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双毒】意定监护(完/含唐毒)
他讲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只是单纯关心两句就成了“有意”?
那刚刚被摸了两下岂不是该剁手跺脚?
罗泽突然很想翻个白眼,一瞬觉得那样太过无礼才强行忍下了。
“那难不成是本座误会了?可——”
可是这阵子他对小珮的确很是上心,关怀备至到让曲桐怀疑这人是不是另有所图……自己虽不常在这人暂住的小屋现身,可为防万一也是派了潜行蛛在暗中监视的,把罗泽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断不会让自己视作亲儿的曲珮受到一点危险。
他表面不作言语,心底依旧对这人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耿耿于怀,可一回神,罗泽分明走在了自己前面,叫曲桐愈发烦躁起来——这才说了两句话的工夫,就使起性子给他看脸色来了?
可不能惯着。
“大祭司,弟子人微言轻,本不敢奢望什么……等寻到曲师兄,只求您念在师徒一场,罚他罚得轻些……”罗泽才走了两步,也是沉不住气了,语气竟有些生硬,“不论如何,我是不相信他会叛教的!”
曲桐见他在抖,暗笑这人果然是只牛犊子,只说:“你莫不是没瞧见今早蓝长老那副恨不得要吃人的嘴脸?这件事上本座可做不了主,得先找到小珮,再看他造化了。”
见他表现冷漠,罗泽就要发作:“可如今师兄他有着身子,肚子里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见每次涉及到孩子的事这人就会表现得很不寻常,曲桐眼里满是猜忌,声音恢复了原先的冷漠:“你似乎很在意小珮有孕?”
“是……”被猜中心底事,罗泽不由得愣怔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我曾有过一个孪生姐姐,教内生乱时同恋人一道死了……我娘在获救后知道这件事,便疯了……我不否认,在见到曲师兄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她。”他今天的话格外多,仿佛一下子要将余生讲尽,“我阿姐很漂亮,对我也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教中生了这般事,她早就跟心上人成婚育子,过得无比幸福……”
曲桐低眉沉默片刻,定神望了他一眼:“你这小孩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还去操心别人。”
他其实更想这样质问当年的自己。
罗泽垂下眼来:“我不该说这么多的,大祭司见谅。”
“做戏也要做全套,不是说要喊‘师父’?”曲桐不知为何移开了视线,“要本座提醒几遍才够?”
尚不知前路安危,两人沿路休息得很仓促——当然更多的是为了照顾罗泽他年纪小,体力方面跟不上,落脚在较高的树上可以有效避免遭遇普通毒人袭击。
曲桐细细打量着周遭景物,不由恍惚:“蛛丝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浅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扭身一看,罗泽正指着对面的一处简陋建筑,一瞬所见叫曲桐怒意更甚:
荒郊野外的,是哪个不怕死的在这里支帐篷!
出了人命又得往他们五圣教上扣帽子!
“是师兄,他没事!可、可……”罗泽见他毫无征兆地笑了,而且笑容特别奇怪,一时慎得慌,“您怎么——”
“你先前还坚信你师兄不会叛教,那他现在躺在谁怀里?”在确认过四处没有布下任何陷阱机关后曲桐拽着罗泽翩翩落地,自嘲般一笑,视线同对方缓缓交错,声音压得极低,“你怎么有脸过来找人的?私自潜入还拐带我教弟子……你有几条命让我杀?”
那男子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人半扶起喂药,淡淡说:“我原本过来只是想跟阿言道歉的……可他不愿,甚至有了求死之意……我没有法子,只能将人带出来……哦,恕晚辈失礼,在下唐门唐远恒,拜见大祭司。”
“需知本座现在就能杀了你。”曲桐眉目微凛,说得轻易,可言语间却是无法忽略的压迫感,“我五圣教素来同唐门秋毫不犯,唐少主可莫要为了一个罪人自找麻烦。”
唐远恒皱了皱眉,忿忿道:“就因为阿言隐瞒五毒弟子的身份同我交好,你们便要定他的罪?”
“阿泽,你上前来。”曲桐好笑地拍了拍罗泽的肩膀,“你代为师告诉这位唐小公子,他怀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罗泽从方才起便一直低着头,似乎是纠结了许久才选择开口:“唐少主,那是我师兄曲珮,我五仙教的圣子,而且……而且……”他不忍再往下说,犹自迫切地望向曲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而且他……珠、胎、暗、结。”曲桐感受到了那份无声的诉求,语气是带着几分疲惫的平静,“唐小公子,人我今天是必须留下的,如不嫌弃可留在教中游玩一番,照顾不周烦请见谅。”
“什么……孩子?”晓他只是客套,但听见这句话时唐远恒心头分明有阵尖锐的疼,“阿言他先前只说是入中原寻亲的……从未跟我说过这些……不对,他如今这身体,如何能再给自己用生子蛊!”又怨怼道,“他都这样了,你竟还想治他的罪!”
“本座倒体谅他,我起先是想放他离开再伪造一番,搪塞教众几句便可安宁,可小珮在外伤得如此之重,回来后便一心想了结自己……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话!”曲桐眼中怒意更甚,“你以为本座不想护他!就因为你擅作主张要带小珮离开,如今长老们一口咬定他要叛教,誓要截杀……若不早些解释清楚,他只有死路一条。”
听完这话的唐远恒一时语塞:“我……我没想过这样的……”
见他狼狈,曲桐又说:“阿泽,去接你师兄回来。”
罗泽确认过唐远恒没有抵拒再极为小心地拉过曲珮的手臂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又向这人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照顾师兄的,请唐少主放心。”
“我曾经很担忧阿言终有一日会离开我,或是自愿离开,或是被旁人抢走……现在才发觉,或许我只是借给了他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未曾真正拥有过他。”唐远恒温柔地替曲珮撩起遮住脸的头发,眉目含情,轻轻吻了他的侧脸,“你已经忘了很多事情,兴许是好事。”
罗泽似懂非懂,直被眼前的这幕告别羞红了脸:“可、可以了吗?”
唐远恒似乎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同样清秀细瘦的少年,随口一说:“大祭司原来是一直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从刚才起就一声不吭的曲桐见罗泽搀着曲珮走近,便将人接过拦腰抱在怀中,确认过人没在装睡,眼神愈发狠厉:“怎么这样都没醒?你用了什么?”
“先前从一个人那得来的沉香,据说是安神用的,大概是阿言喜欢的味道,便一直留着。”唐远恒缓缓叹息,似乎是惋惜那最后的一星半点的念想,“最后一剂了,往后再没有了……你们快些离开吧,阿言醒来定是不想见我的。”
曲桐冷哼一声:“呵,倒是深情。”
……
“您……您有法子能保下师兄吗?”眼下罗泽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没有……那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看着两人的面庞,曲桐有过一瞬动容,却重新沉下脸,“当初我推小珮上位本就招来了不少风言风语,那些老东西盯我比盯他紧,这趟回去还指不定要如何发难……但我不仅仅是他一人的师父,更是教中大祭司,我没有再任性的借口。”
罗泽心中有阵短暂而轻微的颤动:“我……我有什么能帮得上您忙的吗,大祭司?”他似乎很认真,但神思似乎还是没从方才的场景中出来。
“罗泽,你若不想被牵连,只管把一切说出去。”曲桐似乎是释怀了,“安心吧,本座没有在威胁你……落叶归根是小珮自己的选择,不出别的意外的话,我还是成全他。”
“我当曲大祭司去了哪里,原来是将圣子接回来了,真是令人感动啊,半点见不得爱徒受罪。”蓝长老微微一笑,“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了,毕竟要是我们的人去找,带回来的时候不一定还会让人睡着。”
他正抬手吩咐人将曲珮带下去,却正对上曲桐冷冷淡淡的目光,这个人始终缄默不语,倒不像是教中相传的高深莫测——明摆着就是不想把人交出来嘛!
“这位想必就是大祭司新收的弟子吧?”蓝长老装作心不在焉地将视线一转落在罗泽身上,唇边溢笑,“模样倒是生得讨喜,怪不得能入你的眼。”
曲桐轻轻“嗯”了一声,转头就对罗泽说:“到我身边来,拿他讲的当耳旁风便好。”
蓝长老听觉还算灵敏,见人要走便伸手拦下,不由好笑:“曲大祭司,圣子如今昏迷不醒,你是否该替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来曲珮下个月……就任圣子之位满十年了吧?”曲桐嘴角挑起一抹笑容,“说来当初也是本座一意孤行,非要让他继任,到底是个孩子,被我管久了容易叛逆,出去了一趟后就各种闹腾,尽说些诸如‘不想当圣子了’的胡话,险些走火入魔,被某些觊觎的人钻了空……”
他说的话不无可信度,蓝长老眉眼低垂,转而笑对罗泽:“大祭司说的话我自然是不会怀疑的,那按你的意思可是要新选一个圣子?不知……可有中意的人选?”
曲桐锁起了眉:“让教众们自行推举吧,或者你们商量着办,本座要闭关一阵子,光给孩子的事操心已经很累了,莫再拿这些来烦我……阿泽,随我来。”
罗泽乖乖跟上。
……
“你还是先继续在这里住一阵子,我有预感,姓蓝的不会那么轻易松口。”曲桐将曲珮安置回他自己的房间,又将罗泽叫到跟前,“从刚才起就没见你怎么说过话,被吓到了?”
罗泽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好像是有一点……”这人自刚才被蓝长老叫住起就高度紧张,在脑海里疯狂措辞,可最后也没憋出合适的话来——幸亏没接着问他话,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莫要多想了,等小珮醒来,我还指着你能做做他的心理工作呢。”曲桐自话自说地开始保养自己的笛子,“本座看你跟他挺处得来,交给你也放心些……对了,先前本座没在幻境里做出什么奇怪的事,说奇怪的话吧?”
他不提还好,罗泽一听便开始纳闷:怎么算奇怪?是讲了堆于事无补的挽留的话?还是拿自己当他已故师姐狠狠抱住还乱蹭?
总不能说险些亲上了?要是承认了绝对会发生可怕的事!
曲桐暗自感慨这小孩是真不擅长做表情管理,认命道:“那就是有了。”他又说,“本座对你做了什么?如果需要,我会负责。”
“不是!没有!用不上!”罗泽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发烫,喊着“出去透气”就要往屋外跑,却被曲桐放出的蛛丝先一步拽住拖进对方怀中,遭了调戏一般就喊,“太近了!不可以!”
好吧,的确过分了。
曲桐正要将人放开,却见天蛛使“唰”的一下冲了进来,分明在笑:“听说您打算闭关,我想在那之前——”看清眼前的一幕,女孩儿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在了脸上,“哇”一声跑了出去。
逃得挺快。
曲桐的蛛丝没追上她。
第二天,五毒上下都知道大祭司跟他新收的徒弟关系不一般了。
曲桐似乎并没有不高兴。
曲珮醒了,但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似乎是蛰伏在体内的【忘情蛊】起了效。
罗泽缩在角落不敢说话。
“需要改口吗?”曲珮请示着曲桐,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喊‘师娘’‘大祭司夫人’还是接着喊师弟?”
“这是误会!师兄!”不等曲桐发话,罗泽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两颊跟耳朵都红着,一副可怜死了的样子,“怎么连你也信了啊!”
曲珮朝他微笑,凑到耳边说:“我记得你是很喜欢师父啊?年龄不是问题哦,需要的话师兄也可以帮你的。”
“那是崇拜!只是崇拜!”罗泽开始急了。
一旁修养在家无所事事的曲桐突然觉得有点意思,幽幽然探出个声,还笑:“我竟不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时候老做噩梦,那年中秋夜的时候月宫仙子下凡来,送了一对银铃哄我入睡,那仙子就长着大祭司的脸,我那时候还问他能不能常来与我作伴……”
听到这里,曲桐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时你才是半大的娃娃,就敢肖想本座了?果然心思不纯……得好好管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