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一百二十幕 辉芒陨落
“……
周安彤……周安彤……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
不要……救命啊……
FM99.8 盘古议会上海分部
周安彤 实时广播”
花——
空气中有花的影子。
“如果未曾见过光明，我说不定原本可以忍受黑暗……”
李泽渊站在破裂的“茧”的旁边，像是在哭诉着什么似的，她低下头，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怪物，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抱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吗……吕妍……吕妍！为什么要在给我希望之后又毁灭希望！为什么！”
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
为什么悲伤、为什么拥有执念、为什么会对虚无缥缈的东西抱有幻想？
人类这个生物本身就有这种无法理喻的属性存在，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李泽渊……李泽渊。”
胡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泽渊回过头来，望着胡安，他的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像是要说什么似的，他的嘴巴颤抖着，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我是……”李泽渊抓住胡安的手臂，“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可是奇迹的力量啊……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李泽渊……
胡安在脑海中轻轻念叨着他的名字，可是李泽渊却听不见，他只是一个劲的哭着，就好像是失去了宝贵玩具的小孩，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重要之人的怀抱，可是哪怕这种简单的诉求，这里也没有人能够给予他。
国土炼成阵已经把这个架空的“上海”变成了一座死城，吕妍疯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无法得知究竟该如何逃离这个游离于时间线上的独立世界，我和胡安都陷入了迷茫。难道说要在这个世界中困一辈子吗？
“有了……”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李泽渊的眼睛肿突然放出了光芒。
“吕妍用了‘茧’，把上海从时间线上独立了出来……也就是说，这个‘上海’其实就是；茧”的内部对吧……然而孵化出怪物的‘茧’本身，并不是孵化……而是召唤……”他在胡言乱语，我甚至绝得他下一秒也有可能会疯掉，“有什么意义呢？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怎么努力……就算怎么去争取……可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说话的间隙，李泽渊擦了擦眼泪，他忽然抬起头，看到了天空另一侧的世界——正常时间线上的上海，他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仇敌一般，变得狰狞了起来。
“都怪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错……如果不是那些家伙……就没有人会遭遇不幸。”
“李泽渊？”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害的！都是他们害的！都是他们！”
我想要和他说话，可是他却一把把我推开了，他直起身子，望着远处的东方明珠塔，以及塔身散发着邪气的巨龙，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伸出手臂。我本以为他要施展什么奥术，却未曾想到的是，他的身体，居然绽放出了金黄色的光芒。
“这……这是……”
“这才是，真正的盘古之力。”
金色的光芒在他的身体周围绽放着，这股力量散发出的气息和闇烟并不一样，是一种……我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光芒。
“李泽渊……难道说盘古议会认为你持有盘古之力是真的么？”
“是的……只要我能够隐忍，不使用这股力量，那么内阁的那些人就无法发现……”像是想起来神明似的，李泽渊将那股光芒抱在怀中，“这是她……这是她给我的希望……虽然只是一半的力量，可是我不希望任何人占有她。吕妍总管有句话说对了，那就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无可救药！”
“李泽渊，你要干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李泽渊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望向远处的东方明珠塔，他来到水银组成的悬空道路上，朝着东方明珠塔快速跑过去。金色的奥能朝着天空发射，在接触到时间线上“上海”的时候，周围的空间扭曲了，建筑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态拉伸这，像是达利的超现实主义油画，建筑物开始倾倒，楼房开始坍塌，他们像是失去了重力的束缚一般，朝着“天空”跃去。
“既然无法获得希望，那就把他毁灭掉好了……努力这么久没有回报……努力这么久没有回报……那我活着究竟还图个啥？”
陆家嘴开始发生剧烈的震动，空间的扭曲更加明显了——东方明珠塔，像是变成了一根没有尽头的柱子，朝着天空另一侧的“上海”无限的延伸着，像是巴别塔，又像是达摩克里斯之剑，闇烟、盘古之力朝着那里汇聚。
“胡安，到现在为止，你难道还对着这世界抱有什么希望吗？从村子中被赶走，因为身份的关系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因为生活的关系父亲不得不为了骗保自杀，为了……为了我也不知什么的东西，看着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去，这种世界你难道还抱有什么希望吗？”
“可恶李泽渊，冷静下来；这种极端手段无法解决任何事情。”
我终于明白李泽渊要做什么了，这个独立出来的“上海”和正常时间线上的“上海”，他们的运动时间是相对静止的，就好似两列匀速行驶的火车，而现在李泽渊要做的，就是将其中一列火车脱轨——也就说，他要把“上海”这座城市撞向时间线。
“我能……我一定能，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给寻找希望，我才能够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可是李泽渊根本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难道说真的要这样看着他把这座城市撞向时间线么？可是……我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因为吕妍疯了，我们无法得知怎么关闭天空塔重新回到正常的时间中。
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为什么要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轰隆。
水银铸成的墙壁坍塌了，怪物和发狂的代行者们涌了过来，可是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精神和灵魂上的双重打击已经让我疲惫不堪，李泽渊……就让他这样把那边的世界炸掉也好，没有了“生活”这个概念，那么自然而然也不会存在什么“幸福”一类的说法。
对不起胡安……我……什么都没有做到；只能通过这种卑劣的逃避手段，去达成那个诺言。
——音乐家。
——胡安？
——你还记得……之前吕妍问我，你想要保护重要的人吗？
——怎么了？
——我的回答是……想。
在心中默念完后，我的身体再一次的失去了控制，灵魂奥术启动，生命力开始燃烧，紫色的光芒绽放，奥能正在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涌动着。
于是，在我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胡安的身体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她的手中拿着小提琴，另一只手拿着琴弓，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音乐家们装束的燕尾服——更重要的，是她的身高发生了变化，奥能使她的女性特征更为明显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灵魂奥术促使她的成长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得而知了，这是第三次，胡安通过某种方法直接控制了我的力量，而这一次不知为何，我感觉会是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见到她那样坚毅的表情。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拿着小提琴，以超高的移动速度，顺着水银组成的高架路，朝着李泽渊的方向追去。
20██年2月█7日 上█ ██区 ███附近 崩落的舞台 倒塌幻灭的禁忌之都
——██████████。
胡安的移动速度很快，可是即便这样，也无法追赶上李泽渊。
身后的怪物们也顺着水银组成的道路袭来，它们发出恐怖的嚎叫，像是深渊之中魔兽的嘶吼，它们只是想要吃掉胡安罢了，所以在我们踏上这条水银的道路之后，我就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是……只是为什么……胡安……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胡安没有回答，她的表情比以往更加坚毅，像是出征打战的花木兰、像是带兵救父的荀灌娘；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害怕二字，似乎是在心中坚定了什么决心，她朝着东方明珠塔的方向奔去。
“胡安——胡安！为什么追上来？为什么这么做？这个世界没有存在的意义，它只会一昧的剥削我们生存的价值，难道说我从降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无法过得和普通人一样吗？”
胡安还是没有回答，她还在尽全力的追赶李泽渊的脚步，我们来到了黄浦江的上方，水银组成的悬空道路就好像是蜘蛛网，那些身后的怪物就像是发狂的蛆虫，而李泽渊，正是编制这个网的蜘蛛。
“回答我啊——你自己想想看，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为止，我们尽力的都是什么东西？我们见到的都是什么事情？有哪一个人得到了幸福，就算是得到了，那也是虚无缥缈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好比皇帝的新衣，只要没人戳破泡沫，这种精神鸦片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胡安还是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朝着“塔”的方向前进——随着金色光芒与闇烟的交融作用越来越大，空间的扭曲就变得愈演愈烈。眼前的东方明珠塔……不，那已经不是那个我所熟知的电视塔了，它现在似乎已然成为了李泽渊推动这座城市的奥术据点，整个塔身在奥能的奇迹之下被无限的拉长，根本一眼无望不到头。
水银覆盖住了巨龙的尸骸，仅仅能够从轮廓辨别出那巨龙的身姿，可是那身姿的下方却不断涌现着黑红色的淤泥，就像是之前吕妍从“茧”中孵化出的东西一样——李泽渊，他正在抽取巨龙体内的闇烟力量。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看看好了，经历了这么多，所谓的悲伤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泽渊的身影消失在了东方明珠塔的后方，大地开始震颤，随着一阵阵巨大的爆鸣声，下方的地表瞬间被分裂成的好几块，除了陆家嘴的中心区域外，这座城市的地基仿佛都塌陷了——楼房逐渐朝着“天空”的方向倾倒，江水开始翻腾，而眼前的高塔，则朝着另一侧的世界无限延伸着。
奥能在空气中发狂似的涌动着，黑色的烟从四面八方袭来——李泽渊，正在以超越音速的速度朝着塔的上方移动着。
而胡安，则是握紧了手中的乐器，以不输对方的速度移动着。
“██████████
██████████！”
怪物们在后方追赶他们发出的声音像是咏唱咒文，之前就有说过，奥术咏唱咒文大多来自于汉语拼音组成的谐音词汇，这些怪物，说不定发出的声音，是某种人类从未了解过的力量。
胡安的双脚踏在高塔的擎天柱上，重力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奇迹之力的加持下胡安能够安稳的站在擎天柱上高速移动——不……应该说是这个城市已经随着李泽渊的盘古之力朝着时间线撞过去了，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现象么？
黑烟在凝聚，猛兽在嚎叫，鹤唳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远处仿佛有天使的传唤，紧接着，随着一声巨响，天空崩落了，倾盆的大雨顺着天空被撕裂的口子一注而下；黄浦江翻腾的江水被不明的力量吸附到了空中，建筑物在这股力量下被焚毁。就像是千万人组成的乐队，奏响盛大的交响曲，而他们的观众，是两个悲伤的灵魂。
“啊啊啊啊啊啊啊——爱！爱！爱！”突然，朝着不远处的位置，黑色的烟雾凝聚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胡安！胡安！为什么拒绝幸福？爱！爱！爱！无法理解的存在，林俊生的命，所有人的命，不忠，不义！我是这个世界完美的歌姬，我要咏唱这爱，我要将我的情感传颂到世界的彼岸！”
箫桐……
化身为莎乐美的箫桐，现身于胡安的正前方，在见面的第一瞬间，她就朝着胡安袭来——恐怖的黑烟包围住她。可是胡安身上却展现出了我平日从未见过的力量，她轻轻拉动小提琴，激昂的音乐奏响，黑烟顿时四散而去。
“箫桐！”李泽渊的身影不知从何处传来，我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能听到他在深渊中的呐喊，“这就是悲伤，这就是这个世界给好人的回报！为什么要拒绝他们的存在？为什么要否定他们的努力？为了虚无的爱情努力，最后却仍旧败给希望——”
“爱——爱——爱——胡安，我要传唱最完美的乐章，我要表现最完美的舞姿！”
黑烟再次涌现，无害的烟雾凝聚成了一个个尖锐的撞针袭来，胡安再次拉动琴弦，音乐声将黑烟击破——
——胡安！胡安！胡安啊！
她没有回答我的呼应，只是一昧的继续朝着高塔的顶端前进。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重要的人幸福，那究竟是是什么啊？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永远无法看破你的内心？为什么我永远无法让你获得希望？
——轰隆！
音乐声此起彼伏，化作莎乐美的箫桐，无法抵御接二连三的音乐，她疯了，疯狂蹂躏着自己的脑袋，像是想要将上面东西从脑子里掏出来。
“胡安——胡安啊——不要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幸福？”
最终，莎乐美的精神崩溃了，她说出的话语前后毫无逻辑，像是一个精神病人在被拉上急救车前最后的挣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死去的人能够借助闇烟重新使得精神体重新出现，难道说是李泽渊心中的某种执念已经干扰到了世界线么？
“接二连三的攻击么？胡安，善良好歹也要有一个地步吧！”李泽渊的身影在远端炸裂，“如果一个人所接受的世界观是黑暗的，你突然给她看光明，那么这个人一定会追求这个……曾经见过，有那么一瞬间美好的光，不管是樱、萤或枫，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它的美丽。人们为了目击那一瞬的光彩，路途再远也愿意前往。因为那里存在的不只是纯粹的美丽，人们亲眼确认它们失去小小的光芒，看到鲜艳的色彩在眼前凋零，会不自觉地悲伤，最后疯狂。”
原本能够忍受黑暗，假若从未见过光明么……
李泽渊，这就是你……这就是你人生二十多年来所信奉的信条么？
“为什么追求？为什么守护？又为什么陨落？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我们不该是同病相怜的人吗？回答我啊胡安，我知道你无法发出声音，但是哪怕连一个动作都可以。”
胡安没有回答李泽渊，仍旧快速在擎天柱上移动着，身后的怪物们也顺着高塔高速爬行着。
“善良……为什么这么善良？你这样子……我会心疼……我会很心疼——啊——”
黑烟再次凝聚，这一次——是一只悬浮在这暴风雨的天空中，一只身形无比硕大的鲸鱼。
“对不起……韩雪……妈妈……我的感情……没有价值……没有价值……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我做了些什么……胡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要幸福……记得她离开我的时候，我趴在她的身上，听到她的心跳就像潮汐一样，一遍一遍，汹涌极了……看到她的眼睛静静闭上，我却咬着嘴唇，咽下眼泪，平静的像是海岸的礁石，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我怀里，一点一点失去体温……这是我的噩梦，自己的罪孽……那一刻，我已经如若没有光的影子。”
这鲸鱼毫无疑问就是韩欣精神意识的具现化——它绕着这擎天柱的周围缓缓游动着，不断发出恐怖的嚎叫，同时鲸鱼身体疯狂抖动着，散落下令人恶心的藤壶，原本光滑的擎天柱表面顿时变得难以行动，胡安必须减缓速度来规避这些障碍物；可是如果减慢速度，身后的怪物就会追上来。
——轰隆！
硕大的身躯朝着“塔”的方向袭来，猛烈的撞击使得胡安站不住脚跟，朝着后方退后了几步，怪物们冲了上来，就在那些尖锐的牙齿触碰到胡安的前一瞬间，某种绿色的光芒出现，将她重新抬到了原位。同时，这股光芒还焚化了前方的由藤壶组成的障碍，接下来只要继续前进，就能够追上李泽渊。
可是……这绿光究竟是什么？
“丹青休墨砚笔书，风月无弦琴心梦！”
纯芝……
是受到闇烟的召唤，再一次的出现了么？
此时，穿着白袍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把硕大的毛笔，在空中挥舞着，就像是古代那些泼墨山水的大师，不断出现的图案吸引着鲸鱼的前进，像是看到了食物的野兽，鲸鱼的身躯朝着纯芝的方向扑过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原谅这个世界，我不是圣人，世界以痛吻我，我才不会报歌！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是要劝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这样，我再也不想……压抑我自己的情感……”
韩欣的声音在暴风雨中宛若尖锐的雷暴，黑色的光束从鲸鱼的嘴部喷射而出，这一束光和当时鲸鱼在黄浦江上击穿盘古议会结界的光束一模一样；纯芝在空中高速移动着，即便是这样也无法躲开覆盖区域极其广泛的光束，他施展某种结界抵挡黑光的攻击，却很明显出于劣势。
“胡安——胡安——胡安——不要悲伤……不要哭泣……不要怨恨……不要恐慌——目睹着一切，看着这个世界的崩坏有什么不好吗？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别人能够给我一个拥抱，我只是想要别人能够理解我的心……”李泽渊的声音宛若雷暴一般在远端的云层爆炸，高塔的远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可是……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痛恨我，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李泽渊释放的盘古之力强化了鲸鱼，更多的藤壶朝着前方的道路铺开——此时，我和胡安距离地面的位置已经有了足足两万多米，不……不能说是地面，应该说是独立于时间线的“上海”。这座城市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时间线坠落着，如果这两个世界相撞，那个场面……我都无法去思考，去想象。
“胡安——为什么拒绝幸福？为什么拒绝曾经所信奉的东西？”
黑烟再次凝聚，骑着骸骨战马的骑士在身边出现——王英彦的精神具象出现。
“我是堂吉诃德——消灭所有没有信仰的人。那些为了理想而疯狂的人——都应该得到世界的歌颂，都应该被世界所铭记，可是却沦为阶下囚——胡安，你是我的敌人——”
披着黑色荆棘铠甲的骑士朝着胡安的方向冲了过来，胡安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了，她一个踱步朝着左侧闪开，任由举着长枪的王英彦朝着身后的怪物海洋奔去，而后，那些趴在柱子上的黑色怪物们，像是崩落的蚂蚁一般朝着下方坠去。
“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胡安——”又是李泽渊，这个神棍在附近注视着我们，“这就是悲伤，这就是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这些人，他们都为了自己心中的希望努力着——你看看那个为了爱情而疯狂的箫桐、为了家人而抛弃一切的韩欣、为了拯救友人舍弃所有的王英彦——他们都得到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死亡是已经为她们准备好的结局，都说奥能是能够奇迹的力量，可是这力量根本就没有做到它原本的职责！”
鲸鱼的身躯在空中翻滚，闪电在大气中飞跃，纯芝施展的结界奥术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集结了身体所有的力量硬生生的把黑光推了回去，而后随着一身爆炸，纯芝和韩欣在黑烟中同归于尽。
“多么壮丽！多么凄美！”李泽渊还在自说自话，“可是这又有什么用？我信任吕妍，我相信她能够给我帮助，可是努力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干脆摊牌好了！来啊！盘古议会，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式没有使出来，我——李泽渊，今天在此处宣判，我就是盘古之力的持有者，你们所有对我的指控都真实存在！”
随着他的嘶吼，王英彦又从后方突袭了过来，银白色的枪尖在暴雨中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与他同时的还有一群嗜血的怪物——天空再次发生异变，仿佛出现了上百种的乐器一般，无数的“声音”朝着“塔”的周围袭来，那些……我不知道是否能够被称作乐器的东西，发出一种壮烈，却又十分凄美的音乐。
而到这这个现象出现的，正是胡安本人。
胡安的双手操控着手中的乐器，双脚不断踏着积水的“塔”的外壁快速前进，身体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做着完全不一样的动作——灵魂奥术正在以飞速的频率涌动着，而灵魂奥术之所以会比起一般奥术更具有力量，是因为它是以牺牲生命为代价的奇迹
——胡安……拜托你不要这么做……
王英彦长枪朝着胡安刺去，她将自身的光芒凝聚于琴弓，顺着长枪的位置挥舞出去，紧接着，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王英彦胯下的战马被击碎成了一阵粉末，其本人也随着这一攻击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胡安，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她没有回应我的呼唤，而是继续使用着透支自己身体的奥能。
暴风雨似乎更大了，寒冷的水在空气中飞散，滴落在胡安的衣领中，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寒冷的意思，反而像是在心中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操控者周围的上百种乐器朝着王英彦砸过去——就算有闇烟的加持，王英彦也无法抵御这如同车轮一般的攻击，更何况……眼前的他不过是个精神体罢了，真正的王英彦已经死了。
“王英彦——王英彦——”
“谁！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张晓丽……么？
“张晓丽……张晓丽！张晓丽……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天空右侧的张晓丽全身赤裸，身体散发着白色而耀眼的光芒，王英彦看到她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救世主一般，他脱掉了身上的荆棘铠甲，趴在地上缓缓朝着张晓丽的方向挪动着身体。
“王英彦……对不起我来晚了，我这就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张晓丽……我……我……”
就在二人的指尖接触的一刹那，黑色的烟雾打碎了这一美好的画像，黑烟是从“塔”的远端发出的，李泽渊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周围，他像是在责骂着什么似的，语气已经有些凌乱不堪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给予他们希望？”声音在耳边响起，胡安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为什么你要……你要如此的善良……胡安！胡安啊！他们已经死了，不可能活过来了，这种折磨你难道连他们的精神都不打算放过吗？我要结束这个轮回，我要把这个世界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它永远无法出现！胡安！胡安啊啊啊啊啊啊——”
黑烟在胡安的前方凝聚——李泽渊，不……应该是已经获得了盘古之力的半神李泽渊，在黑烟中缓缓现身。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我来对付你了，我们就来看一看，你我之间的信念，到底是谁的更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