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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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纳老爷点出了近战技能树

第二章：燃石

苦楚之海——瑰丽之阿萨芙七十六年（帝国历公元前1600年）

 

       很凑巧，使用那些会发光的石头并没有将纳迦什引导至黑山。它们所发挥的全部作用只是进一步打乱了他的路线，引他走向荒原的中心地带。他花了一百多年才解开自己迷路的原因，在此期间，纳迦什被迫重新拾起那些曾让他成为尼赫喀拉之主的巫法艺术。

       随着时间的推移，纳迦什将这些发着微光的石头称为阿本-艾-卡特（abn-i-khat）——“燃烧的石头”，这东西从本质上看与他几个世纪前从杜鲁齐导师那里了解的魔法之风很相似，但应用在他的仪式上时又不是那样得心应手。据他观察，它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石头，而是纯粹魔法能量的物理表现。如果他将一块小块燃石作为一个简单仪式的锚点，石头本身就会被消耗掉，从表面开始化成一堆干燥的灰白色物质。到目前为止这种消耗与所用能量成正比；他不止一次因身边没有纸张和墨水来记录观察结果而懊恼。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完美分配这些石头：只需要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就可以满足他一个月的体能或精神需求，而他也不想过度利用它的力量。这些石头在维生方面的效果要远远好过生命灵药，但其中包含的混乱能量有时会令他思想游离，或者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扭曲他的认知。

       如果不小心加以控制，石头的能量也会造成物理变化。他的皮肤现在仍然保持着坚韧的质地，但却呈现出一种绿色光泽。当他了解了燃石的转化特性后，便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研究如何尽可能地将它物尽其用；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更快，而且几乎不知疲倦。最近他肩膀和躯干的皮肤下似乎出现了散发着微光的沉淀物，这让他开始猜想在自己的骨骼和内脏中已经沉积了多少燃石。它的能量会不会最终增幅到他无法控制的程度？他极不情愿地承认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但仍旧只能继续进食这些石头。

       在无垠的荒原上，时间毫无意义。纳迦什不再记下流逝的岁月，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探究石头的力量以及如何塑造仪式来利用它上面。他试验的第一个仪式是让石块和它的来源产生共鸣。

       最初的尝试非常令人失望。当他之后开始更详细地掌握这种矿物的特性时，实验结果仅仅是变得更加令人困惑。并不是说共鸣没有为他指引方向——而是它同时指向了多个方向，包括垂直向上和垂直向下。按照这个仪式向他揭示的诸多路径，纳迦什一次又一次地横越纵贯整个荒原。有时他会发现一些燃石，它们偶尔会掩埋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但没有一块石头能将他带到黑山。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认为这石头善变的能量在某种程度上是在故意将他引入歧途。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看到星光灿烂的夜空中闪过一道绿光，为整个谜题又添加了一块拼图。

       无论阿本-艾-卡特是什么，它都不属于这片土地——至少不属于纳迦什所知并了解的这部分。他沿着星轨画出一道向下延伸的绿色弧线，就像一名士兵沿着箭射出的痕迹寻找下落点一样，随后便开始了又一次漫长而艰苦的跋涉，去寻找那块石头的下落。最后他发现了一处砸入地表的浅坑。但绿色的石头却无处可寻，倒是周围有许多老鼠一样的大脚印。看来这些野兽们在他到达之前几个小时就赶到了现场。纳迦什试图进一步追踪它们，但很快就在坚硬的岩石地带迷失了方向。从那以后，他决定无论在哪里看到这些老鼠怪物都要斩尽杀绝，因为很明显，它们和他一样都对石头垂涎三尺。

       纳迦什开始思考他迄今为止学到的所有东西，继而得出结论，既然他能在如此遥远的距离感知到黑山散发出来的辐射，那它必定蕴藏着他前所未见的燃石储量，而这股庞大而混沌的能量就算可以被法术导航也必然是极其困难的。所以他放弃了他的共鸣仪式，转而让直觉引导他不断向东越过山脊和山麓，他放空感官，感受着魔法力量的集中程度。

       首先吸引他的是东北方向的朦胧光芒——一种微弱的绿光照亮了山峰弯曲的线条，那光晕在清晨苍白天空的衬托下几乎微弱得难以察觉。现在他所在的位置已经远远高出了山麓丘陵，越过了碎峰山，力量的感觉也随之像风一样改变了方向。

       对纳迦什来说，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东方，紧靠着晦暗的大海边缘，耸立着那座叫他一百多年来魂牵梦绕的阴森山麓。它比周围那些破碎的山峰更高大，也更壮观；蒸汽卷须从它两侧的裂缝中漏出，在黑暗中微微泛绿。它在地平线上盘踞了足有好几公里，活像一条来自野蛮人神话中的巨龙，正蜷缩着沉睡在海边。

       纳迦什估计那山中可能有十几块甚至几十块燃石巨岩。它们怎么可能都聚集在一个地方？他的目光转向了海岸北部附近的点点星火。也许是那些老鼠一样的东西。它们捡石头的速度比他快，总会有个储藏点之类的。

       在继续行动之前，他必须观察了解更多。无论如何，这座山的秘密都将属于他；他将需要自己所能召集的一切力量来重新征服尼赫喀拉，并惩罚那些胆敢违抗他的人。如果老鼠敢挡他的去路，他也同样会处理了它们。

       纳迦什花了一整晚才走下山坡，来到一片沼地的外围。在黎明前几个小时，一晚中最冷的时候，沼泽和遥远的海边升起了一层厚厚的水雾。虽然没有风，但雾汽还是不断在水面上卷曲移动；黑山那神秘的光线隐隐穿透雾霭，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有无数半成形的人影在雾中蹦蹦跳跳，疯狂地旋转着。

       沼泽比纳迦什预想的更加危险。他在臭气熏天、浑浊不堪的水里荡来荡去。气温暖和得令人不安，当水雾碰到他的皮肤时，他感到一股魔法力量随之涌来。死灵法师回想起远处山脉侧面那像蛇一样不断翻滚的绿色蒸汽。如果那座山里面埋藏的燃石足以污染附近的沼泽与海洋，那么他对生者世界的复仇也将因之势不可挡。

       他在茂密发黄的沼泽杂草和矮小树木之间穿梭，耳边不时响起动物们在雾中移动追逐、溅起水花的声音。长满青苔的枝桠后传出各种奇怪的叫声，有一次他看见一双发着微光的黄眼睛就躲在草丛的阴影里盯着他。但沼泽里的生物——就像其它所有活物一样——都选择了避开他。他不止一次地看到前面的雾中升起了一个巨物，而当他走近时，那东西又扑通一声沉回水里。几小时后，当太阳终于从地平线升起时，他爬进了一道由一棵枯萎大树的粗根架成的泥泞崖缝，等待夜幕降临。

       数小时后，哗哗的水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虽然月亮还低悬在天边，但天色已暗。当他爬到树根边缘时，只见水面上泛着一层灯笼似的黄色月光。

       似乎有人类的声音，模糊不清而且发音很勉强。至少有两个人在说话，也许是三个，用的是一种蛮族的语言，纳迦什以前从未听到过，他们在互相大声呼叫。很难分辨这些声音离他有多远，水面和周围的树木中不断传来单调的回声。

       纳迦什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走出来，低着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噪音有增无减，夹杂着咕哝声和低沉的击打声。它是从几十米外布满青苔的树丛后传来的。灯光从纠结的树枝间透出，当提着它的人不断挣扎时在树后疯狂地闪烁着。

       死灵法师身上带着两柄巨大的青铜匕首——那是他多年前从老鼠尸体上夺来的——他从皮带上抽出其中一把，然后爬到树上。慢慢沿着树枝爬行，直到终于找到了噪音的来源。

       透过挂满苔藓的枝叶，纳迦什看到了一处更为宽阔的水面，刚好绕过他藏身的那座小丘。在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有一艘平底船，靠近另一个长满树木的小丘，在船头提灯的映照下，有四个人正在和一条似乎长着胡须的巨大鱼类搏斗。其中两人站在齐腰深的浑水中，用胳膊搂住鱼腹，试图把它推上船。第三个人站在船上，想要抓住它那扁平而长着牙齿的脑袋，而第四个则试图用一根又短又粗的棍子将它打死。在纳迦什看来，很难说哪一方会赢得这场战斗。

       他立刻看出这些人不过是蛮族，但是又与赞迪里奴隶市场中那些高大的金发北方人完全不同。他们身形矮矬、肌肉发达，但身上却有着诸多畸变。他看到了驼背、畸形的头骨、像猿猴一样的长胳膊、鼓涨而多节的脊椎。他们的头光秃秃的，皮肤呈病态的淡绿色。船上的人穿着简单的粗皮革束腰褶裥短裙，胸前有漩涡状的疤痕图案，类似于尼赫喀拉纹身。

       这么说，纳迦什意识到，住在海岸附近的并不是老鼠。很显然这些野蛮人就算不是祖辈生活于此，也至少在污染水域附近定居了很长时间。燃石造成的突变似乎无处不在。死灵法师沉思着眯起眼睛。只要稍加耐心学习，这些人就能教给他很多东西。

       纳迦什在黑暗中沿着水域的边缘爬行，而野蛮人则还在挣扎着捕获他们的猎物。他们发出的动静掩盖了他的行动，直到他终于到达船侧。

       声音突然停止了。纳迦什听见野蛮人的呼噜和笑声，而这时船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小心翼翼地爬进矮树丛，看向声源。

       不一会儿，长满青苔的树从间透出点点灯火。纳迦什听到木头在泥土上刮擦的声音，随后，附近的地面上传来砰的一声。他从一棵多节老树的树干后窥伺，发现那些野蛮人把他们的小船搁浅了，正在将那条河中巨怪拖到地上清理干净，剃肉切件。这条鱼非常大，至少两米长，几乎和人的躯干一样粗。它背上的鳞片是深灰色的，沾满池底的污泥，它的大嘴里满是又小又黑的三角形牙齿。

       那两个将大鱼从水下拖出的人已经穿上了沉重的涂油皮斗篷，正疲惫地站在自己的渔获物面前，满是泥巴的胸膛起伏着，腿上流下一缕缕脏水。他们的一名同伴正从船底翻出一个皮包，而第四个人正忙着把船系在附近的一棵树上。

       纳迦什察觉到了机会，悄悄从树荫下溜了出来，蹑手蹑脚地穿过那些人放置猎物的小空地。为了不惊动野蛮人，他尽可能安静地走到一个穿斗篷的人身后。在最后一刻，就在纳迦什触手可及的时候，那人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存在。野蛮人迅速转过头来，有力的上身已摆好架势，随时准备抓住靠近他身后的东西。这人八成以为靠近他的是某种动物，因而当他看到纳迦什时立刻惊诧不已。

       野蛮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纳迦什已箭步上前，用那把鼠怪的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四溅，那人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纳迦什转身面对第二个穿着披风的人，野蛮人发出喉音大叫着扑向他。他伸出左手一把扼住了那人的喉咙，他们撞在一起，纳迦什差点被撞倒在地。一只手指粗短的手像铁钳一样握住了纳迦什拿刀的手腕，而另一只手正用其锯齿状的指甲抓向他的眼睛。纳迦什紧抓着那个野蛮人的喉咙试图抽回匕首，但那人不肯松手。一只多节的拳头猛击死灵法师头部；他则以膝盖猛击对方裆部作为回应。那人痛苦地咆哮着，但还在顽强坚持！

       正在拴船的野蛮人抓起一根地上的树枝，奔过开阔的地面向纳迦什冲来，第四个人也跟在他后面不远。局面正迅速转向对死灵法师不利，这个念头使他大为光火。他咆哮一声，召唤出燃石的力量。

       炽热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他扼住野蛮人脖子的手突然发力，直接捏碎了对方颈椎。纳迦什把尸体像玩偶一样扔向第三个人。那人被同伴的尸体撞翻在地，翻滚了两下。

       对方还没来得及挣脱，纳迦什已经猛扑过来，用匕首捅穿了野蛮人的眼睛。

       最后一人停住脚步，被吓得目瞪口呆。纳迦什下意识地伸手念咒——石头的力量回应了他。那人的身体突然僵硬，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一样。死灵法师发出满足的嘶嘶声。

       “很好，”纳迦什喃喃说道，感觉着那股力量在他手中劈啪作响，“是的，非常好。”

       他慢慢站起，小心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即兴咒语上。这比以前更难了：能量越强，所需的控制力就越大，施法的每一秒都是在与他的意志作斗争。

       纳迦什戒备着走近那人。野蛮人手里还拿着那个包裹，死灵法师伸手小心地撬开一根根手指。包在油布里的金属叮当作响。

       他笑了，将包裹放在地上展开。里面的工具在灯下闪闪发光。死灵法师不情愿地点点头。粗糙的工具，但还算适合于接下来的任务。纳迦什心满意足地将注意力转回到他的囚犯身上。

       “我有很多问题，”他对那吓坏了的野蛮人说，“这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我对你和你的人民也了解不多。”

       他从包裹里抽出一把弯折的长刀，在提灯的灯光下端详着。

       “幸运的是，我认为你应该是一些有用信息的载体。”死灵法师站起来，仔细打量着他的实验对象。他举起左手，微微做了个手势，那野蛮人便向两侧伸出了手臂。

       他再次笑了起来。距离上次做活体解刨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我们就从肌肉组开始吧。”他对囚犯说完，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