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098【火上浇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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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上官诩乔装易容成凌樟，冲进宫去烧毁吕封护送的凌氏罪证。林子诚代李彧进宫，与假凌樟打成一团，又故意放其离去。
“你们这帮废物，废物！”梁王怒不可遏，迈步来到刚刚赶来的御林军都尉面前，戳着他的铠甲，破口大骂道：“凌樟疾进疾出，大肆作乱，你们竟然反应得比王八还慢，朝廷养你们，还不如养一队狗！！！”
皇后待梁王发完脾气，轻轻挥手招他过来，小声道：“目前来看，御林军对皇室的忠诚，十分堪忧了。”
没错，御林军前任统领及诸多高级将领，都与凌氏关系密切。眼下凌氏向皇室发难，皇室已不能信任御林军还能恪守职责，拱卫皇城。
梁王尽可能地平息怒气，对那帮姗姗来迟的御林军道：“都给本王出去！”
御林军中领头的都尉道：“殿下，大乱方平，微臣担心还有异样……”
“本王命你们出去！滚！”梁王命令道。
一众御林军只好暂退到永兴宫门外，严加戒备。
随后，梁王走下台阶，走到吕封面前拉着他道：“吕尚书可受伤了？”
吕封一脸委屈，无奈道：“老朽无大碍。只是这些罪证都……”他的胡子虽然被烧短了一截，但好在皮肉没有烧伤。其他几个随从也没有太大问题。
梁王道：“凌樟明知擅闯禁宫、销毁罪证所要承担的罪责，却仍然以身犯险。足见凌氏背后，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殿下英明。”吕封道。
“除了这些罪名，他们还能干什么呢？难道……”梁王联系到凌樟方才的猖狂，自然而然想到了“谋逆”一词。这个帽子一旦扣上，可比什么贪污啊圈地啊厉害得多。梁王思及此处，欲言又止。
此刻，林子诚已经完全明白了上官珑的用意。
凌氏有谋逆之意，这一点不假，也确实有些证据。但是“凌氏有谋逆之意”这几个字，不应由林子诚或者吕封告诉皇室，否则皇室会天然地认为他们是在搞党争，相互倾轧。且不说凌氏代表的是世家大族、吕封和林子诚代表的是寒门士子，谁代表谁都无所谓，皇帝是绝不允许朝局中有一方力量异军突起，一口把对手咬死的。皇权御下，需要的是平衡，就算有变，也只能是渐变。
但如果是掌权者自己意识到凌氏对皇权的极大威胁呢？如果“凌氏有谋逆之意”这几个字是由于皇室中人看到了什么现象，自己揣测出来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其实这些罪证，烧了也就烧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兴帝信任凌氏，就算拿出一座山高的铁证，也扳不倒他；但若兴帝不信任凌氏，不需要任何证据也能让他们垮台，兴帝会自己找证据的。让这个假扮的“凌樟”冲入皇宫，大肆作乱，再销毁这些罪证，无疑是要自证凌氏心中有鬼，好让皇权对凌氏更多一分惧怕、憎恨与愤怒。而后面的事，谁都不必说，皇室中人自然会在心中补足。上官珑这一记“火上浇油”，实乃攻心为上。
吕封跪倒在地，一脸凄苦地捧着那些烧完的灰烬道：“啊……我苦心收集的凭证，竟如此烟消云散，白忙一场了？”
“呃，吕尚书，这些罪名、罪证，可还有额外抄录？”皇后问道。
“少部分有，但其中恐怕有六七成，都无法恢复了。”吕封苦闷道。
梁王怒道：“传我命令，彻查丞相府及凌氏官员之府衙、宅邸，搜集罪证。有劳吕尚书将备有抄录的罪证再送来一次，这次我会让梁王府的两百亲兵全力护送。那些无法复原的，你尽力搜集各路人证物证，再写一次。本王会和查抄出的其他证据互相核对。”
“老臣遵命。”吕封道。
皇后白氏转而向林子诚道：“长安君，你是怎么到宫中的？”
林子诚跪下道：“回皇后娘娘，微臣本是去东市买龟苓膏吃，路过永兴门，正好碰见凌樟带人闯宫。少将军李彧与臣偶遇，见那厮武功极高，来势又凶狠突兀，惧怕他对皇室不利，便在情急之下将凌氏之案告知微臣，让微臣进宫阻止凌樟。微臣没带进宫令牌，少将军回去帮我拿了……请皇后娘娘、梁王殿下降罪。”
“那些都不打紧。若不是你，凌樟不但要烧毁罪证，还要将本宫和梁王掳作人质，进而要挟陛下。你是有功之臣，皇室不会怪罪你的。”皇后道。
“微臣不敢居功，一切听凭皇后娘娘和梁王殿下安排。”林子诚拜道。
梁王打量一番林子诚，道：“林子诚，你总是很赶巧啊——兴农坛祭祀时，你救了父皇。此番你又救了皇后娘娘和本王，你怎么总能及时出手呢？”梁王语气中稍显疑惑，盯着林子诚，就是要看他如何回答。
林子诚继续拜倒道：“回殿下，微臣碰到凌樟作乱，实属凑巧。但微臣以为，为人臣者，主上有难，无论如何都应该舍身相救。”
“哈哈，难道是有缘不成？看来你是我大兴的福星福将喽。”梁王笑道。
“微臣惭愧。”林子诚道。
“你起来吧。”
“谢殿下。”
梁王又道：“你知不知道，凌骢之前在西域失踪，生死未卜，凌樟也得了怪病，失言嗜睡？”
“微臣有所耳闻。”
“但刚才凌樟如此凶狂，显然之前是在装病。如此看来，凌骢失踪，会否背后还有更大阴谋？”梁王问道。
“回殿下，依微臣愚见，父子二人一人装病、一人失踪，或许真的是要掩人耳目。至于背后还有何阴谋，微臣不得而知。”林子诚道。
梁王道“凌骢这个老狐狸！此时他在暗、我在明，不知其有何图谋……真如悬颈之刀，思之恐极。他甫一得御林军和雍凉两地兵权，便突然消失，还让儿子闯入皇宫，实乃大逆不道之罪！来人，传本王命令——”
“是。”太监立刻凑了上来。
梁王道：“京城凌氏官员及丞相亲信不再软禁，全部收押刑部待审。立刻革除凌骢、凌樟、凌桥枫等凌氏官员的一切官职，全国通缉。此外，御林军撤出皇城，留守城北军营，宫中守卫之责，暂交长安尉李彧；长安城守卫之责，交由府尹林子诚。”
“谨遵殿下之命！”
“儿臣所做安排，皇后娘娘以为如何？”梁王转身问皇后道。
皇后道：“后宫不干政。既然陛下已把丞相一案全权交由你处置，一切自当听你的安排。只是这军务变动，事关重大，还是要向陛下请旨为妥。”
“是，儿臣会先向父皇禀明此事。”梁王道。
林子诚暗思，感觉一切都在向上官珑谋划的方向发展。一日之间，权倾朝野的丞相一党，就被革职、收监、通缉……这原本是林子诚自己想办的事，但若真要让他来谋划，定不会做得这般漂亮，他更是想不出火上浇油的这出妙计。他觉得上官珑像一个挥毫泼墨的画师，可以计谋为笔墨，在人世间潇洒作画，得出理想的作品。看来，他真的有能力改变天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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