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珈】【养娃文学】陪你长大（16）
周末她还是会早起，贝拉也是一样。她坚持周末早饭要换她来做，贝拉一直没同意，让她好好休息。最后母女俩各退一步，贝拉做饭，她就在厨房里看着。
“哭哭，上周五那个课外班调到今天补了，我上午去一下，得下午才回得来。午饭你看看晚晚想不想一块儿出去吃，你们俩一起我放心。”
上周贝拉调了一节在外面机构带的课，陪珈乐验光、配镜。姑娘皮肤本来就白，黑色的镜框架在她鼻梁上显得楚楚动人。
“嗯…一会儿天亮了我就去问…”
客厅的窗户微微打开，秋日的晨风把凉意吹进来，散开餐桌上本就不浓的油烟味道。她们对坐，专心交流，不曾乏味。
“哭哭，我们音体美有个老师姓赵，她丈夫在福利机构工作，我之前跟你说过吗？”
“好像没有，印象不是很深。”
“赵老师跟我们说枝江本地开设了一个儿童福利院。好像是前年九月立项动工的，年初竣工了刚刚投入使用。据她说，第一批算上外省的，已经收容了四十多个孤儿了…”
“妈妈…”
贝拉喝了一口粥，扭头看看让开一条缝的客窗。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幸亏当年没有这个机构…”
那是少女的微笑，母亲的微笑，一个坚强灵魂的微笑，
“要不然遇不到哭哭了。”
贝拉的笑，像秋天金黄的树叶，透过阳光闪烁耀眼的生命色彩；不仅仅是她自己生命的色彩，还有另一份，被她托举而上的生命的光泽。
…
“乐！我在这儿！”
她和向晚还在一个高中，只是不同班了。两根紫色的马尾依然跳跃在主人身边，有着不输初中时的活力。
“贝拉阿姨也跟我说了，咱俩一起吃午饭。可是这附近有什么吃的呀？”
珈乐没有立即回话，她看看手机上的定位，又抬起头左右扫扫。
“嗯…有家大盘鸡，一会儿我们去那儿吃就行。”
说完珈乐就朝另一边儿走，招招手让向晚跟着自己。紫色的双马尾跟着主人一起小跑起来。
“啊？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珈乐指指前头，
“你知道那边儿开了一家儿童福利院吗？”
向晚挠挠头，
“好像听我爸妈提过一嘴，不过没啥印象了。好像已经开始运营了，第一批收容的…收容的是…”
本地媒体的移动端运营做的不尽如人意，手机上只能看到丝毫不适配的网页排版。珈乐放大其中一条，拿到向晚跟前。
“收容的以婴幼儿为主，不少都是弃婴，年龄偏低。”
“对，是这么回事儿。可跟咱们今天出来有什么关系？”
“嗯…没什么大关系，就是来看看。”
“不对，没什么关系你脸上不会这么严肃。到底怎么回…”
这句话刚说完，向晚就有些后悔。日子一长，她都忘了珈乐的出身；也难怪，贝拉就跟她亲妈妈一样，比亲妈妈还要好，难免让人忘了这对母女的故事。
“乐…对不起啊…”
“嗯？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噢，这个没事儿，我早就不在意了。”
福利院不算大，也称不上气派，但风格很现代，让人有种安心感。两个人站在大门前，盯着定位，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传达室里坐着的是个大爷，可是没有穿着保安的制服；他耳朵里戴着助听器，手机上播放着冰壶比赛的画面。珈乐拉着向晚的手，走上去轻轻敲敲窗户。大爷抬头看见了两个姑娘，
“小姑娘，你们俩找谁呀？我们这儿是福利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大爷，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呃…我们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就是想…想看看。”
跟大爷交流的是向晚。珈乐不知怎么突然一言不发了，呆呆地看着福利院门前的停车场。
“小姑娘，福利院有什么好看的？这里头就是护工、小孩儿、我这样的大爷大娘，其它什么都没有。”
“大爷，是这样。我们家里大人想着再收养个孩子。他们还没决定，我们偷偷来看看。听说咱们院弃婴多，都是顶可怜的孩子，反正都要收养，找一个小的，容易培养感情…”
珈乐接过话茬，编出一堆借口来。这大爷是个好心人，退休之后听说这里开了儿童福利院，前期人手不够主动来帮忙，正常运转之后舍不下，就给院里看个门儿；他打心底里希望这些孩子被好人家收养，珈乐这番借口，在他听来倒是有几分真切。
他从传达室出来，披上一件外套，
“也是善事，跟我来吧。”
福利院里头也不算气派，但设施齐备；食堂、活动室、教室、宿舍一应俱全，都还很新。最里面是育婴室，三个人直直奔着那儿去。收的大部分是弃婴，先前那些房间还派不上用场，有些也临时改成育婴室了。
大爷吩咐两个人进去之后要安静，她们点点头，跟着大爷进去了。说是进去，其实还隔着一层，毕竟里面都是婴儿，两个人贸贸然进来，能隔着玻璃看看已经是通融了。
孩子们现在都在睡觉，向晚和珈乐都按要求戴上口罩、手套，静静地看着。里面有个保育员，守在一张婴儿床前一直没动弹；那个孩子好像一直没睡着，死死地拽住保育员的手指。珈乐贴在窗户上，一直盯着那个孩子看。
大爷发现两个姑娘没跟着走，又回来，也看看那个孩子，叹了口气。
“唉，那个孩子确实可怜。她是我们从外省接收的，对接那边儿的工作人员说是个环卫工人清理垃圾桶发现的。一般还有些良知的，扔孩子会扔在容易被人发现、捡走的地方；这个孩子…自己也不怎么哭，要是没有及时发现，估计就被活活闷死了。”
“…大爷，她有名字吗？”
大爷摇摇头，
“这种父母怎么可能给孩子留名字呢？”
一直到离开福利院，珈乐都一直守在育婴室门前、盯着那个孩子。她总是想起死死拽住育婴员手指的那个小手。她只是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生的希望，像当年的珈乐拽着贝拉。
两个人吃完午饭已经很晚了。路上珈乐一直在跟向晚道歉，向晚毫不在意，反倒担心起珈乐的状态了。
两个人在公交站分手，向晚坚持要看着珈乐坐上车她才走。
“晚晚…谢谢你陪我任性…”
“嗨，这算什么的。你回去要好好的，周一早上我再找你！”
…
贝拉回家就瞧见晚饭已经做好了，只是珈乐不像往常一样坐在桌边，自己一个人缩在沙发上，蜷腿抱着膝盖。她悄悄换好睡衣，坐到珈乐身边去。
“哭哭…怎么了？怎么不去吃饭？”
“噢…妈妈…我和晚晚中午吃饭吃的晚，还不饿…”
“不对。哭哭有心事，可以说给妈妈听吗？”
珈乐咽了咽吐沫，半天没说出话来。贝拉不想逼她，自己在桌边坐好，扭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珈乐，
“那哭哭先想想，但多少要陪妈妈吃一点儿。”
“妈妈…如果…如果我之后也像妈妈一样收养了一个孩子…”
“…哭…哭哭？”
“如果，只是说如果。”
贝拉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希望珈乐不用吃苦，能轻松快乐。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一个单身母亲带着孩子生活的苦，她比谁都清楚。
贝拉深深地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珈乐。
“如果哭哭想好了、决定了…妈妈…会支持…”
贝拉突然想哭，强忍呜咽，
“但是…但是哭哭一定要把自己先照顾好。要好好地上完学，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有照顾一个孩子的能力…妈妈才同意…”
“妈妈！妈妈别哭，我肯定不会脑袋发热就去干这种事的！”
她赶快过去抱住贝拉，抽几张纸巾给她擦擦眼泪。
“要等我上完大学，等我有了自己的生活，等我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那个时候给咱们家再添一个小家伙，给妈妈找个小孙女儿。”
贝拉含着眼泪笑出声，轻轻拍拍珈乐的脑袋，
“净说傻话。我才三十多，可没想当奶奶。”
珈乐也笑出声来，
“那我就和她一起叫你妈妈。”
…
或许这是发生在将来的故事：
“妈妈，你觉得，她叫什么好呢？”
“嗯…跟咱们母女俩姓王…中间的那个字嘛，就跟‘珈乐’的‘珈’一样好了。”
“不好。要我说，就音同字不同，取‘嘉’吧。”
…
（未完待续，即将进入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