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酒，你（2）
身上的细胞逐渐清醒，残留的酒精不断拨动自己的疼痛神经，睡着之前的事就如同一场梦，努力想要捕捉转瞬即逝的细节，却无法记起分毫。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漆黑，合着钟表发出时间流逝的声音，大脑才开始迟缓地转动，催促着每个脑细胞苏醒，撑直身体伸长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
“咔哒”一声，即使早就有心里准备，水晶灯的光线还是刺激到自己的双眼；遮住光线，眯着眼环顾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装饰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胃中的食物被消化干净，长时间未进食导致的反胃加剧了自己的不适，用仅存的力气移动到床边，在双脚接触地面的一刻，一阵刺骨的寒冷通过脚掌传遍全身，像要凝固住流动的血液。
顾不上寻找可能不存在的拖鞋，双手扶着墙走向橱柜，看都不看地扯出一件外套；接下来，该去哪里？稍一失神，带着一只袖子的外套地跌坐在地，真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小姐，”身后的门被打开，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惊呼响起，由于极度缺乏反抗的力量，很快就被半推半拉地回到了床上，轻柔地被子再次覆盖在身上，“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不要下床。”
注视着女仆拿起临时放在床头的碗，嘴边勺子中粥还隐隐地冒着热气，本能促使着自己抿了一小口，暖流顺着食道进入消化系统，或许是心理作用，反胃的效果减弱了不少。
“现在...几点了？”从睡醒到现在，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工具，时间观念仍处于混乱之中。
“大概是傍晚六点半，”女仆再次舀起一勺，轻轻地吹了吹，表面微微地抖动，“还未过夜。”
轻轻点了点头，自己原来已经睡了这么久；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容貌，已经稍稍想起来了些，继续探索之际，却遭到无限的阻挠，画面也开始模糊，与自己相隔千万云雾。
“对了，少爷还有吩咐，”粥的数量不断减少，碗也在不经意间到了自己的手上，血色渐渐回到自己的皮肤，集中精神处理传到脑中的信息，其内容却使自己感到厌恶，“明天在市中心医院预约了肝病医生。”
“我明天哪都不会去。”尽管装作轻描淡写地说出，可捏住碗的力度却是相反，似乎下一秒就会应声而裂。
“少爷说，他很抱歉，公司事务太多，实在没……”
“够了！！我不需要他解释什么。也不需要他给我什么理由，既然之前没有，现在我也不稀罕。”压在心中的一口气终于压制不住地喷涌而出，无情地伤害着无意倾听的人，待到冷静下来后发觉自己的失态，“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儿。”
被子再次没过脖子，温暖的来临有些不太适应，发现枕头旁躺着自己的手机，摁亮屏幕，锁屏壁纸被更换，图中的自己歪着头靠在椅背上，身上盖着一件不知名的外套。
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事件的始末如同浪潮般在脑海中涌现，输入密码，0412，弹出的一条新消息吸引了自己的眼球。
女孩已经答应明天陪你，时间是早上9：00，一路愉快。另外，她的名字叫洛天依。
轻轻笑了一声，关掉手机扔到床脚的另一侧，闭着眼迫使自己躺在床上，半响后迅速坐起。赤瞳在黑暗中闪烁。
“给我准备明天出去的衣服。”一边向赶来的女仆下达命令，一边向房间配套的浴室走去。
一根根梳理自己湿透的头发，皮肤受到仔细清洗恢复成正常的颜色，当一切完毕之时，镜子中的人焕然一新。
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坐在靠背椅上，借着月光清点空中的星星，其中的一颗，与其它星辰相距甚远。
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
干脆利落的搅拌之后，一股水流进管道，牙刷被清理干净，手上因浸泡在热水中变得湿淋淋的，连带着毛巾一同抽出水面，稍微拧干些后，细致地擦去脸上积累一夜的污垢。
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容貌，黑眼圈因及时停止熬夜而没有继续扩展，抽空看了一眼时间，还差一刻八点，应该来得及。
关上灯，径直走向厨房，电饭煲的灯跳转到了保温，打开盖子，热气鱼贯而出，迅速占领这狭小的空间，盛起一碗稀饭，就这榨菜咽下，不一会儿便见了底。
蹑手蹑脚地走进母亲的房间，将特意留下的饭和炒好的青菜放到触手可及之处，自母亲下半身瘫痪以后几乎天天这样，习惯了也就不会像开始一样手忙脚乱的了。
又临近交房租的日子了，自己仍没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如果还像天天这样打零工，没有稳定的经济收入，总是吃老本也不是办法，唉，要是没离开那，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
即使这样，出门前还是带走了桌上的信封，自己的劳动绝不该获得这么高的报酬。
下了公交车，迎面一阵晨风带来远方的凉意，突然有些嫉妒住在城郊的人，每天早上都能呼吸如此新鲜的空气。
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向着规模最大的庄园加快了脚步，鞋子打击在路面上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道路上，路途也一步步缩短，呼，还不算晚。
“站住，你是什么人！有身份证明吗？”严厉的声音强迫自己停下了脚步，内容更是让自己心头一紧。
“我，我……”上次是跟在别人车的后面，这次凭什么让自己再随意进去。
“没有就不要在附近乱晃。”挥挥手，直接下了逐客令，看来以前是被类似的事烦得不轻。
“吵什么？”一个扎着长马尾辫的女孩出现，尽管比高大的保安矮了一个头，但气场上是压倒性的胜利，自己也很快认出了这就是上次的女孩，“不知道庄园中禁止喧哗吗？”
“报告，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想擅自闯入。”曲着头，像是在缩短距离，可身体却依然直立。
“她是我请来的司机，新来的，所以没有证明。”语气中含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这……”自己再次被细细地扫视了一遍，眼神中包含着惊讶，轻叹一声后，退到了一旁。
“对不起。”经过保安身旁时听到一句诚恳的道歉，有些措手不及，“其实没关……”
“干什么呢！还不跟上！！”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尽管声音不大，但其中的愤怒丝毫没有掩盖，来不及再顾及其它事，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车，只是周围的草短了不少，应该是刚修剪平整，这么想着，远处似乎传来嗡嗡的机器声，仔细倾听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拉开未锁着的车门，系好了安全带。
“请问，今天是要去哪？”“市中心医院。”短得不能再短的对话，女孩按下了手边的按钮，玻璃窗缓缓降下，几乎和汽车开始前进的同一时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看着隔壁座位未放下的安全带和窗边女孩一脸的 无所谓，明白了多余的口舌都毫无意义。
尽力地排斥异耳的声音，心头冒起了一丝反感和后悔，算了，赶快完成就好了。
栏杆与地面呈九十度角升起，经过一个倾斜角极大的坡进入底下停车场，摸了摸有些麻木的耳朵，幸好不堵车，否则这一趟绝对会耳聋熄火，下车，锁门，由于要求上写的是陪伴，而不只是当司机，女孩也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没有异议和排斥，也没有特意亲近，只是两人间距离有些许贴近。
由于早来的原因，挂号没有花费多少时间，顺手接过递上的病历本，姓名一栏上填着三个字，乐正绫。乐，正，绫，自己在心中慢慢重复了一遍，挺好听的名字。
“叮咚”电梯准确地抵达指定楼层，电梯门打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摆摆手，驱散面前的气体。熟悉的味道……想到这，一丝苦涩在舌头漫开。
在等候大厅右拐，一列的门排开，上面用牌子标注着各类项目，很大一部分的门紧锁着，走到一扇门前站定，投透过玻璃看到一位临近中年的女医生敲打键盘，唉，果然是；门前的字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推门进入，两人双双落座，在核对完信息后，医生开始了照常的发问和检查，这个名叫绫的女孩虽然在回答，却没有丝毫认真的态度，咬了咬干燥的嘴唇，从笔筒中抽出笔，在病历本上详细记下注意事项，不知不觉间占满了一张字。
“现在肝这个状况，是不能喝酒的。”顺着医生的建议，流利地写下“不能碰”三个字，轻舒一口气，握紧笔杆继续移动，最后一个“酒”字相交周围的颜色深了不少。
简单地告别后起身，和女孩一前一后出了门，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周围的人多得有些感到拥挤，门前挑着许多长长短短的队伍，自己刚出来的门口那条长的尤为突出。
停车场，汽车里，还是老样子，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耳朵着想，将身体倾斜过去，在抓紧安全带后返回，后背不成问题，但身体前......片刻的思考后，抬起了女孩的手臂，光滑的触感立即传来，好软啊.....
在手合拢想要捏下，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移开视线，发现女孩的目光死死锁在自己手上，连忙放开；扣好安全带后，弹回到自己的座位，迅速解决完自己的安全带，启动车子，却因为动作过于慌乱，反倒慢了不少。
过了一段时间，才敢用余光看向旁边，女孩已经注视前方，不过气氛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用导航，也知道快到达庄园，踩下刹车，准确地停在位置上。
“对了，这个，我不能收。”拿出信封递了胡来，“钱太多了。”
女孩没看一眼信封，而是正视自己的眼睛，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与她对视，“如果是要雇你当司机的话，这些远远不够吧。”声音中仿佛有一种特殊的旋律，能令人听过一次就难以忘记。
“我？可以吗？”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特别是在自己急需的情况下，接受成了理所当然，“真的是这样的话，中午和傍晚我必须回家。”
是幻觉吗？在垂下眼帘的前一刻，看到了一丝深藏的柔和。
“其他事以后再说，这个，拿着。”一张磁卡被扔了过来，险些没有接住，应该就是那个保安说的身份证明，“我可不希望我的司机再在门口大吵大闹，”顿了一下继续说，“另外，今天回去准备，明天开始正式上班。”
“那，我可以走了吗？”等待片刻后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回答，拉开车门，冬日的盛阳毫不吝啬地将温暖洒满自己的身体，走出几步回头，仍没看到有下车的迹象。
或许，还有救？
作者的话（最好看一下）
今天是元旦，新年的第一天，先在这里祝大家2020年新年快乐吧。
不知不觉间，我写文也过了有一年，挺开心的，说句实话，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
本来一开始就是抱着反正也没人开的心理就把写在纸上的文投了上来，投了第二篇4000字的正文时有了十几个粉丝，在这里谢谢他们。
后来我就开始想，怎么坚持下来，结论就是，继续投，这样有人看我就不会少了热情。
可到最近，更文的速度变慢了很多，变成了两周一更，甚至更久。
因为除了这个身份，我还是一个高二学生，学习的压力比高一大了许多，速度，质量，想法也因时间推移少了很多，在这里真的很抱歉。
我还有一年就要迎来我人生中的考试，也许这个寒假过了，我也大概率不会专门每周去写了，短篇可能偶尔，长篇真的是遥遥无期了。
做出这个决定的确挺痛苦，我当然怕积累的一切崩塌，所以本来早就想说却一直忍到现在，说出来是因为我也是个快成年的人，不能逃避。
再次，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