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色小寡妇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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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换季，院里的丫头被杨九郎打发出去几个，又挑挑拣拣的买回来几个，管家带着裁缝到家里给小丫头们裁衣服，杨九郎随便一指，让裁缝按照张云雷的尺寸也裁上几件，没说用什么料子，只说要和那些小丫头们的区别开。
张云雷坐在旁边听着，微微一笑，没当回事儿。自己柜子里的衣服还有好些是簇新没穿过的，裁不裁都无所谓，倒是杨九郎这么个没当回事儿的样子，看得张云雷心里酸溜溜的，捂着心口说胸闷，要回去睡觉。
院里难得有几个新面孔，杨九郎拿着一盘沙果顾不上他，摆摆手就放他回去了，没问为什么，也没问要去哪儿。张云雷有心想说，张了张嘴，还是觉得自己别自讨没趣了。
前脚张云雷刚从正院里出去，后脚杨九郎就将那几个新买来的小丫头赶出去了，不过是裁个下人的衣服都能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痛。不过倒是将裁缝给留了下来，问他上好的料子多少钱一匹，又问多少匹能裁出来两身正经衣服。
还没等裁缝拿着尺子问什么叫“正经衣服”，管家又将首饰铺、香料铺、点心铺的掌柜们都请了进来，见人都基本到齐了，杨九郎也不藏着掖着，将请他们过来的原由说了出来。
另一边院里的张云雷坐在石凳子上吹风，转头看见屋里墙上挂着那鬼神面具，想起前些日子和杨九郎一道去街上吃的冰糕，真甜啊。他从前不是没吃过冰糕，只是原先吃，都只觉得冰凉解暑，却从未觉得冰糕有什么甜头，上面放的菱角、桂花也都是寻常，只那一回，像是甜进了心坎儿里，足够他慢慢品好几年的。
只是他待不了几年了。
那日他去前院送糖水，碰巧了族里的老伯伯们到正院找杨九郎说家里的祖产，他不好再往前去，只能端着糖水回去，不过一来一回，也听见不少。说是族老们放心不下他，非要让他成了亲。说是不放心，实际上谁人看不出杨九郎没成亲的意思，他们几家接济瓜分祖产。
不过张云雷刚心说这与自己无关，不打算接着偷听的时候，杨九郎竟一口答应了下来，张云雷手里端着的糖水差点砸在地上。倒也不是不敢相信，张云雷早就明白杨九郎会娶妻生子，不可能将一辈子荒度在自己身上，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好日子没过几个月便到头了。
入夜，张云雷守着根蜡烛，烛影摇摇晃晃的照得他眼睛生疼，从入夜一直坐到了天明，蜡烛都燃尽了，杨九郎也没过来。是歇在正院了？还是看上了白天里哪个小丫头？张云雷觉得自己像极了那怨妇，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穿上他招惹的旗袍，就往院子里晃荡。
“站住！”
张云雷的胯还没扭起来，就被人给叫住了，他一愣，转过身看向他，眼睛里久违的浪荡就飘了出来，看得对面的人一怔，伸手去搂他。
“你可要反了天了！”
杨九郎把人抓过来，凑近了才发现张云雷脸上极其薄的一层茉莉粉花了，眼睛像是哭过，问了却说是蜡烛晃眼晃的。
大白天的点什么蜡？杨九郎托着张云雷的屁股把人抱起来，一边抱一边笑，笑他曾经多洒脱的一个人，竟也会多愁善感起来。张云雷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知道自己被他举起来，整个人差点掀翻过去。
“跟我说说，哭什么呢？”
被看穿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张云雷低着头不做声，杨九郎问了两遍才挤出来他一句“没哭，被蜡烛晃得”。杨九郎装作信以为真的样子点点头，满院子就他一个人，也就他一个人嘴硬。
把人放到了院里的石桌上扭脸就走，杨九郎倒是舍不得，没走两步等人真的哭出声来又赶紧跑了过去，“还说不是哭的？偏你嘴硬，洗把脸，带你出去。”
张云雷也并非真哭，听见带他出去逛，泪立马止住了，回屋扫了些茉莉粉就说能出门了，杨九郎扳着脸让他去换衣服，看着身上不正经的旗袍，张云雷羞得将人关在了门外。
“你带我来，就是给人挑首饰？”
两三对金镯子、金如意、镂空烛台……放在桌子上，杨九郎拉着他进了首饰铺，满桌的金银玉翠都晃眼睛，张云雷站着看了半天，抬头去问他是做什么用。
“铺子是祖产，你挑几样你喜欢的，剩下的我再让他们拿去卖。”杨九郎说谎不打草稿，可张云雷也不是个憨的，一眼就看出来这首饰不是寻常，一水的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和合二仙……那个不是花好月圆人长久的花样？只不过杨九郎不愿点破，张云雷也愿意陪他唱这出戏，当真挑起自己喜欢的花样了。
首饰看完了，还有衣料，衣料看完了还有点心，点心看完了还要熏香……一条街逛下来，张云雷没了起初的兴奋劲儿，蔫蔫的趴在桌子上等馄饨。
“我那天听见……族老们让你娶妻？”张云雷明知故问起来。
“别听他们胡说，一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街上的馄饨好吃，张云雷馋嘴一碗没够，杨九郎将自己那碗推给他吃。
“他们要是胡说，你今日准备这些是要做什么？”
张云雷看着他，杨九郎犹豫了一下没说话，低头吃起馄饨，倒是张云雷自讨没趣，拿着筷子去夹桌上的咸菜，夹了三下都没夹上来，也就作罢了。
天气渐热，这几个月不知道杨九郎在忙些什么，原本以为会有的喜事也没看见，问了管家，管家也说从未听杨九郎提起过。张云雷纳闷的坐在屋里翻书，上面没几个他认识的字，看着不过图个解闷，倒是旁边配的几幅画挺好看的。
清闲的让人发慌。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张云雷在院里闲逛，正碰见了裁缝铺的掌柜来送衣服，没得搭了两句话，这才知道掌柜的是来送自己的衣服的。
想来是之前杨九郎让裁缝做的那几件衣服，如今都过季，等到明年再穿也不时兴了，索性让人直接送到自己院子里了。
听见信儿的杨九郎赶着就跑了回来，直奔张云雷的院子去了，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进屋的时候，张云雷已经将那件正红色的吉服穿在了身上，手里摆弄着那顶凤冠不知道要怎么顶在脑袋上才能显出威风。
按着他的尺寸裁的，怎么都是个好看。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哭了好些日子。”
“再晚几天，我看你这衣服拿去给谁穿！”
“原来你要娶的人，是我啊……”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