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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羊】宠宠欲动 ( 6 )

2020-01-19 15:58 作者:一只踢踢崽  | 我要投稿

他到的时候,许杨玉琢仍旧在公交车站旁,坐在路边花坛的栏杆上,看着马路怔怔出神。  

她早就过了怨天尤人,自暴自弃的年纪。  

似乎真的是张昕当年的话,影响了她。  

这世界上,你有权利选择任何东西,惟独父母,你不能选,也不能放弃。 

视线中忽然出现他的脸,在低头看着自己。 

她仰头看他时,张昕已经递出了一瓶冰水:“今天很热。”

她接过来,看见他手心有些水,应该是被瓶子弄湿了。  

他拿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她,示意她包住瓶子喝:“我开的是朋友的车,不是很顺手,所以开的比较慢。”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是笑著的。  

就在他还想再开口说什么,许杨玉琢已经笑起来:“先说好,不能问我为什么借钱。”  

张昕似乎很意外:“许杨玉琢同学,我在努力避开这个话题,你没察觉吗?”  

“察觉了。”许杨玉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就是怕老师想太多话来调解气氛,才直接说明白的。” 

 她本想直接和张昕拿了钱,就去银行存钱,岂料张昕递给她一张卡,直接说出了密码:“这里有一万块钱,你先拿去。”  

许杨玉琢诧异看他:“我只要六千就够了。”  

他笑了笑:“我想你既然说要借六千,应该是把自己全部的生活费贴上去了,我可不想三天后你再找我借钱买车票,到上海又只能啃馒头渡日。”  

他是在开玩笑,可真是说出了事实真相。 

许杨玉琢只好伸手,说:“等我攒够了,马上还给你。”  

可刚说完,他却把卡又收了回去:“我今天也没什么事,送你去银行存上。”  

后来,张昕不止陪她去了银行,还非常主动地送她回家,进行了一次老师家访。许杨玉琢除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老师家访过……当张昕说出“家访”两个字,她足足在楼下僵了一分钟,才咬牙接受“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事实。  

因为是老房子,没有什么所谓的小区。  

独立的五层楼就紧邻着马路,出了门就是大街和公交车站。许杨玉琢每次坐在窗边,看着外边车来车往,都很是钦佩自己的远见。好在当初在房价飙升时,预先拿走了这里的房产证,要不然迟早被老爸偷偷卖掉。  

那时候,自己和奶奶连个家也没有了。 

 她坐在窗边,一颗颗剥蒜。  

奶奶以前是小学的音乐老师,可是因为小学后来被合并,竟然到退休时都没有真正的教师资格,所以养老金才那么少。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保有人民教师的本性……  

她瞥了眼双手握着茶杯的张昕,还有和他探讨“天性教育”的奶奶,怎么都觉得张老师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她回过头,下意识把头发拨到耳后,却偏就被手指碰到了眼角……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需要我帮你吗?”他走到她身边。  

下一秒,他就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的许杨玉琢,泪眼汪汪地抬头看他,这一瞬的画面和那晚似乎是完全重合的。只不过那时的她是齐耳短头,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眼睛更大更亮,却只有浓郁的绝望。  

那种无关生死离别,却是对现实的绝望。 

 “是蒜。”许杨玉琢看他目光忽然这么安静,反倒是慌了,“我只是被蒜辣到眼睛了。”  

他也愣了下,倒是奶奶很快从厨房拿出块湿毛巾,递给许杨玉琢,最后却被张昕接了过去。

在老人家进厨房继续做饭的时候,他已经蹲下来,给她擦干净了两只眼睛。 

她没来得及回绝,就在他的动作中,闭上了眼睛。

  很轻的触感,温热的毛巾,很仔细地把眼睛周边都擦干净。  

“好了。”他说。  

许杨玉琢睁开眼,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以前宿舍聊天时,总说医学院的男生不能找,见惯了人体各个部分,男女之间的界限也很模糊,容易出轨什么的……可她和张昕接触了五个星期,除了觉得他对男女之间的肢体接触没什么忌讳,倒不觉得他是个很随便的人……  

她捧起一大把蒜,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想这些干什么。  

这是许杨玉琢第二次和张昕吃饭,上次是在他家,这次却是在自己家……她吃到一半就发现张昕吃了很多白米饭,忽然有些想笑,趁着奶奶去厨房盛汤时,低声说:“张老师,北方人做菜都咸,不好意思。”  

他微微笑了下:“没关系,能帮我倒杯冰水吗?”  

“冰的没有。”她笑,“我家不用饮水机,都是烧开水,等到凉了再喝。有事先凉好的,可以吗?”  

结果刚才倒了杯水,奶奶就端着汤出来了。  

看到许杨玉琢放了杯凉水,马上很认真地说:“不是从小对你说,吃饭不能喝水吗?”  

许杨玉琢立刻指张昕:“他们国外回来的人,都有这个习惯。”  

她可不敢说是因为菜咸了,否则奶奶真能全部端回去,重新煮一次……  

张昕很配合,抱歉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等到奶奶去公园喂流浪猫的时候,家里只剩了他们两个,她倒不知道该让张老师干什么了。客厅就一个小沙发,难道自己要和他并肩坐着,看电视剧?看书?

……  

由于这次家访毫无目的性,她也不知道该让他干什么。  

张昕只是坐在那里,他似乎在看茶几的玻璃板下压着的老照片。因为他的身高,倒更像坐在儿童版的玩具沙发上:“我只在北京住过半个月。”他忽然说,“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比如长城。”  

许杨玉琢扫了眼他看得照片,是自己双手叉腰,站在长城上的幼年照。  

黑白的,还梳着两个翘起来的小辫子。  

“那张老师可以趁这次休假,多去玩玩。”她很想拿本书,把玻璃板下的照片都遮住,“北京有三个长城,一个是八达岭,这个你千万别十一去,就和庙会人一样多。还有一个在慕田峪,风景比八达岭更好,节假日也没太多人。”  

张昕点头:“还有呢?” 

 “还有?”许杨玉琢谨慎告诫,“居庸关你千万别去,陡峭的要手脚并用,累死人。前两个地方是‘走’长城,只有居庸关才是‘爬’长城。” 

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下午竟然张昕就直接开车去了居庸关。  

而她,照奶奶的热情嘱托,被赶出家门,陪张老师爬长城。 

当她爬到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两对儿老头老太太背着双肩包,气定神闲地从她身边经过,明明是很陡峭的台阶,居然没有借助手的力量……头发最花白的那个老太太回头,笑著对张昕说:“小伙子,怎么不拉你女朋友一把,我看她体力不行啊。”  

许杨玉琢只觉得这声音飘在天外,还没抓住精髓,就被张昕握住了手。  

太过突然。心脏悄然颤悠了两下,完全跟不上现实的节奏。 

 她下意识抬头,那双眼睛因为迎着阳光,微微眯起来,却仍旧带着笑意:“早知道这么陡,就去你说的那个慕田峪了。”  

她喘着气,耳边都是自己很重的心跳声:“是啊,我,我早说了,这里陡的不行。我,我自己爬就可以,可以了。”  

今天太阳特别大,哪里有金秋的感觉,分明比盛夏的日头还毒。  

她说这话的时候,汗正顺着下巴滴下来,落在深灰的石砖上。

  他停下了脚步:“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许杨玉琢喘了两口气,刚才本是憋着口气,想一直爬上去。这么猛歇下来,始终提着的气都散了,立刻就没了半分力气:“很久了,上次还是高一,我其实最怕来这里了。”她倚靠在旁边的石壁上,“高一的班主任是运动狂,他儿子又是旅游局的,不用门票。所以每隔几个星期就包车带我们爬居庸关,说是既锻炼身体又培养同学感情。” 

 锻炼身体没发现,但班里的配对概率,绝对是全年级第一。 

 她说完这么长的话,马上又喘起来。  

张昕示意她休息会儿,许杨玉琢立刻靠到身子右侧的石壁上,遥望半山上的烽火台,越发觉得悲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到。 

他也靠在了石壁上,陪着她休息,竟然,始终没有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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