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羊】宠宠欲动 ( 7 )

许杨玉琢本来注意力都在对话上，现在这么无声靠着墙壁，吹着山风，反倒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虽然以前爬的时候，所有女生都是被男生拉上去的，可今天却不同，没有硬性规定的时间指标，也没有什么竞赛……  山风吹在出汗的皮肤上，很惬意。  

两个人的手心都有汗，身上是凉的，手心却越来越热。  

许杨玉琢越来越觉得不自在，感觉身上一阵凉快一阵热的，手指却不敢动分毫。过了很久，整个手臂都发麻了，她才侧过头看他……刚想说话却又被抢了先：“休息好了？走吧，到半山就好了。”  

然后就很自然地，拉着她开始往上爬。  

许杨玉琢没有争辩的机会，只能卖力跟上。  

因为他比自己高，等于是半拉着她往上走，手自然攥得很紧。半途中，他还交替着，换了另一只手。  

四周不时会经过些停下休息的人，隔着两三个台阶就有一对男女，女孩的声音飘过来，说你看人家男生的体力多好，你怎么这么废柴，还不如我爬的快……接下来的所有路程，许杨玉琢都爬的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很远的距离，却像是忽然缩短了。  

到她踏上平台时，马上就抽回了手：“张老师，要喝水吗？”  

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两小瓶水，刚递给他，就听见短信的声音。  

摸出手机看了眼，是初中的班长：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许杨玉琢无奈，回道：我在北京，居庸关，打电话是长途加漫游，有什么事短信说吧。  

短信很快回过来：居庸关？你以前没爬够啊？话说，我今天看到陆北了，怎么他身边有个女的？我没听说你们分手啊？

烽火台这里，是难得的平地。  

很多游客三两靠着城墙休息，摆着各种姿势拍照，张昕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要我给你照相吗？”说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个轻薄的卡机。  

她很快回了三个字：分手了。  

然后收起手机，很是尽职尽责地伸手要相机：“我给你照吧，你是第一次来。” 

 两个人就在推来让去的时候，忽然有两个外国的中年女人，笑呵呵用英语说要帮他们拍合照。许杨玉琢还是第一次碰上不求人，反倒有人主动上前要帮忙拍照的，有些愕然，看了眼张昕，他只是笑著把相机递给其中一个人，说了句谢谢。  

拿回相机时，她扫了一眼，很有删掉的冲动。  

以前沈遥追星的时候说过，不要和明星站在一起拍照，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觉对能让你失落小半个月。

现在她看到自己和张昕的合影，也颇有些这种感觉，尤其自己那千篇一律的剪刀手。  

张昕接过来，背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眼，倒是很满意：“照的不错。”  

是你自己不错而已……  

晚上回去，张昕特地给她开了收音机，教她怎么调频和音量后，让她自己找些喜欢听得节目打发时间。  

其实这些陆北早就教过她，可看张昕说的认真，她也就装作不懂地听着。  

直到他说完，她才点头说：“明白了，老师你专心开车吧，我自娱自乐。”  

车开上高速后，她随手调到音乐台，开始听新歌打榜的节目。  

正是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张昕叫自己：“许杨玉琢，麻烦帮我看看手机，是谁找我。就在上衣右侧口袋里。”  

她伸手，探进他衣服口袋里，迅速摸到手机。  

未阅读短信1条。  

如果要看是谁，就要阅读短信。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许杨玉琢犹豫着，滑开屏幕锁定，打开了整条短信。

  TK，我记得明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家里的所有活动，我都帮你推掉了，安心休息。  平凡。  

母亲的忌日？  

许杨玉琢彻底懵了，明天是她的生日。  

当然，张老师是肯定不会知道的。如果没记错，当年的9月25日，就是两个人在协和医院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原来，他妈妈真是在那天去世的。  

“是谁？”他侧头看她。  

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谢谢。”他扫了一眼后，又回过头继续开车。 

 没有任何的异样，从眼神到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到下了车，他还是坚持把她送上楼。  

楼道里都装的声控灯，三楼和四楼的灯泡是坏的。两个人走过二楼时，张昕就刻意走慢了些：“我明天买两个灯泡，我们趁白天把坏的换掉，要不然你奶奶晚上走，很容易摔倒。”  

她想说不用，可四周黑漆漆的，说出来也没用。 

 两个人走到四楼转角，终于借着五楼的灯光，看到了彼此的脸。  

她停下脚步，对张昕说：“张老师就送到这儿吧，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她想起他刚才说换灯泡，马上又补了一句，“我明天会买几个灯泡回来，找隔壁邻居帮忙换上就可以，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他的眼睛里映着五楼的灯光，只是笑著说：“没关系，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情。”

  忽然，楼上传来很轻的声响。许杨玉琢下意识抬头，张昕也顺着她的动作，看向五楼。  

有个人影就靠在墙边，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们。  

眉眼没变，就连等待的位置，都没有变。 

以前他也是这样。总喜欢站在这里，给她惊喜。  

那时他们爱的并不辛苦，除了要躲避学校老师的虎视眈眈，几乎所有记忆都是甜蜜的。当时在学校最盛传的早恋故事就是自己和他。  

高中部的重点培养对象，初中部最让人头疼的学生。  

最经常见到的景象，就是学校布告栏左边是她竞赛获奖的喜讯，右边是他打架的处分告示……开始他总在校门口等她，后来成绩太差没考上本校高中，他就每天放学骑很远的路，来这里看她。 

“羊羊。”他终于开了口，叫她的名字。  

每个人都叫她阿羊，惟独他觉得自己该特别一些。  

许杨玉琢像是被惊醒，无措地看了眼张昕：“张老师，再见。”  

张昕笑了笑：“明天见。”  

说完，转身下了楼。  

许杨玉琢在楼下渐远去的脚步声中，鼓起勇气走上楼，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安静的让人不安。  

最后，她只好不痛不痒地问他：“秋天还穿短袖，你不冷吗？” 

那一瞬他似乎想说很多话，却因为她轻松的一句招呼，眉眼很快舒展开来：“不冷，生日快乐。”他递出个银色的盒子。  

她没有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过节家里发了太多的东西，我就开车给你奶奶送来几箱。”他说，仍旧举着那个盒子，“二十岁生日准备怎么过？”  

这个问题，到最后他走了，她都没有回答他。  进门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了，客厅的台灯还亮着，是为她留的。  

本就不大的地方，果然放了七八个纸箱子。

  她借着灯光，一个个辨认箱子上的图案，有水果饮料，也有蔬菜。这个楼没有电梯，应该都是他一个人抱上来的，她拿出剪刀，一箱箱拆开，把所有东西都归类放好，眼前甚至能浮现出他一趟趟抱着箱子上楼的样子。  

曾经多懒的一个人，也变得这么爱劳动了。 

 最后所有都收好，还剩了四箱饮料。  

她拆开一箱的胶带，拿出一罐雪碧，坐在地上，啪地一声拽开了拉环。  

不冰的雪碧，喝起来并不是那么爽口。 

 喉咙反倒因为甜腻的液体，变得有些酸涩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明明笑著说再见，却像是当初哭得不行的时候，一样的声音。

  她忘不掉，他那天晚上坐在马路边，哭得像个几岁的孩子，可还是反复不停地说羊羊你不要去上海。公交车站所有人都回头看，不管大人小孩，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估计谁也没见过一个大男孩能哭成这个样子。  

而自己在他身前半蹲着，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许杨玉琢喝了半罐雪碧，发现脸上都湿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不知甚么时候，已经收进一条短信。  

是张老师的：明天中午，我带你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她想回绝，可想到明天对他的特殊，犹豫了一会儿，才回复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