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家

这是阿云第二次站在玉声家门口了——上一次则是半年前那个留宿的夜晚。

   

“爸妈，我回来了。”玉声领着她进了门。今天是除夕，这个新年她将在这里，和玉声一家一同度过。

   

父母喜笑颜开，热情地招呼着她坐下，“这就是你同学吧，你好你好！快进来坐！”

   

阿云使劲地鞠了一躬，羞红着脸说，“叔叔阿姨好，我叫阿云。”

   

“这孩子看着真乖啊！我们去给做饭，你好好招呼人家。”他们说完就接着回厨房忙活了。

   

玉声看出她的紧张，给她倒上了一杯热茶，不紧不慢地闲聊着。阿云捧着温热的水杯，暖流从手心传遍全身。

   

这次玉声说了个谎话：他说阿云是自己的同学，今年阿云的父母都在外打工不回家，这才为阿云争取到过来借宿几天的机会。要不然，阿云就得一个人在租的房子那里过年了。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吃过年夜饭后，又一起看了今年的春晚。睡前，阿云告诉玉声，她今天真的感觉很幸福。

   

将阿云安顿在中间客房睡下，他去浴室洗了把热水脸。望着镜中有几分憔悴的自己，他知道这种黑白颠倒的打工难以长久。

 

玉声现在明白要养育一个人是需要付出许多的，也理解父母为什么只同意阿云来家里过年，而不会一直无条件的帮助她了。

 

回到房里，谁想却看到阿云正在他的被窝里，吓得他赶紧关上了房门。阿云拿被子蒙住了半个脑袋，柔声说，“我给你暖好被子了，我们快睡吧。”

 

他唯独这次没有拒绝，但还是担心被父母发现，只是苦笑着说，“明天早上你可要早点回你房里去。”

 

灯一关，阿云这时攥住他的衣服微微颤抖着说，“玉声哥，外面下雪了，我怕。”

 

“怎么了？雪很美啊。”想来阿云是怕冷，他紧了紧被子，不禁想起去年那场雪，以及小依站在雪中的场景来。

 

阿云蜷起身子，轻声啜泣说，“我没有家了。”

 

玉声察觉到雪给她带来过不好的记忆，便不再浮想，拍拍她的后背并轻声哄着她。

   

阿云累得睡着了，玉声轻轻地为她揩去脸上的泪痕，房中静得只剩窗外飘雪沙沙的声响。

转眼就到大年初六，今天是阿云留在这的最后一天。

 

玉声起床后，阿云正钻到桌下擦着地板。他也蹲下身来，接过抹布说，“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干活呢。歇会儿吧，等下我来打扫。”

 

阿云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嘿嘿一笑说，“没事，反正也是闲着。”

 

玉声不许，她也就不争了。阿云跑去房里拿来了一张纸，那上面画的是玉声一家和阿云，虽然笔画简单，但都描出了几分神韵。

 

“嘻嘻，是我们的全家福。”阿云笑了笑，望着沉默的他，又说，“下午就要走了哦，有点舍不得。叔叔阿姨还是不肯接受我吗？”

 

他无法正面回答，摸着阿云的头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