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喵

　　回家的第一晚, 袁一琦就失眠了，沈梦瑶没躺在自己身旁，她睡不着, 袁一琦扯过一个毛绒公仔抱着，哪里有抱着沈梦瑶舒服。

　　一晚上都睡不自在，小嘴撅了一宿，到第二天醒来时还翘着，如果被沈梦瑶看见了，肯定又要捏她的嘴巴。

　　早上, 袁一琦醒来时才六点半，躺在床上睁眼又闭眼的，翻了好几个身, 好容易捱到七点, 完全忍不住了……翻过身趴床上, 拿起手机就给她打电话。按照她们平时的作息，七点是刚睡醒的时候, 如果遇上假期，袁一琦就算醒了，也还会在床上黏她一小时，赖到八点才起床吃早餐。

　　“早啊——”

　　听着她慵懒舒适的嗓音，袁一琦已经脑补出她刚睡醒的模样。最心动的时候, 莫过于每天清晨，袁一琦第一眼看到她的样子。

　　袁一琦喜欢看她素颜，她不带妆的时候眉眼特别温柔, 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软软的，完全不像公司里那个人人敬畏的沈总，所谓气场，无非是对于他人而言。

　　袁一琦伸了个小懒腰，“早～”

　　“起床了吗？”沈梦瑶也还躺在床上。

　　“没呢～”听到声音就开心得不得了，袁一琦乐呵呵地又翻了个边，继续望着天花板，然后埋怨着嘟嚷了一句，“我晚上睡觉好冷……”

　　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又没有暖气，还真没北方舒服，不过，袁一琦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这点小心思，沈梦瑶一下就猜透了。

　　电话那头传来沈梦瑶的笑声，过后才听到她说，“这么快就想我了？”

　　她语气里带着笑意，还有一点宠溺的意味，勾得袁一琦心痒痒的，手指挠着床单，每次说这类的话总是忍不住别扭，“其实……其实我昨晚上就想你了。”

　　电话那头笑得更厉害了。

　　这小傻子天生就是被人调戏的命，可爱的很，不管什么话，都是用正儿八经的语气说出来，连表白都那么刻板。沈梦瑶偏喜欢打趣她，看她又羞又手足无措的模样。

　　“你别笑呀……”袁一琦觉得自己说得挺认真的，沈梦瑶这样笑弄得她心里特没底，感觉自己又犯傻了一样。

　　“嗯，我不笑——”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说些琐碎的事情，时不时再腻歪一两句情话，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平时，谢纷七点会准时在厨房准备早饭，多少年了都是这样，但这几天因为袁一杰带女朋友回来，她特把时间往后拖了半小时，怕人家小姑娘不习惯早起。

　　然而，袁一琦才是全家起得最晚的一个人。

　　8:00 am ，大家都洗了手准备吃早餐，袁一琦还躺在床上和沈梦瑶有说有笑，完全没了时间概念。

　　“琦琦，身体不舒服吗？”谢纷在客房外敲着门，要知道她女儿从小到大都不会超过七点半起床，现在都八点了还不见人影儿。

　　过了两分钟袁一琦才爬下床去开门，一副刚起来的模样，“没事，我睡过头了。”

　　“这都九点了，你这孩子怎么懒成这样了？！”谢纷催促着，“快快快，大家就等着你吃早饭。”

　　明明才八点零一分，袁一琦不敢反驳，她要是反驳，她妈那张嘴一定能说个没完没了。

　　袁一琦现在每天都掐着日子，什么时候回S市，在家里打个电话都要偷偷摸摸，再说，她妈那观察能力和个侦探似的，一有风吹草动，比谁都反应快，袁一琦有两次给沈梦瑶打电话，就被谢纷给撞上了。

　　谢纷总觉得女儿这情况不大对劲，就拉着袁一杰，让他去袁一琦那试探试探。

　　“进来。”

　　袁一杰推开房门，探了个脑袋进来，“姐，想和你聊会儿天。”

　　聊就聊呗，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袁一琦总觉得他那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袁一杰一屁股在那沙发上坐下，吸了一口气，然后试探着问，“姐，你是不是脱单了？”

　　袁一琦继续翻着手里的书，都不用抬头，“妈让你过来的吧？”

　　“哪能啊，我就是关心你～”袁一杰就是郑丹妮的翻版，总是嬉皮笑脸就把你的话给套走了，“我看你这几天没少偷偷摸摸打电话，怎么着，我是不是有新姐夫了？”

　　袁一琦合上书，在袁一杰胳膊上砸了一下，警告他，“你别瞎说，爸妈会当真的。”

　　“我又不跟他们说。”袁一杰朝着袁一琦挤眉弄眼的，“姐，跟我你就别装了，郑丹妮前两天才和我说的，你又谈恋爱了？”

　　除了在沈梦瑶面前容易犯蠢，在其他人面前，袁一琦还不至于傻，袁一杰和郑丹妮每回都用这招套话，她都有免疫力了，“没有，你真是闲的。”

　　难道这回是错觉？可袁一琦这次回来明显春风满面的，整个人都变了一样，袁一杰看袁一琦这边套不出话，就打算去郑丹妮那套一点，郑丹妮是个大嘴巴，心里藏不住秘密的。

　　“说说你……怎么想起把女朋友带回家？”袁一琦还挺好奇，这可是袁一杰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难道花心大萝卜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袁一琦离开L市的时候，袁一杰还单身，过年就带了个女朋友回来，这可真效率，“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去年十月底在一起的，现在正黏着呢，说是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非要一起过，我拗不过她，就干脆带她过来了。”

　　很尴尬，今年情人节刚好在除夕前一天，和对象一起过还是和家人一起过？嗯，这是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袁一琦也纠结了好久，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心没肺地选择了和沈梦瑶一起过，于是偷偷摸摸改签了返程的机票，直接提前了好几天。

　　所以，她除夕前一天就要回S市，也就是情人节，她都没想好怎么和爸妈说，这才是她最纠结的地方。

　　“姐，你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这件事情，袁一琦一直拖到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也没敢和她爸妈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有种“大限已到”紧迫感，怂也得说了！

　　饭桌上，袁一琦干嚼着米饭，正酝酿着怎么开口……对于不太擅长撒谎的袁一琦来说，这个任务可以说是异常艰巨。

　　袁一琦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妈……”

　　“什么呀？”

　　袁一琦鼓起勇气一开口，“多吃点菜……”

　　心里哭唧唧，好不容易开了口，居然只说出这么一句话，眼瞅着一桌饭都要吃一半了。袁一琦又喝了一口温水，“妈……”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女儿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袁一琦吞吞吐吐叫她时，她就察觉到了。

　　袁一琦点着头，然后拿筷子扒着碗里的米饭，嘴巴也不怎么张，声音像蚊子一样哼唧着，“嗯……那个我明天要回公司……”

　　一句话不到一秒就说完了，桌上其他四个人没一个听清的，袁宏达扶了扶眼镜框，严肃着脸，“好好说话。”

　　她爸一开口，袁一琦就紧张了，她从小就怕父亲，所以大部分的事都是先和谢纷商量。

　　“公司这段时间业务忙所以我明天就要回去S市加班后天不能陪你们一起过年还有机票都已经买好了现在特殊时期退不了也不可以改签我明天就要走。”

　　袁一琦是真的一口气说完这段话，连断句都没有，就和背书似的。

　　至于今天为什么说的这么溜，那是因为她昨晚什么都没干，光顾着练习怎么找借口了。但是刚刚一紧张，直接把这一堆一口气就说了出来。

　　袁一琦突然讲这一连串，一桌人听得一头雾水，谢纷只听清了最后一句，好像是什么要走，“你这孩子，一句一句说！”

　　“我明天就要回公司。”袁一琦在众人的“眼神杀”下，高度概括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明天？！”谢纷把筷子一搁，“不是年假半个月吗？这什么公司，除夕还要加班？！”

　　“公司需要有人在，我也没办法……”再这样下去，袁一琦要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撒谎精了，还是特怂的那种。

　　“妈，你合着当了大半辈子编辑，什么都按部就班，隔行如隔山，在外边上班可不这样，说要加班就要加班的，大年三十我们台里也有人加班，是吧繁繁？”袁一杰朝着樊繁挤兑着眼。

　　“是啊阿姨，都这样。”樊繁马上会意，这一对也是机灵。

　　要不怎么说是双胞胎，心灵感应还是有点的。袁一杰一听袁一琦这么说，就知道她在撒谎，明天就是情人节，看袁一琦这火急火燎的样子，谁知道他姐是忙着加班，还是忙着回去过情人节？

　　就袁一琦这撒谎水平袁一杰都看不下去，忙帮衬着点，先把爸妈糊弄过去再说。

　　袁一琦捏一把虚汗，这把还多亏了袁一杰，只要有袁一杰那张嘴帮她，一切都好说。

　　“大年三十还加班，这公司也太不人性化了，琦琦啊，年后还是换份工作，我看这呆不得。赶明儿我让你李阿姨安排你去市图书馆……”

　　又来了，她妈又来给她规划人生了，谢纷就希望她能在家这边单位谋个小闲职，稳稳当当，别一年到头在外边跑。

　　“既然有工作没处理完，明天你就走吧，爸妈表示理解和支持。”袁爸开启日常说教模式，“琦琦，但你记住了，就算想要辞职，也得先把分内工作做好，别让人瞧不起。”

　　“嗯！”这说的什么跟什么，越来越跑偏，反正袁一琦就应着，只要明天能走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袁一琦就直接奔去机场，还是袁一杰开他爸车去送她的，一路上可没少啰嗦。

　　“姐，你要怎么感谢我？”

　　“什么……”

　　“昨晚上的事我帮你圆谎呢！今天情人节，你还真以为我信你回去加班？”

　　袁一琦不吱声，默默塞上耳机，假装没听见。

　　“那年后我带繁繁去S市玩，你和姐夫请我们吃顿饭总不过分吧？”

　　“婧然, 你和沈梦瑶之间怎么了？听小泽说，你们以前关系挺要好的啊……”坐在车里，杨珊叹了口气, 之前沈梦瑶不着家也就算了，现在她人都在S市，过年也不肯回去聚一聚 ，“我还以为，她会听你的。”

　　杨珊听沈泽说过，苏婧然和沈梦瑶交好, 所以今天还特地拉着苏婧然一起过来，想劝劝沈梦瑶，谁知道沈梦瑶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苏婧然有些失神, “可能太久不见, 感情淡了吧……”

　　她会听你的, 这五个字对苏婧然来说，简直是最犀利的讽刺, 是不是人真的要等到错过失去以后，才会想要珍惜过往。

　　四年，她还对沈梦瑶抱有过一丝侥幸心理，毕竟沈梦瑶曾经那么喜欢她，迁就她, 包容她……可纠缠下来，得到的却只是她一句侮辱性的回复，苏婧然永远记得那一天, 她眼神里的威胁和恐吓，已经到了毫无情面可言的地步 ，她竟然会为了其他女人来辱骂自己，那一刻，苏婧然才明白什么是彻底的决绝。

　　如今，她忘不掉沈梦瑶过去的好，也摆脱不了对穆晗的依赖，鱼与熊掌都想得到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所以结果就是：沈梦瑶心里再也容不下她，至于穆晗，苏婧然更得不到她的爱，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止于床-伴。

　　沈梦瑶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穆晗依然沉迷于权利游戏，只有她苏婧然是一无所有。

　　穆晗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认了。

　　“她从小跟小晗关系就不好，两个人什么都要争，这都二十几年过去了，还是那样……按理说，瑶瑶不是个糊涂人，为什么这件事情却总是绕不过弯。”

　　沈梦瑶和穆晗的关系永远不会解冻，这点苏婧然最清楚不过。

　　“我手机落在瑶瑶那忘拿了。”

　　“阿姨，我帮您去拿吧，外面风大。”苏婧然打开车门，一股寒风惯了进来，她紧了紧围巾，往前走去。

　　门铃声响，沈梦瑶一开门，苏婧然。

　　一阵尴尬的沉默，“阿姨手机忘拿了……”

　　沈梦瑶转身，沙发上躺着一部手机，她弯腰拾起，走过去，又递给苏婧然。

　　她们之间的对话少得可怜，门再次被关上，苏婧然面对着紧闭的门，冷冰冰的，她又僵持几秒，才转身离开。

　　袁一琦没告诉沈梦瑶她改签机票的事儿，不是想给沈梦瑶惊喜，而是不想她大雪天还跑去机场接自己。她平时上班那么辛苦，袁一琦就想她假期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远远的，袁一琦看见一辆黑色汽车停在沈梦瑶家门口，然后就看着一个短发女人从沈梦瑶家里出来，钻进车内，不一会儿汽车走了，原地只剩下一团白色尾气。

　　像是苏婧然又好像不是，袁一琦看不太清，但自从上次沈梦瑶在董事会上公开打脸苏婧然，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沈总和苏总工作上是死敌，苏婧然怎么可能来沈梦瑶家？

　　也没想那么多，袁一琦穿着笨重的棉服，拉起行李箱就往家门口奔去。今天早上出发的时候，袁妈一听S市只有零下五六度，再三叮嘱，直接让袁一琦包的和个粽子一样，往地上一躺都能打滚。待会儿沈梦瑶看自己这模样，估计又要笑话自己。

　　沈梦瑶应该在家吧，袁一琦迫不及待摁着门铃，可按了好一阵，还是没人开门。家里像是没有人一样，袁一琦等不及，三两下给摘掉了棉手套，在包里掏来掏去，找着钥匙。

　　又是一阵门铃响，吵得沈梦瑶心烦，她从沙发上起身，以为又是她母亲，可走到门前一看，没想到……“琦琦？”

　　袁一琦还在低头找着钥匙，尽管从可视电话里，沈梦瑶只能看到一个圆鼓鼓的“粽子”，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袁一琦，她找钥匙的样子又笨又傻。

　　钥匙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就在这时，咔的一声，门开了。

　　“沈梦瑶！我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就回来了？！”沈梦瑶赶紧牵着她的手把她拖进屋，袁一琦帽子遮了额头，围巾捂住了口鼻，就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袁一琦左右望了望，“你一个人在家吗？”

　　“就我一个人……”沈梦瑶这话还没说完，袁一琦就扑了过来把她抱住，沈梦瑶抱着她就和抱了一团棉花似的，软乎乎。

　　袁一琦一看到沈梦瑶，笑得又傻又甜，只是围巾挡住了嘴，只能看到一双已经笑弯的眼睛。

　　“傻笑什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沈梦瑶给她摘下帽子，一看到她的脸，也不由得笑了，伸手顺着她的头发，轻声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如今人也见着了，声音也听到了，袁一琦还是不满足，又想去亲她，都顾不上没摘围巾，仰起头就在沈梦瑶唇上印了一下，然后才说，虽然电话里已经说了好多遍，“我想你了……”

　　她们快十天不见，袁一琦这心里天天都想着，还越想越委屈。

　　“那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沈梦瑶替她解着围巾，都绕了好几圈，袁一琦就乖乖站在原地，让她弄着，把身上厚厚的棉服也脱了。

　　果然脱了衣服以后拥抱，才更有感觉，“现在说也一样——”

　　“来，让我好好看看……”沈梦瑶揉着袁一琦的脸，又笑着捏了捏，“回家吃胖了。”

　　“有吗？”从机场赶过来，弄得袁一琦全身都是热腾腾的，房间供暖又足，脸蛋比平时还要红扑扑，“那我开始减肥……”

　　“我喜欢你胖一点。”沈梦瑶朝她低了低头，凑过去她耳边，“那样……摸起来更舒服。”

　　“沈梦瑶！”一瞬间，又是一股热气顶上袁一琦脑门，平时沈梦瑶在床上说这些，袁一琦觉得还好，可现在大白天说这种话，怪不好意思的。

　　“唔……”

　　沈梦瑶封住她微张的唇，温柔逗弄着，片刻过后，“傻瓜，和你开玩笑的。”

　　“嗯～沈梦瑶～～”这下尝到了一点甜头，袁一琦就完全忍不住了，见沈梦瑶不继续吻她，就巴巴盯着人家的眼睛，然后又主动在沈梦瑶唇上亲了两下，这招果然管用，沈梦瑶立马又吻了过来，还越来越深。

　　“够了吗？”

　　沈梦瑶都这样问了，袁一琦就算觉得不够也要点头，“嗯——”

　　“明天就是除夕，为什么不晚两天，和家人一起过了年再回来？”

　　“我……”难道沈梦瑶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么，袁一琦挠了挠头，“……我今天想和你一起过。”

　　连袁一琦都记得的节日，沈梦瑶就更不用说了，“你想怎么过？我都陪你。”

　　其实怎么过无所谓，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