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Benevolence)
大概是19世纪末的哪一年,当时瑞波特刚刚被聘入月亮晚报,其妹妹杰莉蒂还在上大学。伦敦爆发了瘟疫,杰莉蒂重病时得到了公立医院及时的有偿治疗,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早上六点,公立医院里,刚刚大学毕业两年的医生阿比朵尔,走进了前台,给忙碌了一晚的同事交班。
“你终于来了,”年迈的同事喘着粗气说,他两个小时前刚做过一场手术,“我快撑不住了。”
“辛苦你了。”阿比朵尔把他从椅子上搀扶起来,看着他走进了休息室。
一旁的清洁工也来搭话:“早上好,阿比。”
“你好,”阿比朵尔注意到他胳膊上有块淤青,“你怎么了?”
清洁工摇摇头:“别提了,昨晚有人来闹事了。”
“什么?又来了?”阿比朵尔想起的是上个星期有个人提着刀来医院,威胁医院给他老母换个私人病房并提供更多药品那件事。
“不是上星期的,这回是是炼油厂的,就是那个咳死的,交医药费的时候没人来,死了来讨说法了,这帮二流子。姑娘,你冷吗?我给你沏杯茶去。”
大概早上七点,瑞波特带着妹妹来到医院。
“医生,我是来交医药费的,”瑞波特把妹妹领到前面,“她叫杰莉蒂,上星期出院的。”
“哥哥,她就是很照顾我的阿比朵尔医生。”
瑞波特拉着妹妹深深鞠了一躬:“太谢谢你了,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妹妹。”
“应该做的,”阿比朵尔还沉浸在医闹的恐惧中,无神地翻了翻账单:“是的,我有印象,一共是90英镑。”
“我上个月还了20英镑,今天我再还30。”瑞波特翻了翻钱包,“等一等......绿蒂你带着钱吗?”
妹妹说:“没有啊,我以为你会支出来的。”
“小东西,一点记性都没有,”瑞波特笑着拿手指戳了戳妹妹的额头,“抱歉医生,我马上就去支钱,就去临街的银行,马上。绿蒂你好好待着等我。”说完就跑出去了。
“别介意,医生,他就是太激动了,要不就是还没睡醒。”
“不,不着急。”阿比朵尔还愣着,妹妹见医院开始忙碌,就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等着。清洁工打着哈欠端了杯茶给阿比朵尔,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她现在只想赶紧值晚班,然后回到药房去坐诊。
十分钟后,阿比朵尔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老寡妇带领一群穿着大衣的壮汉闯了进来,门口的两位保安拦了一下就被揪着衣领扔了出去,老妖婆径直朝前台走来,顶着张司马脸跟阿比朵尔喊:
“把你们主任叫来!”
阿比朵尔当然记得她,上个月某个科室的主任在路上看到有个年轻人心脏骤停,于是赶紧就地实施心肺复苏,也因此压坏了他十几根肋骨,再后来这个年轻人因工伤去世,法医发现了肋骨上的伤,于是医闹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阿比朵尔漠然地忍受眼前那个年轻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和所带的专业医闹黑社会的谩骂和威胁,她没法找到那个主任,因为那个主任已经半个月没来上过班了,要么是逃跑了,要么是抑郁甚至自杀了。
直到,有个人往阿比朵尔面前的茶里吐了口痰。
“哈哈哈哈哈哈!”阿比朵尔突然大笑起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你们**说的是人话吗?真**的把医生当服务员了!”
老妖婆嘶鸣一声,然后扇了阿比朵尔一巴掌,医生、保安和医闹者打了起来,杰莉蒂抱着脑袋在躲在角落里,瑞波特正好回来,看到乱成一团的大厅里那几个经常跟警方发生摩擦的黑帮的成员,还以为自己的妹妹遭了人欺负。
“别碰我的妹妹,你们这群疯狗!”然后护住妹妹,甩出自己的短杖加入厮杀。
等警察来时,那群人已经跑了大半,以瑞波特的经验,那群人多半提前给了警察钱。阿比朵尔倒在柜台外,脸上全是血,身上有不少伤痕,旁边的地板上有半个耳朵,那是阿比朵尔咬下来的。瑞波特拿着短杖抱着妹妹哭,他的左眼红肿着,还被打掉了一颗牙。
事后,瑞波特请阿比朵尔到街角酒馆喝了杯酒,瑞波特点了一罐嗨棒,阿比朵尔点了一杯粉色尼格罗尼,两人一同痛骂那些医闹者,还有软弱无能的上司、政府、警察,直到开始头晕,瑞波特劝阿比朵尔去开一间私人诊所,但阿比朵尔拒绝了:
“你说得很好,但我不能离开那里,因为公立医院一直很缺人,如果没了我们,普通人是承受不起私人诊所的费用的。”
然而,当她第二天去上班,被院长告知要她去给昨天那些人道歉时,她还是果断辞职了,是的,她到笃学街警察局对面开了间私人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