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燐的日常（四）命莲寺的“修行”（上）
我和辉夜公主在午夜时分踏上命莲寺的台阶。为什么不趁黄昏时呢？因为公主要仔细打扮一番，结果一打扮就是一“早上”，可是我完全没看出来她打扮了个什么，她穿的依然是平时的衣服，也没有明显地涂脂抹粉，我觉得她可能只是玩了一“早上”游戏而已。
命莲寺众人已经吃过“午饭”，准备进入后半夜的修行。住持圣白莲给我们一人一本《金刚经》，要我们和她们一起诵读。我道：“敢问大师，我根本看不懂，该怎么办。”圣白莲道：“没有关系，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圣白莲和寅丸星带领云居一轮、村纱水蜜、封兽鵺、幽谷响子以及我们两个进入佛堂，圣白莲敲磬，寅丸星敲木鱼，率领我们诵经，我想要努力跟上，然而一个大如铜锣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虽洪亮却毫无感情地背诵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就连磬和木鱼的声音都被盖过了——是幽谷响子。我只得小声跟着响子读：“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锅’……”同样的毫无感情，就连读错字了也不知晓。
辉夜公主戳戳我的胳膊，趴到我耳边说：“有响子在，还有什么读的必要吗？”确实，一是即使我们不读，两位师傅也根本发现不了；二是这样毫无感情的朗读，恐怕不可能体会得到佛经的真义，那还不如摸鱼。我观察一下前方的修行者们，只有云居一轮和幽谷响子是一动不动的，似乎很专注，村纱水蜜在遥望门外，可能想念她的宝船了，封兽鵺在抓耳挠腮，好像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原来我们不是孤独的，那我就放心了。
辉夜公主想和我玩游戏，然而站着是不方便的，便只能说悄悄话。她笑着问：“你觉得这里面谁最‘八嘎’？”我想了一下，道：“幽谷响子吧。”她道：“是嘛？我觉得寅丸星最‘八嘎’，看面相就很‘八嘎’。”我道：“何以见得？”她道：“因为寅丸星长得像铃仙。”我道：“寅丸星长得像铃仙吗？哪里像了？而且为什么像铃仙就‘八嘎’啊？”她道：“因为她‘八嘎’所以就像铃仙啊，铃仙是世界上最‘八嘎’的人。”我道：“世界上最‘八嘎’的不是琪露诺吗？”她道：“这你就不懂啦，论‘八嘎’琪露诺只能得一百分，铃仙能得一千分。”我道：“我明白了，寅丸星能得一万分对吧？”她道：“不，寅丸星只能得九百九十九分，倒是你，很有得一万分的潜质哦。”我道：“公主别开玩笑了。”她道：“还不服，你能答出我的问题吗？如果能答出来，那你就姑且算九百九十九分吧。”
她问我：“为什么石上麻吕找不到子安贝？”我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它太稀有了。”她道：“因为他没有心，无心之人不可能找得到珍宝。”她又问我“为什么石作皇子的佛御石之钵不发光？”我道：“因为，他也不是真心爱辉夜姬。”她道：“因为只有钵，没有佛，无佛的钵是不可能发光的。”好尴尬，都答不出来。她嘲笑我说：“一万分的‘八嘎’，你认不认？”我辩解道：“这只是意外。”她道：“好啊，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问那两个问题的意图是什么？”这算什么问题？难道意图不是她想为难我吗？但我必须得多想想，我看了看佛堂，又看了看毫无感情的幽谷响子，明白了。我道：“无心又无佛，算什么修行。”她笑道：“嗯，算你九百九十九分‘八嘎’吧。”还好“八嘎分”和寅丸星持平了，但是为什么我还是比琪露诺还“八嘎”啊？
诵完经后，圣白莲让我们入定，我们皆静坐到蒲团上，进入冥想。才刚坐下，我的肩膀就忽然被拍了一下，我睁眼向后瞧去，看见一个异瞳的女孩扯起嘴角，做着鬼脸。我疑惑地问：“干什么？”她把茄子一样的、长着一只怪异眼睛和红色大舌头的伞塞到我面前，眼睛和我三目相对，舌头舔舐着我的身体。我拽起舌头，道：“真可爱。”她扫兴地退走了，又去骚扰辉夜公主。公主一见到她，就故作惊讶的向后缩缩，道：“吓到我了。”那个女孩十分欢喜，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公主道：“她是付丧神多多良小伞，喜欢吓唬人。”原来如此，看来下次遇见她，我也得装作被吓到，鼓励鼓励她。
多多良小伞好像打开了一个奇异的开关，修行者们纷纷躁动起来。村纱水蜜向云居一轮传去一个纸条，云居一轮笑得浑身发抖，云居一轮提笔添了几句话，传回去，村纱水蜜看过之后没什么反应，村纱水蜜再写上一段话，传过去，云居一轮又笑得浑身发抖……封兽鵺起身，悄悄走出去，然后小心地搬进来一个木雕，用胳膊上的小蛇咬了一下木雕，它即刻变成了，紫？我差点叫出声来，还好想起了这是她的能力——让物体变得不明，使它在每个人眼中呈现出各自认为合理的样貌。那么，如果圣白莲回头看一下的话，应该看见的是在认真“修行”的鵺。鵺做完这一切，就快活地飞出去了。幽谷响子也站起来，咚咚咚地奔出去。响子的动静也太大了吧，肯定会惊动两位师傅，猪队友啊！然而神奇的是，圣白莲和寅丸星毫无动静。也对，入定之后，就开始体察内心，而不体察外界了，难怪她们发现不了；或者也有可能是懒得管，修行本就是看个人的，若个人无修行的意志，再劝说又有什么用呢？
正规弟子都几乎无一幸免，那我们两个门外汉自然不必再坚持了。辉夜公主拿出她的游戏机，插上两个手柄，递给我一个，和我玩双人游戏。她说：“在永远亭，只有铃仙愿意和我玩双人游戏，但她又‘八嘎’到不行，连新手关都过不去的那种，所以一般都是我自己玩。”我怜悯道：“这也太惨了吧，我会经常和公主玩游戏的。”她看了我一眼，带着不信任的眼神，说：“那得看你是不是‘八嘎’。”
开始游戏。辉夜公主一路过关斩将，飞去前方，她正兴起，结果突然出现重新开始界面，是我死了。重开一局，辉夜公主一路过关斩将，飞去前方，结果又出现重新开始界面，我又死了。再来，辉夜公主一路过关斩将，飞去前方，叒出现重新开始界面，我叒死了。我放下手柄，不拖公主的后腿了。她失望地说：“没想到你就比铃仙聪明了一点点啊。”村纱水蜜和云居一轮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来凑热闹，分别试着充当公主的搭档，结果公主的段位实在是太高了，她们也不配和公主玩游戏。恐怕全幻想乡也没有能和公主玩游戏的人吧，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烦恼吗？无奈，公主又只能自己玩游戏。
我在旁边看着公主和人工智能一样精确的操作，感到很没意思。这时幽谷响子站在门口高声问：“有人出来玩吗？”那声音堪比电钻机、轧路机、汽车引擎。我赶紧看看两位师傅有没有被惊动，还好，她们仍是一动不动，我连忙冲了出去。响子带我进入山里，去找别的山彦，在丛林密布的谷地里，响子的叫声和别的山彦的叫声交汇了。她让我喊一句话，我随便叫了一声，山彦的回复却寥寥，她说太没创意了，让喊点有创意的，我喊道：“响子真可爱！”响子立刻复读：“响子真可爱！”树林里传来一个声音：“莉子真可爱！”又传来一个声音：“美咲真可爱！”好嘛，全喊的是自己可爱。我又叫道：“响子是‘八嘎’！”响子复读道：“燐是‘八嘎’！”一个山彦复读道：“燐是‘八嘎’！”又一个山彦复读道：“燐是‘八嘎’！”满山都是“燐是‘八嘎’”。好吧，我好像真的挺“八嘎”的，没想到她们这么团结。我喊道：“你们快停下！”她们仍然在复读。我又喊：“响子是天才！”试图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可她们就像没听见一样。我喊“你们是天才！”“圣白莲最强！”“紫大人永远的神！”“雾锁山头山锁雾！”“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嗓子都要喊哑了，可漫山遍野依然是“燐是‘八嘎’”，且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响子则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我待不下去了，传送回命莲寺，但愿芦苇不要学会这句话，别明天黄昏一起床，全幻想乡都是“燐是‘八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