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十八）【展昭同人，非耽】
公孙策从那柄短剑的剑穗中摘出一枚浅粉色的月牙，青舒凑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之前粘在手上的东西，原来是缠在这里了。
“这么说，挟持苏姐姐的那个人，果然就是刺伤我的那个人了？”展昕其实有点后悔刚才提到这事，他从看到那柄剑开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右手始终下意识地掩在伤口前，不由自主地想往哥哥身后躲，表情很复杂。但孩子气的好奇心毕竟还在，所以身子虽然往后撤，小脖子还是伸的老长，看着那甲片若有所思地分析着。
“很好！”包大人点点头：“黄府挟持一事，现在已由不得他们狡赖了。公孙先生，灵山寺那边怎么样了？”
公孙策回到：“禀大人。衙役回报，灵山寺住持愿派寺中明远师父出堂作证，以证实那几人并非他寺中僧人，并求大人还灵山寺一个清白，这会应当已经到了开封了。对了，刚刚仵作比对伤口，确认张姓妇人颈上确系黄夫人棺木之中的其中一柄剑所伤。”
“那毒杀黄夫人的砒霜呢？可有追查其来历？”包大人接着问。
“目前既无投毒容器，又无包裹纸张，尚难以查对。但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到府内各大药铺查问，希望有所帮助。”展昭拱手回报，他又略一思索：“属下刚刚想到，刺客夜袭那天上午，曾在申记布庄附近碰到一个可疑之人，当时他好像往怀里揣了包什么东西，我那会没在意，只是看他貌似前日在中牟县交手过的陈傀手下中的一个，便一路往东追了，可惜那边街巷复杂，路上又因故耽搁，最后未能追及，故而属下也不敢妄言。但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那些凶徒故意避开城南，绕路到那边的药店购置了砒霜。”
“确有此可能。但是，若真依展护卫所说，那么当日在行刺大人之前，他们就已经准备投毒了。当时他们想毒害的是谁？黄夫人之死，本就是他们的既定计划，还是因为青舒姑娘之事狗急跳墙杀之灭口的呢？”听了展昭的话，公孙策说出了自己的思索。
“是了。”包拯点点头：“此案尚疑点重重。立即着人往申记布庄附近的药店查问，初八上午是否有青年男子购买过砒霜，如有线索，着人过府作证。”
两名班头接包大人口谕立即前去查证了。接着，包大人朝孟家父女方向一施礼：“孟老侠客，孟姑娘，本府谢过了。”孟若虚赶忙还礼，孟春妮有些调皮的回到：“举手之劳，只当舒展筋骨，不敢当包大人谢字。”包拯笑着点头：“孟姑娘不让须眉，老侠客果然一门英气。”孟若虚摆摆手：“哎，这丫头就是调皮，在府里多有叨扰，包大人别见怪才是。还有我那劣徒，给包大人添麻烦了，老夫实在过意不去。”
展昭回身看了弟弟一眼，没吭声。昕儿一扭脸，反正师父也没提名字，就只当说的不是自己。开封府众人还有公事在身，又与客人们寒暄几句便各自忙碌去了。展昭随手拍拍弟弟的小脑袋，跟在包大人身后往牢房走，孟若虚让春妮盯着展昕，催他赶紧回房间老实呆着。青舒见那师徒几个情深义厚的，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不免略感难过，也兀自回到自己客房去了。
“师姐，刚才他为什么谢你和师父啊？”路上，展昕忽然仰头向春妮问到。
“他？你说包大人啊？因为我们帮他忙了呗。你是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嘻嘻，就不告诉你。”孟春妮故意气小师弟。
“你们为什么帮他啊？”昕儿声音很低，感觉不太开心，也并不关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妮觉得奇怪：“包大人他也是为了破案呀，又不是什么难事，能帮就帮一下呗。再说其实也是帮你哥啊！”
展昕撅着嘴：“他就那么好，怎么所有人都想帮他？”
“嘿！”孟春妮乐了：“这话让你说的，你自己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我们帮个小忙而已你还问东问西的。”
“我……”展昕低着头：“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
“哦？是么？你哥之前还说你可能是故意的呢，我就说不可能嘛，你虽然有时候傻乎乎的，但毕竟还没疯。”春妮边说边推开展昭卧室的门，侧身让昕儿先进屋，就像怕他又跑了似的。
“不知道……我就想着，千万不能让那个人伤了他啊，就拼命的往前冲……可是你说，他伤不伤，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展昕坐到床上，没理会师姐的调侃，一脸的心事。
“因为我爹教的好，你跟你哥一样都有颗侠义心肠呗。”春妮带上门，拉了个凳子坐到昕儿旁边。
“不是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我甚至……我没有道理要为他这么做啊。”昕儿摇摇头。
“你不喜欢包大人？”春妮愣了一下：“咱们且不说你喜不喜欢的事。来，我先问问你，你当时干嘛不侧身？”
“公孙先生在我后面，他又不懂武功，我侧身他躲不开就该受伤了。”
“你手里不是有家伙么？侧身的时候你可以磕开面前的剑啊！”
“我不是说了前面有人用剑指着他？我侧身，再磕面前的剑，再绕上步去对付那个人，我怕来不及的。”
“你带了袖箭没？扬手打暗器的空档有没有？”
“我……我不知道……当时没想起来……”
“所以你是觉得直接穿过去最快了？”
“我……我不知道……”
“我听师兄说了，当时你一点犹豫都没有，狠狠一下子就把所有力气都压过去了，所以才直接就穿透了的？”
“我个子本来就小，我怕够不到，就想使最大劲一步冲远一点啊！”昕儿拼命的想解释。
“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嗯？就算你非要撞，就不能把骨头避开？我爹没教过你骨头在哪？”春妮听着就来气。
“我当时顾不上，我只想快点够到前面指着他那只手。”少年听出师姐语气不对，但还是低头解释着。
“那你师父没说错啊，你就是活该！”春妮嘴上还是说着气话，却挪到小师弟身边心疼的拥了一下他。
“我是活该啊！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啊！”昕儿委屈极了：“现在想起来，我干嘛要为他那么做啊！他把我哥哥抢走了，我哥哥为他流过那么多血，我……我不喜欢他啊……”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一激动血流的快，对伤口不好的。想不清楚就先别想了么，这一剑挨也挨了，呐，师姐保证以后也不笑你了。”春妮看昕儿怪可怜的，又开始哄他，但还是有些奇怪的问：“你不喜欢包大人，就是因为你觉得他把你哥抢走了？”
“难道不是吗？”昕儿抹了一把眼睛。
“嗯，怎么说呢，师兄他是自己愿意的呀。”
“我又不愿意呀！他是我哥哥，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了！我没有爹娘，我都好大了，去师叔家里看到他们一家人，我才知道不是每个小孩子都是跟着师父长大的，我才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啊！而且，我最喜欢哥哥了……”昕儿起先还蛮大声，但越说声音越低，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哭出来，但他又觉得男子汉不该总是流眼泪的。
春妮也不再说话，只轻轻揽过小师弟，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其实她有时也觉得师兄蛮狠心的，竟然就这么扔下弟弟不管了。但她十分确信师兄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她知道这肯定不干包大人的事，师兄不是那种会被控制逼迫的人，他一定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什么，才选了这条路。
她尊重师兄的选择，就像孟若虚尊重徒弟的选择，哪怕不时会有江湖同道路过济阳郡的时候到孟家踹门骂阵说你徒弟竟然成了朝廷鹰犬，简直丢尽江湖人的脸，老侠客也依然选择尊重徒弟的选择。
这种压力，孟若虚默默一肩担下了，除了春妮正好撞见一次，他从未对任何人，对昕儿，对展昭，说过些什么。
徒儿长大了，他虽不是我生的，但却是我养大的，他已经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很难再为他做些什么了，但至少，不能成为他的负累。
“公孙先生，你可还记得，陈傀就逮之前，本案的前几名死者都是谁？”包大人从牢里查问回来，坐在书房之中，与公孙策研判起案情来。
公孙先生道：“学生当然记得。乃是京城瓦舍小厮陆三，河南府来京公干的捕快关岐，及茗香居老板鲁公昌与一家上下十三口。”
“是了，这些死者的身份、职业、住所均不相同，究竟为何会被同一伙人用相同手法所杀，至今仍是谜团。”包大人点点头。
“正是。若不是茗香居灭门案时遗落的暗器被展护卫发现与江湖黑道有关，恐怕我们至今也查不到陈傀其人。”
“没错，但如今陈傀已不重要，他显然是黄侍郎所摆布的棋子而已。我们应当再重新考虑一下，这些死者与黄大人是否有什么联系才遭此毒手。看来，本府要去王丞相处讨教些官场内幕了。公孙先生，劳烦你设法着人重新再查证一下死者的背景底细，务求详实。”
“是，学生明白。”公孙策还礼答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