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禁 - 第七章 - 第十部分

将近一百名围绕著茵蒂克丝的修女,毫不迟疑地将钢笔插入了两耳之中。
发出的噗滋声响,让人联想到以手指头捏扁葡萄的声音。
鲜红色的血液从她们的两耳中喷出。
她们同时将插至耳内深处的两支钢笔拔起丢弃,然後重新举起武器。
她们的表情因剧烈疼痛而扭曲,却又隐隐展露出破坏欲望所带来的凄绝笑容。掉在地上的钢笔笔尖沾满了鲜血及一小块白线般的东西。那是人类的鼓膜。
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从茵蒂克丝的身体内侧向上窜。
「难道是……为了阻挡『魔灭之声』……?」
听不见声音,「魔灭之声」便无法发挥效果。茵蒂克丝才刚察觉这令人颤栗的事实,周围的修女们已经同时一拥而上。
「该死……!」
最早察觉这件事的是史提尔。他急著想要赶过去救茵蒂克丝,但原本跟建宫两人合作无间的攻击模式却也因此瓦解。
史提尔不断让炎剑产生爆炸,以火焰风暴让修女们摔倒且看不清楚事物。但热浪却难以延伸至茵蒂克丝所在的位置。而且数此使用相同攻击模式的结果,也让修女们习惯火焰并找出对抗方法了。
「到这边来!」
这时候,旁边的「傅油圣堂」忽然开了一扇门,上条当麻站在对开式的门板内大喊。伤痕累累的奥索拉则站在他身後,以包著绷带的大时钟长针代替拐杖。或许是上条认为带著负伤的奥索拉且战且逃也不是办法,所以躲进了「傅油
圣堂」内。
茵蒂克丝、史提尔、建宫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冲进了「傅油圣堂」。上条急忙关上门板。就在这时,厚达五公分的黑橡木门板被无数利刃贯穿。
短时间之内,门板挡下了罗马正教修女们的攻势。
但是这样一扇门绝对支撑不了多久。以三只小猪的童话来比喻,就像躲在稻草盖的房子里。
上条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看来大家都没事……奥索拉,你能走路吗?」
「您真是爱操心,我的伤势没那么严重。」
奥索拉所受的伤肯定相当严重,只是全身都包覆在修道服里面,所以看不太出来。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虚弱地对上条投以一笑。上条虽然大感同情,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勉强改变话题。
「……好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上条这个问题。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察觉,原本勉强维持僵局的战况,已经在一瞬间瓦解。
在外头战斗的天草式成员也各自靠著偷袭与逃走在支撑,他们早已自顾不暇,不可能有余力过来帮忙。
砰!啪!宛如在木材上钉铁钉的声音一阵阵响起,圣堂门板上的洞不断增加。茵蒂克丝的脸色略显苍白,她开口说道:
「她们……那……那样子刺伤耳朵……我的『魔灭之声』也无法发挥效果……」或许是想起了修女们以钢笔戳入耳中的画面,茵蒂克丝脸上毫无血色。「『强制咏唱』一次也只能对付一个敌人。几百个人
同时咏唱几百种术式,是没办法干扰的……」
「喔?」
茵蒂克丝滔滔不绝地分析著自己的战斗能力,上条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他甚至不知道茵蒂克丝是根据什么样的原理,做了什么事。
建宫接著说道:
「我那些部下虽然很努力,但是恐怕很难扭转颓势。当人类豁出性命的时候,比什么都可怕。一大群人像洪水一样冲上来,再厉害的高手也无法自保。就像蚂蚁大军可以咬死任何猛兽。」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那些利刃在门板上敲击、拔起的声音互相重叠。无数颗眼球从挖开的洞穴中窥探著屋内数人。
上条感觉胃袋一阵凉意。)
那扇门一破,几百名武装修女就会像土石流一样涌进来。如果无法在几分钟的时间之内找出因应对策,在场所有人都难逃厄运。但是大家越是交换意见,绝望感便越强。上条虽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是一筹莫展。
「唉……如果……如果我们手边有《法之书》,或许可以透过我的解读法,找出一些足以保命的魔法。」
偶然问,奥索拉如此说道。
所有人都转头看著她。
《法之书》。
虽然是整件事情的开端,却已经被在场所有人遗忘的魔道书。由爱德华?亚历山大……也就是全世界最强魔法师克劳利所写下的无上禁书。其中包含强大的力量知识,据说可以让人类自由施展「天使术式」,只要一翻开就会让十字
教所支配的世界面临末日。
既然《法之书》是这么危险的东西,「解开《法之书》的封印」确实在这时候足以成为谈判的条件。
「可惜《法之书》根本没有被盗,一切只是为了陷害我们而安排的戏码。换句话说,真正的《法之书》可能根本不在日本。她们带来的只是假货,原典还在梵蒂冈图书馆里,我们根本……」
「就在这里!」
上条与茵蒂克丝同时喊道。
没错,《法之书》的原典就在这里。
「茵蒂克丝,虽然你没办法解读《法之书》,但为了解读它,你应该已经将它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吧?换句话说,如今你的记忆里应该保存了《法之书》的原典?」
「嗯,我的记忆中保存著那些尚未解读的暗号文字。」
听到这里,史提尔脸色大变。
「不行!这么一来,她的脑袋就会记下《法之书》的正确内容!到时候,将会有更多魔法师想得到她!」
「你在担心我?」
只把史提尔当成「毫无瓜葛之人」的茵蒂克丝满怀疑惑地问道。把自己当作茵蒂克丝「昔日好友」的史提尔顿时不知如何应对,满脸通红。但史提尔立刻又懊恼地咂了个嘴,不再多说什么。史提尔相当清楚,茵蒂克丝心中认定自己被魔法师追赶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任何理由都无法阻止她。何况如今除了这么做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史提尔在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後,突然大声喊道:
「上条当麻!」
「干……干嘛?」
「你必须变得比现在更强!如果这件事产生的後遗症让她受到伤害,我会把你的身体、内心跟灵魂都烧到连灰也不剩!」
史提尔接著咒骂了一声,又咂了个嘴,便转过身去。茵蒂克丝还是一样露出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的表情,似乎对史提尔的发怒感到相当不可思议。建宫则是若有深意地看了看上条,又看了看史提尔。上条心想:「拜托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茵蒂克丝疑惑地歪著脑袋,问道:
「总而言之,能不能告诉我《法之书》的解读法?」
「啊,是。那么,我现在就为您解说。」
茵蒂克丝这么一问,奥索拉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这时候,上条感觉到涔涔汗水从额头上冒出。
过去一直以为只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如今似乎要成真了。从来不曾慎重思考过的危机不断浮现在上条的脑海。
对魔法师而言亦属谣言与臆测的「天使术式」,上条却非常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东西(真是讽刺的一件事)。当初,他曾亲眼见到四大天使之一的「神之力」以「天谴」魔法召唤出数十亿颗光弹,
差一点将半个地球化为焦土。
如果使用类似那样的魔法,确实可以改变目前的战况。
但是……
人类是否该染指那么可怕的力量?
奥索拉似乎也察觉了上条内心的担忧,说道:
「我们没有必要真的要施展《法之书》的力量。只要让她们知道,我已经解读了《法之书》,而且随时可以施展就行了。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把这种力量拿来使用。」
奥索拉认真地说道。
没错,奥索拉研究《法之书》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让书中的知识永远消失。如今的行动与她原本的理念背道而驰。何况,就算此时藉由这个方法度过难关,以後也会因拥有《法之书》的知识而遭到全世界的
魔法师骚扰。
这些事,她都已想得透彻。但是,她依然决定这么做。
即使违背自己的信念,即使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她还是希望能够帮助上条等人。
在过去的历史之中,从来没有人找出《法之书》的解读法。
就连收藏了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茵蒂克丝也无法解读的禁书,如今将出现在世人面前。
「基本模式是Temurah,也就是文字置换法。但其中有特殊的规则,跟行数有非常大的关系。首先将希伯来文的二十二个文字排成两列,然後依照行数——」
这些话对上条而言宛如鸭子听雷,但对茵蒂克丝而言却带有重要意义。上条过去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
没有任何人读过的魔道书如今正在茵蒂克丝的脑中逐渐解读开来,组合成一幅最强兵器的设计图。上条一方面感到不可思议,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参与了一场无法挽回的错误行为。
「——换句话说,不同行数的文字,必须以不同的文字变换法则来加以变换,所以看起来很复杂。但是就算页数改变,只要行数没有改变,变换法则也不会改变。接下来——」
「以行数文字置换法转换过的句子,接下来还要按照页数来改变排列顺序。如此一来,才能还原真正的文章内容。标题是『两个时代的尽头』,内容是用以诺语言(Enochian)所书写的肉体天使化术式。」
忽然间,茵蒂克丝接了奥索拉的话,把後面要说的内容都说完了,仿佛早已看穿奥索拉脑中的一切。奥索拉惊讶得张大了双眼。
「可以了,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应该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解读法才解释到一半就被打断,奥索拉诧异地问道:
「请问,您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嗯……」茵蒂克丝以沉重的语气回答:
「这不是正确的解读法,而是作者安排好的假答案。」
「什么……」奥索拉一时之间感到全身僵硬。
而茵蒂克丝则是难过地望著奥索拉,说道:
「对不起。其实这个答案我也解出来了。除了这个答案之外,还有非常多的假答案。《法之书》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茵蒂克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解读法有超过一百种以上。而且每一种解读法都可以排列出一篇文章,
但这些都是假的。《法之书》并非无人能够解读。其实,任何人都可以解读《法之书》,因为会被引诱到错误的解读法上。」
「这不可能……」
奥索拉嘶哑著嗓子说道。
「错误的解读法,也能够解读出一篇能够阅读的『文章』。所以,就算找到的是错误的解读法,大家也会以为自己找到的是正确答案。你没察觉自己掉进陷阱,是很正常的事。《法之书》的封面上除了标题之外,还有一行英文字,
你还记得吗?」
茵蒂克丝痛苦地传达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为汝所欲为,即为汝之法』,换句话说,自己以为是正确答案的解读法,可以为《法之书》创造出无数种『错误解答』。《法之书》就是这么一本可怕的魔道书。」
奥索拉?阿奎纳的脸上,失去了所有希望。
这也难怪。她为了解读《法之书》而赌上性命,满心以为这些知识可以为大家带来幸福,更可以消灭魔道书原典这个万恶根源。
但是没想到,这被她视为最大宝物的「解读法」却什么也做不到。
既没有办法破坏魔道书原典,也没有办法在紧要关头拯救同伴。
「换个角度想,或许这是件好事。现在跟她们说,其实奥索拉没有找到解读法,不晓得她们会不会高抬贵手?」
建宫问道。同一时间,圣堂的门板上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应该不可能。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她们绝不会罢手。」
史提尔回答。在如此令人绝望的局势下,他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已经束手无策了。
唯一的希望已经彻底消失。
~ 上条焦急地想要引导茵蒂克丝及奥索拉从後门逃走,却不慎撞上手持炎剑的史提尔。原本应该是必杀绝招的符文卡片毫无反应地散落了一地。
砰!伴随著一阵比刚刚更惊人的撞击声,「傅油圣堂」的对开式门板整个被撞倒。上条等人只来得及说完两、三句话,几百名黑色修女已经手持各种宗教武器,涌进了这专门举办丧礼的教堂建筑中。
十分钟之後。
一片漆黑的「婚姻圣堂」里,只剩下司令宫雅妮丝?桑提斯一个人。原本负责护卫她的十名修女因过於紧张而几乎呈现崩溃状态,因此雅妮丝解除了她们的护卫职责,命令她们参与战斗。虽然投身战场比待在这里更加危险得多,但她们反而开心地接受这道命令。摸不清局势的恐惧感更令她们感到难以承受。
(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何必那么紧张兮兮?)
雅妮丝想起了那些胆小部下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如今,建筑物外头依然不断传来爆炸声与撞击声,但是雅妮丝的脸上丝毫没有不安之色。只要经验够多,光听声音就可以了解战况。跟刚刚比起来,敌人已经逐渐乱了阵脚,只能采取守势。
(咦?)
忽然间,一阵与战斗的节奏相当不协调的杂音传人了她的耳中。
那是一道脚步声。脚步声的主人奋力推开了教堂的大门。
砰!一声巨响。
上条当麻出现在门口。但是,雅妮丝却依然不为所动。非旦不感惊慌,脸上反而出现笑容。因为同样的一幕刚刚虽然也上演过,但是如今的上条脸上多了些疲劳,身上多了许多伤痕。
「人数差距那么悬殊,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雅妮丝将背靠在大理石柱子上,开口问道。上条虽然呼吸急促,却也露出了笑容。
「这个嘛,我们玩了一些战术。」
「战术?嗯……」雅妮丝闭上了一只眼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能够这么帅气地登场,原来是把同伴当成了牺牲品。的确,如果你们聚在一起对抗我的部下,根本没有人能走到这里来。不过
「……」
雅妮丝的话中带著嘲讽意味,但上条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如此一来,雅妮丝自认为戳中了上条心中的痛处,笑得更加开心了。
「呵呵,奥索拉?阿奎纳刚刚还在称赞你们呢。她说你们的行动全是基於信任,绝对不会欺骗别人。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到头来,你还不是欺骗了同伴,把同伴当成牺牲品,才保住了一条命?」
「不。」
嘲笑声中,上条却露出了与她截然不同,毫无恶意的笑容。
「别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我是非常相信他们的。有些事只有他们做得到,而我却做不到。所以,我负责另外一件事。就这么简单。」
上条紧紧握住了右拳。
「如果可以,希望他们也相信我,认为我可以达成任务,一点也不需要担心。」
「……你们以为打倒我这个司令官,我的部下就会停止攻击?真佩服你们能有这么天真的想法。没了牧羊人的羊群,除了失控之外还能有什么下场?」
雅妮丝?桑提斯的背部离开了冰冷的大理石柱子。
她朝著搁置在地面上的银杖一踢,银杖弹了起来,落入她的手中。
「也好,我正闲得慌。怠惰是罪,我就粉碎你们最後的希望,当作送给你们的礼物吧。」
上条当麻环顾四周,确认状况。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十五公尺。由於建筑工程尚未完成,教堂内部空荡荡一片,完全没有任何障碍物。大批人群在外头往来冲突,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却只有上条及雅妮丝两个人。
雅妮丝的手上握著一把银杖。杖柄极细,顶端有个天使的塑像。天使摆著宛如罗丹(注:Auguste Rodin,1840-1917,法国著名雕刻家)作品「沉思者」般的动作,不过背上却有六枚翅膀像牢笼一样,将天使包在其中。
当!当!响起了两声清脆的声响。
雅妮丝拆开左右两只凉鞋的厚底,向後方踢去。
「万物照应。五大元素之第五元素。展开象征和平与秩序的『司教之杖』。」
她以两手持杖,口中念出颂词。蜷曲在银杖顶端的天使翅膀,像花瓣一样绽放开来。六枚翅膀就像时钟的数字盘,正确地指向圆的六等分方向。
「偶像之一。遵从神子与十字架之法则,连接异物与异者。」
雅妮丝嘴里念著,开始轻轻甩动银杖。
当!银杖的前端撞上了大理石柱,发出声响。
两人相距尚远,雅妮丝却挥出了这样的一击,令上条大感不解。
砰!
忽然间,上条的视线向旁边弯曲了九十度。
「嘎……啊……!」
上条感觉侧边脑袋似乎被某种金属重重地敲了一下,等到惊觉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倒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上条感到头昏脑胀,抬起头来一看,雅妮丝又抓著杖尾转了两个圈子之後,往大理石地板上一敲。
上条霎时背脊发麻,赶紧在地上打滚。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撞上了他的脑袋刚刚所处的位置。砰!伴随著沉重的撞击声,地板像被铁鎚敲过一样出现了凹痕与龟裂。
(座标攻击?类似将空间栘动能力加以应用的攻击方式?)
上条虽然无法理解个中奥妙,却明白绝对不能停在同一个地方不动。此时雅妮丝又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像弹著吉他弦一样,从银杖的侧面一刮而下。
喀喀喀喀!不断奔跑的上条背後空气被看不见的力量切割出一道缝隙。
「那根棍子……!?」
「哈哈,看来你终於发现了。这跟天草式他们所使用的地图魔法有点像,说起来真令人懊恼。只要伤害这根银杖,其他物体就会受伤。就像这样……!」
雅妮丝假意举起小刀,却又将银杖绕了一圈後敲在地板上。上条来不及闪避这来自上方的冲击力,左肩以很不自然的姿势向下凹陷。咚!沉重的撞击声此时才响起。
「……!」
这样的攻击应该可以用「幻想杀手」消除,问题是「不晓得攻击将从哪个方向来」,所以无法及时伸出右手。
上条此时停下了脚步,雅妮丝举起天使之杖绕了两圈後,朝著身旁的大理石柱子全力敲击。
(糟糕……!)
上条急忙往旁边扑倒。幸好,雅妮丝的攻击从发出命令到执行约有不到一秒钟的延迟时间。换句话说,只要一直保持移动状态,应该就不会被击中。
啪!
这不应该击中的一击,深深陷入上条的左腕及侧腹部中。
「嘎……!」
受到了这横向的冲击,上条整个人被推倒在地。巨大的疼痛感从侧腹部深处,也就是身体的中心位置向外喷发。冲击点跟侧腹部之间虽然还夹了一只左腕,但冲击力道是跟左腕一起撞在侧腹部上。被夹在中间
的左腕关节似乎已脱臼了,不但使不出力气,甚至连痛觉也消失了,只感觉到一股灼热感。
雅妮丝以杖尾敲打地板。
上条急忙在地上翻滚,但冲击力还是撞在他的胸口。整个肺部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即使如此,上条还是忍痛向後一弹,想要避开下一波攻击。雅妮丝迅速举起小刀在杖上一割,上条的背上产生了一道斜斜的裂痕。
啪啪啪!背部的肌肉纤维似乎被切断了。
不知为何,就好像雷声跟闪电的关系一样,伤害跟痛觉之间出现了一秒钟左右的间隔。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背部痛得好像有一把火在烧,上条在地上不断打滚。雅妮丝将银杖打横一挥,敲在大理石柱上,上条的身体也像水面上的飞石一样,在地面上不断弹跳。
「别以为每次都可以轻易避开。」雅妮丝带著冷漠的表情摇晃银杖。「命令跟执行之间虽然有误差,但只要计算并修正攻击位置,就可以两相抵销。换句话说,我只要先预测你的闪避动作,把攻击点设置在你的闪避位置上,你就会
自己跑到攻击范围里面来。说穿了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刚刚没打到的那几下,其实只定在进行误差修正的采样而已,你没察觉吗?」
上条拚命转动又痛又烫的脑袋,勉强将这一番话听进耳里。他忍受著背部的剧痛,跌跌撞撞地爬起。
彷佛已经胜券在握的雅妮丝,以脸颊摩擦著她的宝贵银杖说道:
「不知道你晓不晓得,在近代西洋魔法中,火、风、水、土、乙太(Ether)这五大元素各有一种象徵性的武器。火是『杖』,风是『短剑』,水是『杯』,土是『圆盘』。这就是所谓的属性武器。」雅妮丝戏譆地笑了。「而我手上
这把,就是乙太的象徵性武器『莲花杖』。它有个有趣的特性,那就是除了乙太之外,它也可以成为其他四大元素的武器。」
唰!雅妮丝将银杖斜斜下击。
银杖撞上地板的瞬间,上条感到不寒而栗,赶紧往後跳跃。但是这早已在雅妮丝的计算之中。事先算好位置的一击,由正上方打在上条头顶上。上条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全身摇摇摆摆,无法保持平衡。
上条试著胡乱挥动右手,但冲击力彷佛是在嘲笑著他的愚蠢行为,由完全不同的角度撞在他的肚子中央。上条的视线开始变得朦胧,两脚不停颤抖。
(唔……该死,只要摸得到就可以消除!要怎样才能摸到?要怎样才能预测雅妮丝的攻击方向与角度?如今能掌握的只有攻击时间……)
上条显得面目狰狞,雅妮丝却是开心地扬起了嘴角。
「万物都是由五大元素所组成的。把这一点跟『偶像理论』配合在一起,会得到什么答案?那个魔道书图书馆不是解释过伊能忠敬的地图魔法吗?就跟那个一样。不过那个魔法只是将『地图』跟『地形』连结在
一起而已。而这把五大元素之杖象徵一切事物,换句话说,它可以让一切事物适用这个法则。例如说,对空间本身也可以发挥作用……!」
雅妮丝举起银杖,像钉子一样敲在柱子上。沉重的冲击力打在反应慢了半拍的上条肚子上。上条整个人向後翻滚。他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却发现一道血丝从嘴角边流了下来。
上条吐出了口中的鲜血,说道:
「唔……——啧。嘴巴上说什么讨厌《法之书》、讨厌魔法……你倒用得挺愉快嘛——」
无意义的交谈会让上条获得喘息的机会,雅妮丝明知道这一点,却似乎并不在意。
「哈哈哈,被敲了那么多下,我知道你很火大。不过,高等圣职人员手中所持的司教之杖,原本就是由武器中的战锤所演变而来的。战锤是专门用来击毁敌人钟甲的武器,我现在拿它来敲打敌人,有什么不对?哈哈,话说回来,大家竟然把这种钢铁棍棒当成和平与秩序的象徵,真是太讽刺了。」
雅妮丝一脸陶醉地伸出舌头,舔吮著银杖的侧面。一股异样的触感传遍上条的全身,令他慌张地向後跳开。雅妮丝见了他的反应,呵呵一笑。
「何况……」雅妮丝轻轻接著说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在二十世纪巩固了理论基础的近代西洋魔法,其实只是一些十字教的後门技俩而已。按照链金术师的说法,『这些只是十字教不为人知的秘密』。」
雅妮丝再次挥杖下击。
上条急忙想要避开,但是脚部的动作跟不上意识。咚!沉重的冲击力直击大脑。
「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魔法师。」
「都一样。不肯向神祈祷,却接受神的恩惠,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难道不是吗?我们为组织付出那么多,为什么要把税金花在什么事都不做的你们身上?英国清教跟天草式那些异端份子也一样。罗马正教以外的教诲根本不是教
诲。他们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付出,反而是阻碍。这些人只配像小卒子一样在任务过程中牺牲。」
(要来了……!)
上条咬紧牙关。
雅妮丝的攻击虽然不若史提尔的炎剑或建宫的斩击那样威力惊人,凡人连续挨了好几下也会吃不消。上条的双脚不断颤动,显示体力已经面临极限。
攻击的发生时间点是相当明确的。
既然是属於魔法攻击,应该可以用右手消除。
所以……
只要能够掌握攻击角度与方向。
只要能够以右手触摸到雅妮丝的攻击就行了。
(来了!)
雅妮丝板起了脸,将天使之杖以表演棒术般的姿势挥出。这「洞烛机先」的一击依然让上条避无可避。他甚至还没举起右手,冲击力便让他飞了出去,在地板上滚动。但是他马上顺著力道一翻,站直了身子。
咚!上条将浑身的力量灌注在双脚,往前踏出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约七公尺。
以上条的步幅,只要两、三步就可以冲到雅妮丝的眼前。但雅妮丝依然显得气定神闲。对手以直线的方式冲过来,反而更好预测位置。她以两手紧紧握住了天使之杖,像剖西瓜一样朝著地板奋力挥出。
砰!响起了沉重的撞击声。
这股冲击力如果从头顶上方落下,肯定会把头盖骨敲得粉碎。
但是……
(我等这波攻击——)
上条的鞋子在地板上一顶,骤然停止前进。
只要不继续往前进,就不会被设置在前方的攻击打中
(——很久了!)
接著,上条握紧了右拳,朝著「一步之遥」的前方空间用力挥去。
啪!响起了类似气球破裂的声音。上条感觉右手似乎打破了某种看不见的巨大泡泡,原本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攻击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
比起上条这个门外汉,雅妮丝这个魔法专家更清楚这是多不可能发生的事。
上条接著像炮弹一样,冲过了眼前一无所有的空间。
雅妮丝慌张地再次奋力举起天使之杖。
但是这措手不及的状况让她无法使出全力。
上条已经来到了雅妮丝眼前。
雅妮丝的银杖也终於撞在大理石柱上。
伴随著高亢的撞击声,上条的脑袋也歪向了一边。
但是……
上条并没有放开紧握的拳头。
砰!沉重的打击声。
雅妮丝?桑提斯的背部撞上了後方的大理石柱。
雅妮丝?桑提斯的意识变得模糊。
逐渐变成空白一片的心中,缓缓浮现了尘封已久的片段记忆。
(啊……难道……)
雅妮丝拚命想要将记忆再次封印,但是宛如岩浆般不断从腹部深处向上窜的呕吐感,干扰著她的思绪。
(又要回到……)
回忆中的场景,是米兰的一条暗巷。所有的阳光都被外头的观光大街夺走,这里只剩下匍伏於红砖地面上的人、老鼠、虫子及蛞蝓。在这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又要回到那里了吗……)
记忆进裂。碎片刺在心头上。那是一间餐厅的後门,在垃圾桶里挖出了零碎的肉块。拍掉上头的蛞蝓、老鼠尸骸的细毛与蟑螂脱落的翅膀,放进嘴里不停咀嚼、咀嚼、咀嚼。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动作。
(不要……)
心中的呐喊让逐渐朦胧的意识又恢复清晰。
手腕酸麻,武器脱手落地。那把用来刮天使之杖的小刀。战斗意志的象徵、克敌制胜的武器,就这么离开了手掌,跌落在地板上。
但是……
虽然放开了小刀,却打死也不肯放开天使之杖。
(不要!我绝对……不要回去过那样的生活……!)
雅妮丝以彷佛要将银杖捏碎的气势紧握手掌。
意识恢复了。
战斗意志也恢复了。
上条当麻与雅妮丝?桑提斯互相怒目而视。
两人之间相距约五公尺。无论是攻击范围短的拳头,还是攻击范围长的银杖,都可以在一瞬间击中对手。这互相瞪视的画面,就像是古装剧中的拔刀术或西部电影中的快枪对决。
半冷不热的汗水从两人脸颊上缓缓流下。
两人的神经完全紧绷。
两人停止了呼吸。
「哼。」
忽然间,雅妮丝兴致索然地叹了一口气,天使之杖也垂了下来。不但如此,她甚至将视线从上条身上栘开,开始环视左右。
虽然是绝佳的攻击机会,上条却不敢轻举妄动。他努力寻找著存在於这个攻击机会中的一丝一毫危险性。雅妮丝对著他两眼一翻,说道: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一切都结束了。」
一瞬间,上条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片刻之後,他明白了。
如今的「婚姻圣堂」呈现一片宁静,完全听不到声音。在万籁俱寂的空间之中,不存在任何声响。简直像独自被关在电影院里——可怕的宁静刺激著耳朵,从头顶朝著胸口迅速下窜。
这个宁静并非只来自於上条与雅妮丝的静止不动。
还包含外头。
多达两百五十名的罗马正教修女,加上五十多名英国清教与天草式的混合部队,合计起来应该有超过三百个人,正在「婚姻圣堂」外头进行激烈战斗。但是如今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代表什么意义?
这代表……
「………………………………………………………………………」
上条感觉到全身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感。
宛如要让这疼痛永远消失般,雅妮丝?桑提斯接著说道:
「你们原本的计画似乎足趁其他人拖住我的部下时,由你打倒我这个司令官。」
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辱骂及一点点同情。
「但是这个幻想似乎已经破灭了。」
上条怔怔地听著这句话。
甚至忘了呼吸。
他松开拳头。战斗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待在这里的理由已不存在。上条只能愣愣地站著。
某个人的脸孔逐渐浮上了他的脑海。
上条紧咬著牙。
「是啊。」
他带著最後的绝对自信,开口说道:
「没错,你的幻想已经破灭了。雅妮丝?桑提斯。」
「什么?」雅妮丝皱起了眉头。
砰!就在这一瞬间,上条背後的「婚姻圣堂」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与上条相对而立的雅妮丝?桑提斯缓缓将视线越过上条的肩膀,望向门口。
带著满心的恐惧与不安。
出现在「婚姻圣堂」门口的人影,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部下,而是英国清教的禁书目录、史提尔?马格努斯、天草式十字凄教的建宫斋字、被建宫抱在怀里的奥索拉?阿奎纳,以及建宫的同伴们。
除此之外……
史提尔身旁还站著一个全身被橘红色火焰包覆的人形怪物。
雅妮丝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但是知道的人,都以这个名字来称呼它:
「猎杀魔女之王」。
温度超过摄氏三干度的火焰怪物。一旦被创造出来,就会持续进行自爆与再生,熔化一切敌人的攻击与障碍物,直到歼灭敌人为止。可以说是将「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这个理念发挥到了极致的强攻型魔法。( ]$ R; {* l: }* j4
但是,就算是曾经见过这魔法的人,此时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因为如今的「猎杀魔女之王」跟以前相较之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火焰密度不同,气势也不同。全身释放出的热浪扭曲了周围空气,巨大的背上彷佛长了无数只透明翅膀。
「使用了四千三百张符文卡片。」
红发神父轻松自若地说道。
「这个数字并不算非常多……但是天草式确实了不起。他们利用符文的配置,排列出一个巨大的图形,让整个环境都带有魔法意义。也就是把整个奥索拉教堂变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且为了不会被那家伙的右手破坏,还把这幢建
筑物排除在效果圈之外……这种把所有东西都拿来加以利用的多重结构魔法阵,虽然只是旁门左道,我可能花一辈子也学不完。」
史提尔自豪地看著眼前冒出熊熊烈火的团块。
「多亏了他们的帮忙,卡片才能设置完。话说回来,其实开战前就已经快排完了,刚刚只是进行收尾而已,就好像把拼图上缺的几块补上去。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本来就不擅长跑来跑去的攻击方式,
我拿手的是在一个据点上守株待兔。因为某些原因,我需要这样的魔法。」
圣堂大门完全敞开,可以看见外头的景色。一根草也没有的石造平坦庭园里,到处都是被魔力火焰烧焦的痕迹,身穿黑色修道服的修女倒成一片。
她们的肉体并没有化为焦炭,也没有遭到严重烧伤。
刚刚听到的那些爆炸声应该都是火焰怪物自己发出的。藉由推挤空气的火焰冲击波,让许多修女摔倒在地。
这些倒地不起的修女都只是昏厥而已。
虽然因此而失去战斗能力的修女只占了全体的五分之一,但「猎杀魔女之王」的破坏力恫吓了众修女,令她们只能咬牙切齿地举著武器,却不敢冲上前来。因为她们很清楚,一旦随便靠近,势必将成为火焰及热浪下的牺牲者。
「我刚刚说过了,我们玩了一些战术。」上条狰狞地笑著说道:「他们可不是为了当诱饵而到处乱逃。他们只是在附近设置卡片,好为史提尔的秘密武器做准备……当然,我不是魔法师,详情我也不了
解。」
上条的右手带有「幻想杀手」的能力,无法参与符文卡片的设置工作,所以独自负责对付雅妮丝。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雅妮丝误以为上条为了创造与她决一死战的机会,而把其他人当成了牺牲品。如此一来,符文卡片就不会遭到破坏。
虽然上条没有详加说明,但雅妮丝似乎已猜到了八成。
同时,雅妮丝也明白了自己该采取的行动。
她小心翼翼地举著银杖,对著「婚姻圣堂」外的修女们喊道:
「你们在干什么!我们的人数比他们来得多!只要一鼓作气冲上去,这些人根本不足为惧!」
没错。不管怎么说,罗马正教与上条等人之间的人数差距是相当悬殊的。上条等人此时还能活著,全是靠著各种诡计东躲西逃之後的结果。只要将上条等人团团包围,不让他们有逃走的机会,然後一起发动攻击,就可以轻易打倒他
们。虽然过程中可能会有几十名修女送命,但剩下的一百多人依然可以踏过同伴的尸体,彻底歼灭上条等人。
史提尔身为专业的魔法师,却连一个修女也没杀,原因也在於此。一旦残杀了几个修女,其他修女可能会陷入疯狂状态,不顾自身安全地进行自杀式攻击。如此一来,战局更加危险。以他的魔法威力而言,其实不杀人比杀人还要难得多。
然而……
人数占压倒性优势的修女们,竟然没有采取行动。
「你们在干什么……!?」
雅妮丝见部下们竟然不明白这显而易见的道理,气得想破口大骂。但刹那之间,她领悟了个中原因所在。
怀疑。
修女们虽然明白雅妮丝的论点是正确的,但内心却无法完全相信。她们的内心就像足摇摆不定的天平,无法决定该战斗还是逃走。但其中只要有一个人采取了行动,集团心理的现象就会发挥效果,瞬间改变整个局势。
雅妮丝?桑提斯想起了奥索拉说过的一番话。
——他们的行动全是基於信任。
——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罗马正教真是太丑陋了。
雅妮丝低著头,紧咬著牙关,几乎要把臼齿咬碎。
既然天平此时处於摇摆不定的均衡状态,那么只要以强硬的手段破坏天平的均衡,问题就可以解决。换句话说,只要雅妮丝展现出优势,将眼前的上条彻底打垮就行了。
如果靠众修女的力量打倒上条,将无法展现出压倒性的优势。不过,上条自己也面临相同的窘境。如果靠同伴打倒了雅妮丝,将让上条心中的焦虑、紧张、恐惧等等劣势展露无遗。如此一来,修女们心中的疑虑将会消失,以排山倒
海般的气势一拥而上。
换句话说,只能一对一。
上条当麻对雅妮丝?桑提斯。
虽然双方人数加起来超过三百人,但两人却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两人之间的距离为五公尺。
这样的距离当然在天使之杖的攻击范围之内。但是,上条只要踏出一步,一样可以将拳头招呼到雅妮丝身上。两人的处境不相上下。换句话说,先击中对手的人,将获得胜利的殊荣。
(该——怎么做……)
雅妮丝小心翼翼地维持双方距离,额头上冒出了汗滴。
我的攻击能够先打中他吗?
雅妮丝不断告诉自己,不用慌张。「莲花杖」的便利性不是区区拳头可以比拟。只要预先计算好位置,全力挥出一击,打倒眼前这个凡人,根本是轻而易举之事。
(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
不过,真的应该把胜负赌在这么单纯的全力一击上吗?如果被躲开了怎么办?如果位置预测错误怎么办?为了保险起见,是不是应该先以数次轻微但快速的攻击中断他的动作,然後才发出全力一击?问题是,如果轻
快的攻击根本无法阻挡他的攻势,他还是冲了过来,该如何是好?
但是、可是、不过、然而、问题是、话说回来。
雅妮丝一次又一次推翻自己的想法。
她可以采行的战术太多了,所以不知如何抉择。
(方法——时机、武器……距离……我到底该选择什么攻击方式?)
相较之下……
上条当麻对战术没有丝毫迷惘。他已经将所有的力量灌注在右拳中。这一击,将赌上他的全部生命。
他如此相信。
即使伤痕累累,一只脚已踏进棺材,他依然相信。
相信自己的武器,相信自己的武器所开创出来的道路,相信自己的武器狠狠打在敌人身上的那一幕,相信自己的胜利将带来的美好未来。
上条当麻的行动乃是基於相信。
「一切都结束了,雅妮丝。」上条的声音不带丝毫怀疑。「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你的幻想早已经被杀死了。」
史提尔捏起了叼在嘴角的香菸,随手丢了出去。
两人的眼角余光,看见了橘红色的火苗落在地上。就在这一瞬间,战斗开始。
咚!响起了强而有力的踏脚声。
上条当麻握紧了钢铁般的拳头,朝著雅妮丝奋力挥出。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雅妮丝?桑提斯的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碎裂了。
敌人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摇摇晃晃的天平却迟迟无法做出决定。脑袋还没想清楚的雅妮丝只能被迫做出决定。她自暴自弃地用力挥动银杖。
一边已经把一切赌在拳头之上,一边却还不知如何是好。
哪一方较占优势,相当明显。
砰!惊人的撞击声。
雅妮丝的身体飞了起来,擦过背後的大理石柱後,狠狠跌在地板上。
巨大的冲击力道让天使之杖从雅妮丝手中飞出。她在地板上翻滚了好几公尺,肺部的空气似乎都被挤了出来,才终於停止翻滚。
此时的她,已经失去意识。
如此一来,茵蒂克丝、史提尔等人,以及围绕著他们的罗马正教修女们,双方之间的势力均衡也在一瞬问瓦解。一名自认为没有胜算的修女丢下武器,发出声响。第二声……第三声……最後,武器摔到地
板上的声音像豪雨一般响起。
战斗结束了。
区区一名少年的拳头,击垮了超过两百名敌人的内心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