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北沢の大危机 第二十话 将我深埋

这一刻，她恨意滔天。她的拳头攥紧，指甲嵌进皮肤，渗出点点殷红。 “这里是为什么而建立的?”她沉声问道。 一旁的后藤直树解释道：“这里是这个组织专门关押幸存者的囚笼。”他叹息一声：“一里，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里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一股沉闷的感觉涌上喉咙，她咳嗽了两声，说道：“让我出去....我要杀了他们。”她的表情狰狞，目露凶光，犹如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不行。”后藤直树果决拒绝。 一里的表情变得狠厉，双眼死死盯向前方，眼眶中闪烁着幽绿的诡谲光芒，“我要离开这儿。” 她咬牙切齿，声音沙哑而粗糙，“让我出去。” 后藤直树沉默着摇摇头：“不行。” 她的瞳孔渐渐放大，眼眸深处泛起黑暗的波澜，犹如黑夜中的潮汐，汹涌澎湃，一层层卷起。 “给我...我必须出去...否则...”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此话一出，空旷的房间里寂静无比。 后藤直树微眯双目，他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瘦弱的肩膀在颤抖着，但却坚持挺直脊背，倔强的看着他。她的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但眼底却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深邃，漆黑的眸子宛若一潭冰水般寒凉彻骨，隐约流淌着阴森可怖的杀戮之气。 后藤直树的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妥协了。他伸出双手握住一里的肩膀，说道：“我陪你一起出去。” 一里点头，随着他缓慢朝外移动。 “美智代...照顾好二里...” 结束乐队各位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喜多郁代似乎再次陷入了无尽的不可名状的世界当中，山田凉由于长时间未摄入营养物质而奄奄一息 至于伊地知虹夏...则被那些士兵带去了不知何处... 她每往前踏一步，身上的骨头便咔嚓一声，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一路上，她的脚下留下斑驳的血迹，她的手臂上遍布鞭痕，她的衣服也染满了血迹。 后藤直树扶住她的胳膊，她踉跄了几下，靠着他勉力站稳。 她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后藤直树的身影。 “一里...”他温柔的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我答应你，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她闭上了双眼，眼泪滚烫，沿着脸颊滑落到锁骨，滴落在地板上。 这个世界的她，只有16岁。 后藤直树抱着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慰她，安抚她。 她蜷缩在后藤直树宽厚温暖的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猫，瑟瑟发抖。 “我们一起出去，一里。” “不过...我还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一里。” “爸爸没能陪你一起过你的16岁生日...” 后藤直树的声音哽咽，心疼的抱紧她。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眼睛朦胧，她喃喃道：“爸爸，对不起...我好累...”她抬头看向后藤直树：“你抱抱我....” 她的脸色苍白憔悴，呼吸困难，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 “好...我抱抱你...” 后藤直树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感受着她冰冷僵硬的躯体。 她的肌肉因恐惧而绷紧，身体不停的打颤。她的嘴唇抿的紧紧的，眉毛皱着，整张脸上都挂满了痛苦。 “别怕，别害怕，一里...”他拍着她单薄的背，柔声哄她。 后藤直树将手掌按压在她的脑袋顶端，试图减少她的紧张感，但这并没有用。 “我想吃糖....”她虚弱的说道，嗓音干涩沙哑。 她已经许久未进食了，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响，头晕眩眼花，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只想睡觉。 父女二人相拥着朝下方走去，穿过狭窄逼仄的通道，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零散的肢骸残片。一路走来，到处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浓郁的血腥气熏的人作呕。 后藤直树将她放在地上，低声嘱咐道：“好好休息吧，一里。” 她的腿部早已失去知觉，刚一沾地便摔在了地上。她躺在血泊中，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忽然，她感受到了什么，蓦地转身，看见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 她的步伐很急促，像是踩在血浆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令人心悸。 “喜多郁代！”后藤直树警惕的叫出了她的名字，“你怎么在这儿？” “后藤叔叔...”喜多郁代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救...我...求...你....”她的语速极快，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话，“求求你...救命啊...” 她的眼里充斥着惶恐、畏惧、痛苦和哀鸣，她哭泣着，嘶吼着，像个受伤的野兽。她不敢跑，更加不敢尖叫。 后藤直树定睛一看，所有人都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就在这时，原本昏暗的大型地下室却亮起了刺眼的光束，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空中传来。 “都到齐了啊...各位...” 是福田正雄，他居然还活着，并且还出现在了这儿。 众人惊慌失措的看向四周，不明白自己为何来到此地。 后藤美智代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了不远处那位俊俏的男子。 他的五官精致，如雕刻家精心勾勒的艺术品，一双浅色的瞳孔里泛着幽深莫测的光芒。 她的目光顿住了，心脏突突直跳。 “各位，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福田正雄笑盈盈的说着，眼底却闪烁着阴森诡谲的寒意。 后藤直树护在一里身旁，警惕的盯着福田正雄。 福田正雄扫过一群人的面庞，他的视线从后藤直树后藤美智代两人之间掠过。 “谁先死呢...呵呵。”他舔了舔舌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我想...这样的场景真是太刺激了。” “你想干嘛？”美智代忍不住问了出来，她的心砰砰直跳，总觉得有种强烈的预兆。 她隐约觉得，福田正雄接下来要做的事，将要彻底颠覆她的三观。 空旷的地下室内突然冒出了几个大型培养皿，每个培养皿中都泡着活生生的人类。他们看起来很年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他们的模样狰狞而扭曲。 这些人都被注射了药剂，脸上布满红肿的疹子和密集的水疱，皮肤溃烂腐朽，看起来非常可怖。 “他们是我的第一批志愿者...” 福田正雄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似乎非常享受他们此时的表情：“他们都是无辜的孩子...” 他的声音渐渐沉下，神态也逐渐变得严肃：“我给予他们希望，然后再将其毁灭掉。” 他伸出右手，猛地往下一挥：“杀了他们。” 他的话刚刚说完，培养皿里的青年纷纷动弹了起来，他们爬到地上，疯狂的撕咬着那些幸存者的身体。 他们互相吞噬，争夺食物和血液。他们疯狂而贪婪，宛若一具具行尸走肉，毫无理智。 “不要，他们都是无辜的，求求你...” 美智代捂住耳朵，蹲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后藤直树握紧拳头，眼眶赤红。 “啊！” 他们发出痛苦的嚎叫，挣扎着，反抗着。他们的身子扭曲成麻花状，在他脚边扭曲痉挛。他的衣服被溅上了斑驳的血迹。 美智代闭着眼睛，浑身瑟缩颤栗着。她拼命抓挠着身前的地面，泪珠滑落眼角。 她不敢睁开眼睛，不敢看那些惨遭屠戮的可怜虫。 “哈哈哈...哈哈哈...”福田正雄站在原地笑着：“真有趣...” 这些家伙对比普通的丧尸有很明显的不同之处，他们不仅拥有较强的攻击力，甚至有思维和情绪，简直就像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类。 当然，他们仍旧不能算作人类，因为他们的行为与人类迥异。 福田正雄将视线投向了最靠近门口的一排培养皿，他缓慢的踱步，目标锁定了最左侧的一个培养皿。 他笑了笑，一言不发。直至此刻，场上的屠杀仍在继续。 早已被混乱惊醒的一里此刻正用身体挡在二里的前面，为保持清醒，她使劲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尽快恢复意识。 她睁开眼睛，却愣住了，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片狼藉的场景，墙壁被撞裂，破碎成渣。一里的父母倒在一堆玻璃渣中，美智代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嘴唇苍白，浑身发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妈妈！”一里听见母亲的悲鸣声，茫然抬头，眼底含着泪，呆呆的望着她。 美智代的眼眸微垂，掩藏住了自己的情绪，她转移了注意力，努力忽略地面上那些血粼粼的尸首。 一里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冲上去扑在自己母亲身旁。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颤抖的手抚摸着她母亲将要僵硬的脖颈和胸膛，感受到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已经逐渐失去跳动。 她仰起头，看着眼前残酷的场景，眼泪流淌了下来。她的手臂颤抖着指着远处的福田正雄，怒骂道：“你把她杀了，你把她杀了！” 福田正雄眯起了眼睛，他走到一里面前，俯视着她，“她该死。”他伸出手，轻而易举的将一里提了起来。 “不——！放开她，放开我的孩子！” “爸爸——救救姐姐！” 所有人的声音在这一刻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洪亮又悲戚的声音。 后藤直树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嘶吼着，拔出刀朝着福田正雄砍去。然而，他还没跑两步，就被两个黑影扑到在地，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后藤直树只觉得自己腹部被人狠狠剥开，体内的脏器也被拉扯出来。 鲜血横洒了一路，浓重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他的双手撑着地面，身体弓着。鲜血从他肚脐处流淌出来，染湿了他身下的地板。 “爸爸——！” 二里尖锐的叫喊起来，哇的一声哭出来，她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瘫软在地，晕厥过去。 “别吵。” 福田正雄皱了皱眉，他嫌恶的踢了后藤直树一脚，随即转身离去。 剩余的十几名幸存者惊慌失措，他们四散逃窜。 “啊！救命啊——” “救救我...” 他们哭泣哀嚎着，绝望无助。 一里顾不得任何事，她拔腿跑向后藤直树的身旁，只为再听一听他的呼唤。 但是，这次后藤直树并未回头，只留给她一个孤独的背影。 “......” 父亲的沉默如魔咒一般，令她停下了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呆滞的望着那个背影，默默流泪。 福田正雄站在培养皿旁，静静的观察着它们。 “真的很漂亮呢，真的是太迷人了。” 福田正雄喃喃低语，他伸出手，抚摸着玻璃培养皿，露出痴迷的表情：“这些产物真是太完美了，它们的基因是如此强大...” 一里看着父亲那灰白如纸的面庞，泪腺突然堵塞，难以控制自己的泪水。她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趴伏在地，双手按在地板上，眼神坚毅而倔强，她的脸颊沾满泥污，眼神却始终固执的盯着后藤直树。 “爸爸，您说过的。”她哽咽着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您说过，要陪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的...爸爸，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啊......” 后藤直树的嘴巴微张，活像一条缺水且濒临死亡的鱼，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似乎想要挣扎着说些什么。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了...一里将头部凑近他的喉咙，艰难的听清了父亲的话语 “将我深埋...” 他的瞳孔越扩越大，脸色迅速衰败下去。最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便永久闭合了。 一时间，场面寂静的可怕。 后藤直树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一里怔怔的望着他的遗体，耳边仿佛还萦绕着父亲沙哑的嗓音—— “将我深埋...” “将我深埋...” 她突然觉得心痛的厉害，她捂着胸口蹲下，痛苦的呜咽了起来。 “爸爸……” 她的声音细小若蚊蝇，可是周围的人却依稀可闻。 他们看着痛苦的少女，心底升起了莫名的怜悯之情。一时间，没人敢靠近一里。 福田正雄的目光从后藤直树的身上挪开，落到了一里的身上，他眯起眼睛，缓慢的抬起手。 “你们都该死——” 他的声音带着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都无力反抗，那群似人非人的怪物仍在肆意屠戮，他们根本无法抵挡。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中，他们的恐惧越来越甚，直至崩溃。 “救救我——”一里看着福田正雄，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流满面，楚楚可怜。 福田正雄的目光在她和后藤直树的尸体上游弋着，最后落在一里身上，他咧开了嘴角，笑着。 “怎么，刚刚不是还对我恨之入骨吗？现在为何又有求于我了呢？” 一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她无法再做出任何抉择。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与这些怪物有着天壤之别。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脑袋昏沉。她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福田正雄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唇微掀，声音低沉而暗哑。 “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是死在谁的手中的。” 她的身体僵硬了片刻，眼神空洞的看着福田正雄，没有言语。 “他们都死了。” 福田正雄弯腰，伸手捏着她瘦削的脖颈。 “你也不例外。” “不——” 福田正雄轻蔑的笑了一声，毫无预兆的用力掐紧了她的脖子。 一时间，一种窒息的错觉涌上她的心头，她拼命地挥舞手臂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放开她！”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带着愤怒的咆哮。 一个娇弱的身躯冲了过来，她一把推开了福田正雄。 “放手！混蛋！快点放开她！” 二里的眼中夹杂着眼泪，可她依然勇敢的挺身而出，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她奋不顾身的扑过去，用稚嫩的肩膀护住了一里。 “放、放过她……”一里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疯子，放过她！” 一里被后藤二里紧紧抱住，身上沾满了她身上的泥土和汗水。她仰视着后藤正雄，目光里透漏着憎恶和厌倦。 “你这个大坏蛋！离姐姐远点！” 福田正雄似乎犹豫了一瞬， 然后，他松开了自己握住一里的手掌，退后了两步，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没有说任何话，也许是没兴趣，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就这样转身离开了。 一里跌坐在后藤直树身边，浑身无力的喘着气，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二里见状连忙扶起她，焦急的问着她：“姐姐？你没事吧？” 一里的身体微颤，她摇晃着脑袋，努力克服着眩晕感。 “没事，二里……”一里虚弱的开口。 “我没事……谢谢你。”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身旁的怪物，还在厉声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