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之诗
*有鸟憨cp向，请圈地自萌
*有轻微ooc
*文中的歌词来自《芝麻香》
*全文6000+（加标点）
啪啦……水泼了一地。
hanser恼火地看着地上的一滩污水，心烦意乱。
一瞬间，那些不美好的感觉接连不断地涌了上来。
被公司辞退，唱歌不够优秀，出租屋总漏水，房东总忘交电费，老同学突然对她冷嘲热讽……甚至连早上一个骑车的小孩突然蹿出来吓她一跳这种事她也耿耿于怀。
烦死了，诸事不顺。hanser自暴自弃地将拖把一摔，夺门而出。
可是她出去了又能干什么呢？
她没有朋友来倾诉烦恼，也总不可能跑去另一个城市给父母添麻烦。
天空湛蓝而高远，几只灰色的鸽子掠过头顶，随着习习熏风去往远方。
不管了，随便了，找辆出租车离开这里吧。
越远越好。
……
“司机，随便带我去哪吧，越远越好。”
“诶小姑娘，你怎么了？”出租车司机一脸疑惑。
hanser苦笑了一下，“没事，就是想散散心。”
司机没有追问下去，“那，我知道个地方，应该，还算远？”
“还有，你就这么信任我嘛，不怕我骗你？”
“这都不重要。”hanser拉开车门。
“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个地方。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车窗外的景色由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变成了种满绿意盎然的稻苗的田野，一阵风拂过，hanser的心情稍微更好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停下了车，hanser付完钱后司机还不忘说一句话：“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道路，还有很多的机会，所以不要那么沮丧呐！”
hanser无声地笑了笑，心里很是感激。
她环顾四周，这也许是乡下？
田野，青石板，粉墙黛瓦，旷远的天，家门前的狗吠，院子里的雏鸡，还有那些惹人怜爱的小野花。
这一切都是乡下的特征。
司机说得没错，这里的确能让人心情更好。
“谁悄悄走进无人的弄堂，谁轻轻扣响斑驳的门窗……”不知是哪里传来了动听的歌声，hanser干脆循着歌声去找这歌声的源头。
炊烟熏红了晚霞，晚霞晕染了粉墙黛瓦。
如画一般，一位少女身着红色长裙，撑着一把油布伞走在青石板路中央。浅红的眼睛里仿佛住着一只小精灵，它跳跃着，闪烁着，流转着晶莹的光。
油布伞放下了，少女不经意地向后一瞥，便发现了hanser正在看着她。
“hi～你好。”少女主动走上前去。
“啊……你……你好……”hanser支支吾吾地说。
“看样子你应该不是村里的人吧？”
hanser却问：“没有下雨为什么要撑伞？”
少女微微一笑，“我们去聊天吧！你好像很有趣！跟我来！”
就这样，hanser被这位不知名的少女拉去了小溪边上。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yousa哦～”
“hanser。”
yousa疑惑地眨眨眼，但也没说什么，她用双手舀起一掌水，猝不及防地泼到了hanser脸上。
hanser起初震惊地说不出话，随后她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对嘛就是应该这样！少生气，否则会老得很快哦！”
hanser收敛了笑声，“对不起，刚才太没礼貌了。我叫hanser，来这里是想散散心。”
yousa满怀期望地看着她，“那你可就来对地方啦！”
“你还能再待一会吗？我可以带你去我家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玩吧！”
hanser条件反射般地说：“不必……”
“走嘛！好吗？好吗？好吗？”
面对眼前这位正在撒娇的少女，hanser不忍心拒绝。
“对了，你多少岁了？还在上学吗？”
“已经19啦！”
hanser又一次震惊了，这……身高不足一米五吧？？？
yousa撅了撅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自己也觉得我很矮。”
hanser终究还是被她的可爱破功了，语气也逐渐调皮了起来。
“hhhh我也才一米五多一点……你生气了？”
“怎么可能嘛！”
突然，yousa指着一栋矮矮的灰色房屋说：“我家到了！”
hanser好奇地打量着这栋房子，不高，院子也很小，一侧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另一侧屋檐下种满了格桑花，门前院子左侧还有一棵银杏树。整体色调是灰色的，很有江南水乡的风格。
“对了，刚才的歌是你唱的吧？”
“你听到了？”yousa边说边打开院门。
“嗯，”hanser思索着要不要加一句什么，“很好听。”
yousa只是笑了笑。
“奶奶，我带了个客人过来。”yousa一边对那个坐在藤椅上的老人说，一边为hanser解释。“我爸爸妈妈在城市里工作，他们说……唔……乡下空气更好……呃……所以就把我送来和爷爷奶奶一起住。”
hanser觉得很奇怪，她还想问点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老人扶着藤椅缓缓站起，“欢迎你来寒舍做客，小姑娘。”
hanser连忙回应：“奶奶好！”
老人摆摆手，“鸢儿，去添一副碗筷。”
在yousa去拿碗筷时，hanser与老人聊起了天。“您刚刚说……鸢儿？”
“啊，我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又只告诉你了她的……嗯那个……you……”
“yousa。”hanser礼貌地补充。
老人望着渐渐变深的天幕，叹了口气。“唉，那孩子，本来也是个城里人的，她自己也很喜欢大城市……”
“奶奶！hanser！吃饭！”对话被打断了，老人用眼神向hanser示意，然后大喊：“来啦！”
yousa家的饭菜很美味，以至于hanser多年之后提起都回味无穷。
老人不停地为hanser夹菜，yousa看了都嫉妒。“就不给我夹一点……”说完后自己都后悔了，因为hanser笑着夹了一大片肥肉放进yousa的碗里，还不忘狡黠地眨眨眼。
“hanser……”yousa有苦说不出。
hanser看着哭笑不得的yousa，又夹了一片瘦肉，这次不放碗里，直接往yousa的嘴里塞。
“唔……”yousa的脸有些红，佯装生气的样子别过头去。其实她心里早已是小鹿乱撞。
“奶奶，我还要带hanser去我们村子里转转，你能洗一下碗吗？”yousa雀跃地说。
“当然了，好好放松一下吧！”
天完全暗了，缱绻包裹了整个村庄。
yousa拉着hanser的手小跑着，跑到稻田，跑到矮山，跑到屋子下，在hanser惊讶的目光下熟练地爬上了屋檐。
“你也来！”yousa伸出一只小手，hanser犹豫地拉住，随后颤抖着爬了上来。
“你看到那边了吗？那个水车，我奶奶经常在那边洗衣服。”yousa微微抬起头，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hanser点点头。
“对了，这是哪啊？”
“莫非你不知道？”yousa的目光从远处落到了hanser的脸上，看得hanser的脸一阵发红。
“这里是烟雨村，很好听的名字吧？”
hanser又点点头，一到夜晚，她就会变得沉默寡言。
“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里的具体目的呢！真的就只是散心吗？”
“是啊，只是散心。”hanser低下了头，她实在不想去回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诶？你在工作吗？我还以为你还在上大学。”
hanser回答：“嗯。工作上，有一些事情……”
yousa一听竟来兴趣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嗯……就……唱唱歌，配配音。”
“哇！好厉害！我也想去工作！”
“你这个年龄应该可以去了吧……”
谁知yousa竟然低下了头，眼里流露了一丝悲伤，“我不行的。”
“为什么呀？你的歌声很好听的！”
yousa无奈地摇摇头，纤细的手指摆弄着裙子的褶皱，好像欲言又止。
“走吧！奶奶在叫我！”她熟练地从屋檐上翻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hanser慢慢地爬下，看着yousa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前面的少女回眸一笑，“你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吧？总是逃避也不好哦！”
hanser勉强笑了笑，“再见！我下次再来找你。”
yousa点点头，快步进了屋。
……
翌日，hanser在闹铃下迅速爬起，然后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
“はい！ 今日はまたやる気満々の一日ですね！（好！今天又是干劲满满的一天呢！）”
hanser快速洗漱完，抓了一块吐司面包就开始奔跑去地铁站。
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太阳，又是新的空气。
hanser对着地铁站的玻璃笑了，对嘛！就应该这样！这个公司不要我了，我就去另一家公司做好本职工作！反正辞退我的那家公司我也不太喜欢。hanser就这样想着上了地铁，即使里面的人摩肩接踵也没影响她的心情。
hanser觉得很奇妙，自己只是去了一趟乡下，只是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变回了原来那个活力的自己。
在地铁上，她又想了好多。比如说什么时候再去烟雨村，什么时候邀请yousa来自己家玩，想到这里时，hanser又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脑子总是被那张清秀的脸庞占据呢？（芊夏：因为爱呗）
今天过完，还有明天，明天过完，还有后天。我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呢！
就这样，hanser开启了一天的工作生活。
不知为何她总是想到yousa。她努力强迫自己不能想太多，要专心工作，但脑海中仍会浮现出那袭红裙，那把油布伞，那双秋波荡漾的眼睛，那抹在心头化开的笑容。
hanser去配音，配着配着就想起了那个声音。
hanser去录歌，录着录着就唱出了心里的情感。
难忘，陶醉。用这两个词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吧？
这个月，一定，一定要抽空去趟烟雨村。hanser笃定地说。
她在日历上圈画着，然后欣喜地发现明天就有空闲时间。她有一高兴就写日记的习惯，至于不高兴的时候嘛，她会藏在心里，直至被时间埋没。于是她打开了蒙上了灰的日记本，里面的日记寥寥无几，她想，没关系，我今天可以多写一点，把以前的那些补上。
“那个少女如春风般和煦，如日光般醺暖，如云边的仙女，为我带来一缕光。”
“烟雨中的你融入雾中，隐约的红裙，隐约的笑颜，但你的歌声清晰无比。”
噗嗤，好矫情哦！我原来怎么没发现我这么有才！hanser以前的日记都是类似于“今天怎么怎么样，很开心”“还行”“和谁去哪玩了，暂时放下了工作，因此没有觉得累”这样的。
她写累了就倒在床上，抱着毛怪抱枕滚来滚去。
过一会儿去洗浴，又在洗浴间蒙满水雾的玻璃上写了一遍又一遍的“yousa”，不厌其烦，直到写满。
她的突然出现一定会给yousa一个惊喜吧？
的确，是惊喜呢。
hanser提着水果与零食来到烟雨村，很快就找到了yousa的家。
院子里依旧有个老人在树下乘凉，只是老人的脸上少了份什么，又多了份什么。
她叩响院门，老人蓦地站起，看到是hanser后眼里很是欣慰。“孩子，你来啦！欢迎！”
“奶奶好，我来找yousa。”
老人愣住了，她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那个孩子……她……”hanser不安地咬了咬唇。“她去疗养院了。”
“疗养院？”
“对，其实鸢儿她从小就体弱多病。”
hanser低下头。老人和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她在疗养院很好。”hanser不太信，这种“善意的谎言”她听过无数次了。
老人接过hanser提来的东西，走进屋里。俄顷拿出一本白色的本子，“病历本”那三个黑色的粗体字看得hanser心慌。
hanser接过，翻了起来，密密麻麻，写到了倒数第二页。前面那些小病她都略过，直到翻到了最后一次的病历。
潦草的字迹她看不懂，除了那一句话——建议疗养代替治疗，药物一天两次不可多吃。顿时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药？”hanser小心翼翼地问。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一种缓解压力的药。”
“那她的治疗药呢？”老人不语。
“既然生了病，就要吃药吧。”老人仍不语。
“她在哪个疗养院？她真的还好吗？她是不是……”老人迅速打断，“村子附近那个，沿着大路就能到。”
hanser终于明白了，老人脸上少了一份惬意，多了一份恐慌。
她不敢耽搁，挎起包飞快地奔跑着，此刻，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是尽全力跑着，跑着。
她跑到大路，喘着气，擦擦汗，然后又继续跑。不知跑了多久，hanser恍惚间看到一幢建筑物，不理会门卫那疑惑的目光，直冲入房子里。前台的几个人看到气喘吁吁的她，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走上前来。“找人吗？”
hanser省略了礼貌的措辞，稍微有些激动地说：“泠鸢！泠鸢yousa！”
“别急哦，我带你去。”
推开那扇白色的门，hanser看到了坐在床上看书的yousa。yousa很是惊喜，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你……”hanser一时语塞。
“嗯。”yousa的语调还是那么温和，只不过少了往日里那种灵动与俏皮。
yousa眼里带着笑意，“我自己说吧。”
“很简单，我得了一种不治之病而已。”
“而已”吗？hanser实在克制不住了，她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呀？你别哭呀！你哭的话，我也会想哭的……”yousa轻轻地擦了擦眼角，但很明显，她的眼里有什么破碎了。
“你给我唱首歌吧！hanser酱！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hanser点点头，带着哭腔轻轻开口。
“谁悄悄走进无人的弄堂，
谁轻轻叩响斑驳的门窗，
十五桂花香拣落一身脏，
抖衣裳哼歌谣伴我入梦乡……
丢失我衣兜的蜜糖，
回头望来路上，
笼着薄雾的一墙一瓦，
在遥远的地方……”
“这是……我唱的那首？”yousa温柔地拭去了hanser的泪水。
“嗯。我很喜欢，搜了好久才搜到……原来是你写的词……写得真好……”
yousa往hanser那挪了挪，抱住了hanser。
“hanser，我喜欢你。”
要是以前，hanser肯定会心跳不止，脸红地说不出话来。但是现在，她没有任何感觉，除了害怕。
“我小时候在城市生活，我很喜欢城市。但是爸爸妈妈说乡下空气更好，可以养病……”yousa哽咽了，“我不想说了……”
hanser摇摇头，“那就别说吧。”
yousa捏了捏hanser的脸，“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会。”
yousa疲惫地躺下，把头蒙进被子里。
“那就好。”
“你想听故事吗？”
yousa移开了被子，露出了一双暗淡的眼睛，“下次讲，好吗？给我留个悬念。”
也给hanser留个悬念。
hanser起身，“好。”
她离开了，留下一片悲伤。
从那以后，hanser每隔一个星期就去看望yousa一次，每次去都会带点小礼物，没有几次，yousa的床头柜就堆满了东西。
因为她真的很害怕，所以就要干点什么来缓解。有一次，她疯狂地折纸，折出一朵又一朵花，整整一昼夜都没休息。可是折完了她又不敢送出去，她怕yousa知道她没休息，她不想让yousa担心。
她害怕电话响起，害怕信息清脆的提示音。
可事情总不如她所愿。
“我想听你的故事了。”
又一次发疯般地奔跑，又一次情绪激动地冲进去，又一次见到那个病床上的少女眼泪决堤。
“我给你讲，我现在就给你讲……”hanser坐在了床沿，握住了yousa的小手。
“有一个少女她很难过，于是她就坐上了出租车，告诉司机说想远离这里……”
“司机带她来到一个村庄，那个村庄很美丽。少女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如画般的女孩，当时她穿着红裙，撑着油布伞走在青石板路上……”
“女孩与她聊天，带她去女孩家吃饭，带她去看风景，她们一起坐在屋檐上看夜空……”
“少女回去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喜欢女孩，多么在乎女孩……”
yousa睡着了，她蜷缩着身子，呼吸均匀。hanser拉上窗帘，静静地看着yousa依旧好看的睡颜。
就这样吧，就保持这样吧。真想时间停止不动，这样就能留下这个女孩了。
夕阳染红了山岗，山野一片静谧。
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yousa醒了，她说听hanser的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hanser，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
hanser缓缓抬起头，双眼无神地望着病床上瘦弱的yousa。
“‘死’是什么感觉？”
出乎意料地，hanser并没有感到震惊，而是望向玻璃窗外，望向那个野花盛开的山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我们活着。”
yousa勉强笑了笑，“似乎是如此。”
“毕竟我们活人是有思想的，只要活着，就体会不到那种已死的状态。”hanser平静地说。
“‘濒死’呢？”
“濒死，应该也等于活着吧。”
“活地很痛苦罢了。”
“hanser，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哦。”
yousa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