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清二的妈妈海梨在研究药的过程中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曾经有过那么多疾病都消失了，联想到地球的传说，她忽然觉得地球可能存在着许多疾病，如果到时候没有解药的话可是大灾难了。带着这种担心，她也前往了地球，去寻找地球本质的秘密，干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之后，星雨的日记才将她的疑虑化解，原来人们已经不会再生病了，这样看来，地球是个相当安全的地方了。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房泽宇 | 科幻作家，时装摄影师。酒醉时披了件黑色幽默，奔上舞台演绎了场荒诞的秀。代表作《向前看》《青石游梦》。

好吃星球

第三十一章 清闲的工作

全文约5800字，预计阅读时11分钟

一

罗美是个工作特别认真的人。

她认真地按时去养殖场报道，认真地坐在养殖池边，认真地望着满池藻泥发呆，偶尔也会认真地用铲子翻几下溢出池边的藻泥，然后再坐回去，认真地看上一整天。

还有比这更充实的工作吗？没有了，养殖场的工作是飞船上最好、最有趣的工作了。

藻泥在生长中会挤出各种形状来，一开始还全是像气泡一样，谁也料不到才过了五个小时就变成了绳结样的一堆，而这只是其中一种形态罢了，有趣的地方在于，初始的气泡里究竟能孕育出何等形状的藻泥来。比如左边那一团和右边那一团仿佛在比赛，一边以速度取胜，一边以形态优美作为优势，最终“触角”搭在一起，如同握手。而另一堆里其中一个开始不起眼的最后却生得极为茂盛，它是在四周藻泥的嘲笑中生长起来的，这让它变得强大，强大到覆盖了所有曾蔑视过它的藻泥。

这片藻泥场中每天都上演着精彩纷呈的故事，有些平淡美好，有些跌宕起伏，罗美一天看下来畅快淋漓，这片池子是她生命中重要的剧场。可现在呢？这种享受被打断了，那次火灾后，营养剂设备烧坏了大半，加热系统也出现了难以克服的问题，数据全是乱套的，工作从而也变得混乱不堪。

罗美要亲自动手，在刷子上涂满营养剂，跳进无论怎么清洁还是残有灼黑斑驳的培养池中，细心地将营养剂刷抹在池底。光这个就够她忙活半天了，还别说要搬来移动风机为藻泥加热、洒水，最要命的是搅拌，刚刚吐出气泡的藻泥为了使得受热均匀要时常搅拌，这样它们再也生长不出奇妙的姿态了，全变成一模一样的、泥巴似的东西。

几天下来，她被折磨得精神恍惚，整天像睡着一样，走路时双臂下垂着，像漂浮在虚无宇宙中的鬼魂。而这样的付出换回的结果却是可怜的，由于设备故障，藻泥无法大量供应给每个人，大家全是瘪着肚子过活，而责任却像是她一个人似的，其它的同事们很多都不来了，因为能用的池子没有以前那样多，只有罗美还在坚持，虽然换回来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吗？她整日想这件事，设备看起来难以修复，难道就没有一个更合适的环境，能让藻泥们自然生长吗？

哦……地球？

是啊，如果飞船上只有养殖场才能种植藻泥，可现在的世界不只有飞船这么大啦。地球是啥？她当然没去过，虽然地球的传闻已经快充满飞船的每寸空气了，可那儿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是个非常适宜藻泥生长的环境呢？

想到这，罗美顿时觉得那是有希望的，在继续照料养殖场的同时，她将调配好的营养剂交给女儿艾由，让她帮着带到地球。

“每处地方都洒一些，有什么结果一定要告诉我。”这是罗美最大的期待了，这种期待填补了她焦虑的空缺，让她感觉一定是可行的。

可结果却并未如她所愿。

一开始，艾由对她的计划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兴趣，合作菜园什么也长不出来，没准就是少了某种养料，她按母亲的交代照做了，可这样的日子过去不久，艾由便兴致索然起来。

“什么也没有。”当罗美把新的营养剂交给她时，她没有接过来。

“仔细看过了？一点点动静也没有吗？”

“我都用放大镜看过了，营养剂根本不起作用。”艾由首先就将营养剂用在了合作菜园上，可种子根本没长出来，藻泥的踪影更是完全不见。不光如此，她还把营养剂洒进田野，洒进大海，可它们如同空气，很快化成地球的尘埃了。前不久她又把营养剂洒进了森林，但随后便对这事儿没有兴趣了，也不想再为此浪费时间。

“这次再试试。”只有罗美还在坚持，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可艾由不愿意再做无谓的事情，这使罗美陷入了茫然，一下对工作也没了动力，再提不起劲了，像失了魂儿一般，养殖场从她的剧场变成了她的噩梦，她开始不再那样勤快了，在这样的状态下，养殖中心只好安排了其它人接替她，罗美一下成了个闲在家中的驱壳。

没人理解我，她想，我的世界已经远去了。

她这样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几天，而这时候艾由却忽然告诉她了一件消息。

“我感觉那些营养剂似乎有点作用了。”她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的罗美说。

罗美瘫软的身体如同失去了骨骼一般，但听完这句话，那些骨头突然生长了，让她如弹射似地坐了起来。

“啊！”她张大嘴巴。

“别激动。”艾由平静地说，“只有似乎有点小小的起色。”

“什么起色？长出藻泥了？”罗美的模样像是要飞起来。

“没有。”艾由忙说，“我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儿。”

“说不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也不能判断。”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就是似乎有一点，似乎又没有。”艾由用模棱两可的话回答她，“感觉有变化，可也不能确定，所以，我认为最保险的办法是，你应该去看看。”

“去看？去地球？”

“难道是太空？拜托，当然是地球了，你不去看看又怎么能确定是藻泥呢？毕竟你才知道藻泥是什么东西。”

“好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怎么样？”

太好了，罗美跳下床，翻箱倒柜地把分析仪拿出来，有了这些设备就能测定成份，从而得出是不是藻泥了，分析仪存储着大量有关藻泥的数据，只要对比就行了。她相信，一定是长出了藻泥，不然艾由也不会特意来告诉她了。

她又取了养殖器和滴管试剂一起带着，兴致勃勃地跟着艾由一同前往了五号舱，舱门一打开，探险小队的成员们刷地站了起来。

“怎么样？我说到做到了吧？”艾由得意地对大家说。

“哎……好吧好吧。”星尘不高兴地撇过头。

清二打开统计册，在艾由业绩的那一栏加上了一笔。

二

啊！地球。

她完全想不到地球是这个样子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反正和飞船是完全不同的。

“地球是一颗没有墙的星球。”引导员星雨为罗美解释。

“是的，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的。”

“而且地球的风是不靠风机的。”

“那靠什么？”

“地球系统吧……我想。”

“我能感觉到温度。”

“因为太阳。”

“它的温度能调节吗？”

“不能。”艾由接话道，“但每个时间的温度都不同，能够了解规律就好。”

“我明白了，那请告诉我，营养剂在哪出现效果了？”

大家面面相觑，艾由忙咳嗽了两声，“请往这儿走。”她说。

他们绕过飞船，一直来到了海边，大海深沉的咆哮着，但这声音没影响到罗美，她先是赞叹了一会儿，接着开始打量扑打上来的浪花。

“哪些是藻泥？”她问。

“在那之前我得先向你介绍一下。”艾由引导着她继续沿海岸向前走，不一会儿礁石后面露出一只竹排，上面还铺着一张渔网。那是艾由特意让尤克留在这儿的。

“马上就能看到啦。”艾由这样说着，带罗美迈上竹排。

“到底在哪呢？”摇摇晃晃的竹排让罗美有点担心，她看着艾由把网张开，用力一甩，撒进了海里。

“喏，这就是捕鱼。”艾由示范着说。

“捕鱼？可藻泥呢？”

“先别急。”艾由把网提上来，交到她手里，“你试试看。”

罗美小心地提着这只网，不知道这和藻泥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试着撒进海里，可这一下就让她站不稳了，竹排的颠簸让她一声尖叫，险些掉下海去。她一把丢下渔网。

“没事儿，多试几次就好了。”艾由安慰道。

“不！”罗美拒绝再尝试，她蹲在竹排上，脸色发白，“太危险了。”她说，“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艾由冷静地问。

“换个工作？”

“你看，捕鱼的工作也不错，还能活动活动筋骨。”

罗美气愤地拉住绳子，把竹排一点点又拽回岸去，“别让这种事浪费时间。”她懊恼道，“我是来看营养剂的情况，我不打算换任何工作。”

“可你现在的心思又不在养殖场，为什么不体验下其它的呢？”艾由继续劝她。

“这么危险的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干的，我想要的工作就是种植藻泥，那是我的全部，而不是在这种可怕的地方。”

“种植？”艾由想了想，“好吧，好吧。”她说，“既然你想了解营养剂的事儿，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虽然海浪把罗美吓得不轻，可听到营养剂之后她的气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回到岸上，小队成员们等在那儿，已经做好去第二站的准备了。他们走上田野，以轻快的步伐在丘脊上前行，终于在半刻钟之后来到了合作菜园。

汤先生正躺在田里打酣，见有人来后他只眯起了一点眼睛，向大家点点头，接着又睡过去了。

艾由这时告诉罗美，这片田就是洒过营养剂的。

听到这里，罗美赶紧拿出测试仪器，而艾由则在田中拔出一株植物，在根茎上取了一些土给她。

“你是怎么把营养剂洒下去的？”罗美盯着测试仪的屏幕，查看它的成份。

“我们早中晚各洒一次，有时在表面，有时在土壤里，不过现在看起来种子都没发芽，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罗美说，“土壤里的数据全都不匹配，可能我要调用下数据库了。”

“数据库是什么？”艾由问。

“在这台机器里有很多对照表，以前是用不上的，现在倒可以试试。”罗美说着开始操作仪器，可鼓捣了一番后，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地里没有产生任何菌。”

“菌？”

“对，藻泥是一种菌，可这土壤里没有，你确定有洒过吗？”

“当然，我很确定。”艾由说，“但是，虽然没有菌，却有其它的东西。”

“其它的东西？”

“喏。”艾由从刚刚拔出来的植物根茎上摘下两团相连的一粒东西，她把外壳剥开，将里面红皮的果实交给罗美。

“这看起来根本不像藻泥。”

“但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罗美有点犹豫，但她还是尝试了，嚼的时候她的眉毛轻轻上扬，“味道的确不错，这是什么？”

“花生。”星雨告诉她。

“是可以炼油的。”清二补充道，他们的炒菜现在全是用的花生油。

“吃起来香香的。”罗美又吃了一颗。

艾由先是等了一会儿，接着又拿给她一些，“怎么样，这些是植物的种子，也是一种食物。如果你觉得捕鱼太辛苦了，不如在这里看菜园子吧，没有比这再清闲的工作了。”

“看菜园？”

“就是种植，你不是喜欢种植吗？那这里太适合你了，你只需要播种，浇水，看着它们成长，翻翻土，将它们收获，和你之前的工作完全一样。最多拔拔野草。”

罗美打量着这片菜园，虽然有不同的菜，但大多长的都一样，类似的分支，绿叶，风中摇摇摆摆的。

“不要。”虽然她还在吃着花生，但依旧拒绝了，“这不是藻泥。”她说，“完全不同的东西。”

艾由有些不高兴，“那又怎么样，既然全是食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很大。”罗美说，“藻泥能够自然生长，而这些还需要我去照料，为什么食物不能自己出现呢，像藻泥，它们甚至会漫出食盆。”

“妈妈，你真是太懒了。”艾由指责道。

“我？倒是你，你说有了发现，为什么我全都没看到，你们说的这些食物才是娇贵，我为了寻找能自已生长的食物难道有错吗？”

罗美振振有词，一时将艾由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清二忽然想到一件事，“倒是有那种会自已生长的食物，我们也应该去看看它们被营养剂催化的怎么样了。”

“营养剂？你们还有其它的收获吗？”罗美的兴致又提了起来。

“是啊，那可是会主动送上门的食物啊。”清二说。

他们再次出发，一直到了少西的小屋，罗美才明白那食物与藻泥是有多么的不同。

一头猪在院子里狂奔着。

“不会是因为吃了营养剂的缘故吧？”艾由问。

“不是，它们就是喜欢这样跑来跑去的。”少西告诉她，“在我观察的结果上看，它们吃了营养剂和吃之前没有啥变化。”少西给猪喂过营养剂了，但无论从它们的成长或是肉质上都体会不出区别。

“但也没有变得更坏。”艾由点点头，面向一脸震惊的罗美，她是第一次见到猪，害怕地躲闪着。

“这种动物的肉十分好吃。”艾由对她说，“你可以在这儿养它们，你看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它们会自己找东西吃，我想这样的工作你肯定不会拒绝了吧？”

“拒绝！”罗美大声说，“我不想看到这种怪物，而且这里好臭，为什么要带我到这儿来？”

“妈妈！”艾由实在忍不住了。

“你一直在和我提工作工作什么的，可你不是说要带我看成果的吗？为什么没有呢？”

“我是不想再看你消沉下去了。”艾由终于说出了实话，“你整天闷闷不乐，我是想给你找一份新的工作让你重新振作起来。”

罗美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说，根本没有营养剂这回事儿？”

“没有！”艾由说，“但你需要一份新工作。”

“你骗我。”罗美对这样的答案完全没有准备，她眩晕了一会儿，然后扶住自己额头，转身便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你要去哪？”大家跟上了她。

“别理我。”她说，“你们谁也不了解我，我不会让你们再帮忙了。”

看到妈妈真的生气了，艾由也紧张起来，“妈妈，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罗美加快脚步，一直穿进森林，任凭艾由怎么叫也不回头。而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这似乎是他们的家事，对于艾由的计划，他们也没有完全了解，只好默不作声地跟着。

一直走到森林的深处，光线变得黯淡无光，艾由还在苦劝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助罗美，本来计划好好的，但罗美的心全在藻泥，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上。艾由一脸沮丧地跟在她身后，而这时，清二忽然提醒了她。

“你快看那边。”

艾由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接着，她也意识到有个地方出现了变化。

“妈妈，你看那儿。”她喊道。

罗美还是往前走，没有停下。

“真的，你看，我在这洒过营养剂，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罗美才转过身，“哪里，哪里？”她一边懊恼地问一边又走了回来。

那是森林的一处靠近湖岸的地带，在这里空气非常潮湿，苔藓覆盖在倒在地上一片腐败的树干上。往常这里只有苔藓和落叶，可现在却长满了奇形怪状的东西。

它们的样子各有不同，有的一片片的，有的长着圆圆的头，更多的，是各种形状的肉伞，一张张地打开着。

“以前是没有这些的。”清二说道。

“是吗？”罗美过去查看，“难道这些是藻泥吗？”可看起来明显不像，但她还是取了一部分放进了测试机里。

“这里的确是放过营养剂的地方，但我还没来查看过。”艾由也觉得惊奇，以往营养剂没产生任何效果，可这里却变化很大。

“我知道它们是什么。”星雨忽然说道，“其实，这些是蘑菇。”

“蘑菇？”

蘑菇，就是松茸那种东西，但这话让大家有点失望，在森林里时常能见到蘑菇，只是没有这样多，这么复杂，而现在仔细一看，的确有些是曾见过的。在好吃日记上说，很多蘑菇是有剧毒的，所以大家只采过松茸，而对其它的蘑菇便视而不见了。

既然不是藻泥，那么对罗美来说便毫无用处了。可是，这时的罗美却盯着测试仪呆住了，因为那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结果——香菇。

“为……为什么会有名字？”艾由惊讶道，不光有名字，下面还有详细的说明。是一种食用菌，也就是说是一种食物。

“它和食用菌类包里的资料能配得上。”罗美高兴地叫了起来，她一直以为那些远古资料中的菌类早就不存在了，从未想过能在地球上得到它们。

“所以……你有一份食用菌的对照表吗？”星雨立即明白了这发现的价值。如果有这样的一种测试方法，那么就能知道哪种蘑菇是可以吃的。

在这时候罗美已经在测试起来了，仪器上不断跳出新的名字——木耳、猴头菇、竹荪、红菇、羊肚菌、马鞍菌、鸡枞……这里长着众多可食用的菌类，这惊人的发现让小队成员们不敢相信，竟然营养剂可以培育出如此众多的食物。

“太厉害了。”艾由结巴着说，“营养剂是有效的，这么说，它只对菌类有效。”她看向罗美，而这时，她忽然意识到，虽然这是一件伟大的发现，但它们依然不是藻泥。也就是说，这还不是妈妈想要的。

可罗美却用痴迷地眼神看着它们，“每个的样子都好奇怪啊……”她自言自语地说。

艾由不明白为什么她的面色红润起来。

“你看。”罗美指着这些蘑菇，“那两朵像一家人，那边的，好像有点不怀好意，这一只似乎很有梦想呢，而那片……好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罗美忽然陶醉似地站起来，收拾好仪器，大步向飞船方向走去。

艾由追上去，“所以呢？你还是要回去种植藻泥吗？”

“藻泥？”罗美说，“当然不是，我要回去准备一下，在这开个蘑菇园了。”

“蘑菇园？”

阳光束内的细小尘埃下，罗美笑起来，那往日的神采复现了。

（未完待续）

上海果阅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已获得本篇权利人的授权（独家授权/一般授权），可通过旗下媒体发表本作，包括但不限于“不存在科幻”微信公众号、“不存在新闻”微博账号，以及“未来局科幻办”微博账号等

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动画《狼行者》截图

添加未来局接待员为好友（FAA-647），留言“不存在科幻”，即可进入小说讨论群，和我们一起聊科幻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