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领主短篇小说《长夜》
作者：AaronDembski-bowden
译者：K上尉
校对：K上尉
场景1A：赛维塔的牢房——黑夜
[情境：场景始于一片冗长的寂静，于一艘巨大太空舰船的甲板上一间窄小、拥挤的监狱舱室里；引擎在远处隆隆作响；微弱的能量场爆裂声]
女孩的声音打破静谧。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亚戈，你还活着吗？”
赛维塔背靠爆裂作响的力场牢墙坐着，无视它持续不断的触抚。环绕周身的，唯有黑暗。并非源自无光之夜的黑暗，而是一种纯然的黑色，即便是他的视觉也无法将这层幕帘穿透。他们将他羁押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中，每个日循环停止运行力场墙、唤起照明光源15分钟。
那是他被允许进食的时间。他们给他带来了富养粥汤，尝来就是些淡而无味的化学制剂，滞留于舌间就像潮湿的锯末。每一次他都狞笑着告诉狱卒，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食物，而且每餐都比上一餐更好。
他囚室中的黑暗是如此舒适怡人。如同丝绸裹覆在他赤裸的皮肤上，黑暗抚慰着他刺痛的眼睛。不幸的是，这无法纾解在颅腔内纵横贯通、生拉紧扯的剧烈抽痛。自他被抓捕以来，唯有她的声音宽慰了疼痛。唯有诸多声音中的一个——自他潜在意识中被掘出的被杀者之声。
赛维塔曾数百次梦见死者。在梦醒时分的几次心跳间，他看见它们盘桓于他牢狱的黑暗之中的瞪视，在他脑中听见它们泣响的回音。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知道。
在黑夜漫长的守候中，无聊是他唯一真切的同伴。死者在墓穴里长眠，沉默且日渐腐朽地接受着正义的惩治。在他不安的睡眠中聆听他们时，这一切仅是他囚牢之梦中隐而不发的阵阵抽痛。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亚戈，你还活着吗？”
但她不算。她的嗓音是他清醒时唯一回响的声音，比别的任何回声都要强烈。距他上次与鬼魂交谈已有一段相当长的年岁。他好奇她是否死在这囚牢中，恰令她的身影在墙壁间逗留徘徊。
又也许，她是在附近被杀死的，现在来到他的身旁，因她的灵魂嗅到了他身怀诅咒。她缠上了他，一个怪异的、满怀好奇的孩子的嗓音在此萦回，在黑暗中对一个杀戮者低语。他甚至怀疑她是否意识到自己已然死去。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亚戈？”
赛维塔（痛苦而又安静）：“我在这。”
寒凉的空气中，血液缓缓涌出他的鼻腔，温热而又粘稠。他用手背将其拭去。
赛维塔：“我在这，奥塔妮”。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又疼起来了吗？”
在压力作碾于脑仁的同时开口说话并不容易，但他还是迫使谎言掠出嘴唇。
赛维塔（强忍痛楚）：“比之前更糟。”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感觉就像你要死了。
[SFX：赛维塔苦笑着]
他对此轻声发笑，却并未予以否认。
赛维塔：“现在还在这呢。你想怎样？”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只想说说话。我好寂寞。”
赛维塔：“我对此感到抱歉，小家伙。”
他犹豫着，感觉不适到希冀着能将她再多挽留一会的程度。这是她第四次找上他来了？也许第五次？头部的痛压阻断了他尝试着集中精力于即便最微不足道的任务的努力，比如计算时间流逝。
赛维塔：“你的……是我唯一欢迎的声音。你知道吗？”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我不明白。你还会听到其他声音？即使是醒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它们只出现在你的梦中。”
赛维塔：“是但也不是……”
他在黑暗中耸耸肩——倘若他真有这么做过，那也是个毫无意义的动作。在孩提时期，他便总会听到声音。他人脑中的渴求与愤慨，呢喃细语着的情绪在他们双眼后方沸腾。城中的乌鸦在掠食之时嘶哑地歌唱。
[SFX：模糊的回忆，徘徊于腐尸之上的鸦嗥]
比这更要命的是死者的低语。当他看入一具贫民窟里的尸体的双眼里，他人的记忆燃烧着迸发闪光。看不见的嗓音的恳求，求他为他们复仇。当他路过一具被高悬示众的午夜游魂的受害者钉在十字架上肚破肠流的尸体下方，他会感到令人窒息的血色痛楚如鲠在喉。
有时，在睡梦与清醒状态的无名交壤处，他们会与他说话。
心灵感应。通灵术。灵能预知。千种文明对此种灵能天赋自有千种词汇描述，然而词语本身无关紧要。所有充盈着情感的思维所奏之乐都曾为他所聆听，直至军团将其封缄，独留他一人浸身于受庇佑的静默中。
[SFX:群鸦的纷鸣戛然而止]
他不再无意间听见他人的思绪。他不再听见被杀者意欲召唤的图谋。
而现在，死者再度耳语。禁锢在他思维周际的封印正在分崩瓦解。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亚戈？在你醒着的时候，你也会听到其他声音吗？”
赛维塔：“我有一种天赋。一种我不想要的，很久以前就努力抛弃的天赋。”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那不是我要问的，亚戈。我知道你有这种天赋。不然我们还能以别的方式对话吗？”
他的皮肤因她一副深谙此道的腔调寒毛直竖，尽管她听上去如之前一样冷静。
赛维塔：“谁家孩子有权对此类事物如此见多识广？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我看着，我也听着呢。[震荡]难怪你担负着如此之多的苦痛。你是真的想要放逐你的天赋？”
赛维塔（疲倦的）：“我试过。一度成功了。”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它不可能被放逐。对于折损大脑、心脏、灵魂的尝试……”
赛维塔：“我很乐意冒这个险。奥塔妮？”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可是，为什么？”
赛维塔：“我的兄弟中带有第六感的那类人，他们是虚伪而又身怀痛苦的存在，总是悲戚地流淌着致郁的血液。他们无法领导午夜领主军团。他们不能——他们自身的苦难致使他们过于哀痛且不可靠。[震荡]所以我将这天赋掩埋，而不是任它发展。我的父亲与他的官僚们*1助我将它封印。我希望它会在废止状态下逐渐消失。”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我明白了。而且事与愿违，它正在折磨你。”
赛维塔：“还有比这还糟的死法呢……”
你该知道的，他想着，忍住不将这想法说出口。死者向来不喜被提及他们已然死去的事实。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你今夜听起来……有些不同，亚戈。疼痛比之前更厉害了？”
赛维塔：“是的，但你的声音纾解了它。[叹气]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我有些问题。乌鸦王子是谁？”
[SFX：赛维塔再度呼气与吸气]
赛维塔深吸一口气，任由她的声音洗濯他的思绪，一如黑暗触刷于他血肉之上。她的话语浇灭了在他思绪中翻来覆去的毁灭之火。梦中再无任何亡者之声可以做到这样。再没有其他人能带来如是慰藉。
赛维塔：“你从我脑袋里揪出了那个名字，小家伙？”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不。上次你在疼痛来势汹涌之时说出了它。乌鸦王子是谁？”
赛维塔：“我是。我的弟兄们这么叫我。”
[SFX：一段冗长、静默的停顿]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乌鸦是什么？”
赛维塔：“你问了一个最奇怪的问题。”
他闭上双眼，用血淋淋的指尖揉按酸痛的眼皮。
赛维塔（痛苦的）：“乌鸦就是……[在疼痛中咕哝着]你是在哪个世界出生的？”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泰拉。但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第一军团带走了。”
赛维塔：“啊，一个泰拉人。我很荣幸。如果你来自泰拉，我猜你肯定知道一只鸟是什么。”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是的。我在书中见过它们。乌鸦是一种鸟吗？”
赛维塔：“羽翅乌黑，眼珠暗沉。它以死者的尸体为食，叫声生涩低哑。”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你为什么会是鸟儿们的王子？”
[SFX：赛维塔笑了起来]
自他干燥的喉咙中发出轻笑。赛维塔头靠力场，感受着它刺耳的嗡嗡声响震颤着后脑勺。
赛维塔：“这是一个名号。一个我与弟兄之间开的玩笑。乌鸦以尸体为食……[震荡声]……而我弄出了很多尸体。”
死去的女孩一度陷入沉默。有时他可以感觉到她就伫立于他的思绪之后，即便她什么也没说。她的存在就像无形的来回照射的探照灯光。在鬼魂不可见的注视之下等待着的他清楚这点。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质疑）：你在对我撒谎？
赛维塔：不，小家伙。这是真的，虽然不是完整的真相。
赛维塔舔舐他干裂的嘴唇，品尝着上面残留的血迹。
赛维塔：“然而，这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科普失败）
她再次陷入缄默，尽管她在他脑海中的存在未曾退去。他感受着自舱室浑然一体的黑暗中传来的她的注视。
几分钟后，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赛维塔：“奥塔妮？”
“你的家乡在哪，亚戈？”
[SFX:赛维塔深吸一口气]
他吸入肺中的空气满是臭汗的味道。他并未被允许过洗澡。
赛维塔：“没了。死了。数年前就毁了。”
“它叫什么？”
赛维塔：“诺斯特拉莫。一个没有光照、不依法度的国度。它的焚毁并非因为罪恶滔天，而是因为我们无法维持它的清白。我们的法律在我们举步远征群星的那一刻便失效了。非常令人尴尬的则是，我们的父亲销毁了他失败的证据。
“你父亲杀死了他的整个世界？”
赛维塔（情绪激动，痛苦）：“他并非独力行事。我们的每一艘舰船都朝母星开火了。我眼看着他站在夜幕号的甲板上下达指令。我们向我出生的城市倾泻死亡之雨。[震荡声]你亲眼目睹过一个世界死去吗，奥塔妮？”
“没有。从不。”
现在他几近气若游丝，迷失在了记忆的热度中。
赛维塔（痛苦，入神地）：“那很美。真的，美极了。我从未见过别的可以像这样令我激昂振奋的事物，就在那夜，我眼看着我的家乡葬于火海。那是毁灭之力的化身。你得以破坏桥系寰宇的先丝万缕，撕开星系自身着力创造的所有岩石、熔浆与生命构筑而成的躯体。你看着这个世界燃灼的血液在破碎地壳的裂缝间流淌……”
沉默回应着他的异端言论。他是叛徒中的叛徒，他的罪行终将自呈。
最后，死去的女孩开口，她的嗓音柔和了许多。
“亚戈，我不明白你。”
赛维塔：“那是因为……我在这复杂的银河系中，是唯一一个单纯的人。现在，帝国在燃烧，万亿生灵在由荷鲁斯野心所铸的堑壕与帝皇的伪善引燃的战火中死去。[因疼痛而咕哝]愿他们个个都万劫不复。我两边都唾弃。[震荡声]‘夜之王’，他们如此称呼我等。藏匿于黑暗之中的高贵。那是我们生来就该待着的地方。我并不是个需对领袖惟命是从的士兵。我乃是正义。我乃是审判。我乃是惩戒。”
“那并非你现在所是的——那只是你希望成为的，你本该成为的身份。”
赛维塔（嘲弄）：“我又没在这儿受审。”
“但现在你又在审判谁，惩罚谁？”
在他作出答复前，她又加了最后一句——基于她自身的判断。
奥塔妮：“亚戈，你站在谁那边？”
[SFX:赛维塔将自己放低，躺在石质地板上——他身着褴褛的裹体衫，赤足]
赛维塔将猛烈抽痛的前额贴着冰冷的石质地板上，无视口中溢出的血液。
赛维塔（痛苦地）：“我不站在任何人一边。”
又一次，沉默笼罩此地。
奥塔妮（在冗长的停顿后，空洞的声音）：“你曾经试图逃走。我想我知道你为何停止了。”
赛维塔（愉快却又痛苦）：“现在你知道了？”
“你觉得你就该滞留于此。对于你曾经做过的一切，这就是正义。所以你独自坐在黑暗中，任由你的大脑在头颅中日渐腐朽。你欣然接受这一切，将其视作你的刑罚。”
[SFX:赛维塔吞咽着，在抽痛中作出轻微的抓握动作]
他吞咽着，一瞬间无法开口。
赛维塔：“正如我所说，我是个单纯的——”
奥塔妮（戛然而止，空洞的声音）：“有人来了！”
[SFX:奥塔妮的声音忽然远去，回声逐渐消弭]
随着一道微光钉子般穿过他的头颅，她走了。血液开始自他耳中汹涌而出，一道缓慢而粘稠的细流自鼻腔间流下。
*1vizier伊斯兰国家的高官或大臣，尤指旧时奥斯曼帝国的高级官员
场景1B：赛维塔的牢房中——黑夜
机械质地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通讯器下达指令：“照明”。
[SFX：就像残缺不全的霓虹灯管，光线照射开启——度过长时间的黑暗与寂静后显得有些聒噪，点亮后便自动发出嗡嗡声]
照明光球闪烁着重现单调的生机，他知道是时候该闭上眼睛了。即便是他被基因改造过的视觉也会被明亮的光线致盲。上一次他拒绝在日常仪式中阖上双眼，之后的几个小时内只得看着被刻写视网膜上的发疼的红点。
[SFX：能量场解除，电机缓缓停止转动；随着一声巨响，生锈的气动铁门打开了]
能量场伴随着细微的裂痕与引擎内循环关停发出的嗡嗡声散佚而去，就在牢狱之门尖啸着碾过槽轨的瞬间，赛维塔抬起头，以耐心而又沉着的姿态闭目而坐。
[情境：牢门在巨响声中被固定在开启的槽位；三个全副武装的星际战士站在门外，踌躇不前]
他们决不能察觉他的弱处。他们决不能目睹他在如何遭受折磨。
他以如同生了锈的钝刃一般难看的笑容向他的逮捕者们致意。
赛维塔（强作乐观）：“投喂时间到了？如此……盛情款待。”
他的逮捕者们在大部分时间里总是闷声不答。他们沉默地站在门口，启动状态的战甲振鸣着，机械关节与神经线缆随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咆哮。
即便不睁开眼，他也知道其中伫立于此的两人正将爆弹枪对准他的脑袋，而第三个——站在他们之间——正要将盛粥桶放在监狱的地板上。他甚至可以嗅到他们用来清洁武器的油膏气味，以及熏染骑士尊袍的木炭焚香。
赛维塔：“请将我的赞扬传递给厨子。上一桶饭是再美味不过的了。”
[情境：两把爆弹枪抬起，瞄准]
他听见抵着肩甲的爆弹枪发出的两声咔嚓响，即便他遍体生寒，仍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赛维塔：“好吧，新来的。总得有个你瞄着我不放的理由？”
智库：“我们进来前，听到你在说话。现在疯癫竟是如此迅速地降临于伟大的施虐者身上，以至于他在羁押中日渐憔悴？”
赛维塔：“这不明摆着。”
智库：“你在和谁说话，赛维塔？”
赛维塔：“和我同享牢房的鬼魂。你独处的时间若有这般长，你就会倾向于自寻友伴。”
智库：“你有意识到你又在流血吗？”
赛维塔：“我有吗？谢谢你的关心，表亲。”
智库：“这不是关心。”
赛维塔：“我知道。我在想，你来自一个原体赐予了你良好礼节的军团。现在我可以开吃我的给养稀泥了吗，高贵的骑士？我从未如此饥饿过。”
他有节制地睁开他的眼睛，恰好能让一片微弱的光线进入眼睛。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他面前，正如他所料。三个黑暗天使，身着他们军团的黑色战甲。他慷慨的，小心翼翼的逮捕者们。
但是他该再次阖上双目了。光线令他们周身朦胧。然后他向第一个狱卒致辞：
赛维塔：“我以前从未见过你。我认得其他人，而你除外。是什么将你带入了我的监狱中，表亲？”
智库：“你没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叛徒？”
赛维塔（威胁）：“你一直那样叫我。放尊重点，天使。我比你位阶更高，你知道的。”
战士发出一声嫌恶的咕哝。
智库：“我们在监视你，赛维塔。”
赛维塔：“看着我就像被关在笼中的贵重宠物，无法想象此种有趣视角之图谋。难道你不该身在此地之外，进行你那些小打小闹？”
[情境：他们在地上扔下了一个盛放粥汤的金属容器，后退；沉重的牢门碾地而合，能量场循环重启。]
他们并没有上他的钩，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暗黑天使扔下盛放蛋白质浆糊的容器砸在地上，在他们撤回门扉前。赛维塔静待动力场的电噪噼啪作响着重新启动。在这之后他才有所动作，以野兽才有的吃相入食，以手掌托起粥汤裹腹。
[情境：赛维塔狼吞虎咽]
这一刻他再度孤身一人，用手将富养稀粥铲入嘴里。自它冰冷的、淡然无味的化学制剂中没有什么可以品尝。
奥塔妮（在漫长的一顿后，空洞的声音）：“亚戈。”
奥塔妮的柔缓嗓音的宽慰来临的即刻而又纯粹；宛若冰水浇灌入烧灼的伤口中。
赛维塔（满口稀粥）：“晚餐来了。你饿了吗，小家伙？”
他伸出湿漉漉的手，将蛋白质稀泥递向黑暗。
赛维塔（继上，吞咽）：“若你需要，你大可分享这顿光荣之宴。”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不了，亚戈。请听我说。第一军团的骑士并非睁眼瞎。他们察觉到你的头脑出了些问题。”
他龇着被粥液浸润的牙齿，露出卑鄙的狞笑。
赛维塔：“我被告知过我的脑子大有问题。恐怕你得详细说明。”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因为流血与疼痛，他们假定你身上藏有秘密。其中一人也拥有天赋。他知道你在隐藏着些什么。”
[情境：赛维塔舔了舔他的嘴唇]
平静与忽如其来的寒冷，他舔着黏在嘴唇上的口味恬淡而又阴沉的蛋白质粥剂。
赛维塔：“其中一人是个灵能者？你……你怎么知道？”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我可以感觉到他在这，和我们一道。他用他的思维接触你，和我一样。”
所以，第一军团现在正在用他们的智库监视他。那是一项他必须应对的意料之外的威胁。但并不是因为黑暗天使的做法使他的血液愈行愈凉——几乎是他被第八军团带走、重塑之日起最为接近恐惧的感受。
赛维塔（谨慎）：“奥塔妮。告诉我一些事，小鬼。你是怎么死的？”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惊讶）：“什么？我没死，亚戈。”
他的血液凝结成冰。比冰块本身更寒凉，成为飘荡在虚空深处失去动力的船体废墟表面的结霜，远离任何日光的照射。
他透过紧咬的牙关呼气，没有武器的、无助的双手不自然地颤抖着。她就在他脑袋里，这个女孩，这个生物，正在强行侵入他的大脑。赛维塔（疼痛）：“你。是。谁。”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奥塔妮。奥塔妮•舍度，唱诗班第二传声者。”唱诗班。这一意识犹如黑色坚冰塑成的利爪将他攫握。她并非盘桓于这座坟墓错误方位的幽灵。她并非死于黑暗天使旗舰之上的女孩的灵体。她是……
赛维塔：“一个星语者。你是个星语者。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我以为你知道。不然我又怎能接触你，若我不施展我的天赋？
[情境：赛维塔大笑]
他发现自己在这场严酷的拷问中第一次大笑，强忍逐渐减缓的疼痛，对如此狡猾的命运耍的把戏发笑。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你以为我已经死了？你梦中诸多亡者之声的其中一个？”
在他的想象中，她是面目模糊的，但他脑海中几乎可以显现她无辜的，瞠目结舌的惊讶神情。
赛维塔：“这不重要，奥塔妮。这一切都不重要。你会因这样的通讯受到惩罚吗？”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是的，倘若他们发现了。但我可是第二传声者，唱诗班中最强大的。当我长大之后，会成为首席传声者。”
作为一个孩童就被擢升到第二传声者的席位，她的灵能之力一定几近深不可测。毫无疑问，这使得她对于她的主人们来说相当珍贵，但赛维塔好奇，她实际上又能有多安全，在与囚牢中的敌人如此密切对话之后。
赛维塔：“为什么，女孩，你要冒着生命危险与我交谈？”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我看到了你的梦境。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它干扰了我们的工作——你的梦境摧毁了我们唱诗班星语之歌的韵律。其他人转身走开，提防你头脑中的痛楚。只有我没有。”
赛维塔：“为什么？”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因为我在你梦魇的一片血污中所看到的。我知道我可以缓解你的疼痛。我无法教你将天赋运用自如，但我可以阻止它杀死你。”
他的回应则是一把心灵之刃捅向黑暗，以他的愤怒铸成的邪恶。他感到话语自舌尖攒起形成火花如同丢出的刀刃，伤害着她——不管她在哪儿——然而愤怒也偷走了他所能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愧疚。
赛维塔（生气）：“这是你与第一军团的囚犯玩的儿戏？这是我的抓捕者们的同盟为了滋养感激所作出的可悲尝试？还是用仁慈而非严刑峻罚将我击破方案？”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不。不为这些。不是因为这些原因。“
赛维塔：“那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并没有因他的满脸怒容而放弃。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听我说，亚戈。无法毫无猜疑地心怀感激。甚至无法理解为何有人会帮助其他处于痛楚中的灵魂。你的家乡荼毒了你。”
赛维塔：“这根本就不是理由。”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逐渐放大）：“不是对你，不。你的灵魂已碎，亚戈，只能自我思虑。总是自我审视。你失去了审视其他人的权利。”
[SFX：奥塔妮的话语声量提高——然后它们的回声骤然消逝，而她已离去；赛维塔艰难地在精神世界中追寻她离开的轨迹]
她的话语伴随着强风般的力量袭向他。他盲目地瞪视着黑暗，仿佛如此就能看见她在这，但她已自他的脑海中消褪。这时——也是第一次——他尝试着追上她，伸展未受训的、他发誓永不再用的直觉。
但她已离去，他无形的抓握除了空荡荡的沉寂外一无所获。
场景2：在赛维塔的舱室中——黑夜
[ATMOS：与场景1A相同，赛维塔轻柔地呼吸，在地狱般的梦魇中承受煎熬。]
时间在与世隔绝中流逝。疼痛足以粗砺到令他胡乱呓语，呢喃疯话，酸液涌出他的口中缓慢滴落汇成细流。赛维塔躺在舱室的中央，脑颅中的压强令他发昏欲呕，左手手指在另一阵肌肉痉挛的袭击下颤抖。
疼痛战胜了其他一切感受——它猛烈到足以听见，滚烫且潮湿，在他的颅腔内兴风作浪，拉扯促响着宛若指尖划过陶瓷。他所能见之一切唯有红色。他所能尝到之一切唯有鲜血。
[SFX：晕眩着，还带着点发热，奥塔妮因疼痛尖叫出声，然后逐渐转变为孩童的啜泣]
有时，在他被苦痛着色的梦境里，他听到女孩的尖叫。她从未回应他的呼唤。
牢门开启而又阖上，阖上而又开启。他无法辨认有多少次。他不再对他的抓捕者们傻笑，亦不再伸手去拿他们留下的盛粥桶。
[很长时间过去；奥塔妮的啜泣消退]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受伤）：“亚戈。你还活着吗？”
他没有起来。他有这气力，但任何动作都会搅动在他脑袋里病态的热度。回应从他的唇间滑出。
赛维塔（龇牙咧嘴）：“仍然活着，尽管我过得还算有盼头。”
[SFX：疼痛消退时，赛维塔吐出破碎的呼吸]
疼痛开始消褪。他不知道她是否有意识这么做，或仅仅是她嗓音的影响作用在他脑海中。现在，他不在乎。
赛维塔：“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些话，这意味也将保留许多年岁。
赛维塔：“我不确定你是否会回来。”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受伤）：“他抓住我了，亚戈。”
赛维塔随后便听到了，她的嗓音中蕴有从未有过的紧张不安。从未有过的不适。这使他全神贯注，将他散漫游佚的思维拉扯并聚拢为一柄聚精会神的刀刃。努力排除恶心感，他以缓慢却又平稳的动作坐起。
[SFX:赛维塔坐了起来]
赛维塔：“谁抓住了你？”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受伤）：“我的监视者。唱诗班之主，第一传声者。他察觉到了我们的联系。我以为我已经够小心了……”
赛维塔（柔和地）：“快说，现在。”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滞涩。他的语调与他的专注一样冷酷。
赛维塔：“他们惩罚你了，不是么？”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受伤）：“是的。而且不是第一次。但现在已经结束了。”
赛维塔：“告诉我。告诉我一切。”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没时间了。他们正为你而来。他们会将你与你幸存的兄弟转运至一艘监狱舰上。”
赛维塔：“不。”
[SFX：赛维塔迅速起身]
赛维塔起身时并未有他想要站起的意图。这双强壮的手，屠戮者的手，蜷曲成爪。他怀念起他的长矛，但他也曾徒手杀死难以计数的男人与女人。
赛维塔：“不。我不会离开这艘船，直到你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奥塔妮。”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没时间了，他们就要来了！”
他的嗓音渗入了某种狂野而又掠夺性的物质，如同诺斯特拉莫最黑暗的深渊中无眼的白鲨般饥饿。当他说出话语并接触她的思想时——一个手势与嗅闻一种气味、回想某个记忆——他寻踪追迹，将他的思想投入她遥远的意识中。
赛维塔（灵能指令）：+告诉我。+
他在别处感受到她的血肉，如一具包裹着被捣毁的肉与破碎骨骼的外皮。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ATMOS:忽如其来的灵能感知的使用，使得舱室被笼罩在空气般稀薄的梦魇重现中，满是恐惧与惊惶]
尼莫克*1：“是她！她是叛徒！”
[SFX：回忆，鼓噪的全副武装的守卫拉开一个密封舱，被拉走的奥塔妮的尖叫声在空气中回荡]
尼莫克：按住她……
[SFX：尼莫克与守卫殴打了奥塔妮，用通电流的鞭子抽打她]
他感受到在无助与盲目中被击溃的人类纯然的惊惶无措，甚至无法抬手挡住即将到来的击打。他感受到鞭子伴有电流输出的抽打发出爆裂声遍布他未着甲的躯体上。
他感受到某物正来自脊柱；猛然脱臼的骨裂声，与随之而来的麻木。
[SFX：奥塔妮的尖叫被一阵骨骼断裂的钝响打断]
[ATMOS：如同以往，场景重现忽然消逝，舱室陷入黑暗]
他知道了一切。他们将她折磨了七天七夜。她已无法行走，但即便瘫痪她仍有用处——一个星语者吟唱她的灵能歌谣无需腿脚。
赛维塔感到他的嘴唇在如是惩罚前被褪了层皮。此乃一种丑陋的刑罚，也许与火星的机械教的狂徒相比更适合，众所周知，他们有对那些不服从命令的奴仆做下类同之事。
[SFX：全副武装的星际战士接近舱室外]
他松开了她的思维，并面向舱门。他听到他们了。他们的铁靴在钢铁甲板上回响，地面传来微小的震颤。
赛维塔（愤怒）：“让他们来吧。”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你无法战胜他们全部。“
赛维塔：“我并无与他们作战的意图。你自己也说过，女孩——这惩罚是我应得的。”
他的话语中并无悔恨。没有悲哀，没有苦恼。只有自我辩护。
通讯器指令：照明。
[SFX：光照再次运作；能量场动力停止运行，舱门开启，全副武装的星际战士进入]
赛维塔对于即将到来的光线刀刃般的亲吻阖上了眼睛，并持续闭合。铁靴的踏步声进入了他的舱室。他嗅到动力装甲关节中精细机械结构中金属质地的特别气味。他的舌头品尝着战时穿着的陶钢装甲的味道。
赛维塔（致意）：“表亲。”
智库：“同我们走，连长赛维塔。”
赛维塔：“当然。我能问一下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智库馆长：“监狱运输舰兄弟会之遗*2。你就光站着看，还是需要被我们拽走？”
赛维塔笑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防备着堆叠在他视网膜上的疼痛。他们有十个。不，十二个。全部装备有利刃与爆弹枪。
赛维塔：“我的眼睛会在几分钟内调整好。耐心点，表亲。”
他们礼节性地让他调整好自己的视觉。疼痛逐渐消解却无法彻除——这足以让他行走自如而免除被带走的耻辱。
智库馆长：“走，犯人。”
*1MNEMOC，我猜想它的词源是来自希腊语Mnemosyne，即记忆女神的名讳，首字母M不发音）
*2Brotherhood的本意是手足情分，恩……
场景3：在不屈理性号的甲板上——夜晚
[ATMOS：冗长的甲板上，处于巨型舰船的中心部位，伴随着远处引擎仍然震颤不休；暗黑天使以精确的阵型迫使他前进，尽管他在他们的中间仍然赤着足。]
不屈理性号是一艘光荣级别战舰，一座太空中的城市，他们花了一小时来通过长廊。穿过隧道与甲板，他们在沉默中前行，唯有装甲铁靴重击之声回响。赛维塔从未看见他的任何兄弟经历过类似的护送。看来暗黑天使采取了额外防范。
所有的奴隶，技工，使役，仆从都将他们一行人无视，从未向他们投来一瞥，甚至从未自他们的连帽长袍中抬起过头来。他不得不承认，第一军团确实将它的奴才们训练的很好，尽管他们能目不经过地面就可走向自己的职责是一件奇怪的事。
一段时间后，他感到那星语者孩童再一次接近了。注视他，正如她一贯那样。注视他……以及……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亚戈。”
[SFX：对灵能的抵抗产生了微弱的隆隆声，将战士们锁在原地;他们所有人都动弹不得]
十二个战士在同一刻停止，在红光照拂着的甲板支道上纹风不动的站着。他在他们中央驻足，将他们挨个看了一遍。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如果他们将你带到监狱舰船上，你会死去。我可以帮你，但我不能如此制住他们太长时间。”
赛维塔（困惑）：“你是如何做到这样的？你到底有多强大，孩子……？”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将他无视）：“他们中的其中一个是智库。他每一刻都在反抗我，他的力量几近无穷。”
赛维塔看向纵队的排头。领头的战士黑色战甲的镶边被蚀刻有优雅的卡利班符文字体，他未着盔地站着，他的面容被遮掩在象牙色布匹制成的风帽中。
[SFX：赛维塔接近他，因抵抗而产生的隆隆声越来越响——它正集中于一脸痛苦，勉力挣扎的智库身上]
当午夜领主连长靠近时，他看见战士的脸颊因努力挣扎而龇牙咧嘴。眯起的双眼因正在全力投入一场不可见的战争而颤抖，汗水在暗黑天使的额前凝成结晶。
赛维塔（冷静，心怀恶意地）：“你好啊，表亲。不要挣扎。这只需要片刻。”
智库的双眼以细腻的幅度翻转着，颤抖着并缓慢地将视线投向其他战士。
智库（勉力挣扎）：“不……你是……”
[SFX：赛维塔迅速抽出智库的爆弹手枪并朝他头部射击]
赛维塔夺走用皮套挂在黑天使臀部的手枪，并用爆弹枪指向他的两眼之间。无头的尸体继续保持站立，但他感到奥塔妮在他脑中松了口气，在他将手枪扔向甲板的那一刻。
[SFX：爆弹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你不必杀了他，亚戈。”
赛维塔：“不，但这么做很适合我。”
奥塔妮（漫长的停顿，空洞的声音）：“你现在几乎就在副机库附近的甲板。我可以帮你偷偷混进一个运货舱或一段舰船之间的牵引，位于马库莱格上空的落锚处。你还可以藏在准备起飞的战舰里——”
赛维塔（打断）：“小家伙，够了。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即便是在他说话时，他还伸手去抽最靠近的暗黑天使背后的链锯剑。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那是什么？”
赛维塔的手指收紧军团遍布战损的利刃的握柄。他知道那段漫长而又幽闭的自舰船维修部的导管通过的旅程就躺在他即刻可得的未来间。
[SFX：赛维塔抽出链锯剑，但并未激活它]
而她则会助他一臂之力，尽她所能。但这仍然值得。
正义。审判。惩戒。
赛维塔：“就告诉我你在哪，奥塔妮。我想听到你的唱诗班吟唱。”
场景3A：在唱诗堂的舱室中——夜晚
[ATMOS：恍若母亲子宫般的与世隔绝伴随着响亮的声音长时间标注于最低的音域吟唱着；灵能低语前后摆动，混乱的信息碎片夹杂其中]
星语唱诗班正在集会。它的二十个成员在在纯然的协调之下，在被极力强固过的、提供了群星遍布天界的震人心魄视野的顶穹之下融为一体。
同往常一样，一切都是祥和的。而在二十个闭锁的，仪式性蚀刻满灵知的密封舱中，一切仍然处于祥和中。
[ATMOS：在密封舱之下，警报器被隔绝的声音开始扩大]
他们被全然密闭，与空气隔绝，而疯狂嚎啕的警报正以预警的鲜红色暗影洗刷着甲板。星语者们在此沉睡，他们的思想在交流中联系，准备去实现他们至高君主的欲求——伸展灵识以进入那沸腾的风暴中，在再一次无用的尝试中延展他们的能力以将话语传送至遥远的泰拉。
唯有其中一具沉睡的构造微微震颤，尽管她未曾醒来。她的知觉维系在唱诗班完美的灵能唱诵合奏的边缘，她令他们的声音洗刷着她，正如她将自己的和声加入他们共同演绎的歌谣中。
[ATMOS：在密封舱之外，忽然恐慌与警报声愈演愈烈，奴隶为他们的性命逃跑使得场面更加紧张；赛维塔手持旋转着的链锯剑跑动着]
在安上防护墙的密封舱外，一个入侵者漫步在唱诗堂的长廊上。赛维塔在四散奔逃的奴隶与全力冲撞的仆役群中移动，以他落下的利刃将他们分开。他们于他而言就是昆虫，如此不相干以至于他们也许未曾存在过。
[SFX：赛维塔停了下来，轻轻喘气]
他在她的密封舱前停了下来。他知道他最多只有几秒，每一次与她共度的心跳都是在浪费时间，但他仍旧发现自己正被迫逗留。
她就沉睡在内：一个皮肤上有着伤痕的小女孩，在覆盖着灵知的密封舱中被绑固着的胎儿。轻轻一瞥，生化数据线缆、肌肉注射针头与供养线缆刺入了她的太阳穴、脊柱、四肢上不计其数的地方。垂落的散乱头发掩藏了她空洞的眼窝。
尽管她在气压控制维生舱中几乎静止不动，赛维塔的逗留长到足以看见她的指尖颤动。柔软、光滑的手指，对抓握一件武器永远不会知晓。
他几乎要将手掌贴到密封舱的观察窗上，但一个叛徒血淋淋的手掌印只会令她负罪更多。
奥塔妮（灵能传音）：++所以你长这幅模样。+
在蚀刻着灵语的棺材中，女孩沉睡着，即便她正向他的脑海中织罗着语言。她没有提及数以百计的横陈于他苍白的血肉上的伤疤，或是他双眸中不自然的黑色。
奥塔妮：++你看起来很累，亚戈。++
[SFX：赛维塔迅速离开]
然后他便离开了。使命在召唤。
场景3B：在唱诗堂的舱室中——夜晚
[ATMOS：连续]
[SFX：赛维塔的链锯剑砍斫入金属；某物破裂，密封的气体向外溢出]
当链锯剑砍入唱诗堂中位列首席的灵语舱时，它向外逸漏作为维压气体的氧气，溢出的冷冻剂是一些纯净的，冒出嘶嘶声的液体。占据在内者，一个消瘦的、如同死者般的灰发男人被冠以尼莫克的名讳，正有三十泰拉标准年的年岁。他看上去像五十岁，并拥有七十岁老人的健康。
星距导航乃是一种无情的职责。一个灵魂燃烧的愈光亮，所欲求的躯体精力便愈无止境。
[SFX：尼莫克被全然拉入清醒状态，在他跌出舱外时变得恐慌——他的生化眼咔哒作响，并在尝试聚焦时微弱地回旋着]
这个被摧毁的男人在盲目的恐慌中尖叫着，在他从加固的摇篮中被拉出时。但即便因迷惘而虚弱、因疼痛而晕眩，本能并未全然弃他而去。当他被具有不可思议的强健的手掌拖入空气中时，他伸手去够系在腰间的鞭子……唯有发现它不在这。
不像大部分星语者，督头的眼窝并非空洞。生化眼在尝试重新聚焦时剧烈回旋并咔哒作响，提供予他的则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塔一般高耸的男人的歪曲图像，看进的则是他无法认出的长着一对黑眸的脸庞，并以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低语着。
赛维塔（纯粹的恐吓）：“我为你而来。”
督头尼莫克醒来之后的第一个词是单个音节。他问着许多身处其位的人都会问的问题。
尼莫克（恐惧）：“为何……？”
他的第一个词语也是他的最后一个。赛维塔用他的鞭子缠上脖颈，将这无助男人用相同的，尼莫克曾用来击溃他的唱诗班最年轻成员直至她的脊椎断裂的武器绞杀。
[SFX：赛维塔勒死了尼莫克——花了很长时间，这男人在死前惊骇地挣扎着]
亚戈·赛维塔里昂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杀手，对于以任何凡人所能想象到的方式杀死一名人类需要的力度极为熟稔。他缓慢地将星语者之主扼杀，轻柔地，他被基因增强的肌肉几乎没有拉伸，只运用了足以执行处决的力道而未使这灵能者的脖颈断裂。
督头的灵能感知是一种狂躁的、凶猛的事物，孱弱地在午夜领主的思维前拍击，一如他纤细的手指在赛维塔未有遮蔽的血肉肌理上无用的抓挠。
他的双眸膨胀。脸部的血肉由红转紫逐渐变暗，最终成为蓝色。他的挣扎愈发势微，化为颤动，最终止息。
赛维塔没有放开。并没有。因着他所有的缺陷，一旦使命在身，他的灵魂方才完整。
[SFX：巨大的，沉重的门扉被强行开启；许多星际战士冲了进来，他们的爆弹枪蓄势待发，将他瞄准；警报声最后停止鸣响，即便混乱状态的暗黑天使命令他‘扔下武器！’，‘举起手来，叛徒！’以及‘射死他！’]
巨大的华丽门扉，在入侵面前密封着，终于开启以纳入一个方阵的黑甲骑士。暗黑天使将他包围，举起他们的爆弹枪将他瞄准。
赛维塔对他们大吼。
赛维塔（渴求报复的，执拗的）：“我乃是正义。”
[SFX：赛维塔拧断了尸体的脖颈，将它丢到金属甲板上]
随着最后一下用力拧转，他拧断了尸体的脖子，并将它丢在甲板上他赤着的脚边。
赛维塔（继续）：“我乃是审判。我乃是惩戒。以及，我投降。”
场景4：在赛维塔的舱室——夜晚
[ATMOS：起自一阵漫长的静默]
他独坐于黑暗之中一动不动，聆听着自己呼吸的缓慢韵律。静谧感将他笼罩，冷冽的感觉，逃避了他几十年之久的冷冽的专注。
现在，他入梦时，（梦中）不再遍布死者，转而被盘桓于诸多世界间的无尽黑夜取代。最深处的虚空，远离了赤诚的太阳光照所及之处的成千种威胁。被大远征流放远驱的外星异形与怪物的领域，仍旧迫切需要被一度或是彻底剿灭。
人类的真正威胁。
[ATMOS：漫长的停顿]
最后，女孩的声音再次来临。
奥塔妮（空洞的声音）：“亚戈。你还活着吗？”
在舱室里的一片黑暗中，赛维塔展露微笑。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