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唱词选注】赵氏孤儿（徐世英）

马连良、裘盛戎《赵氏孤儿》

简介

春秋时，晋灵公荒淫无道，宠信奸臣屠岸贾(gǔ)，残害百姓，视忠臣赵盾如寇仇。屠岸贾杀死赵家三百余口。晋灵公之妹庄姬公主系赵朔（赵盾之子）之妻，赵朔死时，庄姬已怀孕在身。庄姬被带入宫后产下一子，宫女卜凤和赵家门客程婴将赵氏孤儿救出。屠岸贾欲斩草除根，搜不到孤儿，要将全国同龄婴孩全数处死。程婴与公孙杵臼商议援救之策，程将自己的同龄儿子假充赵氏孤儿交与公孙，然后向屠岸贾“出首”。屠岸贾将公孙杵臼和假赵氏孤儿处死，将真孤儿当作程婴之子并认为义子。十五年后，程婴对赵氏孤儿赵武诉以真情，在老臣魏绛的帮助下，赵武亲手杀死屠岸贾，十五载沉冤始得昭雪。 《赵氏孤儿》与元代纪君祥的杂剧《赵氏孤儿大报仇》明传奇剧《八义记》、京剧《搜孤孤》等，属同一题材的劇目，剧中的程婴、公孙杵臼、赵盾、庄姬、赵武、屠岸贾等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其基本情节源自《左传》.《史记》等典籍，但各剧中又有不同程度的虚构成分。在《史记·赵世家》的记载中，程婴所献为“他人婴儿”，并非自己的孩子。史实中亦不见魏绛怒打程婴、程绘制雪冤图打动赵武等情节。 纪君祥的杂剧早在18世纪30年代就已流传到欧洲。当时的法国启蒙主义思想家、文学家伏尔泰读了杂剧的法文节译本后，极受感动与启发，写出了《中国孤儿》一剧（该剧的人物、情节、主题等与杂剧有很大不同)，公演后轰动法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90年7月《中国孤儿》在中国首次公演，并由此展开了伏尔泰的《中国孤儿》和杂剧、京剧《赵氏孤儿》的比较研究，写下了中法文化交流的新篇章。 京剧《赵氏孤儿》系王雁于1960年参照同题材的元杂剧及一些地方剧种，将旧本京剧《搜孤救孤》改写、删节、扩充而成，唱腔及音乐伴奏上都有一些新的创造。《赵》剧由马连良（饰程婴）、谭富英（饰赵盾）、裘盛戎（饰魏绛）、张君秋(饰庄姬)等演出。这里选用的是他们的唱词。

主要唱段

赵盾（唱〔二黄导板〕）今夜晚月不明星光暗淡，（散板〕我赵盾为国家心内忧烦。耳听得梆声响三更三点，（回龙〕列香案【香案：放置香炉等祷告用具的长形桌子。】跪埃尘祝告苍天。[原板〕但愿得我主爷性情改变，远奸佞【奸佞(ning):奸邪谄媚之人。】，戒酒色，肯纳忠言，我晋国君正臣贤。但愿得文武臣忠心赤胆，保国家，挽狂澜，替黎民【黎民：百姓。黎，众。】，雪奇冤，永列朝班。夜已深我只得回转前院。（散板〕你是何人把路拦？ 程婴（唱〔二黄导板〕）在白虎大堂【白虎大堂：亦称“白虎节堂”、“白虎堂”，商议军机大事的重地。按,春秋时尚无白虎节堂,这里当指屠岸贾的官署厅堂。】奉了命，〔回龙〕都只为救孤儿，舍亲生，连累了年迈苍苍受苦刑，眼见得两离分！〔原板]我与他人定巧计，到如今连累他受苦刑。开言便把公孙兄问，小弟言来你是听：你若是再三地不肯招认，大人的王法不容情。手持皮鞭将你来打—你……莫要胡言攀扯我好人！ 庄姬（唱（西皮慢板〕）宫庭静寂影孤单，不堪回首话当年。为报冤仇熬岁月，要学松柏耐冬寒。 魏绛（唱〔二黄原板〕）我魏绛闻此言如梦方醒，却原来这内中还有隐情。公孙兄为救孤丧了性命，老程婴为救孤你舍了亲生。似这样大义人理当尊敬，反落得晋国上下留骂名。到如今我却用皮鞭拷打，实实的老迈昏庸，我不知真情。（散板）望先生休怪我一时懵懂【懵(měng)懂：糊涂、不明事理。】，你好比苍松翠柏万古长青！ 程婴（唱（反二黄散板〕）老程婴提笔泪难忍，千头万绪涌在心。十五年屈辱俱受尽，佯装笑脸对（原板〕奸臣。晋国中上下的人谈论，都道我老程婴贪图那富贵与赏金，卖友求荣害死了孤儿，是一个不义之人！谁知我舍却了亲儿性命，亲儿性命，我的儿呀！抚养了赵家后代根。为孤儿我已然把心血用尽，说往事全靠这水墨丹青【水墨丹青：指绘画。丹青，红色颜料和青色颜料（单说“丹青”，亦指绘画）。】。画就了雪冤图以为凭证，以为凭证。（散板）叩门声吓得我胆战心惊！ 程婴（唱（二黄散板〕）实可叹一家人被贼抄斩，那时节血成河尸骨堆山。狗奸贼做此事天怒人怨，这冤仇到如今一十五年！（徐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