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小说《无尽的束缚》（25）
在教会孤儿院的一间办公室内，马修正坐在一张狭小的圆桌旁，一边品味着清茶，一边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旧报纸，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孤儿院内的暗流涌动。在圆桌上，一本包装精美的圣经被摆放在那里，那崭新的样子不禁令人怀疑它是否真的被世人翻看过。
“嗯，天色好像越来越暗了。”马修放下了报纸，揉着太阳穴，看向了窗外黑压压一大片乌云。那在天空大片的泼墨不仅带来了一份壮观之感，更让马修心中倍感沉重。“看看这时间，他应该也该来了。”马修又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目光转而又投向了紧闭的大门。“比预期的时间又过了将近五分钟。”
几乎同时，那扇门被猛地推开。史密斯从门外脸色苍白地闯入，他那双因焦虑而不断颤动的眸子与马修镇定的眼神相撞。在看到马修的那一刻，史密斯那勉强维持的精神壁垒终于崩溃。他几乎带着一丝哭腔小声说道：“主教大人，完了，一切都完了。”
听到了这话，马修非但没有一丝惊讶，反而露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放心好了，史密斯先生。看到你这副表情，我就知道，一切都还在我的计划之中。”他温和地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是不是杰克那孩子已经被教会孤儿院的人带走了？”
“不，不仅如此。那个孩子体内的另一重人格似乎也复苏了。”史密斯接着报告情况。
“没关系。”马修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点我也预料到了。”
得知事情还有回转之地，史密斯当即松了一口气，赶忙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感觉以托比为首的那帮人快要对那些孩子动手了。”
“不只是那帮孩子。”马修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他们要动手的对象还有我。”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主教大人共进退，保护那些孩子是我们共同的意愿！”史密斯急忙说道。
“没那个必要，杰克被带走这件事已经验证了我的猜想。我的计划可以开始了，接下来就没有你的事了。对于托比而言，你构不成威胁，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以后继续当你的教会孤儿院的老师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对史密斯做出了最后的吩咐，马修便将身子转了过去，再度看向了窗外那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计划开始？如果。。。还有机会？主教，您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史密斯微微皱起了眉。
“你已经可以走了。”马修朝后招了招手，下了逐客令。
史密斯却依旧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久到令马修都快有点相信他真的已经离开了。“主教大人，我是否能最后问您一个问题？”史密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您安排这一切的目的是否是拯救那些被教会孤儿院迫害的孩子们？”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马修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发问，“托比的人估计快要来了。”
“主教大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马修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回应他的又是一阵沉默，不过沉默的时间短了许多。
“如果这就是答案的话，那么马修先生，我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史密斯坚定地说道。
回应他的同样是一阵沉默。
很快，马修便听到了一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房间内再度归于平静。
史密斯走在教会孤儿院的走廊内，对于同事们的问好他一概忽视，甚至险些还撞上了人。在他的脑海里，无数的信息在碰撞着。他知道，马修主教之所以会被托比请过来，是因为托比被附身于杰克身上的恶灵又或者说是另一重人格所威胁而不得已这么做。而当初杰克被送往里奥一家寄住就是为了抑制那个邪恶人格。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托比主动派人接回了杰克，似乎不再忌讳那个疑似为恶灵的存在，而马修却似乎也并不为此事着急。正如他所说的，他的计划开始了，也就是说之前一切保护那些孤儿的举动都不是他的真正意图。那么，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史密斯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但是他明白，至少他应该找到杰克。就算马修不在意，至少他自己一定要尽他的职责守护好这个孩子！
“嗨，史密斯先生！您好！”而就在这时，一个更令史密斯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一心想要找到的杰克竟然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朝自己打招呼！
“这？这是？”史密斯已经彻底被这件事情弄晕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按照他的猜测进行。这是怎么回事？托比难道已经不再害怕杰克了？还是他已经驱散了杰克体内的恶灵？开什么玩笑！
“嗯？史密斯先生？您怎么了？您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杰克却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正关切地询问着史密斯。
“没，没什么。”史密斯定了定神，想要缕清自己的思绪，他感觉今天所受到的刺激略微有点多，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能。“那个，我听里奥先生说，你已经被接回了教会孤儿院，我就赶来找你了。”
“可是，不是说这都是您安排的吗？我还专门来找您呢，却发现您根本不在您的办公室。上班期间偷懒可不对呦。”杰克开玩笑地说道。
可是史密斯完全没觉得哪里有趣，他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切都是由自己安排的”这一设定。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自己真这么厉害能够安排起这么多事情，那他还用得着这么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吗？
当然，他并没有向杰克吐露出这些隐情，而是拐弯抹角地问起了杰克在里奥一家的生活经历和回到孤儿院之后的事情。令他感到安慰的是，虽然杰克确实一直在用那种爪子似的餐具，但除此以外都很正常，那个邪恶的人格几乎没有出现过，加上他还能对自己开玩笑，可见他确实恢复得不错。不过令他在意的是，杰克回到孤儿院之后，托比居然见了他一面，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两个人只是简单地聊聊天，然后托比就为他安排好了房间居住。杰克则还是选择了原来的房间，虽然知道那里有闹鬼的可能，但是因为住得离史密斯比较近，反而让他更感安心，更何况他自己已经被恶灵缠身，就算换个房间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番交谈下来，史密斯心中的疑问不减反增，如果说托比真的已经不在意这个曾向他索命的孩子了，那又为何要以自己的名义特地接回这个孩子？又何必大肆搜集伦敦的流浪儿和来自其他孤儿院的孤儿？这究竟是为什么？
“诶，史密斯先生。”杰克拉了拉史密斯的衣角，将他从思索中拉回，“为什么我听别人说马修主教和托比院长从很久以前就发生过矛盾了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啊。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过。”史密斯理了理思绪，回答道，“据说以前马修先生还担任着主教一职的时候，托比还只是当地的一个欺行霸市的黑帮的小头目。后来呀，托比受其他一些嫉恨马修的神职人员委托，编造了不少关于马修先生的谣言，想逼其卸任。不过奇怪的是，马修先生并未辟谣，而是主动卸任，在他走后没多久，那些谣言便不攻自破。不过由于马修先生的离开，最终其他的人还是抓住了上任的机会，彻底坐上了主教的位置。而托比因为有功，便受那些人赏识，给了他一些公职干。”说到这里，史密斯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马修的过去的确令他敬佩，但是从现在来看，这个人却反而让他感觉充满了谜团，甚至，还有点危险。。。
“哦？瞧瞧这是谁？”这时，一个穿着一身不合其年龄的西装的少年朝他们走来。
“是你？本？”杰克一脸诧异地说道，“你也来了？”
“不是‘我也来了’，而是‘我要走了’。”本半开玩笑地说道，“今天本来是要来教会学校上课的，不过院长先生临时说要接待一位客人，其他的老师也刚好有几个有点事情没法来，干脆直接放我们一天假。”说到这，本话锋一转：“倒是你好像没怎么变嘛，还和当初刚见面时一样单纯。”
“单纯？什么意思？”杰克有些纳闷，这家伙是想说自己很蠢吗？
“不会吧，你就从来没好奇过？孤儿院里收留了这么多孤儿，你却从来没发现你根本没见过多少同龄人；就算出现了其他孤儿，男女比例也明显不对，这么多异常你根本没注意？”本有些无奈地捂住了额头，“看来史密斯先生待你还真好，一点黑料也不肯透露。可是你也这么大了，总该知道点，不能一直当乖宝宝吧。”
“这是什么意思？史密斯先生？”杰克一脸疑惑地看向史密斯，却发现他此时正紧锁眉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杰克，你先和本聊会儿。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史密斯丢下这句话，便匆忙离开，令杰克心中疑惑更甚。
“哈？把这么麻烦的事情交给我？史密斯先生有这么忙嘛。”本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而对杰克说道，“那么你要是感兴趣，或者心理承受能力还行的话，就给我认真听，这么恶心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再说第二遍。”
杰克看着本从原本玩世不恭的样子变得严肃了许多，也不禁有些好奇，在这所教会孤儿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深深地记得，曾经那个恶灵说过，有朝一日他会知道全部的真相。或许那个时刻已经到来。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