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风

风些微的刮起来了。 但是，在这样的午后步行回住处，对我而言也是难得一遇的事。 住的地方算不上多么繁华，反倒是多了许多殷实的老年人，老人的无欲无求让这里的租住费用便宜了许多，更让本应属于城市的车喇叭声在这里几乎绝迹。 也许我正是喜欢这种安静，所以才会选择住在这里。 身上的背包算不上太重，穿着的衣服也还算厚实，这初春的日光照在身上，那温暖的程度，几近让我以为夏日已至，只有在那风吹过我身旁时，春的清爽才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 水泥路上的脚步声显得清脆，一步步迈向目的地的我，总想看看身旁的房屋中，是不是还有那么一两位老人，正躺在躺椅上，也享受着那温柔的春风。 不知随着风一同向前走着的我，会不会也把我的那脚步声，也一同化到这风中呢？ 但今天有些不同。 不知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我的脚步也被风吹的细碎，这被风送入我耳中的声响，好像并不只是我自己一人的脚步噼啪，它好像更零碎了几分。 这声音想必并不是我一人发出的，因为它正在我的路上，在这风将要去到的地方。 就连那风也好像鼓起了兴趣，在我的耳边呼呼耳语，将我向前一步步推着，好像那风比我更好奇，好像那风，几乎要抢了我的脚步来，想要我也随它一同向前飞行。 那是一位向前走着的少女，我从未见过的少女。 黑发及肩，略显瘦削，以及一身暗红色的衣裳，她正走在我将向前走的路上，也随着这风一起向前，风吹起了她的发梢，那是它正和那少女一起同行的证明。 不知怎的，我对她颇有些在意。 这里明明多是老年人，年轻人少的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往常一在那走去市里的路上，我从未见过她，除非她平常便在这小小的地方也开车出行....可我并没有听到那属于车辆的喧闹，即使是在现在，好像我的脚步声，也要比她还大上几分.... 和在她身后，偷偷窥视着她的我不同，她却有几分像了这风。 仿佛是人在听到喜爱的乐曲便身不由己的舞动一样，她的脚步，不知怎的，突然变得也不显得端庄，反倒是像个醉了心的人儿，手向着四处随意摆动，脚步走的颇像是喝了几杯的随意。 她在高兴些什么呢？她戴着耳机，听到了喜欢的音乐吗？还是只是因为她眼前的景色，使得她的心中，也感到了快意十分呢？ 可是，在她走过的那路旁，一切似乎都一如往常...不是吗？ 那路旁新栽的海棠，一如既往地盛放着....只是有风吹过，使那花与叶微颤，宛若她那随风摆动着的肢体...可花香却的确传了过来。 似乎并不是只有我和她的脚步声还存在于这条路上，那在路旁飞过的鸟儿，只一瞬间便也随着这风不知飞到了哪儿去...想来大抵，春来之后，它也要回家的吧。 好像她与那风走过的地方，的确变了几分模样...但那又是怎样的变化呢？ 我终于重新看向了她，风好像也随着我的目光定格，终于从那快慢交替的风，又逐渐变得平稳，好似她那又重回端庄的步调一般。 啊，那风，几近都要将她的头发吹到嘴边了。 “呸呸呸，噗噗噗....” 前面传来来了可爱的声响，连我都不禁笑了起来。 那少女暂时侧着头来，停在了原地，以手轻轻拨开几缕被风送到口中的头发，随后便又是清爽的甩头，好像前面的那可爱模样，本不该是由她做出一般。 那风仍还吹着，可她也随着这平静的风一同走着，风些微的吹拂起了她的裙边，伴着她那被微微吹起的发梢，好像她仍跳着舞，由那风的呼呼声做伴奏。 可我却仍还是只看着她，心中暗藏着对她的喜欢，却又刻意让那风，始终站在我们二人之中。 但那风，骤然却又停了。 她回头看去，风却已然不再站在我的面前。 那早已被市人遗忘，刚刚才浮现出些许声响的小巷，只一刹那，又变成了以往的模样。 宛若我们本应在此，宛若那时间因那风的停滞，也在此停留下来。 “啊..” 我微微张开口来，可却又将嘴慢慢闭上。 她看向了我，脸中没有任何表情，可我却不知是要对她笑，亦或该是摆出一副要对她那看似尾行举动而道歉的模样。 我们没有开口，风也保持着一直以来的安静，时间被风吹到此处，便就又在这里抛了锚。 “你是在这里住的么...？” “请问你是....” “你很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 一道道思绪袭来，可我却开不了口。 “风...” “风还不会停呢。” 她转过身去，宛若一副要重新向前走着的样子，引得我急忙向前迈起步来。 但海棠并未颤动，空中还未有飞鸟飞过，一旁那庭院里，老爷子们的鼾声，尚还没有那躺椅的吱呀显得响..... 她还站在那里，可我已经向着她走近了许多。 “啊...我....” 想要道歉？可是为什么要道歉呢？因为我搅了这难得的宁静？还是我对她如此显得无礼？ “风啊..还没有，还没有停呢。” 她回头笑我，风便又吹得起劲。 “我...你...” 手儿不自觉的伸了出去，想要握住那将要被风吹起，将要随着风一同飞翔的她。 那风吹的好大，耳边的呼呼声响了起来，花与树的叶婆娑作响，鸟儿重新振翅飞翔，她的脚步声零碎，却又离我越来越远。 “我.....你...” 我的声音被风零散的带去前方，只剩下几点碎片。 那被风吹散的发梢之下的，是那向着风奔跑的女孩的笑颜。 一切重新因那风的吹拂变得生动，那短暂的宁静终于被这风化作了尘土四处飞去，可我却呆站在了那里，只是看向了那朝着风奔跑的少女。 她对我笑着，逆着风儿，我的心跳加速， 好像我们正合着手儿，好像我们正牵着彼此的手，好像我们正同时在这小小的街道上，随着风儿，带着那炽热的心儿跑动着。 风流过我的指尖，流过我的手掌，好似她正于我的脉搏之上起舞。 我终于也随着她，一同露出了微笑，在这风中向前奔跑着。 她跑出了我的视线，亦然跑出了在我身后呼啸着的风儿。 路仍向前蔓延着，看不到尽头，风亦然在我的身后吹拂，催着我继续向前跑动。 我稍微放慢步伐，向着那随着风跑动的女孩方向，慢慢的踱着步子。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要回过头去，看看我和风一起走过的路。 海棠仍还开着，街巷仍如往常一般的空寂。 只有那空中的飞鸟，骤然从我的身后直飞向前，发出一声将这小小净土唤醒的鸣叫。 我看着那随着风儿，飞向前方不知何处，逐渐失去踪迹的鸟儿。 不知下次能否带上我一起...不知是什么催她向前...不知是什么，让我在这长路上，也得以心跳加速，以至于向前奔跑，寻找着不知踪迹的她... 大概...是风吧？ 大概是风。 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