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匪首中间分

翌日,剿匪联军浩浩荡荡的向失落森林进发。
凛冬领的乡下人哪里见过这阵仗,都猫在窗户、门缝中探头探脑。
这只两三百人左右的队伍里,除了作战士兵,还带上了一些搬运物资的苦力和工匠,虽然这些苦力和工匠正面战斗指望不上,但搬运物资,制造攻城器械都少不了这些后勤人员。
毕竟这次的战斗可不是欺负欺负不缴税的农民,而是和一个有着城堡和箭塔的精锐强盗团开战。
为了这次讨伐,道尔男爵也算是倾尽所有,一些镇堡利器也被他带上了。
就比如马车拉着的两台弩炮,这也算是道尔唯一能够拿出来充点脸面的东西。
可此时的道尔男爵并未因为带来这两件弩炮而显得自信和安心,相反他更多的是一种被人扒光了家底的不安。
他的不安不是多余的,克劳德对这两件东西垂涎已久,之前还说拿几匹战马交换一台,可被道尔一再婉拒。
好的战马在北地虽然也算稀缺,但只要钱给的足够,折腾折腾也能买到。
尤其是凛冬堡本来离克劳德家马场就近,派人带钱去采购,快的话,一两天就能带回来。
但弩炮,这种精密器械,没有一个好的工匠大师可是造不出。至少在道尔和克劳德领地内都缺这样大师。
从凛冬到强盗营寨的路程不算远,但因为带人带物资,时不时还要穿越丛林,翻山越岭,这行进速度就比蚂蚁爬的快些。
幸好还有洛兰一行人带路,不会迷失方向,不然别说打仗,能有多少人到目的地都不好说。
大部队在前哨村修整一夜后,又在失落森林外层足足走了两天,一路上怪物,野兽,敌人的探子,花样层出不穷。
倒是给无聊的行军路途,增添一些消遣。
这也是军队战斗力不俗才有这个底气。
终于,出发后的第四天下午,联军终于到了洛兰一行人踩好点的目的地安营扎寨。
这是一块地势较为平坦的河岸地,小河对面就是强盗营地所在的小山坡,后面则是刚刚穿越的树林。
大部队到了这里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的起来,那些工匠和苦力开始砍伐木材制作冲车,联军的斥候则时刻在营地周围奔波,随时探查强盗的最新动向,防止他们逃脱。
联军仗着自己的实力,也打算是和对岸的强盗明牌打,不搞偷袭火攻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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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强盗这边,因为凛冬的内应被清理,没了耳目,直接导致信息滞后。
当他们发现有大部队来袭时,已经是兵临城下。
假设能够早一些知道联军来讨伐的情报,战或者逃,强盗都能掌握主动权。
现在再想要逃,那得乞求诸神让联军的骑兵都不会骑马,不然一出寨子,就会成为骑兵老爷们追赶玩弄的对象。
强盗营寨内,所有大小头目挤在平时宴会的大厅,火辣的氛围下又带着惊慌的情绪。
大厅十分简陋,进门往前十步的距离放着一张七八米长的木桌,长桌两旁边则铺着动物的毛皮,从外往内,按照地位身份从卑到尊,越是往内所用毛皮越是稀有。
长桌的尽头有着两三层石阶,石阶之上放着一把木质的四角靠椅,椅子上铺着从熊身上刮下来的皮毛。
此时的大厅没有一个人坐着,连石阶上的强盗首领鲁道夫也是如此。
众人神情凝重,目光都时不时的瞟着大厅外,仿佛在等什么重要的消息传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快速的跑进大厅,绕过木桌,杵在石阶之前。他身子半跪着,背上的衣物已经被血和汗水打湿,不停的喘着大气。
众强盗也因此人的到来开始议论起来,整个大厅变得嘈杂吵闹,像极了早晨的闹市。
首领鲁道夫见状,抬起左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就询问起刚跑进来的斥候:
“怎么就你一个回来!其他人呢?”
“回首领,我和三个同伴还没靠近营地,就遭到了敌方斥候的伏击,回来的就我一个......”
“他们有多少人马?装备怎么样?有没有配备攻城机械?”
“估计有两三百号人以上,装备精良,我看到有长枪,有弓弩,成群骑士......他们个个都有一身盔甲......”
话还没说完,上气不接下气的强盗斥候居然直接晕倒。
鲁道夫让人抬着斥候离开,又严厉的吩咐其他人:
“来人,带他修整。再给我派人去打探!”
此时的鲁道夫心中如同火烧般焦灼,光是凛冬不可能短时间凑齐200~300人的军队,一定有其他领主在帮助他,而且这么大的阵仗,自己凛冬的眼线居然没半点消息。
握住椅子的手渐渐握紧,等鲁道夫回过神,扶手硬生生被截掉一节,再一摊手,手中只有化为齑粉木屑。
鲁道夫稳定了心神,开始判断其眼下形势:
“凛冬的这次倾巢而出,而且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找到我们的据点。安插在凛冬的内应,应该被拔掉了,暴露了营寨位置。各位对凛冬此次的目的怎么看?”
鲁道夫说完,手下有些头脑的小头目分析出事情的因果脉络。
“首领,我们往日和凛冬结下的梁子并不多,唯一可能是前几日洗劫村子的行动,凛冬的领主为了那个村子来复仇的。”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之前我们虽然有过和周边领主的摩擦,但无非就是损失一些个农夫和苦力。但那次村子的事件不同,屠村这样的行为基本上是动摇领主的统治声望。应该是为此来复仇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小头目都能这样临危不变的分析形势,更多的还是被吓得自乱阵脚。
“啊,复仇?一定是神灵的对我们的惩罚!”
有人甚至带头责怪起上次的洗劫行动,顿时安静有序的大厅变得沸沸扬扬,鸡争鹅斗。
“我之前就说过,那村子没什么油水,还容易遭领主报复,非得要去,现在......”
“首领,三四百号人,而且兵强马壮,我们应付不过来啊。要不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们有城墙,有箭塔,对面人多又怎么样!”
“不跑就是等死!怎么可能打的过三百人的联军正规军?”
大厅内,讨论慢慢演变成争吵,一小部分打算死守,一大部分人打算逃跑,剩下的没有发言的在等首领发话。
这部分人没有发言的人跟首领时间最长,他们知道首领的询问只是想看看头目们的在这样状态下表现,并不是真的征求意见。
而刚加入的头目,本就是东拼西凑的流氓地痞,每个人都有自己小班底,平时碍于严苛的律令和首领的权威也只能私下动动心思。
但危机关头,就完全顾不得那么多。
如果不是首领还在,估计这群强盗就得自己先打上一仗。
死守派和逃亡派争吵越来越激烈,大家嘴上文斗不过瘾,纷纷要展露起各自吃饭本领。
其中逃亡派中最有威望的一个壮硕汉子站了出来,他捏紧了拳头,抓住一人衣领,直接把比他矮半个头的死守派头目提了起来。
此人正是蛮牛。
本就不愿意参加上次行动的他,要为了首领一时任性的命令而遭此大难,心中大为恼火。
“想死可别带上我,该死的家伙!”
蛮牛怒火攻心,当下右拳紧握,直朝那人面部飞出。
蛮牛火气大,实力在强盗头目中也算上游,如果这半个砂锅大的铁拳结结实实打在那个头目脸上,估计没个半响很难爬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蛮牛挥出去的拳,居然径直停在空中,难进分毫。
他转头一看,一只粗大有力铁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
刚想叫骂,结果看向制止自己那人一双鹰目紧盯住自己,是首领!
蛮牛还想为自己鲁莽行径找个理由,但一道白光骤然闪过他的脖颈。
他惊异的发现自己居然飞了出去,余光往下一瞟,一具无首的身体却立原地。
不,他刚想张嘴,可怎么也喊不出声,只感觉离地面越来越近......
“咚咚——咚”
短短的十几秒钟,蛮牛安静了,大厅也彻底寂静了。

“妄逃者,死!”
充满杀意的雄浑吼声这一刻灌满了整个大厅,一把滴血的大剑,一双没人敢直视的双眼。
强盗头目们终于回想起被死神支配的恐惧——那个一人灭掉商队三十人增援的男人。
浴血的身姿,猩红的双眼,连人带马一分为二的大剑。
从那之后他就有一个委婉的外号——中间分。
恐惧又再一次萦绕在各个头目的心头,尤其是对着那把还滴着蛮牛血的大剑,再也没有一个人生出出逃的念头。
鲁道夫对着蛮牛的尸体露出一丝遗憾,仿佛对自己的“艺术品”并不满意。
但碍于正事,他也只能收回心思,对着其他头目训斥道:
“你们以为能够逃走?真是天真!你们以为那群骑兵和骑士只是摆设?如果没有这城墙,现在的各位已经是骑兵的刀下亡魂。”
“不过,我们三面环山,正面有崖壁,本就是天险。这样的地形,他们的主要战力骑士,骑兵肯定派不上用场,剩下的那些人,不过是些穿了龟壳的农夫。”
“三四百人的规模,整个凛冬基本上是倾巢而出,不管是物资消耗还是凛冬自身安全,都决定他们不可能和我们打消耗战。只要我们坚守住两三天,让对方多扔下几具尸体,以那些小贵族的尿性,只能是和谈,或是灰溜溜的撤军。”
强盗头目们平静下来,不知道是处于对首领的信任,还是碍于他的威慑,至少想要逃跑声音没了,大家讨论的是如何布防,物资储备的情况。
鲁道夫见状,满意的坐回靠椅上,轻轻的摆摆手,一旁的手下得到示意,立刻清洗起地面。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鲁道夫听着台下的头目们说着他们的计划,心中盘算起得失。
虽然早就预料到那个凛冬的领主会报复,但没想这么快就找到营寨,人数上也是个麻烦,千把人的小镇居然能够出兵200多人,如果铁了心,这营寨还真难守下来。
现在家族的下一步行动需要大量人手,倒是希望能够和谈,可现在和谈既没有筹码,又处于被动。
为今之计,只有坚守住营寨,和对面打持久战,对面久攻不下,那批农民军肯定会大批溃逃,一旦大批溃逃,领主攻寨的决心也肯定会动摇,此时提出和谈,赔偿他行军以及村子的损失。为了领地安稳,他也不得不同意。
对于鲁道夫来说,组建势力,掠夺财富,都是为了服务家族的大计而准备的。
只要家族计划能够成功,作为私生子的自己就能拿回姓氏,整个分家也能掌握整个家族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