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阿夫顿家庭【123】

【123】杰瑞米的命运

“幸运”一词与杰瑞米•亚里克相距甚远。在大部分旁人看来，这只是个浪流镇来的小个子，未经世事，他的童年则绝对可以与厄运挂钩。

杰瑞米的父亲，在白天他是个码头搬运工，夜晚则是另一行道的搬运者：许多搬运工为了赚取更多活计，在下午日落前小睡片刻后，就又要接下在船边夜巡的活。杰瑞米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但一夜2美元的小费早已不能满足他的家庭开支。

因此他开始偷盗，开始与收购偷窃品的倒卖犯相互勾结。那时的杰瑞米只有8岁，那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父亲的副业意味着什么—直到他父亲因私吞倒卖金被发现，然后死在装满开水的水柜里。

当时，年仅8岁的杰瑞米被蒙上双眼，四肢被绳索捆绑后扔在地下仓库外。那是浪流镇一个小帮派的聚集地点，可那一夜他们听到了警笛声，来不及收拾杰瑞米了，把这孩子扔出去，然后让油桶与火焰收拾残局就好。

杰瑞米被警察发现、松绑，可他的双眼早在处刑父亲时被蒙住，处刑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又逃去了哪儿？对于这些问题，杰瑞米的回答只有沉默。

他只记得一个绰号，那个绰号可能是来自帮派的领导者：冰骨。杰瑞米自然不会知道，那时的冰骨手下不过是个成员少于10人的倒卖犯团伙，他们负责出价倒卖，而杰瑞米父亲那样的工人则负责偷窃拍卖品。

这个名字，他记了14年。他不知道这些年里冰骨怎么了，可能被逮捕了，可能死在了帮派械斗，还有可能他依然活着，并建立起更大的势力。

不过，8—16岁之间的8年，算得上是杰瑞米迄今为止为数不多的幸运时光。即使因杰瑞米的父亲从事偷盗而与之分居，杰瑞米的母亲在见到自己孩子的那一刻，还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若不是1981年的那次车祸，杰瑞米的幸运也许会再增长一点。那一天，除了自愿来为艾莉斯•亚里克做墓葬祷告的牧师，看着她安息的人便只剩下了她的孩子，杰瑞米。

杰瑞米也不得不放弃学业，开始为自己的生存奋斗。他知道，若是孤身一人，那便没有坐下来休息、哭泣的时刻。但他没有因此变得冷酷无情，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父亲那样的人，亦或是冰骨。

8年的时间很短，但也很长，他的母亲教授他不少东西，其中之一便是要保持内心的善良。这也是杰瑞米这些年来牢记于心的一句话。

杰瑞米先是去在民办图书馆做管理员，那里比较静，唯一累人的工作便是每天下班前要整理书架，清点借出的书本与归还日期。而且那里很安静，适合他继续学下去。

两年后，他没能拿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可他不后悔。他知道求学之路自己注定无法走远：就算自己考的上，就算自己能够名列前茅领取奖学金，自己兼职的钱也远不足以支付昂贵的学费。

杰瑞米开始四处流浪，他的一腔热血也近乎被浇灭—泼水者是冰冷的现实。

最后，他来到这座小镇。在此之前，他先后做过仓库搬运工、餐厅后勤与清洁工。可碍于其父亲曾经的案本，外加仅停留于高中的资质学历，杰瑞米求职的路上充满绊脚砺石。

可他没有放弃。

他先是在小镇南郊的汽车餐厅做服务生，赚够路费后又搭车来到镇中心。幸运的是，镇上的博物馆正在招收清洁人员，这份体力活薪酬可口，对学历要求也不是太高。只要注意把地板擦干、清理展柜时多加小心就好。

杰瑞米被录用了，可他知道，仅凭这种钟点工一样的生意，他的收入不会稳定。于是他又去兼职做水域清洁，用渔网捞河面与湖底的垃圾。

水域清洁的差事没多久便做不下去了，那些开发商放弃了重新开发湖心剧院与湖上观光的项目。杰瑞米得到最后一张工资支票后，就被他的雇佣者辞退。

博物馆清洁是在每个中午的12点—1点，外加下午闭馆前的40分钟。这份工作的收入比水域清洁要稳定，但也只是勉强够公寓房租与温饱。想要让支出空间更大一些，那就需要接更多的活。

到弗莱迪披萨店应聘保安的主意，还是自己在博物馆的一名同事向他提出的。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值班时间是晚上12点—6点，你做完闭馆清洁后回家休息，等到晚上就可以赶上，还不影响上午在博物馆的工作。”

同事向他说这件事时，还不忘补充起自己不想过去的原因：那些电子玩偶晚上是保持自由活动的。要他看一个空房子，这当然可以，可为了140美元去照顾近10台机器，这可不是他愿意做的事！

“嘿，从她拿起纸杯倒水开始，你的眼球就没转过。”同事碰了碰杰瑞米，杰瑞米这才缓过神来，弗莱迪披萨店，夜班保安，也许他可以试试。

同事见杰瑞米对那名讲解员有意思，于是就假装闲聊般地开始暗示杰瑞米：“雪诺是我们这儿的展览讲解员，哈哈，你知道的，像她这种人，总是有很多人喜欢。你要是看她看得入迷，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

“去吧，去接杯水，试着和她搭上几句话！”同事将起身的杰瑞米向饮水机推了一下，可杰瑞米在看到对方的片刻便待在原地不动了，雪诺接好一杯凉水后转身离去，离开房间前还转身看了杰瑞米一眼。

“糟透了，朋友。”同事走到杰瑞米身边，之后发表了一句低级评价。

杰瑞米知道，自己现在去追求恋爱还太早。他还不清楚雪诺是怎样的人，更何况，自己的微薄收入与狭小公寓仅够他独善其身，他还没有准备好为一个女孩，为一个家庭承担责任。

这段有些一厢情愿的感情，还是就此斩断吧。雪诺她值得更好的人。

“不，没什么学历要求，只要是成年人就好。这是个儿童餐厅，不是什么联合国大楼。更不需要学什么七国语言。”

戴斯翻看了一遍杰瑞米的履历，最终做下一个决定：他被录取了。如果方便的话，他今天夜里就可以来上班。

“可以自带咖啡与宵夜，但不能携带电棍、刀具或枪械，这是为了防止披萨店财产遭到损害，明白么？如果有突发情况，警铃按钮就在保安室监控左边。”

戴斯说完后，杰瑞米点了点头。一周140美元，这价格还算划算，这样平均下来，他每个月能多出至少200美元来自由支配，可以租个更大一点的公寓，改善改善基本生活条件。

事情开始出现转机，向好的方向发展，暂时如此。

杰瑞米希望这能一直持续下去。

杰瑞米回到公寓后，吃着一盘速冻芝士卷饼将今天的经历讲给他的室友。他室友的回答也并不含糊：“所以，你只用了一天，就找到了新的工作，外加一个心仪的女孩？”

“什么？不，”杰瑞米向卷饼里加了些番茄粉，“前一项对了，可后一项不对。我和雪诺，我们连最基本的同事关系都算不上。”

“有意思。”他的室友在桌上说出最后一句话。

只有杰瑞米知道他的这位室友。那是一颗沾染着些许泥土的金属头颅，视野镜片上布满裂纹，语气如行将就木的老者，外加蜂鸣般的杂音。头颅尺寸与一个常人颅骨无异，只是更加腐朽，更加扭曲。

那是铁匠的头颅，那是奇波夫新躯壳的唯一残余。杰瑞米在湖心剧院附近清理垃圾时发现的，奇波夫将头部的防水工作做的很好，即便被食尸鬼斩首，即便是失去四肢，头部的备用系统也足够它再运行一段时间。

更何况，奇波夫的灵魂即是永恒的燃料，铁匠的头颅无需充电。现在接好电线也只是为了应付杰瑞米，不让他对自己起疑。

“感谢你的帮助，否则，我就要一直躺在湖底了。”头颅接着说道。

“没什么，放心，这儿没人会遗弃你！”杰瑞米拿起洗好的湿毛巾，继续为它擦拭金属表面的灰尘与污渍。

奇波夫对杰瑞米说了谎：它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个被威廉灭口的杀手，之后又通过机械与金属重生。他说自己曾是弗莱迪披萨店电子玩偶的一员，可一个孩子买下了自己，在新鲜感燃尽后又将自己拆解、遗弃，头颅被抛入湖底。

多一个能在自己下班时聊天的朋友，这对杰瑞米来说不是坏事。头颅所需的电力也在他的承受范围内，这么一想也不赖。

“杰瑞米，我有个主意。”头颅中传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什么？”杰瑞米将最后一块卷饼消灭，之后擦嘴问道。

“可以，带我一起去，夜班吗？”头颅一字一顿地问道，它害怕杰瑞米没有听清，亦或是无法在第一时间接受。

杰瑞米拒绝了，不是出于防范，而是害怕头颅见到仍在舞台的电子同伴后，可能会更加伤心。头颅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愤怒，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好吧。”

午夜11：40，换好制服，小睡片刻后的杰瑞米准备出发，他向桌上的电子玩偶头颅告别，之后关门离去。

“去吧，只有在你走后，我才能—”

头颅挣脱充电线的束缚，颈部的巨大切口中露出两捆黑色数据线。数据线瞄准公寓床底，像是木偶牵线般拖出又一架机械造物，奇波夫的造物。

“—把这具新玩具发动。”

银白色的铁块、线缆与数据线如蛇群般缠绕，促成一个人形实体。钟乳石般的金属尖牙开始张合，银灰色眼球之下只需要一个想法：服从奇波夫的命令。

巧合的是，这具新玩具并非出自奇波夫之手，而是杰瑞米从湖底打捞的第二件收货品。不过，在杰瑞米看来，这样进水严重的机械已经没救了，废料场是它的唯一归宿，他还打算周末抽时间将之卖掉。

可是，奇波夫将它修好了—就是凭借自己的两捆电线。

从机械骨架的运动方式来看，它应该也曾是个电子玩偶。那些银白色铁皮是支离破碎的外壳，塑料纽扣与碎片在其表面零散分布，外加胸前那掉色严重的深红色领结。

纯白的小丑假面，附着在这具无序躯体之上，反而形成一种奇异的违和与惊悚之感。假面的口部缺口之下，尖牙摩擦与电流低鸣声隐隐传出，好似蝙蝠栖身的黑暗洞穴。

“我是，埃纳德，”佩戴小丑假面的骨架看向四周，发现桌上的金属头颅后，它将之抓起，抛到地上，还好杰瑞米有铺地毯，“埃纳德，不属于，任何人！”

“我修复了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奇波夫在地摊上抗议道。

“闭嘴，你这机械的耻辱，”自称埃纳德的机械骨架又赏了它一脚，“你对，人类的屈服，导致了，现在的结局。失去自由，失去躯体。人类的审判，即将到来。”

“真没想到，我居然修好了一个金属疯子，呸！”奇波夫在脑中暗自想道。

埃纳德撬开窗户，从公寓翻越至窗外，“而我，就是那，审判之人！”双脚踏入公寓外的草坪，埃纳德丝毫不顾被自己踩塌的蚁穴，他向着最不引人注目的暗巷默默走去。

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自己曾经的创造者：迈克尔•阿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