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癫长诗 | 污秽者反思纪要
当我言说之时
我所思考的是天空
与凝视天空的我
污秽的负罪之人凝视着永远神圣的天空
我所言说的即是这幅画卷
这幅画卷因天空而无比辽阔,而我所见的却应然而当然只有我所在的那蜉蝣一隅
我所见的,便是我的极限与至高
我所思的,是我所见的否定之否定之诸天之上的浩瀚
及我所见所感所思之本身,由此贯通于万物,
反思恐惧本身
反思喜悦本身
反思崇高本身
反思污秽本身
反思罪恶本身
反思道德本身
反思自由本身
反思一切卵生、胎生、湿生、化生本身
反思本身的受、想、行、识本身
反思反思本身
思考着你行为的本身,思考着思考着你的行为的本身
你即他即他们即世界即无法言说的永恒与绝对
我是负罪的污秽之人,我所受的难即是对此的确证与肯定
肯定这我行为所包含着的一切的否定
一如任何事物都要走到它的反面这一客观规律
当社会关系对我否定之时,我即否定之否定而再生
此生非彼生,非生而名生,故曰生
“生”即一个新的社会关系的总和的新的公意的道德权威的契约之本身
此“生”的污秽即由此倒推的世界的污秽
此“生”的和解亦即与世界之污秽的和解
向天空忏悔而和解着倒映着天空的玻璃的破碎
而由此忏悔的无用,而深知我罪孽深重的无可赦免
此赦免的主体为侮辱与被侮辱及损害与被损害之本身
由此作为概念的本身而具体于众生之一
众生建立起了耻辱柱,以希求公正
而时间的风沙用亿万年磨平了耻辱柱
好人早亡,恶人善终
时间那名为永恒的慈悲用亿万年包容了一切
与此包容所伴生的人类本身的否定
人类未来会自杀、他杀、自然衰亡
此为时间的包容其本身的否定
亦即具体于每一个人的否定
我即每一个人所组成的我们之一
而我端坐于大地,仰望着天空,享受于天空的表象之色,与天空之外所轮回的无常之妙
凡是现实存在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存在的
我碾碎着合理亦合理
我受辱亦合理于合理
而合理亦包含着合理本身所包含的否定的合理
以此来包容着万物
包容本身带着毁灭
包容本身是吞噬
每个人被吞噬与自愿被吞噬及主动寻求这种神圣的吞噬
每个人合成一个整体
我们将这个整体强名为永恒神圣的集体意识之海
此海为至大,因其为一切现实性合理的原初之因与最终之果
而我于大地之上思考着所有现实性合理的本身
而后无为于有为之内
盖因一切有为总通往世界的尽头
一切的尽头即是理所当然的毁灭
“毁灭”从远方昭告着我们的有可被毁灭之“有”
此“有”诞生于一切之“生”
我们最初便如此存在
存在于一
一即全
如此完满进于合理而同于合理故是合理
完满本身就是崇高,而崇高不一定完满
正如崇高本身就内含着美,而美本身不一定崇高
故此世界本身污秽不堪,而这种污秽本身就是合理的常态
污秽本身由于人在社会中的错误,因为这种错误人本身领了罪
“他”因污秽由此快乐,而这种快乐本身是值得思考
“我”因污秽而痛苦而思考,而这种痛苦与思考本身就应该值得反思
通过反思其内在关系而心生怜悯而悲哀
而悲哀本身包含着悲哀尽头的嘲讽之乐
这种嘲讽之乐的本身也包含着对世界的谅解
我行于此,二十年的开头
如今,谅解了一切,也被一切谅解了吗?
这本身值得反思
由此反思而通向那永恒的虚无
通过虚无而知晓了被虚无的一切之有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故一切皆为方死方生之应无所住
自由意志——这主动的选择性由此虚无而生
因有意义即有目的,有目的即非自由
而这种思考意味着我现在本身的自由
而这种自由本身意味着我挣脱了前20年的过去给我的枷锁了吗?
我思考
我于大地之上仰望天空
我思考着思考本身
此思考本身即是解脱之一
而解脱本身即是奔向另一个枷锁的开始
以此循环往复
永劫轮回
而我坦然,我欣然
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我于一切污秽的悲哀之中向着这一切的否定之否定的尽头而大笑而歌唱
以此来超脱一切有色之世与物本身的悲哀与悲哀中所透着的虚无
通过理性思考以及其本身内含的否定而达到非理性之时
“虚无主义”—这囚禁我的笼子,将被我锻造成了我可自刃亦可攻击的武器
然后用这个武器像堂吉可德一样冲向了“无所是”而强名为“巨人”的风车
因这种行为本身为荒诞,而如今于我此荒诞非彼荒诞,非荒诞而名荒诞,故荒诞
然后我享受着荒诞本身的虚无
此为无限而无常的轮回一角
无限的废话交织成行为,行为其本身构成了行为本身的人
而人现在于大地之上仰望着天空
如此往复
而解脱而超脱
如此轮回
于轮回之中而悲而欣而虚无而存在
于存在之中言说着这一切
我由是站立于大地之上,向天空祈祷,并思考祈祷的主体与对象
如是思考天空
思考天空,便是思考一切崇高
污秽的我如是倚靠着崇高而存在
满怀着感谢,然后Amen
笑笑斋 202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