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3日冕MOD同人】日冕战役模式之旭日帝国篇，第四章节战役（其四）
本文为同人作品，非官方！
战役第四章《登陆点A-被缚在天命的轮毂上》
衔接剧情8《危局时刻》（小说视角）
“长谷先生，这个按钮，就连父亲生前也不曾触碰过一次吧？”
父亲这台改装型塞德里克轿车，可算是把车内空间利用到极致了，在长谷先生的指导下，我们打开了副驾驶座后侧的一处隐藏隔板，里面藏着一块液晶大屏幕和一只显眼的红按钮。
“是的…”长谷先生尽力得想表现出镇定，但我仍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慌张，毕竟他连鼻烟壶都忘记盖上了，“‘危机召唤系统’调试完成后，除了每年进行一次功能测试，其余时间我都没见过它的模样。没想到…一辈子念叨着‘居安思危’的老家主，到死都没用上它，而二少爷您却…算了，就像人们常说的其他武家贵族一样，老家主离世后是最危险的时期。”
此时理应果断，但我的手指却在红按钮上迟疑了一下：“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按钮只有家主才有资格按下吧？”
“是这样没错。”长谷先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或者说在刻意压抑自己的表情，“只有家主有资格，在家族最危急的时刻做出让所有人都必须贯彻的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那黑暗一片的屏幕深深地弯腰一下，脑海中回想着父亲生前的面容：“请原谅！父亲，还有河野家的历代先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追究我是否有僭越之过了！”
按钮按下，发出了清脆的“咔哒”一声，伴随着头顶一声异响，似乎是藏在车顶的某个装置被启动了，我预计是个专线网络服务器。随后，屏幕被点亮，初始化的系统界面上显示的河野家族的族徽。
这个系统，正如其名：“危机召唤系统”，是针对所有家族内部成员、核心家臣、重要的忠诚仆人的呼叫，通过特别架设的专线网络，强制呼叫上述所有人，并将他们纳入同一个视频会议中。
这系统，只有在河野家的家主判断认为家族处于极端凶险的危急关头时，才能启用。
真惊人，这分明是40年前安装调试的系统了，知道如今居然依旧稳定且运行流畅、快速！完成加载的系统界面，是10个不同大小的视频摄像画面，每个画面的右下角都显示着一道名字，代表那个家族成员或家臣的身份：
最上一行是两块相等的最大画面，左边的名字是“和彦”，右边是“诗织”，这是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其中代表父亲家主身份的左侧画面，正通过按钮旁的摄像头将我的影像清晰显示在上面。
第二行是四块画面，从左向右分别是“泉水子”“秀宏”“秀一”“桃”，果然是我们四个兄弟姐妹的名字，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私人手机，果然有一个醒目的鲜红的感叹号在漆黑的屏幕上无声且缓慢地闪烁，并且伴随着手机的震动。
果然这套系统不管家族成员的手机是否为关机状态，都会让家族为他定制的私人强制启动，告知巨大的威胁已经到来。
而三行就是家臣的画面了，依次分别是旗本首领丰岛正乂、贴身司机长谷阳仁、大管家日下圭吾以及母亲的贴身侍女坂东秋叶子。
除了发起召唤的我点亮了左上角家主的画面，并用手机点亮了第二行第三个代表河野秀一的画面，另加长谷先生点亮了自己的画面以外，其他的画面全都漆黑一片。我的内心咯噔一声，莫非这套系统不管用了？
所幸，永远忠诚并保持高度警觉的旗本首领丰岛正乂，第一个加入了视频会议，这些值得信任的武士们敏锐的反应，再次给了我这次足够的勇气！
“家主？！”丰岛君的眼神异常惊愕，在确定家主的画面中是我后，才缓缓平和了些许，“哦，是二少爷啊！请坚持住！我们正在全速赶来！”
而我则摇摇头：“不！抱歉，丰岛君！情况再次变化了！请带你的人掉头回去，所有忍者撤掉暗哨，防御全部收缩进河野官邸，保卫好它的每一个角落！另外，通知你正在保护其他家族成员的人手，提前规划回大阪官邸的路线！带他们回家，越快越好！”
“虽然不知道您的用意，但我们服从！”丰岛君的脸上，是百战老兵的冷酷和镇定，他立刻拿出对讲机，画面那头传来他的命令声，“各车注意！下个收费站全部掉头，回大阪！通讯车，立刻联系3组和6组，还有，让6组先去联系北海道的私人飞机租赁！”
“谁在北海道？”我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我呀！”小桃的画面突然加入了会议，只见她身处一个极其嘈杂喧闹的环境中，周围人头攒动，脸上画了两小朵深蓝色的油彩，好像是北海道棒球队的队标，她漫不经心地一会儿看屏幕，一会儿看远处，“秀一？怎了嘛？秀宏哥哥有什么事要说吗？”。这丫头肯定是去北海道看球了！这可有点麻烦，她回大阪的路线可太远了！
“喔哦哦哦哦哦！！！”小桃的画面突然胡乱地抖动起来，只听得见她和周围观众为球队呐喊欢呼的兴奋叫声，年轻且贪玩儿的她，肯定不知晓这个所谓“视频会议”究竟意味着什么。太过吵闹，同时也不指望这丫头现在能提供什么建设性意见，我只能将她那端静音。
没过多久，大管家匆忙上线了，画面中他的脸色有些错愕，接着就是母亲和侍女，她们的和服还在用布条挽着袖，应该是刚从花园中伺候花草回来。至此，除了秀宏哥哥和泉水子姐姐两个有正式工作且忙碌的人以外，其余都到齐了。
“哦天呐！秀一！”母亲在那头惊愕万状，“你怎么启动了…这个？”
“母亲，还有各位，没时间解释了！”我强迫自己镇定且流利地表述，“一个巨大的威胁正在逼近河野家族。好不夸张的说，如果处理不当，它足以毁掉我们家族数百年的基业！如果处理不当，从此我们的家族史就要停滞在慈严十四年①了！”
“怎么回事？”母亲意识到了威胁，脸色愈发严肃，顺便她发现了还在球场上狂欢的小桃，于是厉声呵斥，“桃！这种时候给我认真一点！”
刚刚还欢脱兴奋的小桃在重新看向屏幕并发现母亲上线后，顿时吓成了一只奔逃的松鼠，捂着嘴赶忙冲向观众走道，随便找了个厕所躲了进去。
“小桃，请立刻戴上耳机，我们所说的内容决不能让家族以外的人听见！确定好耳机带上后我再继续说！”我顺势向她提出要求，她也终于不敢胡闹了。
与此同时，泉水子姐姐匆匆加入了会议画面中，她背景中的环境似乎是一处走廊，能听见背后传来隐隐约约的西方交响乐声，她一路小跑着，一面为自己披上大衣一面习惯性地护着手里那根银闪闪的，心爱的长笛。她的面色不知所措，还带有一些气恼：“秀一？怎么是你？我们乐团正在排练呢！这是出什么事需要用这个系统嘛！我刚才在独奏的时候，椅子当着整个乐团的面突然就震动起来了，你知道这有多难为情吗？而且你知道这个系统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吗？”
“姐姐，我觉得秀一定然有大事相商，才会冒险启用‘危机召唤’系统。”还是刚切进来的秀宏哥哥明事理知大体，“秀一，你有事赶紧说吧，我把董事会议推迟了15分钟。”
我感谢地看向哥哥画面欠了一下身，虽然视频会议中看不出我在向谁道谢，接着我尽可能地把声音放低沉，突出必要的紧张氛围：
“既然到齐了，我就不绕圈了。接下来，无论我说出什么内容，各位都不要惊慌！特别是秋叶子女士，如果母亲大人听后身体不适，请一定安抚她！”
“有这么严重？”泉水子姐姐终于感到了压力，也不再回头偷瞟排练室了，不想着自己的独奏了。
“首先，预计再过半小时至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一个足以震动整个世界的新闻就会被放出：石卷宫明德亲王，达郎天皇的亲弟弟，就在30分钟前，被人杀害了！”我冷冷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些。
“哦天呐！”画面中母亲双手捂住口，反应还算没有失控，即便已经吓得浑身一抖了，侍女秋叶子也赶忙来靠近她扶住身子。
“神明在上！”所有人都惊愕地大呼，包括长谷先生都在主驾驶座上惊恐地回过头看着我，他到现在才知道。那趴在我们车后门上死去的那个年轻胖子，居然是这等尊贵的身份。
“你们或许在想，即便是亲王猝然薨逝，按部就班地揪出凶手，办理后事与葬礼即可，为何要动用‘危机召唤’？”我冷冰冰地继续说着，那些更恐怖的内容，没时间估计家人们的情绪波动了，“那我直说了：因为我眼睁睁地看见亲王死在父亲的轿车边，他死前趴在车门上求救，由于事发突然我没能救下他，以至于他被枪杀时的血迹，还喷溅在了车门上。更麻烦的是，事发区域四周没有监控摄像！这下，我失去不在场证明了，并且存在杀害亲王的嫌疑了！”
母亲的身体在颤抖，即便简易的摄像机没能清晰显示她面色的细节，也能看出她脸上的血色在消退，她一手死死抓住和服的裙裾，一手的手指放在嘴里，用牙叼住，好像不这样做就马上会哭出声似的。秋叶子不停地上下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一面招呼其他侍女去拿一些药物。所有人都仿佛被震慑在原地无法出声了，一时间没人敢于应答。
就在我刚准备说出自己的判断和应对方案时，母亲轻轻推开秋叶子的手示意自己没事。这便是大家族的精神的底力，即便苍老如斯，一介女流也能在最危难的时刻鼓起勇气。
“听着，孩子们。”眼眶略有红肿的母亲，看起来更加苍老了，但她的深吸一口气，让声音变得像过去一样平和，“现在事情很严重，皇室成员被杀，这是牵动整个帝国的大事！如果秀一此次被查出了不利的结果，家族势必承受不起！”
接着，她的语调变得坚定：“所以，秀宏、秀一！你们两个家族的儿子，现在就得给出对此事的判断。”
秀宏哥哥从来思维敏锐，见多了大风浪的他此时是除了我以外最镇定的人，即便刚刚接触这烂事儿，也很快有了基本的思路：“我想了一下，如果是普通的凶杀案，调查方是警察，其实秀一的嫌疑是可以很快被排除的，刑侦角度上找出凶手难，但要排除一个人的嫌疑却简单很多。但现在麻烦的是：皇室成员被杀，最先介入调查的应该是帝国宪兵！这帮蛮不讲理的家伙，有点难对付！秀一，还有长谷先生，你们在面对他们盘问的时候，无论遭遇什么，可千万不能松口分毫！会被诱供的！”
我早有准备，开口就接话：“请放心，哥哥，我们身为军官，对宪兵的了解远高于其他人，我告诉你们：这帮宪兵其实是一群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怂包，并且我身为幕府将军，他们不敢胡来，如果此次调查能走正常程序，我绝不担心会让家族蒙冤！但是…只怕现在是另一种情况…”
母亲身体的颤抖似乎消失了，严肃起来的神色，反倒有点儿吓人，阴沉的声音吓得泉水子姐姐裹紧大衣缩在墙角不敢乱动：“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栽赃于你，并借此间接抹黑我们家族？”
“母亲大人！我正是此意！此次杀手全程隐蔽出色，未露丝毫声息，但他们的行动中有许多没法解释的反常，总感觉我才是他们的目标！”我有些鼓舞，母亲不愧是大家族的女主人，眼光远比常人敏锐。
“谁这么大胆！为了掀翻我们家族，甚至敢伤害皇族成员！”秀宏哥哥的脑袋也在飞速运作，视频那头的他已经躲到了公司的观景台上，寒风中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思索着各种可能性，“是筑波金融团？这帮千刀万剐的银行家，现在帝国内部能阻止他们把触手伸向全国的，只有天皇了…又或者是…”
“哥哥，我倒觉得有可能是长间…”我插上一嘴，刚准备阐述自己截然不同的猜测，却被母亲咳嗽一声打断了：
“咳咳！二位，时间紧迫，请不要浪费在盲目的猜测之中！敌暗我明，妄自猜测很不明智，我们下面应该从速得出一个应对方案才是！”
“所以我这次斗胆启用‘危机召唤’，就是有一个方案，请大家听后务必照做！”我急忙重拾话头，朝着最重要的部分推进：
“第一点，各位请不要尝试救助我，哪怕一点点，就连到宪兵总部去询问也不行！因为假如真有人陷害我们家族，我们对调查的干预越多，越容易惹上嫌疑，甚至会落入他们的陷阱！
不用担心我！宪兵的审讯手段，无疑是恐吓、辱骂，再不行就酷刑逼供，但这些手段面对幕府将军时他们可不敢使用！所以，哪怕是有人要陷害我们，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获取对我们不利的直接证据！只能拖延！当拖延至天皇的内侍官出面调查时，转机就来了！这时间嘛，可能几天就结束，也可能持续数月甚至更久！各位要有耐心，因为时间拖延下去，只会对那些企图加害我们的家伙不利！”
我稍稍停顿，观察一下画面里面大家的反应，只见除了一众等待命令的家仆以外，吓破了胆的小桃缩在马桶上不敢作声，泉水子姐姐双手抱拳似乎在默默祈祷，皱着眉头的秀宏哥哥手指捏着下巴，似乎有共鸣地点了点头，而母亲则死死凝视着屏幕，以最大的专注力倾听着。
于是我接着说：
“第二点，丰岛君，你的任务比较重：先让所有旗本武士，立刻护送家族成员回到大阪的官邸。接着让你的忍者从现在开始，把官邸上下给我底朝天地搜索一遍，查找任何可能的窃听、监视设备。
之后，将整个河野官邸封闭，闭门谢客，并严防各个可能被人渗透进入的暗道。
再之后，母亲、秀宏哥哥、泉水子姐姐，还有小桃，你们在我解除嫌疑或是更大的变数出现之前，千万不要离开官邸！”
母亲一定对我的方案非常同意，赶忙向丰岛正乂催促：“丰岛君！那还等什么？快去把小桃和泉水子接回来！”在得到丰岛君“已经在办了，租赁直升机已经备好”的答复后，表情才第一次出现轻松的笑容。
“我这里还有…”秀宏哥哥早就是大型株式会社的社长了，他的时间哪里禁得起几天、几月消耗，但在看到母亲画面中那严厉的眼神后，还是屈服于大局，“好的，母亲，我马上先去安排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很快就回来。”
这时候，泉水子姐姐成了最坐不住的人：“等，等一下！那后天的和歌山国际音乐会怎么办？这种顶尖水平的音乐会，次席长笛还远远不能代替我进行独奏呢！而且，我该怎么和俊辅说？说我回娘家了，几天有可能，几个月也有可能？而且我这周还要给麻美过生日呢！”
对哦！真不妙！可恶，我即便考虑得再全面，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漏洞，我居然没有考虑到泉水子姐姐已经结婚很多年，膝下还有个名叫麻美的4岁小女儿的事情！但若让她回夫君家中呆着，恐怕也有风险！她丈夫所属的荻原家族，虽然也是望族，但是帝国产业大亨而并非武家贵族，这样的商业家族和资源，如果真的遭到歹人意图明确且手段高明的明攻和暗害，还是很难保住好她！
“泉水子！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母亲的话音顿时严厉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如同钢钉凿入木板中一样，坚实不可动摇，“荻原家那里，我会亲自和荻原琉生家主沟通好的！”
“虽然你现在已经名为荻原泉水子的人了，但你终究和那些普通的已婚女子不同！此时的你，和彼时的我都一样啊，都是两个大家族之间牵绊的纽带！你不能因为儿女私情，更不能因为一些个人的追求，而不顾大局。这不但是对两个家族的不负责，更是将你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那些抹黑我们家族的人，如果为了要挟我们作出不利的口供而绑架你！荻原家族有旗本武士可以保护你吗？清醒点，这些歹徒可是连亲王都能成功刺杀的危险程度啊！”
“到时候，当你真的被枪抵住脑袋，被刀架上喉咙…莫非真的要逼我这个做母亲的老人，考虑是否‘舍弃’你吗？”母亲说道此时，嗓子里滑出了一道没能忍住的哭腔，“我不说更多了…‘何者为重？’，这便是嫁入河野家和离开河野家的女人们，毕生得有的觉悟！”
泉水子姐姐红着眼眶抿着嘴，除了若即若离的抽噎，不再言语，她的眼前是一位看起来不知是不是对自己再无爱意的母亲，也是一位在家族没有家主的时期，能挑得起一家之重的女人！
趁着此时的气势，母亲进一步下达了要求：
“另外所有人注意，我额外提出要求：
其一，官邸封闭期间，以任何理由前来调查取证的人和组织，除非出示天皇手谕，否则我们一致谢绝，到时候就要劳烦旗本众们，拿出最为强硬哪怕至于蛮横无礼的态度护住大门了！
其二，封闭期间，所有电子信息设备，统一放置于南厢起居室内使用，不可挪至其他地方。并且使用期间，只能接受信息，不可发送信息，若必须发送信息，先征得我的同意后才可进行！”
见无人敢于反驳，母亲才最终转而向我叮嘱道：“秀一，你去吧，你们隔离审讯的期间。我会保护好家族的！最后叮嘱你一句：去接受审讯的，不是河野秀一，是整个河野家族！你保持清白，家族生，你保持不住，家族亡！”
“以我此生全部尊严和荣誉为誓！河野秀一，绝不会让家族蒙冤！”通讯，以我的誓言作为结尾。
没有理会长谷先生欲言又止的神色，我再次走向废弃的神社。
下雨了，我没有选择向这个破败的神社祈祷，我相信哪怕它还是修缮完整的状态，挽救此刻危局，也绝非此间神力可以办到。
此刻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了。
衔接剧情9《好心的大姐姐》（小说视角）
很奇怪，这种时候我反倒没了紧张的感觉，内心异乎寻常的平静，即便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让家族万劫不复的棋局。
天空下起小雨，吹打在脸上的冰冷水珠让我的思绪愈发清晰。没错，这个棋局失败的代价很大，但所幸根本没有太多可选的棋路，反而能让我早早规划好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后果。只不过，在我步入棋局之前，我还有个没有办完的事情，还有一丝最后的牵挂，这牵挂，让我没法立下决死之志！所以我必须等那个“大姐姐”的抵达。
从我在121.9千赫兹频道上发出“最后通牒”，直到他们抵达，前后不超过20分钟，这充分证明这帮家伙在亲王被刺杀期间，就在附近，甚至就在现场！
余光里，那个女人的车停在了我的轿车旁，她带着俩手下从车上走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我们车后门上那骇人的喷射状血迹。她一手撑着伞，一手狠狠拍在自己脑门上，发出懊恼的一声：“哦…混蛋！”
奥山明日香像是静止了一样，在我们的车旁用力地大口呼气，像是要让自己冷静并加速思考似的，无头苍蝇一样绕着车走了1分钟左右，才走向我这里。她语气急促，面色铁青：“河野将军，听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上套了！但还是有办法摆脱的，只要……”
我没有等她说完，右手反手就是一记耳光，重重砸在她的左脸颊上。明日香闷哼一声，脑袋和上半身向旁边猛地一扭，整个身躯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泥水里。我仿佛在脑中已经无数次演练过这个动作一样，在她摔倒的几乎同时，掏出枪顶住她的后脑，揪着她的衣服后领把她提了起来。
“住手！别乱动！”
“河野秀一！放下你的武器！”
明日香的两个身着便衣的手下反应极其迅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两只黑洞洞的手枪枪口瞬间指向我，若不是我趁早规划好了动作，让明日香的身体成了我的盾牌，恐怕我真的要被这俩家伙射中的！
此时，反倒是明日香在劝阻她的手下：“英士同志！仓古同志！不要开枪！我不会有事的！”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长谷先生大吼着从车里跑出来，声音都变了调，没有武器的他手里拿着一把短短的水果刀，手臂颤抖地一步步靠近明日香的手下。
局面一下子大乱起来，这非常符合我的预期。
“长谷先生！现在下雨，您年纪大，请回到车里看戏。这是我的命令！”我先对长谷先生用命令的语气大声说，确定他迟疑又不安地退回从车里，我才顺势一抖左臂衣袖，将戴在左腕上的东西展示出来，转而对明日香和她的人说，“都看清了？这东西眼熟吧？你们的好党员千田良乃曾用过这东西威胁过我，仿一个并不难！”
那俩手下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握着枪的手重新调整了一下，这些细微的动作可躲不开我的眼！这俩动作充分说明了他们对这种装置存有忌惮。主动权完全在我了！
“别紧张，我没设计出什么新的玩法，还是那丫头的老把戏：只要我愿意，或者我的心脏停跳，就会有这么一条信息直接发送至宪兵总部：石卷宫明德亲王遭遇枪杀被害！我在现场查到了旭日GCD的人员踪迹，他们还带着枪！速来！”我笑着，牙齿却狠狠地咬着，咯吱作响。
此时的明日香可比自己手下冷静多了，她还在企图瓦解我的主动和意志：“不好意思，将军，现在是你车身上有亲王的血迹。宪兵没多久就来了，到时候你才是嫌疑人。”
这种时候，逻辑必须清晰，更不能被对方诱导了情绪和逻辑，于是我用电影里反派一般的奸诈笑声作为回应，一方面用来恐吓对方，另一方面更是对自己的鼓舞：
“呵呵呵，说的好像不威胁你们，宪兵就不会怀疑到我似的！正因为我的车上有亲王的血迹，我势必成为第一批嫌疑人！我被宪兵隔离审查将是迟早的事情！从看到他被杀的瞬间我就有了这样的觉悟，怎么说来着？这叫‘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我和河野家族已经被这烂事儿推到了危急存亡的边缘，我也不在乎了，但我希望你们知道：人在遭遇死亡威胁时，肾上腺素可以让他敢于做出各种出格的事情！
而你们这帮想要置身事外的、想要远程投子的家伙们可不一样！你们反而畏手畏脚，你们反而还有忌惮不是吗？一个已经惹上满屁股罪名调查的政党，居然卷入了亲王遇刺案件之中…想象一下吧！这可是大新闻啊！我要是个记者，我现在都该兴奋死了！”
“…”明日香倒吸一口气后，呼吸反倒平静不少，微微示意眼前的手下放下枪，“河野秀一，你想要什么？”
看到她的两个手下放下了枪，我也就此松开她的衣领，垂下自己的武器。我看见她那被我打出了淤伤的秀美脸颊转过头来，静静看着我，仿佛眼中的光从没暗淡半点。
我递上一张手巾给她擦拭嘴角的血，一面开口：“我想知道秘密，那些对我缄口不言，只字不提，却暗中利用了我的力量而不断推进着的秘密！包括你们GCD在内！”
“首先，告诉我：优花里怎么会向我发送预警信息的？而且是电报码？她和这次的行动有关系吗？”
明日香的回答也很干脆，让我一时间甚至有点分不清是真的坦白还是面对我的盘问早有准备：“我们在包括东梅田高中在内，许多学校里都有暗线党员。”
“你们骗她加入了GCD？”我的嗓门骤然高了好几档，脑袋被上涌的气血弄得嗡的一声，我气势汹汹地踏前一步，要不是嘴里的话还没骂完，真的差点儿再给她右脸来一巴掌以求对称，“你们这帮饥不择食的政治鬣狗！这种下作的作风当真不打算改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去幼稚园招兵买马了？”
“你冷静一点！河野秀一！今天的你怎么这么愚蠢！”她反而迎向我，一副要顶撞的模样，那瞬间，比我矮半个脑袋的她气势上居然不落下风，“优花里是个好姑娘，甚至更是个思想进步的少女，但我们的暗线党员绝不会就此贸然吸引一个女孩加入的！由于我们明面上的党员，所有通讯都遭到了监听，这种要命的信息只能交给暗线党员寻求其他隐蔽渠道传达，我们的暗线党员借用了她的手机而已。”
“而且，我必须申明：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骗’入党内，旭日GCD的入党审查流程复杂得吓人！这个词是对我们共产主义者的侮辱！这必须正式向您表示反对和不满！”
我的表情进一步严厉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样子变成古画中的那些嗜杀的修罗：“现在不是你撒谎的时候！如今的高中生警惕性可比我们那年代要高！怎么可能把涉及隐私的手机说借就借！而且你们说没有吸引她加入，但她书橱上的那三本《资本论》，那三本足够将她送进宪兵监狱里被打断腿的书！是怎么回事？回答我！”。
“我们的暗线党员和有进步思想的学生们基本都十分熟识，他们不需要多么高超的交际能力，双方在天性、理想、价值观上的共鸣，就能撮合他们相见恨晚…借用一下手机太简单了！这几本著作，想必也是我们的暗线党员赠予她的！”说道这里，她脸上居然还有些得意。
我的手指比直地指着她的鼻尖，咬牙切齿地说道：“把你这表情给我收回去！如果宪兵反应够快，现在都已经能开始搜集全旭日的社交聊天记录了！惹上嫌疑这事，就算我无所谓，她怎么办？一个姑娘家怎么办！一个柔弱的高中女生怎么去面对那些下三滥的宪兵的审讯？你们有没有想过！”
“这您请放心！我们的黑客在4天前就已经伪装成那些喜欢搞破坏来刷存在感的民间黑客组织了，他们成功破坏了这些社交软件所属公司的后台数据库，这几天来的所有交流记录只能留存在本地的移动客户端上，而在移动客户端上完成清理之后，这些通讯内容就会永久性地消失！”
这句话之后，我的情绪似乎平复了大半，虽然还是不正眼看明日香一下，虽然脑中依旧愤怒冲动，但好歹语调平缓了些许：
“虽然不得不承认…你们这帮家伙，或许真有点本事。
但是，你得现在就告诉我，是谁教你们的这些手段？并且也只有这样，我才能信任你们可以做到之前说的那些高超的谍战技巧，相信你们可以让无辜的人免于被宪兵怀疑…”
“你问的也太多了，将军！”明日香这个女人哟，这种条件下了，居然还敢和我讨价还价！
我转过身，再次展示出自己左腕上的通讯器：“筹码还不够分量？算了，那我用掉它！”
“住手！”在我的威胁下，明日香终究还是屈服地退了一步棋，只是她的眼里，这次开始有怨恨了，“我告诉你！你别发送信息！”
“明日香书记！这怎么能说啊！”她两个手下焦急地往我们这里跑近了两步，看起来是个不得了的答案。
而她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英士和仓古二人不要跟上来，平静地笑道：“别这样！二位同志，你们想想：这个秘密被宪兵最后挖出来，或者告知河野将军而避开宪兵。两个选项，哪个风险小一些？在我们因为致命失误而丧失了所有可选更优解的大前提下。”
“听好了，河野秀一，这是建立在我们对你个人人格的信任的基础上，所做出的判断和妥协。”明日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之后缓缓睁开，一字一顿地说，就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样：“是克格勃的残部。”
“什么？！”我惊叹出声，这个回答甚至有点超出了我的想象。
“您没听错，克格勃残部，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中的逃亡成员。
苏联战败后，苏共中央的领导组织被盟军占领军逐层且彻底地瓦解了，作为苏共中央直属的情报中枢，更加难逃被策反或绞杀的命运。其中仍然坚信共产主义事业没有彻底失败的一部分人则选择了逃亡，其中有一部份就逃到了旭日。而我们的人，接受的正是他们的指导。”
“呼…”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虽然心中仍然觉得帝国的军人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但却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我得到了想要知晓的东西，哪怕不能完全信任为真相，依旧需要我不断思考并对其进行验证，但只要有能说得通的解释，依旧能让我感到内心平静。
“作为帝国的幕府将军，我原本应该再给你两耳光，但此时，我私下里谢谢你，奥山女士！现在我心里头轻松多了。”我渐渐重拾过去的平和，顺便抬起左手，在他们紧张的目光中按下发射装置的关闭键，当小屏幕上出现了“关闭”二字后，我特意地朝明日香那里摆了摆以示我主动放弃了对她们的威胁，再将这东西随意地丢在她手里，“好了，你们安全了，GCD人。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依旧会问，只是即便你们隐瞒，我也不会为此纠结了：你们肯定会说自己不是杀害明德亲王的凶手。那给我一个可以逻辑自洽的解释，给自己一个至少能说服眼前人的辩驳之词吧。”
“我们没有动机！”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但你从接到我最后的消息到赶来只花了20分钟，说明你就在这附近，我可不记得这次皇室茶会有邀请你们！你如何解释？”我追问。
“我确实是来领导谍报工作的，但任务是窃听茶会上聊的内容，我们听到了要扩张重工业的消息。而暗杀事件我们是凑巧碰上的！
一个已经被天皇授权紧急调查的落魄在野党，此时再冒险惹上亲王遇刺事件，不觉得愚蠢吗？并且，我们杀死亲王，能改变目前的窘境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甚至对他们成功窃听到茶会上的内容，一点儿都不感到惊讶了：“嗯，辩驳合理，可以参考。那么，既然这么害怕被惹上麻烦，为什么还要现场直播似的，围观亲王被暗杀的全程？”我一方面肯定她的回答，也不忘了继续追问。
明日香摇了摇头，一副被冤枉却又无法伸冤的哀苦表情：“我们说是专门来保护你的，你信吗？让你去土特产店去，就是要帮你制造不在场证明。”
“哦！那我还得谢谢你咯？乐于助人的奥山大姐姐？”我不以为然，撇着嘴嘲弄她。
明日香气得一跺脚，一瞬间暴露了些许小女孩般的羞愤：“河野秀一！你还没感觉出来吗？这次暗杀，你才是最大的目标！亲王反而是次要目标，甚至是诱饵！”
“暗杀行动从我命令暗线党员借用优花里的手机给你发消息的前30分钟就开始了！
亲王一大早带着一盆小花前往贺茂外来物种管理中心，结果他的车队往回开还没10公里，就遭遇到杀手的伏击！
这帮能在短短3分钟内，将亲王身边，15人之众的专业安保小队尽数扑灭的杀手力量，却偏偏放走了亲王这个主目标？任由他夺走一辆租车逃走，之后才继续追击？这明显不合理啊！
他们之后一直像赶猎物一样，不射杀亲王，只是驱赶着他逃跑，直到把他赶到你们所在的路上，甚至等到他趴在你的车窗上才最终击杀……这还不够明显吗？杀亲王是计划之外，把脏水泼你身上才是主要任务啊！”
“这我看的比你明白，奥山小姐。”我的话里带有一种轻视的意味，“想要除掉我以及河野家族的人，还是有很多的。父亲离世后，其他的武家贵族们想要趁机瓜分河野家族在帝国军界的影响力，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这个家族并没有就此沉沦，对他们来说还真是抱歉呢。所以，要将我的家族彻底抹黑打压甚至击垮，并非没有人愿意冒这天大的风险！这我很清楚…”
我只是还没把话说开，甚至内心对谁是这次主谋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吼？我猜你是在怀疑长间晋三？”明日香双手叉腰，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你呀，还是和过去一样天真，以为家族的唯二威胁来自于事业不顺或者其他武家的竞争。所以，你内心也认定：白田、河野、长间三大家族，如何围绕在天皇身边完成影响力的平衡，就是你们一族家业兴旺稳定的充分必要条件了。”
“再接着推论，半年前的釜山战役，你最终赢下了奇迹般的胜利后，白田、河野两个家族就立刻互相遣人到彼此的官邸上祝贺并交换礼品，且故意把排场和动静弄得很大，上了两天头条新闻。这已经是很明显地在向外表明态度了：白田、河野两家之间的关系缓和…此时想想，谁最难受？当然是被晾在一旁的长间晋三了！你的推论，恐怕就是遵循此逻辑来的吧？”
即便我对明日香的态度依旧很糟糕，但不得不承认，她还真是个有着极其敏锐的政治嗅觉的家伙，她对我想法猜测得分毫不差！
她接着反驳我的推论：
“但你恐怕是因为太过讨厌这个思想古旧、为人刻薄的老顽固了，导致你对他的了解不够深入：你不会相信，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已故的芳郎天皇与其皇后外，对皇室最为爱戴的，就是长间晋三了！他要想弄死你，堵到你们河野家的大门口挑衅你出来和他决斗，都比通过刺杀亲王而向你泼脏水来的可能性大！
我必须提醒您，将军。帝国的政治远比三只小猫咪趴在主人的肩头争宠来得复杂！帝国三大武家的互相制衡是很重要，但再重要也不是帝国政治的全部！
将你和河野家族引入麻烦之中的动机，除了仇恨，还有一种…”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我的手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嘴角的伤口，深吸一口气后才将那个词说出：“占有欲！”
“你不妨说得明白一些。”已经走下废弃神社好几节台阶的我，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转身再次面向她，“我真奇怪了，怎么感觉只有暴力和威胁手段才能让你们说话不打哑谜啊？”
“请您原谅，请求您可以理解其中苦衷。”她带着一种苦笑的面容，朝我抱歉地微微欠身，“有一种人，在政治上没有犯错的机会，只要他走错一步棋，就会万劫不复……所以，不敢把话明说是他们的天性。”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神中那种苦痛、疲惫却掩藏不住坚毅的目光与我对视在一起，那其实很好听的嗓音，说出了让我脊背发凉的一句话：
“比如我，还有那位已经成了错误示范的…明德亲王！”
一瞬间，周遭仿佛安静了下来，我脑海中的记忆飞速地向前回溯，我仿佛再次看见亲王的身躯从我车窗上绝望地瘫倒下去，我仿佛看见茶会上亲王微笑的表情中藏着的某些复杂不为人知的思绪，我仿佛听见了他昨晚对我说的那句话：“很抱歉，秀一君。我不能！您可以为此怨恨我，讨厌我，甚至背地里说尽我的坏话。但我确实不能明说。”
奇怪，没有犯错机会的人明明是他们，为何我这里会感到如此的窒息呢？
“行了！现在，可以让我把一开始没讲完的话说出来了吧？”明日香似乎并没有放松警惕，还记着对我的建议，“我的建议是，既然你已经上套了，车上已经染上了亲王的血迹，不在场证明已经没了，你必然很快就要接受宪兵部的调查，并且如果调查出对你不利的内容，河野家族，就彻底毁了！你要知道，宪兵部是个地狱一般的地方，里面的酷刑和逼供手段，超出常人的认知！屈打成招是常有的事情！”
“奥山女士，幕府将军身份的分量，是不是在你们GCD人眼中，就像小学班长一样轻薄？”我撇撇嘴，嗤之以鼻，“我身贵为幕府将军，哪怕有嫌疑，只要没有充分的证据定罪，就依旧是天皇的武士刀，是其武威之象征，胆敢折辱者，死无葬身之处！那帮宪兵拔我一根头发，我就剁他们一颗脑袋！”
明日香也摇摇头，口中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我可不是在担心你！尊贵的河野将军！”
“固然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但你的家仆呢？”她突然放低语调，凑近我身边，手指悄悄指着驾驶座上的长谷先生，“老先生一把年纪了，可经不住刑具了呀！”
糟糕！我真的有些自大狂妄了，居然又忽略了一个细节！这帮畜生眼中可没有男女老幼之分啊！
“我建议这样！”看我的表情有些波动，明日香接着阐述自己的方案，“立刻和老先生商量好一个不痛不痒的‘认罪说辞’，只让你们扣上‘看见亲王遇刺没能出手阻止’的，不痛不痒的罪名。老先生在宪兵部里，直接假装吓破胆后直接将这个内容说出，以求保全大局！”
“不！”我坚定地伸出手，止住了她，“谢谢你的建议，你们该清理一下自己来时的痕迹，在宪兵摸过来之前赶紧溜了吧。我自有别路可循！”
“你可别犯傻！”明日香也属于那种非常想利用我来达成政治目的的家伙，哪里肯任由我自己去做，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了其他选择。
我尽可能拿出安慰人的语气：“放心吧！按照帝国的军政法律要求，前线的指挥机构内，必须有三名宪兵进行全程监督，我们幕府将军暗地下称他们为‘饭桶三人众’。我可比你们要了解宪兵的脾性！”
“唉…”她分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在看了看手表之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辩证唯物主义虽说理应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基本哲学观，但我本人却第一次想用虚无的‘天命’来祝福你……愿天命与您同在吧，河野秀一！”
……
他们麻利地搅乱地上的碎石来掩盖车痕，重新发动的轿车，好像有什么设计精妙的内部机构让车体颜色一下子从黑变成了深红，前后车牌也一下子变化了，之后才匆匆上路，向着远离暗杀现场的方向逃走…看着我们今天互相威逼胁迫，直到眼前神奇的“汽车魔术”，长谷先生仿佛世界观都被重新洗牌了一样。
“长谷先生！”我来到车门旁，撑着车身，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伞撑起来。长谷先生听见了我的呼唤才从看那台车的恍惚之中缓过神。“能下来扶我一下吗？我可能腿伤了。”我轻飘飘地说着骗他的话，但忠实的家仆却一下子信以为真，慌忙钻出车来。
“二少爷！您伤哪里了？”他焦急万分，腰弯了一半，想要查看我的所谓伤势却又不敢出手。我只能伸出手摆了摆，顺便做了一个眼神，示意这是假的。
他和我还算默契，还算知晓要陪我表演下去，于是将我左臂扛在肩上。
长谷先生不是那种主人不说二绝对只做一的老实型家仆，一辈子的人生阅历让他有着很高察言的观色的能力。在我和奥山明日香又吵又打又辩的期间，他虽然被我命令躲在车里，却好像光听件只言片语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于是，写满了恐惧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他小声问道：“二少爷…你有没有那种，电影里的，间谍自尽时用的那种什么氢化物胶囊？”
“氰化物胶囊吧？你要那东西干什么？”我问他，即使内心其实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他将鼻烟壶打开，仿佛用尽生平所有气力要把自己心爱的壶中，剩下的所有全部享受干净似的：“我怕是，熬不过宪兵的那些手段了。到时候想赏自己一个痛快。”
我们凝视着后门的车玻璃，看着雨水一滴滴落下也没法把血迹冲刷干净，玻璃上隔着血迹和雨滴，倒映着我俩模糊的面孔，样子诡异极了。
“哎…父亲生前还是太亏待您了，先生！”患难之中，可以见证最赤诚的忠心，如今就摆在我的眼前，如盛夏骄阳一般炽烈，这让我如何不感慨，“我向你保证，你只要全程认定我腿伤了，并保持这样扶着我的姿势。我能保证没有一个宪兵有机会向你哪怕问一句话！”
“这局放在您面前已经十分艰难了，没必要再为了一个家仆而增加难度，我的一生，反正献给了老家主，也献给了河野家。”他还是这样谦恭地回绝，“您当前的主要目的，还是保护这个家族，而非家仆，不是吗？”
“你即便是家仆，也是家族的一员。我如果保护不了你，也就相当于保护不了这个家族。”这是我给长谷先生的回答。
长谷先生低垂着头没有说话，绵长且疲惫的叹息，让我切身体会到了这个坚韧忠厚的老者，真正衰老疲惫的身心。即便父亲得以长寿，应该也过不了几年就要成为先生这一样的躯壳了吧？
老一辈真的老去了，家族真的该转手到我们这代人了。
“为我祝福吧，长谷先生。”
“就像当年为上阵的家父祝福一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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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 慈严十四年：慈严。日冕世界中，公元2014年，芳郎天皇驾崩，达郎天皇即位，旭日帝国同时进行改元，新年号定为“慈严”，取自《韩非子·五蠹》“故罚薄不为慈，诛严不为戾，称俗而行也。”，意为：“所以说，刑罚轻了并非是仁慈，刑罚重了并非是暴戾，要根据当前社会状态来执行。”
年号取自神州战国时期的法家著作，这在旭日帝国历史上极为罕见，当时帝国国内乃至全球，都掀起过一小段时间的讨论热潮，大多数观点认为达郎天皇会将帝国带入“严律苛政”的铁腕统治时代。
上台之后的达郎，迅速掀起了肃正官员腐败问题的纪律监察行动，大批贪官和黑社会保护伞被定罪判刑，并且这一期间量刑极重，“监狱又下订单了！”这是当时帝国制造业企业的一句调侃。
这次行动很大程度上抬升了他在帝国民众心中的威望，也算给了全世界一条来自他自己的，对年号“慈严”的解释。
……
当时的人们，确实都是这么认为的。
好啦！亲们！下一篇就是衔接剧情的最后部分啦！进入正式战役后的两篇剧情，是会出现突然增速的哟！
