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就当我们在笔墨纸砚上结婚了吧——你愿意吗？我知道这很草率，没有婚礼。或许我不是个合格的爱人吧，浪费你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来等我，最后等到的却是一场悲剧。这就当做我们坎坷爱情的结尾吧，虽然很潦草……至少这辈子你也嫁了我一回，我们也当了一回新郎……

      我爱你，亲爱的，飒飒宝贝。

      祝安好。

十辰于

直到读完这封信，飒飒才从震惊中脱离出来，悲伤渐渐涌上心头，眼睛里的光泽越来越暗，眼神越来越冷，像海水结了冰。

“啪嗒”

这块冰融化了，融成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恰好滴在落款的姓名上——那个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姓名。

飒飒急忙拂去那滴泪珠，似乎是忘记了如何走路，跌跌撞撞地回到兰溪身边，手撑着桌子，仍然在颤抖，痛苦哽在喉头让他说不出一句话，唯有泪水不停从眼角流淌，模糊了世界。

十爷走后，飒飒眼中再不会有明亮的世界了。

“飒飒，怎么了？说句话啊！”兰溪看飒飒哭成这样，也慌了，连忙起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飒飒干脆脱了力放任自己靠在女孩子的肩上，嘴唇和手心都渗出了血。

他用哑的不成调的声音开口说:“阿十……牺牲了……”

兰溪也是震惊了一瞬，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飒飒——要不是她比飒飒矮半个头，她真想把飒飒整个人搂进怀里安慰。

“哭吧，哭过之后会好一点。”

“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